秦家在京城算是功勋人家, 家里老爷子年轻那会儿也是个苦命人,爹娘都没了,十几岁少年就去给地主老财家放牛放羊,没有工钱, 一天管两顿饭, 睡在羊圈里,凑活着也能活下去。
谁知道那地主是个周扒皮, 地主婆子也心黑, 不给秦老爷子吃饱,一天就两个地瓜干算是一顿饭,睡的是羊圈, 夏天淋雨冬天冻人, 还时不时挨打, 秦老爷子受不了, 干脆放火烧了周扒皮家的牲畜圈, 投奔了部队,参加了红军就这么一路过草地、爬雪山, 打了八年的小日本........,就这么着, 解放之后, 老爷子荣升少将, 秦家也从此起来了。
秦老爷子这辈子生了两儿一女, 大儿子在部队当团长,小闺女大学毕业也在部队政治部工作,二儿子秦君民是大学老师, 丢的秦念就是秦君民的儿子, 话说回来, 这秦家之前有个老保姆,这老保姆在解放那会儿就在秦家当保姆,秦家三兄妹都是她看着长大的,没想到这么个憨厚纯朴的老保居然是个制迷药制毒样样精通的敌特?好在秦老爷子为人谨慎,在家中从不会留下任何关于军队的文件。
这个老保姆在秦家潜伏十几年,都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急怒忿恨下,便给秦家一家人下了迷药,想把秦家的几个孩子都带走,要挟秦老爷子获得机密。
秦念是家中的哥哥,为了保护弟弟妹妹们,在出逃的路上找了个机会,把弟弟妹妹放走了。
那老保姆失去了人质,日日拿着鞭子抽打小秦念,后来看秦老爷子不松口,直接把小秦念卖到了山沟沟里,自己连夜逃了,在偷渡到港城的路上被公安同志抓获。
这老保姆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就是不交代小秦念去了哪里,公安同志们经过多方努力,总算是知道老保姆把小秦念买到了豫南地区,可是豫南这么大,孩子给人贩子带去了哪里,一时之间也无从查起。
秦家人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秦老爷子都病倒了,秦君民跟妻子高韵更是憔悴沧桑,夫妻俩头发都白了。
*军区这边儿,秦念这几天总是做梦,梦见在雕花缕空大铁门里,有一座二层红色小砖楼,楼下漂亮的小花园里,蔷薇花藤如瀑布般垂下,玫瑰、三色堇、金盏菊、绣球开成了一片流动的花海,就在这片花海傍晚时分,霞光满天。
一个俊隽温润的年轻男人一边在花园中修剪花木,一边同身旁的妻子聊家常,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突然一个苍老带着几分阴狠的老女人恶狠狠扑过来,抓着他骂,小兔崽子,你可别怪我,要怪你就怪你爷爷......半夜三斤,睡梦中的秦念在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来,撑着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屋外的天儿黑沉沉,四周还是熟悉的小屋,床头柜上一盏橘黄色的小台灯散发出温暖的光。
那是这几天秦念老是做梦,苏爸跟苏妈去供销社买来,晚上开着给孩子壮胆的。
秦念看着小台灯,心里安定了不少。
床上睡觉不老实的小二哥翻了个身,一屁股坐在苏辰的脸上,还顺带放了个臭屁臭他哥。
小大哥苏辰给熏醒了,看着撅着屁股蛋子睡的香的蠢弟弟,一张英俊小脸黑如锅底,一脚把人蹬到一边儿去,蒙上毛毯来个眼不见为净。
睡梦中的小二哥挠了挠屁股,嘿嘿笑了两声,哥,我有五花肉吃,你吃不着,嘿嘿。
苏辰:.......小二哥闹了这一出,秦念微微笑了笑,也卷着毛毯躺下了。
他现在已经不是在坏人手里了,他有可爱的绵绵妹妹,小辰,小诺还有婶婶叔叔,爷爷奶奶陪着,再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第二天,小二哥起床还是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不过苏辰亦看到弟弟就想起昨天那个屁,小脸就有些冷。
秋日天凉,林桃摊了鸡蛋饼,熬了大米粥,切了自家腌的脆萝卜。
一家人坐下来,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光。
今个儿周末苏爸休假在家,不用跟往常一般,披星出戴月归。
前头,苏爸答应给崽崽们打的小书橱到了,秦念意外的是,他也有个自己的小书橱,四个小书橱就差上漆了。
过会儿苏爸吃了饭,就给书橱上漆。
苏绵绵看大哥吃饭不咋香,还很贴心给哥哥夹了块鸡蛋饼。
苏辰心下一热,觉得还是有妹妹好,刚想跟小妹说句谢谢,坐在对面的小二哥也有样学样,丢过来一块比他脸盘还大的鸡蛋饼。
这家伙儿嬉皮笑脸,大哥吃。
苏辰:吃你个屁!林桃笑了笑,让哥俩别跟斗鸡眼一样了,叮嘱俩娃快吃饭。
小大哥苏辰虽说嘴上嫌弃弟弟给夹的鸡蛋饼,但还是一口不剩的全吃了。
*吃了早饭,苏爸在院子里给书柜上漆,苏老太老两口拿了小杌子搓玉米粒儿,磨成玉米面熬粥喝。
现在军区来的早的军嫂都带着孩子在地里掰玉米呢。
老苏家来的晚,也就种了小半亩的玉米,头一年来,一家人也不打算靠这个糊口,多少种一些,家里孩子想吃嫩玉米了,随掰随吃,够一家人冬天喝玉米糊糊的就行。
许嫂子家也种了一亩来地,她家比老苏家来的还晚,不过那一亩玉米是参谋长跟来帮忙的小战士种下的。
苏老头看着那一片黄澄澄的玉米就羡慕,回家把苏爸骂了顿。
苏爸摸摸鼻子,心道这是老爷子干活的瘾犯了。
这没关系,许嫂子家正缺人呢。
于是苏老太老两口就自告奋勇去给参谋长家帮忙了。
俩老人在乡下住惯了,一年年的春种秋收,一下子闲下来还真不适应。
许嫂子跟参谋长也知道这个,他们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呢,遂没有阻拦。
这年头收玉米都是掰下来装筐,然后一筐筐背回家,不光费事儿,还累。
老苏家的大驴子就派上用场了,大驴子也在家里闲的发慌,整日撩蹄子嗷嗷叫。
军嫂们都来投诉了,现在能干活了,大驴子也不叫了。
军嫂们看见大驴子一车一车把许嫂子家的玉米拉回家,心里羡慕不已。
地里的玉米芯跟秸秆也不能浪费,拉回家冬天可以的当柴禾用。
苏绵绵几个小的也背着自个儿的小竹筐去地里帮忙。
军区家孩子家中都有地,每个小娃儿都有个属于自己的筐。
这几个崽崽说是帮忙,还不如说是去玩呢。
刚捡了一会儿的玉米,几个崽崽儿就给后山的蝈蝈儿叫吸走了。
蝈蝈儿叫声清脆,抓回来让爷爷给编个小竹笼,提在手里不比捡玉米好玩?小秦念对此一无所知,还在认认真真捡玉米。
没一会儿也让小绵绵给拉走了。
就跟二哥说的一样,大家伙儿都去抓蝈蝈儿才好玩呀。
其实小二哥是怕回家挨骂呢。
哥哥们在前头跑,苏绵绵背着小竹筐屁颠颠儿在后面追。
午后天热,林桃提了自家的凉白开给许嫂子一家送水。
刚到地里,包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许嫂子蹿了出来,吓了她一跳。
现在玉米有两米多高,一连就是一大片,密不透风跟个闷热的大蒸笼似的,那花粉还弄的身上脏糊糊的,许嫂子早口渴了,捧着陶瓷缸子喝了个痛快。
苏老头老两口坐在阴凉地里,林桃还提来一个冰镇好的大西瓜,切了给众人解凉。
当妈的切好了西瓜,环顾四周,爹,咱家几个小的呢?苏老头摆摆手,玩去了。
许嫂子:还有我家那俩也跟着跑了。
林桃就笑,这帮小家伙儿。
*对此一无所知的小绵绵,正仰着小脑袋跟另外几个小的一起对着树上红彤彤的山楂流口水。
后山这片林子里有不少野果树,像是柿子树、酸枣树、核桃树等等,其中长得最好的还是这山楂树。
说起来山楂果健胃消食,摘下来泡水喝也不错。
不过现在大家伙儿吃饱就不错了,谁还闲的没事干来摘着山楂。
再说了,这东西也不顶饿,越吃越饿,是以后山的山楂长得再好也无人问津。
不过老苏家不一样啊,林桃有个空间的事儿,一家子全知道了。
小绵绵知道麻麻的空间里有好多好多的糖糖,可以把山楂摘回家做糖葫芦或是山楂糕。
以前林桃就给崽子们做过,小丫头一直念念不忘。
小二哥显然对那味道也很怀念,他抱着树干哧溜哧溜爬到树上,摘了半大筐山楂下来。
老苏家几个崽崽看到这么多山楂高兴的手舞足蹈。
芸芸姐弟俩看的一脸懵。
不过,等到吃到苏家婶子做的糖葫芦。
姐弟俩:真香!*崽子们在后山乱跑,林桃不放心去看了一眼,在山脚下看见几个小脏猴儿,嘱咐了别往深山跑。
几个崽儿听话点头。
当妈的遂放心回家。
老苏家小院里,苏爸把四个小书橱漆好了,正放在院子里晾晒,又多做了几把椅子,家里就五把椅子,平时小秦念吃饭,诸多不便。
林桃满意点头,拍拍苏爸的太平洋宽肩,苏同志表现不错,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苏爸低声笑了笑,粗砺的大手抓住媳妇儿的手,宽阔硬实的肩膀靠过来,身上的热气似有若无地硌着人,那咱们今晚......这话还没说完呢,林桃就跟兔子一样跳开,打哈哈道,哎呀,家里的鸡鸭还没喂呢,娘走的时候可交代了的,不能饿着她的鸡祖宗。
说着林桃看似风风火火拎着盆出喂鸡鸭了,其实是落荒而逃的。
废话,她要是不跑,晚上就别想睡好了。
这个狗男人晚上折腾起来没晚!色胚!林桃脸蛋红红。
苏爸:........不是,说好的媳妇儿怎么就跑了呢?*林桃说是喂鸡鸭,其实就是打开鸡鸭圈,让家里的鸡鸭冲出来,跑到草丛或是河边上吃虫子去。
牲畜棚好几天没打扫都有喂儿了,林桃拿了扫把来,把鸡鸭粪扫到一起,铲到菜地里当肥料。
没多会儿,苏老头赶着大驴子回来,车上又是满满一车金黄玉米,许嫂子眉开眼笑坐在车后面,跟苏老太拉呱儿。
林桃迎出来,瞅瞅车上,嫂子,今年你家大丰收哈。
许嫂子笑,那可不是,今个儿娃他爹订猪肉,咱做杀猪菜领着娃儿来家里吃啊。
今年收成不错,这么些玉米够参谋长一家吃一整年的了。
也不怪许嫂子这么开怀。
林桃也替他们高兴,遂点头,行啊,今晚我家就不开灶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大人们有说有笑的,苏辰几个小的也背着大住筐往家走。
今个儿崽子们算是大丰收,回来的路上小二哥发现了好些地皮菜,也就是木耳,这可是好东西,做汤炒菜都是少不了的。
崽子们一人摘了一大捧,乐滋滋往家走。
走着走着,就遇见个背着一大捆柴的八九岁小姑娘,朝着他们走过来,笑眯眯打招呼,你们也在后山呢。
一群小家伙儿登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