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报仇

2025-03-25 15:32:27

俟吕邻云曾送给金折桂许多的皮毛、首饰,却也不曾听说过金折桂见了东西这般欢喜,心里越发坚定了中原女人只会喜欢中原男人的念头,当即放开玉妙彤的手,诸位,在下有要紧事跟诸位商议,咱们去黑风寨里说话。

请。

玉破禅拱手。

玉妙彤松了一口气,略略低着头,立时带着人又向马车里去。

待到马车里,隔着帘子见外头看了一眼,心道果然是没开化蛮夷之地,竟然这般不知廉耻,青天白日下,男女混杂在一处。

等马车动了,就慢慢地向黑风寨去,寨子里是石板路,玉妙彤少不得要下车。

款款下了马车,玉妙彤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偶尔微微转头,就望见寨子里的人好奇地打量她,看众人满脸怒气,心里茫然,待见众人向她身后看去,就也看去,见是一个中年女人被戚珑雪、金折桂搀扶着进来,只瞅了一眼,又眼观鼻鼻观口地转过头来,先随着众人去最高处的瞽目老人房里见过瞽目老人,随后又折向这两日才修建出来的黑风寨大堂,在大堂上,她自然是要跟着俟吕邻云坐,捏着帕子见那中年女人被搀扶进来,又多看了那女人两眼。

俟吕邻将军,郁观音虽罪有应得,但她跟我们范神仙是师兄妹,况且又是朝廷当初送来的,是以,若是俟吕邻将军能高抬贵手,饶她一命,玉某感激不尽。

玉破禅拱手道。

玉老将军、沈席辉等纷纷向郁观音看去,不禁感慨美人迟暮,传说中妩媚惑人的郁观音,如今憔悴不堪,像个寻常的中年女人。

俟吕邻云关了郁观音许久,原本要她生不如死,但郁观音狡猾得很,几次拿着慕容的宫闱秘事求饶,又提到慕容南山是势必要被朝廷扶持拿下慕容部落的,于是俟吕邻云早有意放走此时满身伤病的郁观音,此时范康、金折桂、玉破禅恳求,正好应了,也算他们欠他一个大情,郁观音有意杀了我弟弟,又害得我们文城损失惨重……范康赶紧道:我这师妹未必就是存心的,她这人好面子,许多事,宁肯被人误会到她头上,也不肯将内情说出来。

俟吕邻云笑道:范神仙,这次的事,郁贵妃已经招供了,原本慕容部落要我将她送给慕容部落,拓跋部落也愿意拿万余牲口来换,奈何我想着郁贵妃跟黑风寨这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于是就把她留下了。

多谢。

范康细细去看郁观音,见郁观音脸色苍白,行动不复往日的灵活矫健,心知俟吕邻云有什么怨气,早已经都撒在俟吕邻云身上了,此番俟吕邻将军高抬贵手,若有什么我范康能帮到的,范康定然不会推辞。

正好,在下当真有一事要求范神仙,原本不好开口,此时既然范神仙提,那在下就说了。

俟吕邻云见堂上人数众多,便来回看了看。

金折桂立时扶着郁观音道:我们先退下了。

王妃也去,想来你许久不见魁星姑娘、阿五姑娘,心里也挂心她们。

玉妙彤巴不得离开俟吕邻云身边,紧跟着金折桂、戚珑雪向她们二人的屋子里去,到了屋子外,却见半斤、八两四个在这边外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柔然的仪仗,见了熟人,声音里不免又带着哽咽,你们怎么没在屋子里坐着……这关外比不得我们关内,他们不知道避嫌……言语里的委屈抱怨溢于言表。

在中原的时候玉妙彤算不得十足的淑女,但来到塞外,她心里原本就有怨气,于是越发吹毛求疵,看见什么都觉不顺眼。

八少爷叫我们多走走,多见识见识世面。

半斤道,赶紧跟八两、大盘一起将郁观音抢着扶进去。

要热水、帕子。

戚珑雪猜到郁观音身上的衣裳是今日才换的,衣裳下定然有重伤,待将郁观音放在床上,就伸手去解她的衣裳。

哎呦。

半斤、八两倒抽一口气,纷纷掩面不敢看,赶紧地就去拿水拿帕子。

娘娘,娘娘?金折桂轻轻地拍郁观音的脸。

郁观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狠道:俟吕……云,老娘不会、不会放过他。

好,为了报仇你也得撑过来。

金折桂见郁观音里头的衣裳黏在伤口上,就扭头道:剪刀,拿剪刀来。

此时玉妙彤挨得最近,听说要剪刀,赶紧四处寻针线筐,翻找了半天,才寻到一把剪刀递过去,战战兢兢地问:这个,都是那蛮夷打的?=眼泪簌簌落下,心想=自己竟然嫁了这样一个凶残的人,坐在床边,就诉起苦来,我宁肯在中原随便嫁个什么人,也不肯嫁到这蛮夷之地……都怪那姓陆的,这样害我。

金折桂手上给郁观音剪着衣裳,心里想着等玉妙彤知道金家也搀和进去了,八成会连着她也恨上,妙彤姐姐,俟吕邻云算得上草原上的英雄,咱们中原一大半人也比不上他。

是以,这蛮夷二字,以后别再提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玉妙彤心里腹诽,又抹泪道:金妹妹别说这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话。

原来我这王妃还是后头塞进来的,那蛮夷……那俟吕邻云身边有不少女人。

想起昔日自己看不起旁人家的女孩儿因他们玉家的规矩觊觎他们玉家,不禁脸上涨红,后悔地想,若自己早知道将来会是这么个下场,瞧见谁家好,她也乐意去好好争取。

俟吕邻云年纪毕竟大了一些,有几个姬妾,也实属正常。

事已至此,该向前看,至少,柔然的边上就是子规城,好歹看在你哥哥的面上,他不敢对你不客气。

戚珑雪好言相劝,看玉妙彤眼泪流个不停,又问:你学鲜卑话没有?我学那个做什么?玉妙彤不屑道。

郁观音噗嗤一声笑了,随后哎呦哎呦地喊疼。

想来你过来了,成日里只跟自己陪嫁过来的丫头在一起,也没搭理过宫里其他人。

这样可不好,万一有人哪一天冤枉你个什么,你有口也解释不清。

历来和亲的公主、郡主们寿命短的很,你……我情愿死了算了。

玉妙彤打断金折桂的话,我情愿死了,也不愿意一辈子留在这蛮荒之地。

……说什么傻话呢,你八哥、九哥又没法子将你送回中原去。

再说什么蛮荒、蛮夷,俟吕邻云未必不会对你动手,你瞧瞧郁娘娘的下场。

俟吕邻云已经算不错的了,他至少懂得中原礼节,知道你是中原女子矜持一些,可是旁人不知道,就会以为你是傲慢,不肯搭理人。

金折桂剪开郁观音的衣裳,又拿着浸湿的湿帕子给她慢慢地将黏在皮肉上的布料拿开。

玉妙彤一个哆嗦,看郁观音衣裳j□j无完肤,立时不敢再说俟吕邻云的坏话,站得远远的,袖手向床上看去,听见床上郁观音哀哀地喊疼,又向外去。

昔日只觉得玉家的一道道门拦住了她,此时见房门敞开,就能看见外头的人,不禁怀念起玉家的大门、仪门、角门来,在屋子外间坐着,听说外头缃蕤来给她请安,就叫缃蕤进来。

缃蕤进来后,立时磕头道:给十姑娘请安。

玉妙彤原是看见了中原人就感亲切,况且缃蕤还在玉家待过一些时日,就叫她起来,待看缃蕤抬起的脸上满是指甲印子、双眼红肿不堪,模样甚是可怜,当即问:缃蕤,你怎么了?缃蕤含泪摇头。

缃蕤,你到底怎么了?黑风寨是八哥、九哥的,莫非还有人敢欺负你不成?玉妙彤疑心是戚珑雪有意作践缃蕤,转而又觉戚珑雪不是那样的人,连连追问缃蕤。

缃蕤终于咬着嘴唇道:……是跟着九少爷的鲜卑女人,那女人……她……说着话,就哭了起来,眼泪簌簌落下,自来女子们吵架斗嘴,鲜少有当真动手动脚的,谁知那阿烈跟她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连累得她也丢了几次人,奈何,玉入禅莫名其妙地维护着阿烈,两次三番,拿着阿烈不大会说中原话回护她。

鲜卑女人……玉妙彤立时同仇敌忾起来,虽她瞧不上俟吕邻云,但俟吕邻云身边的鲜卑女子每常来她跟前示威,这事叫她也容忍不下去,把那女人叫来,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人了。

看房门开着,一眼就能望见屋子外头,又说:寻个帘子挂上,这谁想往房里看就能看,成什么了?玉妙彤身边陪嫁的婢女赶紧去寻阿烈,找了半日,终于拿了个宽大的毯子挂在门上,又把阿烈叫了过来。

阿烈战战兢兢地过来,见了玉妙彤,就喊王妃。

玉妙彤不喜王妃二字,有意学着玉夫人威严地打量着阿烈,你就是阿烈?跟着九哥的?是。

阿烈答道,望了眼缃蕤,猜到定是缃蕤告状了。

九哥糊涂,怎会叫个鲜卑女子跟在身边……玉妙彤目中无人地自言自语,有意要给阿烈下马威。

阿烈听玉妙彤说话,立时指向缃蕤,你先骂我的,竟然还敢告状!我哪里骂你了?是你错怪了我。

缃蕤赶紧道。

放肆!当着我的面还吵起来了。

玉妙彤冷笑,一心要清理门户,把阿烈从玉入禅身边撵开。

屋子里,金折桂、戚珑雪见玉妙彤的动静越闹越大,金折桂只能出来道:都出去,多大点事,吵吵嚷嚷的,巴不得所有人都听见?金妹妹,是这鲜卑女人……玉妙彤鼻翼里轻轻哼一声,反复打量阿烈,实在想不出玉入禅为何留阿烈在身边。

什么鲜卑女人,强龙不压地头蛇,如今在鲜卑的地盘上,妙彤姐姐这话,是巴不得身边一大半的人把你当成敌人?金折桂斥道。

玉妙彤张口结舌,不禁面红耳赤起来,……知道了。

金妹妹回去忙吧。

挥手示意人把阿烈带出去,心想自己糊涂了,直接跟玉入禅说叫他把阿烈撵走就是了,何必跟这不知礼数的鲜卑女人一般见识,在外头坐了坐,只瞧见半斤等来来回回地端着水盆进进出出,金折桂、戚珑雪都没空跟她说话,就对缃蕤说了句带我去八哥、九哥房里转转。

扶着丫鬟起身,出了门,见山寨里几个小儿过来看新鲜地打量他,才要动怒,又想何必跟小儿一般见识,倒是想开了一些,叫丫鬟拿了些点心送他们,随后又向玉破禅的屋子里走去,缃蕤一直陪伴左右,看小盘过来照应,反客为主地叫小盘去弄热茶来,待打发走了小盘,又有意跟玉妙彤挨近一些。

玉妙彤见玉破禅这屋子的家具等物粗糙得很,叹息连连地道:八哥、九哥何苦留在这边。

叹息着,就在一张桌子上坐下。

十小姐知道子规二字,就是金小姐的花名吗?缃蕤低声说。

玉妙彤微微摇头,大抵在哪里听说过,但记不得了。

你放心,我一准劝九哥将那鲜卑女人撵走。

缃蕤感激道:我就知道十小姐心善。

擦了擦眼角,又低声问:十小姐知道,柔然人原本要娶的是金小姐吗?玉妙彤轻轻拭泪,诧异道:有这种事?那为什么……嫁来的人成了她?奴婢来了好多天了,听说柔然大王子送了金小姐很多的金贵东西,原本大家伙都以为和亲的人会是金小姐呢。

缃蕤轻声道。

玉妙彤怔了怔,……算了,木已成舟,再知道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小姐不想知道为什么柔然求的金小姐,朝廷赐下来的是十小姐?按说你们两人的身份是一样的,赐谁下来都是一样,可为什么偏偏就是十小姐?缃蕤低声地再说,心知玉家没妾,玉入禅迟早要打发她走,蒙战又正眼都不瞧她,她的出路只能在玉妙彤这边。

玉妙彤脱口道:还不是那个姓陆的陷害我。

陆小姐一个人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缃蕤凑在玉妙彤耳边,低声道:奴婢路上听一个小姊妹说漏了嘴,十小姐和亲,这事金家脱不了干系。

玉妙彤捂着乱跳的眼角,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这话可属实,到底是有什么干系?玉妙彤头脑有些发晕,瞧见小盘送来茶水,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又看缃蕤,却见缃蕤待小盘来,就不肯再说了。

心想着小盘也是他们玉家的人,不必防着她,倏尔又想半斤、八两都去金折桂那边伺候着,玉破禅又把自己辛苦建起来的城池起名子规城,且金折桂随口一句,玉破禅就叫阿大把城里的皮毛都买来……不知不觉间把一盏茶喝尽,听说俟吕邻云请她去赴宴,就闷声不吭地出去,路过金折桂、戚珑雪的屋子,有意进去瞧了瞧,见郁观音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望了望屋子里的摆设,想瞧出哪些是俟吕邻云送的东西。

待俟吕邻云那边又叫人来催,才款款地过去,宴席上,心不在焉地时时打量玉破禅、玉入禅,待听玉老将军许下半个月后启程去柔然皇宫观礼,立时道:我舍不得祖父、八哥、九哥,半个月后,我再随着祖父进宫。

玉老将军道:王妃又说孩子气的话了,宫里不少事等着你处置呢。

……我对柔然的规矩一窍不通,哪里会处置什么?玉妙彤执意不肯回宫。

俟吕邻云漫不经心地道:既然王妃想留下,那就留下吧。

玉老将军讪讪地,见沈席辉插科打诨,就随着众人笑了笑,说些玉家兄妹情深等话将方才的事敷衍过去,待送了俟吕邻云走,立时领着玉妙彤进了玉破禅的屋子里训斥:你这又耍什么脾气?老柔然王禅位,你不回去,叫其他人帮着料理宫里的事……他们是游牧之人,女人身上的担子、权利比咱们中原女人要多的多,你不回去,功劳差事都叫人家领取了,这实权叫人抢去,你以后还想要回来?玉破禅、玉入禅也是一样的想法,玉破禅道:俟吕邻云想也不想就答应,显然是也不以为妹妹能挑起柔然宫里的担子,他瞧不上妹妹……我也瞧不上那蛮夷……啪地一声,玉老将军忍不住伸手打了玉妙彤一巴掌,手掌震得麻木了半天,瞧见玉妙彤被吓得呆傻,立时恨铁不成钢道:你怎这样不懂事?莫非你真心想死在柔然?既然如此,你如今就死吧,你死了,我们也能立时把你的尸骨带回去。

玉妙彤哇地一声哭出来,他看上了的是金妹妹,为什么金妹妹没嫁过去,偏偏嫁的是我?你……哎!玉老将军叹息。

玉破禅也看向玉老将军:祖父得知柔然请朝廷赐婚的消息,没替妙彤走动走动?这孽障,还有脸提!原本不管太上皇还是皇上都不肯把咱们金、玉两家的女孩儿派来和亲的,是这孽障没脸没皮,竟然在心里惦记着四皇子,这才吃了陆家姑娘的算计。

不然,皇室宗亲家的郡主都挑好了,哪里会仓促间又换了她来?玉老将军恨铁不成钢地瞪向玉妙彤。

玉妙彤见玉老将军将她的心思揭发出来,立时忘了要追问这事跟金家到底有什么干系,又羞又惭地住了口,……八哥、九哥,我是被冤枉的,你们要替我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月初了,留言满25字又有积分送了哦☆、129上房抽梯报仇、报仇!你想叫我们怎么报仇!玉老将军气急,对玉破禅、玉入禅道:你们两个谁都不许理她,明儿个一早就把她送回柔然皇宫去。

抬脚就向外去。

虽玉老将军发话,但玉破禅、玉入禅哪里能当真不搭理玉妙彤,玉破禅苦口婆心地劝说玉妙彤:事已至此,哥哥们又没能耐叫你离开柔然,妙彤,你只能好好地往前看。

说罢,又许下亲自教导玉妙彤鲜卑话,又保证不叫玉妙彤柔然受欺负,说了半日,见玉妙彤只是敷衍地点头,又听那边玉老将军叫他,就出去了。

玉妙彤待玉破禅一走,就拉着玉入禅臂弯道:九哥,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这里跟咱们家一点都不一样,俟吕邻云身边有好多女人。

眼睛红了又红,竟是已经哭不出来了。

玉入禅拍了拍玉妙彤手,妙彤,听八哥话,好好改了吧——想开一些,柔然日子也并非十分不好过,你瞧小前辈、阿五,她们都过得十分自。

玉妙彤收回自己手,冷笑道:她们原本就爱抛头露面,自然不会觉得被那些粗人看去有什么大不了。

你这张嘴,为什么总爱得罪人?八哥说对,你要柔然摆出咱们中原大家闺秀模样,他们定会以为你目中无人,看不起他们鲜卑人。

听话,以后别这样了。

玉妙彤冷笑道:九哥是也看上个鲜卑女人,才说这话。

九哥不知,我今儿个才叫了你屋里阿烈来问话,那个阿烈开口就顶撞我。

……俟吕邻云相中是小前辈,这话也是阿烈跟你说?若换做旁人,玉入禅是巴不得那嫁给俟吕邻云人知道后千方百计地针对金折桂,可这人是玉妙彤,玉入禅唯恐她糊涂地跟俟吕邻云闹僵然后受苦,就心恨那告密人嘴。

玉妙彤看玉入禅态度,心想自己还有话要问缃蕤,如此反而不好将缃蕤说出来,于是模棱两可地道:总之,九哥,我柔然皇宫里吃了鲜卑女人亏,你若是宠着那鲜卑女人,就是往我伤口上撒盐,九哥,你一定得把那女人撵走。

玉入禅此时满心里思量着如何教训阿烈,当即点了点头,又劝玉妙彤:八哥、九哥都是为了你好,我们话你一定得听着。

玉妙彤点了点头,听说她屋子收拾好了,就随着丫鬟过去,进了屋子,听人说玉入禅屋子里有哭声,心想玉入禅到底是向着她。

却说玉入禅心恨阿烈嘴碎,进了屋子,将缃蕤等呼喝出去,就叫阿烈跪下,拿着鞭子抽她,抽了两下,看阿烈虽哭叫,却没还手也没躲开,手上鞭子再也抽不下去,心想难为这么一个人,不论如何都站他这边,他还能当真把她打死不成?于是将阿烈又搀扶起来,你脱了衣裳,我给你上药。

阿烈乖乖地把衣裳脱去,趴床上,感觉到玉入禅拿了药膏给她抹背上,这才问:少爷为何要打我?谁叫你嘴碎,竟然跑到我妹妹跟前乱说话。

玉入禅阿烈身上又拍了一拍。

阿烈立时道:是缃蕤先去告我状。

……这几日,你先回你阿娘那边。

玉入禅劝道。

我回不去了,少爷,阿娘不叫我回去。

阿烈扭头含泪看向玉入禅,少爷是不是不要我了?玉入禅看阿烈睁着湿漉漉眼睛看他,不觉握住阿烈手,想起缃蕤曾经眼睁睁地瞧着他被范康欺辱,如今又敢先挑事,冷笑连连道:缃蕤是阿五人,我撵了她几次了,她也不肯走。

等我明日就把她撵到阿五身边去。

又阿烈身上拍了两下,反复叮嘱道:以后不要跟任何人乱说话,不然,我当真把你撵走。

仰头床上躺下,叠着腿,想着明日如何再劝说玉妙彤识时务一些。

阿烈起身穿衣裳,然后小心地躺玉入禅身边,见玉入禅心不焉地一伸手将她揽怀中,立时露出了满足笑容。

缃蕤屋子外等了一夜,等着玉入禅将阿烈撵走,等到第二日一早,见玉入禅开口就撵她走,又看阿烈得意洋洋,并不知道玉入禅并没动过阿烈,只当阿烈吹了枕边风,心里气急,求了玉入禅几句,见玉入禅声色俱厉地撵她走,只能失魂落魄地离开,待走开了,远远地瞧见戚珑雪、蒙战二人背着背篓要去山上采药,挨近几步,到底不肯再回戚珑雪身边,转身又向玉妙彤屋子里走去。

小姐,九少爷留下那鲜卑女人,要撵我走。

缃蕤见了玉妙彤就留下,拿着帕子抹泪,看玉妙彤眼下有些淤青,心知她也没睡好。

玉妙彤正画眉,捏着眉笔手一顿,九哥竟然言而无信。

明明知道她看见他宠着个鲜卑女子,就会伤心,竟然还是这样。

不肯叫缃蕤以为玉入禅不意她,立时道:我回头再跟九哥说一声。

对着镜子里丫鬟示意,叫丫鬟们出去把门关上,然后转过头来问缃蕤:我且问你,你昨儿个说跟金家也有干系,到底是什么干系?缃蕤凑近,低声道:是半斤告诉我,她说小姐出事后,夫人跟大少夫人背地里吵了一架。

小姐实是遭了池鱼之殃,其实金家二夫人要对付是咱们大少夫人。

金家二夫人不是咱们大少夫人干娘吗?玉妙彤懵懂地问,随即心想自己真傻,金家大小姐跟玉家大少爷有私情,玉家大少爷为此甚至要杀妻,如此玉家大少夫人怎会跟金家二夫人是一对正常契母女。

缃蕤低声道:到底是什么缘故,奴婢也不知道。

仿佛是咱们大少夫人抓了金家把柄,金家为了摆脱大少夫人,就也要抓咱们玉家大少夫人把柄。

可是大少夫人机灵得很,金家没法子,只能盯上小姐,叫夫人约束住大少夫人不去金家滋事。

……难怪母亲不许我去大嫂子那边。

难怪……皇长孙可是金家三女婿,他们一家子跟陆繁英一起来陷害我。

玉妙彤讷讷地道。

那一日明园里众人给太后祝寿,她听陆繁英婢女小声地跟陆繁英说四皇子湖边等陆繁英,就向那边去,谁知遇上是皇长孙,且恰就被人瞧见他们撞一处……出了这事后,皇帝自然不肯叫她嫁给皇长孙做侧妃,于是就叫她和亲了。

金家二房竟然……不独二房,小姐且想想,金家里素来都是金老夫人说一不二,这么大事,金老夫人不点头,金二夫人敢乱来?缃蕤看玉妙彤不知不觉间落泪,就替她擦去眼泪,小姐该振作一些,如今九少爷被那鲜卑女人吹了耳边风,八少爷一心只有金小姐,柔然大王子也是……小姐该振作一些,如今,能靠得住人,只有小姐自己一个人了。

玉妙彤接过缃蕤帕子擦泪,你放心,我定会叫九哥把那女人撵走。

再三擦去眼泪,又想半斤都知道事,玉破禅定然也知道,他知道了,还照样跟金家女儿好,可见自己这妹妹他心中分量有限。

待听见外头八两来说玉破禅请她去他房里学鲜卑话,就对八两道:跟八哥说,我想跟九哥学。

说罢,亲自去瞧玉入禅,照例一路上叫丫鬟用帕子给她遮着,进了玉入禅屋子,先瞧见阿烈小猫一样慵懒地缩玉入禅脚下白虎皮褥子上,而坐椅子上玉入禅,正捻着针线,缝补一条裙子。

九哥——玉妙彤呆住。

玉入禅从容地放下针线,看阿烈凑过来,安抚地摸了摸阿烈头,先对阿烈说:没事,你自己出去晒晒太阳。

待阿烈依依不舍地出去了,才对玉妙彤道:纸笔准备好了,我先缝好裙子,就教你。

玉妙彤瞠目结舌,……这是谁裙子?我来替九哥缝吧。

玉入禅赶紧摆手,已经缝好了。

干脆利落地要断线,将裙子折叠好,叫玉妙彤先等一等,就出去送裙子。

那是金小姐裙子。

缃蕤低声道。

玉妙彤道:金妹妹不是跟八哥……不禁头晕起来,心道怎地人人都围着金折桂转?玉入禅甚至还为金折桂做针线活。

……是以,奴婢才说,小姐只能靠自己了。

缃蕤不禁抹泪,至于奴婢,靠不住九少爷,也靠不住戚姑娘,流落这塞外,还不知会怎样。

玉妙彤心有戚戚焉地道:你我都是一样命苦人。

小姐,你给夫人送信时候,不如将山寨所见所闻一一说出去,夫人若知道九少爷被金小姐奴役着做针线,定不会答应八少爷跟金小姐事。

缃蕤轻声地玉妙彤耳边说,她玉入禅落魄时候对他不离不弃,凭什么玉入禅为了个鲜卑女子撵她走?但看玉夫人知道玉入禅那无能模样,玉入禅还怎么玉夫人面前装成少年英雄。

玉妙彤暗暗点头,玉夫人不将金家背后捣鬼事告诉她,显然是护着她,可如今她既然知道了,又怎么能坐视金折桂、玉破禅事成了,然后见天地叫这事戳玉夫人心窝子?见玉入禅进来,就耐心地跟玉入禅一句句学说鲜卑话,看缃蕤念念有词也跟着学,只觉缃蕤比她其他丫鬟还管用,就对玉入禅道:九哥不想要缃蕤,就叫她跟着我吧。

也好。

玉入禅为叫玉妙彤打起精神,自然是顺着她,学了半日,又听玉妙彤提起撵走阿烈,就说:子规城里一大半都是鲜卑人,撵走她,叫人说我是始乱终弃,我还子规城里活不活了?你放心,等我将她领到中原去,自然是想怎么卖了她都行。

玉妙彤心道玉入禅不怕人家说他对缃蕤始乱终弃?毕竟,据说瓜州,缃蕤可是饿着肚子,也要把玉入禅照顾得妥妥当当,当即领着缃蕤去了。

连着几日,眼瞅着戚珑雪、金折桂、月娘、秦王妃都大大方方地抛头露面,甚至各自给自己找了事做,渐渐地也放开一些,带着缃蕤等外头跟着玉入禅学鲜卑话。

过了大半个月,就随着玉老将军、沈席辉回了柔然皇宫。

老柔然王禅位后,玉老将军、沈席辉就要回中原去,此时,玉老将军再看玉妙彤,见她不再动辄提起报仇、蛮夷等字眼,只当她想开了,安抚了她几句,又见玉妙彤给玉老夫人、玉夫人等人都写了信,便不疑有他,替她捎带着去了。

玉老将军、沈席辉一群人走了,城里秦王爷越发没了阻碍,去信召集了其他四处流亡人来子规城,结党立派,忙得不亦乐乎;有瞽目老人银子,又有俟吕邻云支持,再有范康修建过明园经验,抢下雪之前,偌大子规城地基已经打好,就等着明年一鼓作气,将城池建起来。

腊月里,玉破禅亲自给俟吕邻云去信,请他带着玉妙彤来子规城过汉人年,待俟吕邻云来了,就瞧见早先还打起精神玉妙彤,此番又是红肿着眼睛来。

玉破禅、玉入禅陪着俟吕邻云说话,戚珑雪、金折桂将玉妙彤带到她们屋子里去说话。

玉妙彤过来,就凑炉子边烤火,听到屋子里间郁观音不住地咳嗽,微微蹙起眉头。

缃蕤呢?你不是把她带去了吗?戚珑雪给玉妙彤端上热茶。

玉妙彤抿了口茶水,她怀孕了,不能颠簸。

金折桂去撩拨火盆手一顿,疑惑地看向玉妙彤,她……莫非你瞧不上俟吕邻云,所以叫缃蕤替你……这事是极有可能。

玉妙彤呸一声,我哪有有那么蠢。

说完了这句,对着金折桂,再不肯多说。

金折桂见玉妙彤对她有敌意,识趣地不追问,心知玉妙彤此时就跟祥林嫂一样,不用问,等会她也会说。

果然,玉妙彤见没人问她,就气喋喋地连声道:缃蕤先告诉我俟吕邻云想娶是金妹妹,我看九哥也不要她了,她一个人怪可怜,就带着她回去了。

谁知道,这贱、人背着我,又去跟俟吕邻云说我说他是蛮夷,还说我……对付金妹妹,那贱、人不知什么时候跟柔然贵妃勾搭上了……亏得我一直还可怜她,还把她当左膀右臂。

那俟吕邻云是把她当红颜知己,还是当成‘既然送上门,为什么不收下’便宜?金折桂问。

戚珑雪也赶紧看去。

那贱、人,自然是个便宜货。

玉妙彤道。

戚珑雪道:妙彤,反正你也不喜欢俟吕邻云,不理会他们就是了。

形势比人强,玉妙彤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她是真心不喜欢俟吕邻云,但俟吕邻云也不搭理她,又叫她柔然宫里日子如履薄冰,寸步难行。

听到火盆啪嗒一声,忽地看着金折桂尴尬起来,那贱、人,竟然、竟然断我后路。

什么后路?金折桂耐心地问,若换成旁人,她定然不肯多搭理,可这人是玉破禅嫡亲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都要耐心地问上两句。

玉妙彤不敢提起自己缃蕤教唆下,给玉夫人信里,极力怂恿玉夫人直接京城给玉破禅娶妻事,吞吞吐吐道:那贱、人,她叫我得罪金妹妹。

原本子规城是她依靠,如今若是玉夫人当真京城里给玉破禅定亲了,玉破禅若得知此事,生了她气……早已没了初那自觉处处高人一等错觉,此时预料到玉破禅兴许会生气任由她柔然宫里自生自灭,不禁胆战心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