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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90之前 ◇

2025-03-22 06:57:20

◎满座顽云拨不开2◎青豆成了木头。

青柏身上有股僧侣的超然气度, 遥看如月中聚雪,没有实体。

她脑袋空白,听他问怎么来了,下意识回答:来看看你。

身后的顾弈愣了一下。

是这样吗?程青柏笑了。

他套了一件海青服, 头发剃得很短, 不是光头也能在夜色里反光。

青豆惊讶哥哥居然一眼认出了她。

青柏说, 前年你寄了照片来。

她惊喜地一跳,我一直以为寄丢了。

难过了好久。

你都没回我。

她写了长长的信, 讲述自己的生活和学习, 还夹了一张照相馆拍的照片,地址填的南弁山观音庙程青柏(收), 她以为丢了,后来也没再寄过。

没想到他收到了!青豆长成了个大姑娘, 半夜造访,大呼小叫, 青柏没有立刻问原因, 只是柔柔看着她, 但笑不语。

好像这不是半夜, 而她来得一点也不突然。

青豆小心翼翼在他现在这张脸上找过去大哥的痕迹。

只寻到了陌生又熟悉的慈眉善目。

月光如水, 也柔,也凉。

青柏像小时候一样, 拉过青豆的手一摸, 冰凉冰凉,外面冷吧, 进来说话。

他朝顾弈看了一眼, 这位是?呜呜呜......青豆抓着大哥的手, 滑过一个个粗粝的山包样的老茧, 眼泪忽然控制不住了。

青柏虽然气质有变化,但脸没老,青豆没想到,他一双读书人的手会比吴会萍的手还要粗糙。

她心疼:怎么会这样?青柏收回手,干活的啊。

山上打水烧柴盖房刷漆铺路全要自己来。

好了,别哭了,进去说话。

程青柏领他们进到一间空闲的山房。

最近上山的香客多了,青豆若是再晚来两周,这间房怕是都要住不上。

夜深,青柏怕动静大影响僧人休息,摸黑找到根蜡烛,顾弈见状伸出打火机,帮他点上了。

烛火摇曳中,青柏再次扫过这位小生斯文青涩的脸,笑问:你是豆子相好?深更半夜,男女上山,离家出逃,不是私奔是什么?算算青豆年纪,也到了为情/爱冲动的时候。

青豆惊讶:啊?顾弈抿唇:您看像吗?下一秒,手臂挨上了记掐。

-顾弈和青豆没有介绍信,没有结婚证,所以没法住招待所。

他以为今晚要露宿山脚,没想到有个歇脚处。

刚粗看了眼山房,是对排大通铺,不错。

他打了桶井水冲掉手上的泥水,拿毛巾稍作洗漱,想到青豆也脏兮兮的,犹豫了一下,拧了毛巾拿进去,给青豆粗粗擦了把手和脸。

她一心扑在程青柏身上,应该都忘了自己没有吃晚饭。

哦,不对,她吃了杯掼奶油。

只有他,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滴米没进。

就抽了根假烟。

顾弈饿死了,掏出烟犹豫了一下,又揣进了口袋。

庙里应该不能抽烟。

他坐在台阶,倚靠廊柱,偷听了会兄妹的私房话。

真是难得,相别多年依然亲密无间。

顾弈仰头望着皎洁硕大的月亮,不无苦涩地想起了顾梦。

他和姐姐有过几年的相处。

那时候一天都好漫长。

他们躺在外婆家的房顶上,一边踢腿赶蚊子,一边看月亮,看到眼晕,睡前辰光也死活熬不过去。

他们就说话,说小孩的痴话废话。

后来妈妈带顾弈去了北京,没带顾梦去,再回家,她就跟他们疏远。

这个他们是指邹榆心、顾燮之和他顾弈。

逢过年,在饭桌上,顾梦一直用你们一家三口这样的词,邹榆心气哭几回,顾梦始终不肯原谅这一行为。

邹榆心解释过,因为顾弈小,不用上学,顾梦已经涉及到了转学之类的事宜,各地教材不同,要适应,而且当时他们的经济能力也不够带两个孩子远行。

诸如此类的理由。

顾梦也用相同的话术搪塞。

她拒绝和他们一起住在小南城,她拒绝同他们一家三口一起生活。

家属院里经常有人问怎么姐姐不来,邹榆心有苦说不出。

顾弈也是。

有很多年,青豆虎子都以为他是独生子。

他断断续续想着,很快迷迷糊糊眯着了,直到青豆的影子盖过月光,在脸上罩上深重的影子,他才转醒。

她望着他,眼睛闪着湿漉漉的光,脸颊尤有泪痕:顾弈,馒头。

她手里有两个热馒头。

正冒着全世界最诱人的雾气。

那个小光头两点起来夜巡,打板时遇见青豆青柏。

青豆问有吃的吗,小光头让她在厨房门口等着,等会就有僧人起来做饭了。

青豆便等在那,直到热馒头出笼,也不管烫手,一路飞奔拿给顾弈来了。

我刚想到你一天都没吃东西。

青豆上气不接下气地朝他喘,好像要告诉他好多事儿似的。

他咬了一小口,喟叹不已。

你现在才想起我没吃东西?你也没提啊。

青豆能想起这件事,还是大哥问她是不是没吃饭。

青柏说,她讲话的时候,肚子一直在咕咕叫,偏偏她毫无察觉。

青豆这才迟钝想起恩公。

顾弈饿极了吃东西也不急,一口一嚼。

青豆支着下颌,见他啃包子也啃出用膳的优雅,不由发出感叹,顾弈,你命真好。

小时候,她不敢看人眼睛,总想躲。

认识顾弈后,发现他讲话会认真盯着对方的眼睛,于是她强迫自己学习他这一良好行为。

现在再看,虽然顾弈变坏了,染上各种恶习,但骨子里的从容和教养已经养成。

她要在他身上学的东西好多。

行行行。

命再好不也饿了一天,颠沛一天。

青豆把手上另一个馒头递给他:这个给你。

她猜他不够吃的。

顾弈没接:你呢?我刚等馒头的时候,师傅给了我一碗稀粥。

稀得能数出米粒,不过对她来说可以果腹了。

顾弈想了想,掰了一半,跟她分食了这个馒头。

他们一起坐在台阶上,又困又冷又饿,却一点也不苦。

青豆说:好幸福啊。

真神奇。

不知是因为这里是寺庙,还是这里有大哥,所有的慌乱到达这里,都落定了。

读高中的事......你大哥说什么了吗?青豆两眼一弯:我大哥听我说完,就直接笑了,他说‘娘会让你读的’。

我着急,说不会。

大哥依然只是笑笑,揉揉我的头发,说‘会让你读的,她就是嘴硬心软’。

程青柏说了两遍,青豆就信了。

她看着大哥那双温柔笃定的眼睛,一点都不害怕了。

就这样?那你们说了那么久?他手上有块钢表,是爷爷给的。

他抬起扫了眼时间,三点了。

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嘛,好多事要说呢......她双手抱膝,下巴磕在膝盖上,我大哥问我,你是不是我相好。

顾弈含着包子边嚼边问:你说什么?青豆觑他一眼:我说,如果我突然死了,请记得,是这人杀的。

顾弈一噎。

等他吃完包子,青豆问:你急不急着上学啊?顾弈想了想,说没事,晚点去就说春种。

那我们晚上再走好吗?我想陪我大哥吃顿饭。

青豆舍不得。

顾弈说好。

斗转参横,天光半亮。

再进山房,蜡烛熄了。

青柏给他们拿的两床被子已经铺好。

由于疲倦,他们倒头就睡。

再醒来,早课过了,外面叮咚哐啷,在砍木头,在做中饭。

寺庙里头是个二进四合院,他们在第二进院里。

小光头抱着个米缸像在练功,青豆好奇走过去,问他干嘛呢。

小光头说抓虫。

你们不能买药杀虫吗?小光头抬起稚嫩的脸庞,平静地看向她:我们不能杀生。

冒犯了。

青豆:那要一只只抓出来?小光头说是的,接着一整个头又埋了进去。

青豆蹲下身,抱起另一个米缸,也帮着抓起虫来。

她说,她去过程家村往北的那座财神庙,那边的和尚好像是吃肉的。

小朋友语气不屑,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不上早晚课,不守清规,杀生吃肉婚娶抽水烟。

青豆择善而从:嗯!我以后只来观音庙。

她背朝春日的太阳心子,埋头抓了一中午的虫子。

先是出自好玩的兴趣,再是讨好小光头的压力,最后全是意志力,想着要把这缸虫子抓完,有始有终。

顾弈起来被她抓了壮丁,她让他帮她抓虫子。

顾弈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为什么不用药?青豆说,不能杀生。

他说,那拿筛子过滤?或者倒出来,扩大寻找面积?青豆哑口,把他脑袋一掰:又不是让你抓一辈子,就半缸米,别说话了,抓吧。

中午,他们在斋堂里排队吃饭。

僧人有序落座,这里有不少香客,和青豆顾弈一样坐在最后,认真啃馒头吃斋菜。

大哥很忙,很多人找他说话,他的笑容一直平静地挂在脸上,没有一点不耐。

好不容易得空,青豆问,平日都这么多人吗?青柏说,过阵子更多。

她想,真好,如果是这样的日子,那她为大哥高兴。

日暮时分,木鱼梆声敲响,晚课开始了。

山上好多人。

青柏和几个云水僧人站在大殿的最外围。

青豆顾弈在最靠边的两块山石上,隔了老远,听了一会。

一声鸟鸣响起,他们默契转身,在肃穆的诵经声中往山下赶去。

顾弈的好奇心忽然被激发,打量过青豆的神色后,问起大哥的事。

程青柏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他的身上没有青松、青豆或是青栀活泛性格的影子。

他似乎,更像一位父亲。

我大哥是个好人。

青豆只说了这句,便将目光投向远方。

而远方的小南城家属院,正陷在一场寻找失踪少女的慌乱里。

青松把青豆所有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书店校舍桥洞音像店电影院副食店招待所,包括她相熟的同学,挨家挨户,凡她多看两眼的地方,他至少找了两遍。

后面青栀添乱,也出去找了。

她哪里认识路,走走还走丢了,被孟庭在路上碰见,看着脸熟,领了回来。

一家人兵荒马乱,直到虎子发现顾弈也不见了,青松才稍稍放下心来。

青豆和顾弈坐夜班民营车抵达小南城,拐弯时,她推醒顾弈,那是我哥吗?顾弈头靠在她肩上,睡得云里雾里,他揉揉眼睛,粗辨身形:好像是的。

她惊奇,二哥和六子哥真是神通广大,居然在路边等她。

下了车子,她扯开疲倦的嘴角,往人影处跑去:二哥六子哥!青松表情冷漠,两瓣儿薄唇紧紧抿着,他和六子一辆一辆车盯着下客,听见青豆的声音,他不喜反怒,两日积蓄的疲惫和担心全数化成愤怒。

他冲了上来,伸手朝她扇去。

好在顾弈警醒,察觉出动势,将青豆往回拽了一把,掩在了身后:青松哥!六子奋力钳制住程青松,你打她干嘛?青松在六子的控制下不停顶撞顾弈,朝缩成一团的青豆喊:你有本事以后有任何事都去找他!去啊!还回来干嘛!青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他说的是顾弈。

摇颤的躲避中,她慢慢明白,哦,二哥说的是大哥。

她手抓着顾弈早已皱皱巴巴的中山装,委屈得想掉泪。

但她没有哭,她只是缩着,脑子有些发懵。

青松被六子拉到一旁,踉跄着脚步往马路牙子上一坐。

空空荡荡的街道,别说灯了,连月亮都歇了。

只有微微的光能辨出人形。

顾弈等了等,率先道歉:青松哥,对不起。

六子朝他摆摆手,递给青豆一个安抚的眼神,低头边掏烟边掏火,抽根烟缓缓气。

他叹了口气,又接着点上了自己的火,火星子一明一暗,随两团白雾升起,紧张的气氛渐渐洇散。

你哥找你找得都哭了,这么多年没哭过的人......话没说完,六子被青松重重搡了一下。

二哥颓坐在路边,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这时候,青豆两行泪才后知后觉地掉了下来。

她没有想到,大家会这样找她。

顾弈又从兜里掏出塑料袋包着的毛巾。

青豆拍开它,自己拿袖子擦:都臭了。

青松掐了烟,重重释出口气,对青豆招招手,过来。

青豆往前一步,哥,我错了。

程青松蜷起一条腿,仰头看向养了这么多年还养不熟的妹子,你心里是不是只有程青柏这一个哥?不是的。

青豆摇头。

她把手心伸过去,哥你打我吧。

再看向青豆,青松已经没愤怒了。

他只有深深的疲倦,一步都走不动的疲倦。

他又点了根烟,朝他们摆摆手,晚了,赶紧回去。

青豆被六子拉上了黄鱼车。

她坐上黄鱼车,在不断倒退的风景中看路边的青松缩成一个小点,哭得特别伤心。

六子一边骑车一边劝她:别哭,不是回来了吗?你哥肯定让你读高中啊。

他一直夸你念书好,以后要考大学,这牛都吹出去好多年了,你得帮他圆回来啊。

我们出门,很多老相识都张口第一句就问,‘青豆考上大学没’,我们每年就说,初一了,初二了,初三了。

怎么可能不让你读了。

青豆盯着顾弈掏烟的动作,默默流泪。

六子又说,你这么不相信你二哥,他会难过的。

青豆狡辩:我没有不相信他。

他担心你出事,河里都要去找。

我们还坐船,游了趟小南城,你还别说,挺长的,我这本地人都没坐过这么久的船,还摇了把橹,下次带你玩玩。

……潮湿腥气的气味从雨前的泥土里渗出来。

车子轮胎在光秃平滑的水泥路上拖过一串细气的声音。

伴随夯实的喘息,熟悉的景物一幕幕略过。

黄鱼车送他们到桥头便折返了,青豆让六子哥辛苦一趟,再去接青松。

六子哥摸摸她的头,让她别哭了,都是小事。

上楼时,她轻声问顾弈,我是不是很任性?顾弈没回答,她抽了抽鼻子,是不是啊?她现在很愧疚。

他看了她一眼,艰难地张嘴,我困了。

青豆:......她让他别进屋,等她一会,说着冲上四楼。

青豆过道堆放的那摞杂物中找到一张废柜子的第二层,指尖一钻,摸出家门钥匙。

她蹑手蹑脚,从门口的金鱼缸里掏出半包555,给了顾弈。

他愣了一下,预备掏钱付账。

青豆噗嗤笑了,把他的手一推,郑重地望向他,挤出笑:谢谢你,顾弈。

她刚一转身,顾弈拉住了她。

他说:陪我抽根烟再走。

青豆点点头,接过他的塑料花打火机,给他点烟。

真的是困。

顾弈眼睛都睁不开。

他老练地敲出一支烟,支起肩靠近青豆。

火苗蹿起的瞬间,他深吸一口,恍惚在熏缭的重重烟雾里闻见了栀子花的味道。

都困出幻觉了。

顾弈椅靠着阳台,仰头冲天,闭着眼睛,一口一口抽完这根人抽的烟,通体舒适。

难怪要叫香烟,真是香。

半晌,他清醒地掀开眼皮,眼前,青豆捏着个栀子花花骨朵,在鼻下旋转深嗅。

她露出一双探究的眼睛,取笑他:你刚抽烟那样子,就像电影里,在窑子里醉生梦死抽大烟p姑娘的p客。

-青豆轻手轻脚回了屋。

热水瓶里有热水,毛巾放在了脸盆里,牙刷撒了牙粉,横架在搪瓷杯上。

这是娘弄的。

只有吴会萍还坚持用牙粉,觉得便宜。

青豆和二哥一用牙膏,她就觉得浪费。

所以,吴会萍在的时候,会给他们牙刷上都撒上牙粉,防止败家子兄妹俩用奢侈的牙膏。

青豆简单洗漱完,往房间去。

她把自己的床留给了二哥,和吴会萍青栀挤在了主卧的二哥的床上。

刚撩开青栀那侧的被子,便听吴会萍粗哑的嗓音,回来了?嗯。

青豆肩膀一缩,生怕娘打她。

约莫是没有一起生活,所以吴会萍没有打过她。

青豆参照青栀见娘就怕的性子,猜测娘平日还挺凶,会打人。

消失两天,连好脾气的二哥都要动手打她,更别提吴会萍了。

见到你哥了吗?青豆猜测指向,见到了。

吴会萍叹了口气:他怎么样啊?那看来是指的大哥。

青豆说:挺好的。

嗯。

她应完这声,呼吸乱了,时快时慢。

青豆听吴会萍不再问,遂主动说:山上诵经干活,早睡早起,挺好的。

嗯。

我跟大哥说,你们不让我读书了。

她顿了顿,听吴会萍没接话,硬着头皮说下去,然后大哥说,不会的,娘就是嘴硬心软。

吴会萍本来朝阳台睡的,这时候翻了个身。

青豆吓得差点摔下床,一手扒着床沿,一脚已经踩在了地上。

她怕离家出走的挨打突然降临。

吴会萍皱起眉头,从被窝里拉过她的手,揽住她的背,将她护紧,掖好被子。

她想了想,才说道:我那么说,是要让那个女的知道,你二哥结婚了也要养妹妹的。

不然结婚了,你们就是两家人,你哥养你,供你读书,你觉得她能接受?你就算能读一年,两年三年大学呢?哥哥养妹妹被嫂子使脸色的事还少吗?她不信任地摇摇头,镇子上民营厂倒了,我本来还能攒攒钱,现在你们两个都要念书,老二肯定要挣钱养家。

吴会萍的语气很坚决。

她要看冯蓉蓉态度,如果她对青松需要养育妹妹有一丝犹豫,那也不必结了。

如果她接受青豆为他们的婚事、家庭的压力去读中专,那也不必结了。

本来入赘二字就够吴会萍看冯蓉蓉不舒服的了。

她就是试探她,试探这桩婚事。

想想也是。

孟庭也说过呢,青松结了婚,你们就是两家人了。

青豆:娘,要不我不念了?念!借钱也要念。

青栀幽幽转醒,钻进青豆怀里,姐姐,我不念了,给你念。

你这个姑娘!吴会萍掐了青栀一下。

青栀赶紧缩进青豆怀里。

青豆抱紧妹妹,松了一大口气。

即将入眠时,楼下传来了吵架声。

青豆耳朵一动,听出了是顾弈家。

哐啷一声,有人失控地摔了东西!青豆吓得顷刻清醒。

她连累顾弈了。

完了。

吴会萍则一直没有睡意,听见青豆翻身,问她:瘦了还是胖了?啊?哦......还好,吃斋嘛,但气色挺好的。

在山上晒得漆黑,比以前的文弱书生看着有力气。

嗯,上次我也觉得气色不错。

你见过大哥?青豆惊讶。

山下挂着照片。

去年南弁山化为景区,开始收费,他们拍了一些照片放在底下。

青豆:哦。

吴会萍说:还可以吧。

青豆听着楼下吵架的动静,也没管什么可以,随意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在罗大佑的《恋曲1980》结束八十年代的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