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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1995·春 ◇

2025-03-22 06:57:20

◎醉后不知天在水5◎青豆, 七三年生人,活到九五年,肯定算不上见多识广,但混足市井, 脏腥东西见过不少, 又遍读杂书, 荤腥私房也在字里行间窥得一二。

她虽然胆子不大,但好奇心很大。

能让她不敢看的真的不多。

就算录像厅放僵尸片, 青豆接受程度也比罗素素高不少。

当然, 这和广播里听过湘西僵尸垫了个底有关。

顾弈支起身的时候,她的反应比看僵尸片还要做作。

明明是想看的, 偏要五指遮住眼睛,漏道缝,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发现顶天立地的帐篷,青豆羞得倒抽一口气。

w后的气息不平, 惊叹的气息又起。

这一晚真是惊涛骇浪, 好险好险。

月光铺在瞳仁, 波光粼粼, 明明昧昧, 一清二楚。

顾弈不留情地揭穿:程青豆,你到底是睁眼还是闭眼!青豆手臂一横, 挡住眼睛不算, 还把脸埋进枕头:你赶紧去。

他起身时,说要再去冲个凉水澡。

顾弈绷着小f:你确定?我有什么好不确定的。

青豆无语, 快去, 都要天亮了。

才三点, 还有一会才天亮。

顾弈磨至她身侧。

青豆感受到粗z的气息, 打马虎眼:我困了。

-年轻气盛,禁不得刺激,每回亲w,都要立正敬礼。

当然,根据场景,起立致敬的程度不同。

掩饰时,定然产生不少困扰。

c上那么近,身体却要越来越远。

这非常锻炼意志力。

顾弈怕太过激进,吓到青豆。

要知道,鱼娘书生的故事明显就停在了她那部分知识竭力所及的边缘,再往外,她要么是心有抵触,不愿意编,要么是压根不懂,编不出来。

顾弈结合两者考虑,没有往前再进一步。

这晚看来,程青豆只是单纯的后者。

男生的信息范围内,这种画面和故事触手可及,女生则有不少包袱,就算东垒西摞,也缺乏穿针引线的关键。

在摸清青豆并不害怕抵触之后,他不再小心翼翼掩饰。

还生出了挑逗的跃跃欲试。

顾弈没有出去冲凉水澡。

他立在床边,神色不明:不想出去了,太冷了。

半夜三更,大冷天的,谁冲凉水澡都要去半条命。

青豆头还埋在枕头下,应声:不想去就别去呗。

那我......青豆屏息,静等他下文。

结果下文没等到,等到一阵皮肤摩擦的动静。

很清晰。

清晰得青豆竖起耳朵听了很久。

局部音符合奏成一首铿锵战歌。

有力又诱惑。

青豆很安静,要不是人没钻进被子,还敞在冷空气里,顾弈会以为她睡着了。

他站着侍弄自己好一会,手和肩酸了,懒洋洋长出一口气,倒进床褥。

他只是单纯累了,想换个自己熟悉的姿势,减少肘部负担,谁知道青豆会转头。

她显然低估了他的体力。

无边的夜色隔绝了一切人声。

昏头昏脑初次见面的那一刻,青豆产生过一瞬的迷惑,换作和别人恋爱,此中进度是否会这么快。

这一晚,他们完成了一次关系的跃进,迅速坦诚相见。

见过面再要装傻,就没那么容易了。

就像电影播放到三十分钟三十秒,不管怎么卡碟、打岔,再按下播放键,没法倒退回一无所知。

就算重复观看前三十分钟三十秒的剧情,也会牢牢记得,第三十分钟三十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再重复前面的剧情,精神上也在等待剧情往下推进。

今晚早是饱食餍足,顾弈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

他逮住青豆欲要装死的眼神,只是让她抱着他。

青豆与他隔着一个枕头的距离,警惕地一动没动。

他说,这样快一点。

本来要多久啊?严肃时刻,青豆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乱问。

顾弈哪里知道,阶段敏感和体力状态都是不一样的,随口说:一个小时?这么久啊。

青豆想想时间也不早了,听话地贴上了他。

......凌晨月色氤氲如香炉里的烟。

青豆眨着酸泛的眼皮,终于等到了一秒戛然。

她从来没有在这种起伏活动中亲w过,经验缺乏,但久久的四目对视里,她忽然捕捉到一抹四大皆空的虚焦。

那一刻,她知道,好了,结束了。

风吹凉体表的薄汗。

青豆枕着他的心跳,与他紧紧拥抱,好久好久。

平静又奇妙。

他们同枕而眠,说了一晚的话,很私密。

先是一点点关于今晚坦诚相见的体悟。

他说,很舒服,比任何面团都要软。

青豆趁机探出指尖,拨过他那里,先贬一声,男人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又夸一声,但是你很白,蛮好看的。

他问,白不应该很女气,不好看吗?他很不喜欢自己随邹榆心的这点。

青豆笑,本来白是有点女气的,但你脾气这么硬,身体这么壮,一点也不女气。

再是关于做功的时长与体感。

顾弈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习惯,一般晨起都会。

这是自然的生li行为。

青豆震惊,疑惑道,每天吗?顾弈点头,每天。

青豆问,上课不会迟到吗?如果总是一小时,那得五点起?男人也太麻烦了吧。

顾弈说,不会,早习惯了,不在意不刺激,很快就歇下去了。

夜半s胆生,青豆第一次把自己曾经听过墙角的事告诉了顾弈。

事涉别人隐私,她也不好意思直说,但按照她曾生活过的地理位置,不难猜测主人公是谁。

顾弈不以为意,这有什么,这就是夫妻啊。

青豆眨眨眼,怔神片刻才把这个词载入思路。

对啊,夫妻啊。

顾弈捋捋她的头发,明示她,夫妻都会的,这一点他小时候就知道了。

青豆惊叹,小时候怎么知道的?顾弈哼哼,因为他有爸妈。

青豆终于明白自己不如顾弈懂的原因了——缺乏早教。

最后是升华与总结,由于实在困了,说到一半,他们睡了过去......青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与一个成年异性同床共枕会是如此平静而纯洁,睡到一半,他们的手自然牵上,上午醒来,她在他的臂弯里。

-青豆沉浸在陌生的幸福中,没想到,青松那头早已戳穿了她的谎言。

大过年的,火车票卧铺票不好买,邹榆心不想让同事知道自己北京找女儿,便托青松找认识的黄牛买了两张。

他人脉杂,搞这种票很简单。

所以,青豆夜不归宿,青松迅速联想到了她和顾弈在一起。

这一晚,没睡的哪止顾弈和青豆,还有程青松。

初九该开店了,青松却连店都没去,起了个大早,坐在桌前等青豆。

等到中午,见她颊上绯红的同时还面露疲色,青松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让程青豆下楼,有事跟她说。

青栀见青豆回来,赶紧装模作样压腿。

可青豆哪有功夫管她啊。

她平日早早睡了,昨夜熬了一宿,刚坐轿车回来,摇得困死,此刻只想睡他个三天三夜,遂揉揉眼睛敷衍二哥道:等晚上说吧。

下一秒,后颈的衣领被青松提起,人被拖往楼道。

青豆吓了一跳:怎么了?青栀也是一惊,高抬着腿,身体转成了违背人体工学的诡异角度。

二哥都没对她这么凶过,更别提青豆了。

她可是所有人嘴里的宝。

青松怒不可遏:下去说!青豆迅速明白自己做错了事,没到一楼,眼眶就湿了,没等青松开骂,她先一步可怜巴巴道歉,二哥,我错了。

青松把她拎到车棚旁边,左右张望,确认没人,牙关咬得打颤:你昨晚是不是在顾弈家?他也是从蓬勃欲望的年轻小伙过来的,太知道顾弈这个年纪想什么了。

再稳重,再妥帖,也就是个男人。

男人,没有好货。

净知道祸害好姑娘。

连程青豆这种老实孩子都开始撒谎,夜不归宿。

看她眼下挂着的两弯乌青,估计还彻夜未眠。

青松气没处撒气,用力踹了一脚自行车。

果然。

青豆知道露馅了,老实交待:他爸妈不在家,我就......在他家玩了会。

说完,小心抬眼,见青松面露凶光,青豆继续:然后......太晚了,离得有点远,懒得回来,就......程青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还没有结婚!青松手伸进上衣内兜,左右摸烟。

点燃后,他深闷一口,让她继续说。

毕竟是哥哥,太私密的事情不好问,只能让她自己说。

啊?为什么撒谎!青豆欲哭无泪,眼泪只够挤到眼眶,一滴也流不出来:我怕你骂我。

青松:他过年为什么来我们家?啊?青豆想了想,摇摇头,他来之前没跟我说。

我不知道。

在青松心里,一个男的突然来拜访,就是有鬼。

他们这样的关系,完全可以不用这么郑重,专程老远开车到程家村,这明摆着心虚。

程青豆,你跟我说实话,青松烦躁地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到哪一步了?青豆拼命摇头:没有。

二哥。

我们没有。

你还在上学!他强调。

青豆着急:真没有。

青松心里有自己的答案,完全不听她解释:他跟他家里讲过吗?青豆气了:我和他没有,真的没有。

她好急,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怎么说不清楚呢!他妈什么态度?青松手上这根还剩半截没抽完,用力扔在地上,拿皮鞋尖碾了,烦躁地又点了一根,他家不好弄。

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家,做朋友好说,但嫁过去,青豆肯定要吃苦。

过年那会他就想,后面得好好谈谈。

他妹子好好的大学生,漂亮温柔,将来是工程师,什么婆家找不到。

顾弈家再好,也不是上选。

现在婚前就给人家,被顾家这种门第知晓,就算自家儿子有份,也绝对是要看不起女方的。

他不想青豆以后结婚,要看别人这种脸色,吃这种闷亏。

什么呀!还没到那一步呢!他没跟他家里说?青松来火,摁住青豆的肩,不许她眼神闪躲,他来拜访我们,却没有跟自己家里说?什么意思?朋友之间,这种先后可以是糊涂账,但涉及婚嫁,这种先后太过重要。

青松自己作为混小子的时候,也糊里糊涂,但一旦做起家长,十分严厉。

他不允许自己的妹子被轻视。

他径直往公用电话那里走。

青豆怎么也没想到,好脾气的二哥忽然火山爆发一样,想一出是一出,当即就要打电话给顾弈。

她头昏脑涨,拦住青松,死活拽不住他,着急之下,说了句胡话,他都没怎么睡,晚上还要赶火车,你别闹了。

此话一出,青松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青豆缺觉地陷入迷茫,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怎么解释,干巴巴眨眼:跟你说了也不信,反正我们什么也没干。

是你自己脑子脏!我们就是拉着手睡了一晚!青松上下扫了她一眼:豆儿,你撒过一次谎。

就有第二次。

他完全知道自己妹子耳根子多软。

顾弈要是哄哄她,她一点没有抵抗能力。

下次不会了。

她保证。

他叹气:女孩子不要撒这种谎。

我知道了。

她真的知道了。

他累了是吧,行。

青松又抽了一口烟,下了决定,那我去西城一趟。

青豆:......-青豆第一次知道,南城去西城的火车票硬座142,硬卧上铺300,中铺315,下铺340。

她听二哥打电话问站票几个钱,心里难受如针扎,知晓票价这么贵,她不允许二哥跑这一趟。

青松没理她,算算日子,准备下月月中空了去一趟。

青豆都要急哭了,求他,别浪费钱了,真的啥事儿没有。

青松拿她的话堵她:能怎么办,他累呀,我不能让他累着,只能自己累一点了。

青豆没心思回忆旖旎辰光,整天算日子,等顾弈到西城,上完新年第一个门诊班,她心算他这种整日劲儿用不完的人应该休整好了,赶紧打去电话。

顾弈此番特意没打电话,就等青豆自觉。

听到阿姨叫他接电话,嘴角还浮起满意,哪里知道,一接起,劈头盖脸一通骂。

青豆让他打个电话给二哥,不然他真的要去找他。

找顾弈事小,来去几百块真的没必要。

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儿。

青豆都要急死了,结果顾弈不以为耻,还在电话那头狂笑不止:程青豆!你完了!你现在非我不嫁了!我给你说,青松哥来找我,我立马道歉,他打我,我认了,他骂我,我也认了。

顾弈没想到走向变成这样。

既然都瞎想了,那随便他。

反正他无所谓。

顾弈说这话,真是逗青豆。

那头传来湿重的哭声,他不敢置信,你......他妈你别告诉我你哭了?青豆急得夜不能寐,一点也没有玩笑心思:你怎么这样啊!顾弈为了安抚青豆,答应等晚上打电话给青松。

青豆这才缓过气。

他调侃,打电话不够正式啊。

要不要我写封信,郑重严谨、事无巨细地说明那,晚,情,况,还你清白?青豆假装听不懂:我二哥不识字,别费功夫了。

-也不知道顾弈用了什么方法。

青豆提醒青松晚上19点别出去,有电话找你时,青松的脸色还很难看。

他知道是谁,没准备给好脸。

结果19点10分,走出房间,青松眉眼舒展,全无烦恼,对青豆也不再臭脸。

青豆怀疑顾弈把自己的桑塔纳送他了,不然完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二哥这么高兴的。

她问青松,都说了什么?青松叼着根烟,看着她似笑非笑,一个字没透露。

青豆搞不懂男人,不懂!一点也不懂!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青豆能懂的男人,那一定就是虎子。

可她最好的朋友王虎,是进过牢监的人,和当年不同了。

虎子减刑出狱的时间一直没有明说,青豆会见时,他模糊说五月吧。

而事实上,他是四月二十一号四点出狱的。

张蓝凤知道具体时间,虎子让她别来,说有朋友来接他。

表情乐乐呵呵,一副混得开、别担心的模样。

但……他一个都没告诉。

二监临街的后门吱呀一开,王虎于黑灯瞎火的凌晨获得解放。

值班的管教对他说,出去好好做人,别再进来了。

虎子应好,浅浅鞠了一躬。

九月带进来的汗衫再套上身,宽松不少,飘来荡去,触感好得不真实。

虎子低头看看自己,发现自己真瘦了不少。

他去年九月带进来的东西,除了钱包,里面有半包烟,没有打火机,估计被处理了。

他捏着烟想也没想,往后一丢。

这东西他在里头戒了。

主要是牢里烟不便宜,还真假掺卖,越抽越来火,后来猛咳一个月,实在抽不得,说戒也就戒了。

虎子脑子一片空白,走在风里,心情一点没有自由。

他想,说是出牢监,怎么像走进了另一个牢监?他要去哪儿?真去广州吗?想着想着,忽然幻嗅到一股诱人的烟味,他胸闷地扁扁嘴,赶紧回头去捡烟。

怎么想的,好歹是包真利群啊,交朋友的时候还能客套客套呢。

虎子一双大眼苦行僧般半耷拉,没全睁开,所以回头第一眼看见的是地面的四个墩子。

四周太黑,他没反应过来,走出两步,才看到顾弈面无表情坐在河墩子上,再一抬眼,傅安洲嘴角勾起,朝他扬扬那包利群:大户啊。

我都舍不得扔。

顾弈摇头:真的关傻了,两个大活人杵在眼前都能视而不见。

他和傅安洲就站在河边,正思索怎么打招呼不矫情,虎子就这么目不斜视,径直越过他们,走了出去。

还朝他们身上扔了包烟。

虎子完全没想到会有人来接他,看见他们,喉头噎了口腥。

怎么……顾弈:以为出狱能瞒人,怎么?以为谁都是程青豆?这么好骗?傅安洲微笑地抽出根利群,往虎子嘴里一塞。

春夜风凉,吹得人眼睛出泪。

虎子吸吸鼻子,抿着烟:你没去上学?回来了。

顾弈掏出火给他点烟,要不是安洲说四月二十一,我们谁也不知道。

小徐现在钥匙换地方了,你不说一声,台球室都进不去。

瞒着干吗?准备睡桥洞?虎子深吸一口烟:没。

日子不好。

四月二十一,又是四开头,又是单数日子,还是凌晨四点,晦气。

鼻腔灌进清冽的烟雾,舒服不少。

放屁。

顾弈骂他。

都进牢监了,还讲究什么啊。

傅安洲缩起脖子,边抵挡凉风边朝虎子伸手,半揽过他的肩,给了一个男人的招呼式拥抱。

虎子忙摆手,让我洗个澡。

真晦气,不吉利,做生意的人最忌讳刚出牢监的人。

顾弈一把抱起虎子,掂了掂,瘦了。

虎子凌空腾起,烟头一翘,差点烫到鼻尖。

傅安洲看了眼表:走吧,明天鸣宴楼订了席。

又低笑,豆子不知道,以为我过生日。

她不会还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吧。

顾弈牵起一侧唇角,顺着虎子的扑腾手一松,让他落到了地上。

说不定。

如果她准备了生日礼物,就给虎子了。

说完,傅安洲思索了一秒,我猜是书。

虎子鼻子堵得更厉害了。

作者有话说:省略号会通过后面正常剧情推进的视角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