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门考试考的是英语。
在这个年代的英语并不普及, 会的人特别少,因此考试难度也特别低。
阮乔答题自然也就答得很快,考完检查过后, 等到了可以出考场的时间,她就提前交卷出去了。
这个时候阮昼应该还没来学校门口, 阮乔考完就比较放松下来,感觉有些饿了, 就想先去学校门口吃点东西。
但就在她走到学校门口的人,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之中的郁浔, 他穿着一件短袖,一条黑色长裤, 很普通的打扮, 但相貌清俊, 气质出众, 仿若鹤立鸡群。
此时也有很多家长在门口等着考生,因此她虽然高兴却也没敢扑进郁浔的怀里, 只快步走到了他面前:郁浔哥哥, 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吗?郁浔看着她的眼神不自觉温柔下来,只是被她这么带着笑望着的时候神色有些不自在,不过两天没见面他就急不可耐地跑来见她,她会不会笑话他太粘人?他就故作轻描淡写地解释说是替村里来采买农作物的种子。
阮乔也没揭穿他, 只说:我饿了,郁浔哥哥要不要一起去吃东西?郁浔点了点头,同她一起往学校旁边的小巷走, 怕给她压力,也没问她考得如何,只挑些轻松的话题聊。
而就在两人说说笑笑地并肩离去的时候, 学校门口的一辆吉普车里,姜父却正盯着他们的背影,怒火滔天。
他本是来接首长女儿的,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看见郁浔。
他女儿病成这样了也不见郁浔关心,他却还能跑这么远到省城里来勾搭女学生,看他们那熟稔的样子,交往肯定不是一日两日了。
他真是杀了郁浔的心都有,他女儿都有了身孕,这混账不但不怜惜,反而在外拈花惹草,说不定还存了抛弃芙儿的心思,难怪芙儿的情绪这么不好。
他转头去看姜芙,却被女儿此时的模样给骇得不轻。
他之前在信里就已经得知女儿意外受伤,脸上留了疤,只是怕女儿为此想不开,他也不敢提此事,见了她的脸也只当作她和从前一样。
而她脸上的疤痕也已经淡了些,加上她头发披散下来的遮挡,乍一看也和往日没两样。
但此时姜芙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脸色惨无人色,扬起脸时脸上的疤痕就显得有些狰狞,一双眼眸却黑得可怕,透出几分近乎癫狂的神色,她的牙齿咬出唇瓣,直咬出了血,仿佛恨极了似的。
她那么喜欢郁浔,从小到大喜欢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她将他当作一切,哪怕他不喜欢她,厌恶她,她也都忍了。
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他竟然也会对女孩子露出那么温柔的笑。
他怎么可以喜欢别人?难怪他那么坚决地拒绝她,是因为他身边的那个贱人吧?他应该是她的!她绝对不容许别人染指他半分!她得不到的,就算是亲手毁掉,也绝对不会留给别人!姜芙盯着他身边的那个贱人,恨得咬牙切齿:杀了她,杀了她……姜父连叫了她好几声她都仿佛听不见,看着女儿此时这唇角流血,近若癫狂的模样,姜父心里大痛,随之而来的却是理智尽失的滔天怒火。
他就这么一个捧在手心的女儿,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好,郁浔却如此欺她辱她,就他犯下的流氓罪都足够判死刑了,那他就是现在杀了他又如何?怒火上来,什么理性都没了,姜父看准了前面那道修长的身影,一踩油门就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而此时郁浔正打算带着阮乔去对面的那家饭馆,刚走过了街道,此时已经站在了人行道旁边,他就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耳边也传来急速地轮胎滑动声。
他没转头去看,就已经感觉得到有一辆车正急速冲着他们撞过来。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阮乔的手,只来得及一把将她推开,而此时那辆车却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四周传来路人的尖叫声。
姜芙是有想过拉郁浔一起去死,但当车子真的即将撞上他的那一刻,她心里就跟钝刀子在割似的疼起来,几乎要疼到窒息了,她凭着本能朝着姜父扑过去,撞歪了方向盘。
因此,郁浔仍旧是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而那辆吉普车却转了个方向,直直地冲进了学校的院墙,将墙都给撞塌了,车子也猛地熄了火。
接下来的场面一片混乱,尖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围过来查看情况。
郁浔却都没有去在意,只转头寻找阮乔的身影,却一眼就看见她倒在了花坛边,显然是被他推开时却不小心摔倒撞在了花坛上,头上的血顺着脸部轮廓流下来,连五官都看不清了,鲜红得令他有一瞬的晕眩。
第53章 七十年代男知青黑化了(十七) 穿《七……阮乔在医院刚醒来的时候还没弄清楚状况, 床前的青年就已经俯身抱住了她,问她头还痛不痛,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他的语气很温柔, 也很关切。
但她并不认得他,她反应过来后就忙推开了他, 在他有些愕然的视线里,抱着被子往床角退了退, 看着他的眼神也不自觉带了几分疑虑和茫然: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她看着像是医院,但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稻禾村吗?听着她的话,郁浔的神情顿住, 倏然看向她, 那神情在这一瞬间极为复杂, 好一会儿, 他才声音喑哑地艰难开口:乔乔,你……不认得我了?听他叫出她的名字, 阮乔的戒备少了些, 但眼神里还是带着几分怀疑:我应该……认识你吗?这只是一句普通的问话而已,但眼前的青年却因为这句话而明显地愣住了,看向她的漆黑眼眸里所透出的复杂情绪也让她心脏莫名发紧,有些不安。
她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神, 就在这时,阮昼却提着两个饭盒走进了病房。
二哥!在看见阮昼时,阮乔心里松了口气。
见她醒了, 阮昼就愣了下,随后快步走过去,连饭盒都顾不得放下, 就凑近了她,差点儿高兴哭了:乔乔,你昏迷了快一天了,可算醒了,都快吓死我了!阮乔还是不知道她怎么在医院,她看了阮昼一眼,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青年,却发现他还在看着她,那眼神让她心里莫名一跳,忙移开了视线,小声问阮昼:二哥,我……怎么了吗?闻言,阮昼就愣了下,看了一眼额头覆着纱布神情茫然的妹妹,似乎意识到什么:你……都不记得了?阮乔下意识点了点头,却又忽然摇了摇头。
阮昼看得心急:你这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阮乔下意识摸了摸额头,感觉有些疼,她记得十七年以来的人生经历,但也知道自己像是忘了什么。
但她一回忆头就疼。
看着她因失血而有些苍白的脸色,郁浔心里一阵自责和难受,但还是努力保持平静,他开口让阮昼在这儿陪着她,自己出门去找医生过来。
阮昼应了一声,在床前坐下。
郁浔很快就领着穿白大褂的医生和两个护士回来了,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正好听见兄妹俩的对话。
二哥,刚才那人是谁?你连郁浔也不记得了?阮昼的声音有些震惊,他是寄宿咱家的知青,已经住了有几个月了。
是吗?女孩的声音透出疑惑,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郁浔的脚步一顿,随后才看似若无其事地领着医生进了病房,只是脸色却有些白。
*医生给阮乔做了一番检查,问了她很多问题,最后才得出结论。
她这是头部受到撞击导致的失忆,还是比较罕见的选择性失忆症。
目前并没有确定的药物可以治疗,只能靠她自己慢慢恢复,也许很快就能慢慢记起来,也可能就永远也记不来了。
阮昼听着却只关心妹妹的身体健康,得知她头上的伤养几月就会痊愈,连疤痕都不会留下的时候就放了心。
至于记忆的话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妹妹忘掉的也就是关于这个春天的记忆而已,前面十几年的记忆都没问题,也还能认得他和家里人。
阮昼一转头就想跟郁浔说什么,却忽然注意到他的脸色很差,忙问:郁哥,你怎么了?郁浔却只淡淡地说:没事。
他将医生护士送出了病房。
*阮乔从二哥那儿了解到了她受伤的大概情况,知道她是来省城参加高考的。
而那位郁知青是来省城采买种子的,路过就顺道来看看她而已,却不小心牵连她受了伤。
村里有个痴恋他的女知青,或许是因爱生恨,竟然指使她的父亲开车想撞死他。
而当时她就和郁知青待在一起,为了不让她被车撞到,他才在紧急关头推开了她。
他应该也没想到她会因此受伤。
不过,阮乔觉得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抱她,跟她说话的语气很也亲昵,就连他看她的眼神也给她一种仿佛很深情的感觉。
但她也问过了阮昼,从他口中听起来,她和郁知青也并不是很熟,只是他帮她补习过几次而已。
阮乔怎么想也记不起来她失忆前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当然也可能压根没什么关系,只是郁知青单方面可能对她有想法而已。
她还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觉得他可能和她的任务有关,她应该和他保持距离,否则任务就可能会失败。
但她只记得自己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并不记得她的任务是什么了。
她还试着跟系统联系,却也联系不上。
这就有些难办了,难道就靠直觉做任务吗?第54章 七十年代男知青黑化了(十八) 穿《七……姜芙父女在车祸发生的当天就已经被送去了警察局的大牢。
关于他们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
在调查清楚事情原委以后, 姜父被以杀人未遂的罪名判处了无期徒刑。
姜父本还不服,要求上诉,解释是郁浔先抛弃了他有了身孕的女儿, 还在外头拈花惹草,他一时气愤才冲动地开车撞过去。
但警察自然也早调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不会容许他捏造事实,就揭穿了他被女儿蒙骗的事实。
姜父不想相信女儿全是骗他的, 但警察也不可能会对郁浔徇私枉法,所以, 事实就是女儿没有怀孕,也压根儿从来就没有和郁浔处过对象。
但他却因一时的冲动而犯下大错, 终身都要在牢里度过了。
姜父遭到被女儿蒙骗和刑罚的双重打击, 当场就怒急攻心, 吐了一口血晕厥过去。
但是, 比起牢狱之灾,他更不能释怀的是女儿对他的欺骗, 女儿自小乖巧懂事,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她说的话。
可他的信任换来的却是余生都要在牢里度过了,女儿在车上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样的后果吗?还是说她眼里除了郁浔就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在意了?姜父的心也寒了,那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岁, 加上年纪本也大了,在牢里没过一个月就抑郁成疾离开了人世。
而姜芙作为教唆杀人的从犯,却也判得很重, 被判处了三十年的刑期。
在姜父死之前,姜母虽痛恨女儿糊涂做错事,但到底是心疼她的, 会去牢里看她。
但姜父死后,她去看姜芙的时候,姜芙却连眼泪都没掉,只一个劲儿地说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在最后关头救下郁浔的。
这样,就算是死,她也是和他一起的。
听着她这些话,姜母当时就忍不住扇了她一个耳光,心也冷得如堕冰窖。
她害了她父亲的一条命,也毁了这个家,半点儿不知悔改,更不知为姜父的死而悲伤,只惦念着一个根本就不在意她的男人。
姜母对她彻底失望了,知道她已经毁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被她所疼爱的女儿了。
这天过后,姜母也没有再看过她,仿佛忘了姜芙的存在似的。
姜芙却还是努力地在牢里活下去,郁浔都还没死,她怎么能死?就算是死,她也要等到出狱后和他死在一起!*而另一边,阮乔在医院里住了三天以后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在她住院的这几天,阮昼已经给县城的大哥拍了电报过去,怕吓着奶奶,没敢说妹妹差点儿出车祸的事情,只说生病了要缓几天再回去。
而阮乔感到奇怪的是郁浔竟然也留在医院陪她,还将她照顾得很好,要说是因为连累她受伤而补偿的话也有些牵强,因为他看她的眼神很明显是喜欢她的。
这就更令她怀疑她失忆前是不是真的和他有什么了,但她感觉自己的失忆可能也是任务的一部分,所以也克制着自己去探寻过往的冲动。
*在回了稻禾村以后,阮乔头上的伤是瞒不住的,阮奶奶自然要问个清楚明白,在得知了事情原委以后,就忍不住后怕地抱着孙女,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虽然知道这事儿不能怪郁浔,但车祸的事情和他有关,她孙女的伤也和他有关,她心里就不免对他有了些意见,更加防备他和孙女接触了。
但转念一想,在那么样的生死关头,他没有自己逃命,反而将她的小孙女给推开了,这份儿胆气和善良却又不免让人有些动容。
阮令芳对郁浔的观感就比较复杂,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他们回来没几天,她就跟村长提议让郁浔搬去知青宿舍,索性那个叫许扬的知青走了,宿舍也有了空床。
村长一听也没反对,毕竟知青本来就是该住知青宿舍的。
郁浔也没提出什么异议,悄无声息地就搬走了。
阮乔就感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也比郁浔住在阮家的时候要让她安心些。
他在阮家的时候,她一看见他那冷淡沉默的脸就会莫名心里难受,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还有一点就是全家人都没有在意她失去的那几个月记忆,但只有郁浔还在试图让她记起来。
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她也能感觉得出来,他是这么希望的。
比如,他在送她巧克力的时候,就会注意着她的神情,仿佛在期盼着她能记起些什么。
阮乔是一旦试图回忆什么就会头疼,而她也并没有要记起什么的打算,因此就更加躲着郁浔了。
*只不过,两个人到底住在同一个村子里,而郁浔又在帮她那个当村长的父亲处理不少杂务,两个人的交集就自然也避免不了。
这一天,村长要临时开个村干部的会议,会议上要用到村里的账本,而此时其他人都下地干活儿去了,村长就让女儿帮忙去找郁浔拿账本。
阮乔不得不去。
她本打算拿了账本就走的,但此时郁浔正要去白桦林那边的河里打水,问她要不要一起走走。
阮乔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他了,这时才发现他好像瘦了一些,眼窝有些深,像是没睡好,低头看着她的眼神却很温柔,还有些难以捉摸的压抑情绪。
他这么沉默地站在她面前,似乎卑微地等着她的回答,却莫名有些可怜的感觉。
阮乔心里蓦地一软,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就已经点了点头。
郁浔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有了点淡淡的笑意,好像她只是愿意陪他走走,就已经足够令他满足了似的。
你等我一下。
他说。
像是怕她走掉,郁浔很快地回了木屋,提着一只铁桶出来了,又大步走回来。
看他这样,阮乔莫名有些心酸,她隐约意识到,她和郁浔可能真的有过什么。
不然她不会都已经没了记忆,却能被一个明明不怎么熟悉的人轻易牵动情绪。
她怀疑他可能就是她的任务对象,如果是这样,那她应该接近他而不是远离他才对。
但她不知道任务是什么,就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办事了。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到了芦苇荡边,河边吹着微风,芦苇也飘来荡去的,像是起伏的微波似的美,让人心情也好了些。
郁浔将铁桶放在了岸边,却没有去打水,而是转身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乔乔,你还记得这里吗?见他又想替她唤醒记忆,阮乔心里就很抵触,看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郁浔神色微变,却往她面前走了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想绕开他,但他总能稳如高山似的拦住她的去路。
阮乔有些恼了,抬头望向他:我不记得了!也不想要记得什么!她似乎是想说服他,也像是要说服自己,语气微高,我自己都不在意的记忆,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记起来?在她说完以后,她就愕然地看见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白,呼吸微急,他没有生气,只是垂眸看着她,薄唇紧抿,他伸出了手,靠近了她的脸侧,却又像是怕她拒绝而收了回去。
好一会儿,他才低头看着她近乎卑微地低声说:乔乔,别忘了我,行不行?郁浔表面看起来就是那种清冷骄傲的天之骄子,这样仿佛哀求的姿态并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
但事实却是他真的这么做了,就算他的神情似乎看不出多少情绪,但她却能感觉他内心的痛苦,好像被她忘记是一件令他难以忍受的事情似的。
阮乔愣了下,移开了眼神,狠下心肠说:我不知道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但我都已经忘了,所以你也都忘了吧。
她说话的时候没看他,因为他的表情会让人心软,但她现在没有记忆,对他也没什么感情,也根本就不可能跟他继续之前可能存在的关系。
她能感觉到在她说完以后,郁浔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令她感觉浑身不自在,过了会儿,她听见他低哑平静的声音:但我记得,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那天就是这片芦苇荡里。
就算已经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预料,但亲耳听到郁浔这么说的时候,她还是震惊了下,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他。
乔乔……郁浔走近她,低头凑近她,低声说,你一定早就猜到我们是这种关系了吧?阮乔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下意识反驳:谁能证明我们在处对象?郁浔似乎意识到她的意思,看了她片刻,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片刻后,说:没有人知道。
这话仿佛给了她底气,阮乔望着他,说:那我也不能轻易相信你的话。
郁浔看着她,沉默了下,说:乔乔,我不会骗你。
看他这么诚恳,阮乔心里莫名有些心虚,想了下,才以一种很和善的态度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现在也都不记得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分手,也免得耽误你……在听到分手这两个字的时候,郁浔的神色就变了,看向她,气场隐隐有些迫人:耽误我什么?我说不定很快就能去上大学了,到时候就算我没失忆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阮乔试图说服他好聚好散,我们一个在学校,一个在乡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要怎么处对象?郁浔目光幽深地看着她,抿唇:我可以想办法。
阮乔没想到他这么执着,有些急了,下意识就说: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一直在躲着你吗?在她说完以后,空气就也似乎沉默了下来。
郁浔看着她,一时没说话,他的目光有些可怕,令她很不自在,也很有压迫感,所以……过了很久,郁浔的低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你一定要和我分手了,是吗?阮乔点了点头,没有犹豫。
郁浔看着她,眸底情绪几番变化,垂在身侧的手都握紧了,隐隐可以看出青筋。
好,我们分手!最终,他的齿间挤出了这么一句话,但看着她的眼神却仿佛要将她吞入腹中。
四下无人,只有微凉的风吹在身上,阮乔莫名被他看得有些脊背生凉,说话都结巴了下:那、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走了?郁浔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幽暗不明。
阮乔心里一跳,忙抬脚绕开他就要走。
但就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却忽然俯身凑近她的耳边,将她吓了一跳,他的声音喑哑却温柔:乔乔,我会等你恢复记忆的。
阮乔下意识捂住了耳朵,看他一眼,跑开了。
明明郁浔都态度都很好地同意分手了,也没对她发怒什么的,为什么她心里就是有些不安呢?莫名有种如果再不走就走不掉了的奇怪感觉。
第55章 七十年代男知青黑化了(十九) 穿《七……高考恢复没多久, 各方面的局势也都渐渐松缓下来,原本蒙冤受屈的某些人也都渐渐被平反了。
而郁浔的父亲也是其中一个。
在郁浔的父亲回到城里恢复原职以后,郁浔也随之恢复了入读部队军校的资格。
在上次在河边和郁浔说清楚以后, 阮乔就没有特意去关注郁浔,反而有意地避开了他, 却并不是怕见到会尴尬,而是就算分手了, 他看她的眼神也有些温柔,让她很不自在。
而她之所以知道他将会入读军校的消息, 则是因为他的录取通知书和她的通知书是同一天到达的。
在稻禾村这样的小地方,谁家有什么喜事自然也是传得不比坏事慢。
阮乔考上了S市的医科大学, 她只是没了这个春天的记忆而已, 自然也还记得这所学校是她所心仪的学校。
*阮家的人都很高兴, 甚至就连阮家大哥都特意从县城回来为她庆祝。
阮令芳原本对小孙女考上大学没抱多少希望, 都已经做好她来年再考的准备了,毕竟她现在也还在读高二而已。
因此, 孙女不但考上了大学, 还考上了一所以重点大学的消息就令她倍感欣喜。
她觉得孙女也好几个月没去学校上课了,现在能考上这么好的学校恐怕都是托了郁知青给她补课的福。
加上她也听说郁知青很快就要离开稻禾村了,就想着怎么也应该请他一起吃顿饭感谢他一下。
阮昼心里还有事想求郁浔,因此在得知此事后很积极地就去邀请郁浔来他家吃饭了。
而郁浔也没有拒绝。
*于是, 当晚阮乔就在家里见到了郁浔。
他好像又瘦了些,面部轮廓愈发分明,侧脸看过去显得也愈发清俊淡漠了。
他来的时候还带了礼物, 态度礼貌,但话很少,也几乎没有笑过, 更没有多看她一眼。
阮乔就觉得过了这么多天,他可能已经放下了,毕竟他来稻禾村也没几个月,他们交往的时间肯定更短,他对她也不可能有太深的感情的。
这样一想,阮乔就稍稍安心下来,神色也自然多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阮乔在奶奶的身边坐下。
而她旁边的位置本来该是阮昼坐的,但阮昼却很热情地邀请郁浔先坐,随后才在郁浔右手边的位置坐了。
也不知道郁浔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直接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但是也似乎并没有注意旁边的人是她。
阮乔却还是在他坐下来的那一刻身子僵了僵。
桌子本来也不大,又坐了这么多人,就显得有些挤了,她动作稍微大点儿就能碰到他。
因此,她就感觉有些拘束起来,连夹菜的时候都得小心不让胳膊碰到他。
她并不清楚他们交往时的亲密程度是怎么样的,但分手后还挨得这么近地坐在一块儿,她是真感觉这顿饭吃得很尴尬。
但她没想到还有更尴尬的在等着她。
原本的话题也算正常,无非是感谢郁浔帮她补习,或者庆祝郁浔可以回城之类的话,饭桌上的氛围表面看起来也挺轻松的。
但阮大嫂看着对面神色清冷的男知青却又动了心思,觉得他马上就要回城了,还要去部队从军,加上有他父亲那样的地位,他以后的发展必定也是不可限量。
她就想最后试一次给他介绍她妹子,就算不成,那她也没什么损失,这要是成了,那她就有个大城市的妹夫了。
她就假装随意地提起了她妹子,说她在家里的时候还经常提起郁知青。
但她话还没说完,也还没试探出郁知青对她妹子的看法怎么样,就听见对面的男知青神色淡漠地说:我已经有要结婚的对象了。
这话一出,饭桌上就静了一静。
阮大嫂也愣了下,也还没明白过来他这么说是已经看穿了她的打算,不留情面地在打消她的想法。
她只是忍不住惊讶,她还以为之前郁知青跟她妹子说有喜欢的人是敷衍的话呢,下意识就追问:是我们村的女知青?阮乔感觉到旁边的人似乎看了她一眼,她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就怕他会忽然当众说出她的名字来。
她的脑海里也忍不住有些多想,他们之前……不会连真的连结婚这种事都约定了好吧?可如果交往这么短的时间就决定结婚,那他们之间到底得发展到多亲密的程度了?阮乔一时间只觉心慌意乱。
但就在这时,她却忽然听见身旁的人淡淡说了两个字:不是。
但他也并没说到底是谁,阮乔微微松了口气。
见不是村里的女知青,阮大嫂就以为他喜欢的是他家那边的城里姑娘,那点儿心思也就歇了下来,但到底还是有些遗憾。
这么一个有钱有背景的男知青在她家住了这么久,她居然都没能把握住机会让他成为自家亲戚,感觉像是错过了一场发达的机会。
再不济,他就是和她家小姑子在一块儿也成啊,这样也能勉强算和她沾亲带故,以后她就也有机会去大城市住住了。
*这顿饭吃完后,郁浔也没有久留,告辞后就转身走了。
阮令芳却将一罐自家做的肉干递给了孙女,让她追过去送给郁知青,亲自谢谢人家。
其实她本也没打算送肉干,毕竟肉这东西自家都舍不得吃呢,但人家郁知青送了那么多礼物上门,要是没点儿回礼也说不过去。
阮乔抱着一罐猪肉干追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郁浔就在阮家门口站着还没走。
她走过去的时候,他也转过身看向她,今晚的月光很暗,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昏暗光线里,他的眼神却也似乎是幽暗的,夹杂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情绪。
被他专注地看着时莫名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个……是奶奶让我送给你的。
阮乔只想赶紧交差走人。
但郁浔站着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阮乔只好又走近了一步,伸出了右手,提着以红袋系着的罐头递给他。
郁浔看了她片刻,到底还是伸手来接了。
阮乔松了口气,正打算送完东西就赶紧回去,但令她愕然的是他握住的并不是罐头,而是她的手腕。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将她拉入了怀里。
现在已经是夏季了。
他穿着件短袖衬衣,就算隔着衣服,她也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仿佛能将人灼伤似的。
夜风吹起时,她能闻到他身上仿若草木般清淡干净的气息。
她的心跳莫名快了些,竟觉得此时的感觉很熟悉。
她想要推开他的,但他抱得很紧,握着她的手腕也没有松开,她毫无抵抗之力。
郁……她有些恼了,抬起头。
他却在此时低下了头,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眸时,她的话不自觉卡在了喉咙,似乎能感受到他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眸底下所蕴藏的复杂情绪,像是不舍,也像是自责,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放下她。
他是真的……很喜欢她吗?阮乔愣了下,心情也有些微妙起来。
却在此时,她忽然听见了他有些低哑的声音:乔乔,对不起。
阮乔还以为他是指她受伤失忆这件事,看他这样自责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忙说:我没有怪你。
但在听见她的话以后,郁浔看着她,那幽暗的眼神很难以解读,沉默片刻,他低声说:不是这个。
阮乔看向他,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却忽然一黑,视线被他的手挡住了。
她不由疑惑,也有点不安,却在此时猛地感觉到了唇上的柔软。
像是夏夜的风,温热,柔和却又干燥。
*最终,阮乔手里的肉干还是没有送出去。
等遮挡在她眼前的手撤开以后,郁浔就已经走了,他腿很长,走得很快,她睁开眼的时候只能看见茫茫夜色里的模糊背影而已。
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怕她生气才走得这么快。
但她心里其实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有一种很奇异的熟悉感。
她的心情也一时有点乱,这说明他们之前是真的交往过,而且感情比她所以为的还要深一些。
她不知道自己恢复记忆以后会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但她一旦试图去回忆什么就会头疼,就像是被剧情所禁止了似的。
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剧情,但这样一些关于任务、剧情之类的常识却还残留在脑海里。
如果她的失忆真的如她所想是任务剧情的一部分,那她也只要顺其自然地生活下去,等到恢复记忆的那天应该也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了。
*没过两天,郁浔的父亲就派了司机开车来稻禾村接他,村里好多人都去看那车子。
两人已经分手了,阮乔不想让他以为她还有所留恋,更不想给他什么错误的希望,也就没有去送他。
但阮昼去了。
等阮昼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因为他一直很想要从军,而郁浔虽然没有承诺这样的话,但也说过如果部队征军就会给他拍电报,让他去报名参加。
不但如此,郁浔还给阮家每一个人都留了一些小礼物。
而阮乔的礼物却是一大盒吃好几个月都吃不完的巧克力。
巧克力盒子底部还搁着一张纸,上头只写了一行地址。
第56章 七十年代男知青黑化了(二十) 穿《七……六年后。
当初在郁浔离开了稻禾村以后, 没过几个月,阮乔就也去了S市上大学。
至于郁浔留下的那张写着他家地址的纸条,阮乔就将它留在了稻禾村, 虽然两人就在一个城市,但她一次也没有去找过他, 而她的记忆也一直没有恢复的迹象。
她按部就班地读完了医科大学又去国外进修了两年,回国以后就被分配到了S市郊外的陆军医院工作。
陆军医院主要是为驻扎在附近的营地陆军军人所设立的医院, 来这儿的病患也几乎都是部队里的人。
不过,她现在还在实习期, 负责带她的是急诊科的医师秦漪。
急诊科的医师当然不止秦漪一个人,而她之所以被分到秦漪那边, 却是因为院长看她长得和秦漪有五六分相似, 觉得她俩有缘分就将她给分了过去。
而更巧合的是秦漪还是和她同一所大学的学姐, 不过她已经毕业好多年了, 在这家医院工作也有几年了,现在刚好三十一岁, 是急诊科里医术很出名的医生。
转眼间, 阮乔跟在秦漪身边当助手就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工作的时间,秦漪是个很严苛无情的人,骂她时也丝毫不会顾忌她的面子, 但私底下的时间里,秦漪却也很照顾她,拿她当妹妹看待, 是个很面冷心热的人。
也就是在这一个月以后,秦漪见她基础功很扎实,做事也很细心, 几乎没出什么大错,就开始带她进出手术室了。
急症科的主刀医生非常少,秦漪是想尽快帮助她能独当一面,教她的时候也很尽心尽力。
阮乔自然也不能辜负她的好意,跟在她身边认真地学到了很多实用的知识。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进手术室跟着学习了没多久,就迎来了第一台由她主刀的手术。
*这一天临近傍晚的时候,原本阮乔都要和秦漪一起去医院食堂吃晚饭了,这时医院却又紧急送来了一位伤患,似乎是个军衔不低的军官。
伤患是由几个穿着军服的男人送过来的,他们一个个神色严肃,只是眼里流露出了几分担心和焦急,似乎这位伤患对于他们来说特别重要。
他们一路跟着担架来到了手术室的门口,似乎还有想跟进去的架势,他们一个个身强力壮的,脸色又严肃,几个小护士的劝阻无力,有些畏惧他们。
秦漪却是直接伸手将越了线的一个男人推开,冷冷地横了他们一眼,厉声让他们在外头等着,然后又看了身边的阮乔一眼。
阮乔就忙将手术室的门给关上了。
外头的几个军人却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只好找了条椅子坐下来慢慢等。
*早在病人送来的时候,阮乔就已经查清了这位伤患的情况,对方二十八岁,是陆军部队里的军官,脸上还涂着绿色的油彩,看不清五官,只是隐约给她有些熟悉的感觉。
大概是为了执行什么秘密任务而受伤,腿部需要取出一枚子弓单,而腹部也还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刀伤需要处理,别的也就没有什么了。
阮乔帮着护士一起小心地将伤处的布料一点点剪开方便做手术。
等处理好了以后,她正要退开,打算像往常一样在秦漪身边给她打打下手什么的。
但就在她要退开的时候,秦漪却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说:这次你来主刀,别怕,我在旁边看着。
她的语气镇定,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况味。
阮乔怔了下,和她对视了一眼,也没时间多做犹豫,只能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秦漪是想让她积累一些手术经验,而这次的手术算是比较简单的了,她是能够做得下来的。
但她心里还算有些紧张,她深吸了口气,努力镇定下来,将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病人身上,不能容许自己出一点儿差错,因此她的动作也比较慢。
等将子弓单取出来,又将伤口缝合好以后,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阮乔额角的头发都被汗水濡湿了,她松了口气,将剩下的一些细碎收尾工作交给了两个护士。
她转头,就对上了秦漪带些淡淡笑意的冰冷眼眸,仿佛是在夸奖她做得不错似的。
阮乔的心里也不由安定多了,那点儿手术时的紧张情绪也随之烟消云散,反而对于下一次的手术也有些期待起来。
护士将躺在病床上的伤患推出了手术室,外头等着的一群人就哗啦啦围了过去,忙着追问手术情况。
这时,病床上的年轻军官却忽然睁开了眼睛,见他醒了,护士忙提醒大家小声点儿,但不用她提醒,大家也就自然噤声了。
年轻军官躺在病床上,目光却很清明,隐隐带些锐利,打量着四周。
少将,这里是医院。
旁边的军人觉得他可能睡懵了,忙低声提醒,队里特意给您批了假,您可以在这儿好好养伤,不必急着归队。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阮乔也和秦漪一起走出了手术室,阮乔先去了更衣室换衣服。
而秦漪在看见这群人还在手术室外待着却停住了脚步,忍不住蹙眉,冷声说:怎么还不送去病房?围这儿好看是不是?众人都愣了一下,看向前头的女医生。
虽然觉得这女医生太凶了点儿,但她此时摘掉了口罩的模样还是很漂亮的,几人自然也发不出脾气来,忙态度很好地道了歉,还让护士一边儿歇着,他们主动地推着病床离开。
但就在这时,床上的年轻军官却在看见秦漪转身离去的侧脸以后猛地坐了起来。
几个军人包括护士都被他这举动给吓了一跳,见他还打算要下地,忙七手八脚地将他给重新按了回去,而他也因起身时太猛,扯动了腹部的刀伤,疼得唇色都发白了,目光却还紧紧盯着秦漪离去的背影。
他的下属还当他急着回部队去,忙苦口婆心地劝了他几句好好养伤的话。
但话没说完,年轻军官却忽然声音嘶哑地打断他:那是谁?他说这话是看着护士的,眼神里似乎涌动着难以捉摸的情绪,隐隐有些光。
护士就转头看了一眼他之前看的方向,正好看见了秦漪走进了更衣室,转回头,就疑惑地说:那是我们科室的秦医师,您认识她?年轻军官怔愣了一瞬,仿佛之前那股劲儿都忽然散了,眼眸也沉寂下来,没有说一个字,躺回了病床,闭上了眼睛。
*在郁浔回到了病房以后,没过多久,他的母亲就来了,还带来了她在家里特意做适合病人的营养餐。
郁浔并没有胃口,但还是勉强靠着枕头坐了起来,吃了一些东西。
就在这时,秦漪带着几个护士一起进来查房了,她们进来的时候都是带着白色口罩的。
郁浔却还是在她进来的那一瞬就抬起了头看着她,目光隐隐有些奇怪。
秦漪没在意他的目光,毕竟追她的病人也有很多,她都一概冷处理了。
她让护士给他测量了体温,见他体温正常,又叮嘱了家属一些需要注意的方面,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床上的军官盯着她却冷不丁开口:抱歉,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旁边的郁母眼睛都亮了些,也转头看向那位女医生,虽然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也可以看出她的容貌必定很漂亮。
秦漪看了他片刻,见他眼神清正,不是什么轻浮的人,这才将口罩给摘掉了,露出了一张气质有些冷艳的脸。
她注意到这位军官的眼神有了些变化,尽管很细微,但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失望吧?秦漪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觉得他这表情像是认错了人,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淡笑了下,问:少将,还有其他事吗?郁浔自然没有,他似乎连看她的兴致都没了。
在秦漪她们出去以后,郁母就忍不住凑近了儿子,就算在农场里待了一段时间,但她一直以来都被保护得比较好,因此看起来很年轻,眼神也还带着少女似的天真。
阿浔,你觉得那女医生怎么样?她带些期待地问。
郁浔却将枕头放平,躺了下去,似乎打算要睡觉的样子,声音有些累:妈,你先回去吧。
见儿子不答话,郁母就知道是没希望了,这么些年都没见他处过对象,她都怀疑他是不是要在部队待一辈子了。
郁母叹了口气,说:你一个人在这儿行吗?郁浔嗯了一声。
这儿的陆军医院对于病人的照顾是一流的,连三餐护士都会亲自送到病房里出来,如果有需要,还可以喂饭,照顾得不比家人差。
郁母也就站起了身,说:明天我就让你哥来陪你。
郁浔刚要拒绝,但郁母已经下了决定:他也是医生,肯定能更好地照顾你,你们不是也很久没见了?郁浔:……郁淮能照顾他?他明明连照顾自己都成困难。
第57章 七十年代男知青黑化了(二十一) 穿《……陆军医院的医护人员很紧缺, 有时候忙不过来还会从市中心的医院里临时抽调人员过来。
早上,阮乔在忙完手头的事情以后,在经过护士台那边的时候, 就听见了她们正在议论着什么。
她过去以后才知道刚从门诊部那边送来了一位快要休克的急症病人,是秦漪和一位像是新来的男医生给抢救过来的。
阮乔本还觉得奇怪, 她也没听说今天会有人调过来的。
就在这时,她就看见了秦漪和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男医生并肩走了过来, 她一向冰冷的表情竟然还有点儿笑意。
阮乔只是下意识地好奇看过去一眼,但也就是在看见他们并肩走来的时候, 她的脑海里忽然很自然地浮现出了他们就是剧情里的男女主这样的意识。
她的记忆在这六年里也并没有恢复,她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几乎都快忘记了她是任务者这件事, 因此, 脑海里忽然记起的东西令她愣了一下。
她也并没回想起更多的东西, 却在看见书中的男女主的时候,忽然就有一种自然而然的预感, 当男女主的剧情走完的时候, 她就能恢复记忆离开这个世界了。
因此,她看向秦漪和她旁边的男医生的时候,眼神就有了些热切。
秦漪也看见了她,带着男医生一起朝她走过来, 跟她介绍了一下男医生的身份。
她才知道是那些护士弄错了,眼前这个清瘦斯文的男人的确也是医生,但他是科研院那边的天才医学博士郁淮, 来这儿并不是什么工作安排,而只是前来看望他弟弟的。
至于为什么会被秦漪带上来,那是因为他有些不辨方向。
阮乔自然也听说过医学界的天才郁淮的大名, 但从来没见过他本人,没想到他会这么年轻,脸上甚至还带了点儿神游物外的空茫,像是在发呆。
不过,一想到他就是本书的男主,那有点儿男主光环和奇怪个性也就不难理解了。
*秦漪并不是什么热情的人,但她却并没有让护士带郁淮去病房,而是亲自陪同郁淮去他弟弟的病房,而且一路上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温和含笑了。
连路过的护士看见她时都不由惊愕。
阮乔还以为是因为男主对于女主的天然吸引力在起作用,虽然也觉得这好感来得太快了,但也乐见其成。
但在下午的时候,她才明白了秦漪在打着什么主意,她去跟院长提了建议,想让院长出面请郁淮在医院里开医学讲座,大家一起交流学习。
名义上是这样的,但实际上是白抓的壮丁不用白不用,能将人忽悠来在医院帮帮忙也是好的。
院长觉得有道理,就诚意十足地去找了郁淮。
然后就被……毫不留情地给拒绝了。
院长不甘心这么放弃,就去找了秦漪商量办法,当时阮乔也在,秦漪听了院长求助的话以后,就若有所思地看了阮乔一眼,忽然笑了,说:不如让小乔去试一试?院长一愣,看了一眼阮乔,竟也觉得不错,郁医生对着这么一个娇软可爱的小姑娘,说不定就不忍心拒绝了。
阮乔心里其实也希望郁淮能开医学讲座,这样一来,他和女主的接触机会就多了,他们早点儿走完剧情在一起,她也能早点儿离开。
她虽然有点奇怪秦漪自己为什么不去,但也还是同意了下来。
*阮乔去的时候心里是并没有抱什么希望的。
在她到了单人病房以后,一眼就看见床上的病人侧躺着,身上盖着被子,枕边还有一本翻开的书,似乎正在睡觉。
而郁淮就坐在窗户不远处的沙发里,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苹果,正弯着腰在削果皮。
他的手指修长,看起来很灵巧,但实际上,他削苹果的动作却很笨拙,果皮削得很厚,一下一下的,刀光掠影,仿佛一个不注意就能割伤手指。
阮乔都担心他要是这手艺上手术台会不会将病人给吓跑了。
偏偏他还削得很专心,直到她走到了他的面前,开口叫了一声郁医生,他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抬起头来看她。
还是那副有些呆的表情,配上他那副眼镜,就又多了几分斯文气质,给人一种老实人的感觉。
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病床上的人在听到她的声音时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只是态度很好地将自己的来意告诉了郁淮,还吹捧了他一番,希望他一高兴就答应下来。
但比较令人郁闷的是郁淮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等她说完以后,他才像是回过神来,问她:你可以语速慢点再说一遍吗?阮乔:……她可以肯定,他并不是不能听懂她的话,更像是觉得她的话不用在意,所以在听她说话时就神游想别的事情了。
*阮乔铩羽而归后,就跟院长说了结果,院长虽然失望,但也没办法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但秦漪在听了结果后,却是不以为意地一笑:他会同意的。
阮乔和院长都不太相信,毕竟郁淮真的是个不会好好听人说话的人,就算认真听了,他也很难被打动。
令人震惊的是秦漪居然猜对了,等到下午的时候,郁淮就去找了院长,同意了开医学讲座的事情,只是如果他如果离开了,那就没人照顾弟弟了。
院长就说护士绝对会照顾好他的,但郁淮的思维却很奇怪,他自己是医生,就也希望能有一个医生来替代他照顾弟弟,这样才能给弟弟最好的照顾。
相当于他就是想给弟弟找一个全方位照顾他的私人医生。
而在科室里目前并没有正式工作的人也就只有阮乔一个了。
院长就毫不犹豫地将她给推了出去,还保证会给她发奖金。
阮乔倒是不在意什么奖金,更在意的是男女主的剧情发展,如果能助攻他们尽快在一起的话,那她就是去帮忙照顾一下病人也没什么。
*阮乔推着医疗小车进了单人病房时候,并没有在病房里看见人。
就在她将小车推到床前,想要出去找人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洗手间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转头一看就愣住了。
洗手间的门口正站着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军官,他的气质冷峻,身形挺拔修长,看起来很高,看她时眼眸微垂,不自觉透出一股威压感。
但他看向她的眼神却似乎有着与他的气质不符的温柔深情,还有些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令人心口莫名一窒。
阮乔之前在病历本上见到郁浔这个名字时也并没有记起什么,六年的时间足够令她忘记只在六年前失忆后见过几面的男知青。
因此,在病房里见到郁浔的时候,她的记忆才猛地复苏,但最先浮现在脑海里的却是六年前的那个夏夜的温柔轻吻。
只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也没有什么叙旧的想法,反而有些担心他会跟她提起过去交往过的事情来。
但他显然也已经认出了她是谁,看了她片刻后,却也仿佛只是初见一般淡淡打了招呼,在知道她是来帮他换药以后,就上了床躺好。
他的右腿受了伤,走路很慢,却奇异地很稳。
在他解开衣服扣子的时候,阮乔就问了句需不需要准备轮椅。
在听见这话的时候,郁浔的动作一顿,才将剩下的衣扣都解开,说:不用。
他看她一眼,很快就会好。
阮乔就不再说什么,俯身给他的伤口换药。
她做事时的态度很认真,没有心思去注意别的。
自然也不会注意到郁浔靠在枕上垂眸看向她的灼热幽暗眼神。
他看着她,仿佛将她的身影刻在心尖似的一寸寸望过去,她的头发比六年前更长了些,挽成了花苞似的扎起来,很娇俏可爱。
脖颈纤长,如雪似的白皙。
她穿着的白色衣服有些宽大,但她的腰身却很细,显得有些弱不胜衣的娇柔,在她弯腰时,衣袖间似乎还有些淡淡的药香味。
他的下颚微绷,像是极为克制自己才没有冲动地揽过她的腰将她扣入怀中。
阮乔注意到换下的纱布上染了血,就蹙了下眉,抬头看向他,但语气还是对待病人似的温和:这段时间都不能让伤口碰到水的,记住了吗?他看着她,喉结微滚,嗯了一声。
此时阮乔已经将药换好了,她摘下了一次性手套,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要走出去。
就在这时,她想起来什么,转头看他:你哥被院里借去帮忙的事情,你知道吧?郁浔轻点了下头,但目光还是紧紧盯着她,像是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似的。
阮乔就被他看得有些压力,而偏偏他此时衣服扣子还没合上,腰身劲瘦迷人,连人鱼线都隐隐可见,还用这种近乎温柔的眼神望着她,气氛就莫名有些暧昧不明起来。
阮乔被他这么毫不遮掩的目光看得有些脸热,努力平静地说:你哥不在的时候,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叫我。
郁浔看了她一会儿,眼里似有微光划过,嗓音微哑,问:什么需要都可以吗?阮乔:……她那不就是句客套话吗,护士台的护士好几个呢,他也用不着她什么吧,他怎么还这样一本正经地问出来了?那她是说可以还是不可以?第58章 七十年代男知青黑化了(二十二) 穿《……阮乔本还以为郁浔是真有什么事要她帮忙, 但实际上照顾他反而比她平时都要轻松多了。
每天来看郁浔的人都很多,但固定会来的人也就是那天送他来医院的下属以及郁母了,他们也会帮他买来他所需要的或不需要的一堆东西, 就连饭菜都是他家里做好了送过来的。
至于他的父亲去国外还没回来。
阮乔每天也就是帮他换药、输液而已,别的事情都已经有人抢着干了。
阮乔见实在没什么事可做, 就又出了病房去忙别的事情,只在换药的时候过来一趟而已。
但就这么过了两天过后, 郁浔的病房却又忽然空了下来,除了会有一个士兵每天过来送东西以外, 也没有什么人过来了,就连之前白天都会来陪他的郁母也不来了。
阮乔就觉得奇怪, 但郁浔也没有什么要解释的意思, 她就也没多问, 只以为他是不喜欢人多吵闹, 而他也的确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养伤。
这一天,她和往常一样换完药就打算离开病房, 但一直以来没提什么请求的郁浔却忽然开了口, 问她能不能留在病房帮他念诗。
我的伤口疼得睡不着。
他说。
阮乔看了他一眼,他的神色清冷正经,她有点意外他会这样说,他明明看起来更像是很能忍疼的那种坚韧性格。
要吃止疼药吗?阮乔觉得他是不是真的疼得很厉害。
不用。
郁浔很快地回答, 说完,又看向她,带了些诚恳又小心的态度, 你的声音很好听,或许听着就能睡着了。
阮乔:……*虽然对于他的话有些存疑,但她还是又坐回了椅子里, 拿了本书念给他听。
或许是怕他一个人在病房会无聊,郁母给他准备了很多书,有诗集,也有小说。
阮乔选的是一本国外的比较冗长发诗集,这样听起来或许会更催眠。
在她念诗的时候,郁浔就靠在枕上看着她,眼神很专注,也很温柔,甚至能让人感觉出些微的宠溺况味。
阮乔被他温柔的眼神看得有些招架不住,转头看向他,问:你现在有睡意了吗?没有的话,就说明没效果,那她就不用念了。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来,但却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想法。
郁浔看了她片刻,就嗯了一声,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他还闭上了眼睛。
见状,阮乔就只好继续念,打算等他彻底睡着以后再离开。
她本来是这么想的,但这本英文诗集是真的很冗长乏味,现在又是冬季,病房内搁着暖炉,很容易就让人产生睡意,她自己念着念着都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就在她手里的书快要滑落下去的时候,郁浔却忽然睁开眼,不动声色却又敏捷准确地伸手捞住了书。
他将书放在了枕边,随后坐了起来,转头看向靠在椅背上睡觉的女孩。
他的眼眸深邃幽暗,却也极其柔和,看了她片刻,他拿起枕边的军装外套,俯身过去,轻轻地替她盖上。
在给她盖好衣服以后,他也没有退开,只是温柔地看着她的脸,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了她柔软的秀发,目光落在女孩嫣红好看的唇上,看似平静的眼底却似烈火般危险。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眸光幽暗,他的手臂搭着床栏,倾身过去,轻轻地亲了她的唇。
但椅子离他也还是有些距离的,他俯身的时候,腹部的纱布就因微微用力而透出了些血来。
他却似乎毫无所觉。
*阮乔自然不知道那天睡着后发生了什么,因为她醒来的时候,郁浔还在睡觉,像是一直没有醒过似的。
见他睡得很好,阮乔就以为是自己念诗真的有用,因此在之后的几次郁浔请她帮忙念诗的时候,她就也没有推拒。
似乎也是从念诗的那天开始,那位给郁浔送饭菜来的士兵每次来的时候都带一些礼物过来,有时是一束花,有时是一些精美甜点之类的。
郁浔说他不喜欢花的味道,也不喜欢吃甜的,为了避免浪费,都会请她帮忙解决掉。
他长了一张清冷淡漠的脸,说话时语气也平静,说话就不自觉地会给人一种可信的感觉。
阮乔也没怀疑他的话,之前来看他的那些人的确都会带礼物,或许就算人不来礼物也还是在继续送。
何况她也见过在他是真的会将那些甜点都扔掉的。
因此她就只能接受了那些小礼物,有时还会分给科室里的医生护士,毕竟她一个人也根本吃不完。
但就这么过了五六天以后,阮乔就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些天她收到的玫瑰花,巧克力,还有精美小蛋糕之类的东西都很多。
既然郁浔不喜欢这些的话,他的朋友不可能不知道吧,怎么还一直送?那位送礼物过来的士兵也很清楚郁浔没有用过这些吧?而她能想到的问题,科室里的同事自然也早就想到了,看她的目光就带了些了然,仿佛觉得她已经在和病房里的那位军官已经在交往了似的。
阮乔也不想被人这么误会,当郁浔又让她帮忙解决掉那些甜点的时候,她就当场就给拒绝了。
郁浔此时还在病床上输液,他抬头看向她,片刻后,问:为什么?阮乔就含糊其辞地说:吃太多甜的会长胖。
郁浔听了就看了她一会儿,他的脸天然看起来就很冷淡,这样不说话看着她的时候,气场就很强,也很有压迫感,他声音低沉:你吃了这么多天才忽然担心这个?……见瞒不过他,阮乔就只好说了一部分原因,我总拿你的东西也不好,别人也会误会的。
她说得很诚恳,觉得他应该也会理解的。
但郁浔听完以后,就看着她,问:误会什么?他的眼神有些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莫名有些侵略性,让人有点慌乱,她一时语噎,只说:总之你别送了,我不会要的。
说完,她就想走了。
但就在这时,郁浔的声音却忽然冷不丁在她身后响起:所以,你知道那些礼物是我特意送你的了?阮乔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
如果你只是不想被人知道。
郁浔的神色平静,我可以送你别的。
看他这样,阮乔感觉有些棘手:这不是送什么的问题,我只是……只是想要拒绝我,是吗?郁浔看着她,神色依旧平静,但那幽暗的眼神却似乎有风波暗涌。
阮乔看了他一眼,只说了句对不起。
但就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手腕却忽然被人拽住了,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将她拉入了怀中。
她愕然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幽暗深沉的眼眸,他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压抑着什么可怕的情绪似的,令人有些害怕。
她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却忽然注意到他右手背上还扎着针,输液的管子里已经有些血在回流了。
她忙将他的手放平了,调整了一下管子,等血液留回去以后,才抬头看向他,有些生气: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是你……她愣了下。
他忽然低头凑近她,声音低了下来,声音喑哑温柔,眼神灼热,我想要的只有你,六年前是,现在也是。
阮乔愣了下,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他这样深情的姿态令她很不自在,因为她根本什么都不记得,只好放缓了语气:你先放开我,我们可以慢慢谈。
但在她话音落下时,却感觉他的左手搂得更紧了,他看着她,淡淡说:那样你就会跑掉了。
被看穿了心思让她有点尴尬,她只好说:我不会的。
那也不放。
他轻轻抵着她的额头,语气低柔,却有些令人心惊的偏执,你接受也好,拒绝也好,哪怕恨我都没关系……他微微退开,眼神幽深地看着她,语气温柔,却又有着几分浑然天成的强势:这一次,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阮乔愕然抬头,刚想说什么,他却忽然低下头来,将她的话都堵在了唇间。
*等他松开她的时候,阮乔都感觉唇都有些红肿了,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气恼的情绪却很强烈,看着他明明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却还那么温柔地笑着的神情,就气得忍不住扬起手打了他一巴掌。
她没想到他会不躲不避地挨了这一耳光,她的力气并没收敛,感觉自己的手都有些火辣辣的,但心头的火气却反而奇异地消了些。
他的脸上还有些被打过的红印,但他看着她的表情却没有气恼,反而很平静,看着她的眼眸漆黑温柔,低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做。
阮乔刚打了人一巴掌,他又这么低声下气地跟她道了歉,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倒仿佛是她在欺负人似的,她心里有些不自在,但脸上还是有些生气:知道不应该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你就不能也放下吗?何况……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郁浔看着她的神情就微微变了,那种安静又有些僵硬的神情,令她感觉好像自己这些话特别伤人似的。
可她觉得她说得都没错,就算她没有失忆,两个人都分了六年了,他也该早就放下了吧?但被他这么静静地看着时,她剩下的话也还是说不下去了,心里莫名有点儿焦躁,她移开视线不看他,打算先出去,让他自己想明白。
但就在她刚走了几步的时候,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些异动,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去看,就已经被人从身后轻轻抱住了。
就算你都忘了也没关系。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但我没有忘,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的那一天。
他的气息温热,洒在脖颈边有些酥麻。
阮乔愣了下,低下头,却看见了他手背上冒出的血珠,他将针都给拔了?她深吸了口气。
这人真是……疯了吗?第59章 七十年代男知青黑化了(二十三) 穿《……阮乔没想到已经过了六年郁浔对她的感情却好像反而更深了, 他说要等她的话很真诚,也很偏执,仿佛无论她怎么拒绝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似的。
阮乔当时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句话都没有回应。
她不是怕了他,他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就算他吻她时都更像是一种很卑微和小心翼翼地恳求,眼神甚至有些脆弱, 仿佛她可以轻易地掌控他或者摧毁他。
当时她除了气恼以外,心里竟然也会因为他那时脆弱又深情的眼神而有些悸动和心软。
所以, 令她想要逃开的并不是他,而是她自己的心。
她不知道六年前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但那时她应该是喜欢他的, 她六年前会喜欢的人, 六年后会重新心动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记忆会消失, 但她喜欢的类型和审美应该不会变。
现在书中男女主的发展很稳定,阮乔都有时能看见他们俩一起去食堂吃饭, 还有说有笑的, 说不定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那到时候她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给郁浔不必要的希望,让他再经历一次六年前被甩的痛苦。
所以, 她只能守住自己的心,也要让他死心才行。
在那天从郁浔病房离开以后,她本还考虑过要不要申请换一个医生过来, 但那样就又闹得太难看了,院长也肯定会询问原因的。
何况,那样好像反而显得她心虚似的, 如果她没有对他动心的话,为什么要刻意避开他?因此,她还是正常地会做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但也仅仅是医生和病人之间的关系而已了,并不会跟他有什么私下的交流,至于念诗什么的自然也没有了。
她知道郁浔其实也并没有真的需要她照顾的事情,很可能就连郁淮会忽然答应院长的请求,也是因为郁浔的缘故吧?但郁浔却仿佛无视了她的疏离,还是会送她一些小礼物,就算她不要,他宁愿一次次地被拒绝第二天也还是会若无其事地继续送。
阮乔努力硬下心肠没理会他,换完药就走,并不多在病房耽搁。
科室里的人自然也都知道了郁浔在追她的事情,却也没将她的拒绝当一回事,可能觉得漂亮女孩就是会比较难追一点,所以郁浔被拒绝几次很正常,反而还经常调侃他们。
一时间,阮乔感觉仿佛她的世界都给郁浔包围了似的,就算他不在面前,她也能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很多他的信息。
大家似乎都觉得他是部队里年轻有为的少将,还有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就连母亲那边的家族也是十分有钱的,他还很喜欢她,她没有理由会不答应他似的。
阮乔原本还担心自己会心动,但在这些人一个个地劝说撮合之下,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了。
而郁浔也渐渐不送礼物了,也没有刻意跟她搭话,沉默了很多,但看她的眼神还是很专注温柔。
就这么过了几天,郁浔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离开了,他的伤其实只要好好回家养着就可以了,并不需要继续住在医院里。
阮乔本还担心他会借着养伤继续留在医院,但他显然没有这个意思,等到该出院的时候就走了,并没有多留一天。
在他走了以后,阮乔就感觉自己的世界清净不少,觉得他在被拒绝了这么多次以后,大概也不可能再来找她了。
至于书中男女主那边这段时间的进展倒是挺好的,在郁浔都回家了以后,他哥郁淮却还又在医院里多留了几天才离开。
阮乔觉得如果不是女主秦漪不久就要去部队当军医了,郁淮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开的。
而且就在他们关系渐好的这段时间,她的脑海里有时就会闪过一些记忆碎片,但是却又捉摸不住,说明她之前的预感是对的,只有等男女主在一起以后,她才可以恢复记忆离开。
她现在只要坐等男女主在一起迎来结局就好了,而这也要不了多久了。
*阮乔本以为这段时间应该可以平静度过了,却没想到郁浔是没有来找她了,但她却在下班以后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走到医院门口打算回家的时候,却正好遇上了站在汽车前面的郁母和秦漪。
她们也看见了她,阮乔就只好走过去打了招呼,看郁母对秦漪那亲切带笑的样子,可能是已经知道郁淮和秦漪近来走得很近的事儿了。
阮乔走过去时,才知道郁母是来医院体检,顺便邀请秦漪去她家吃饭的,说是这段时间秦漪似乎在秦淮的什么医学项目上帮了很大的忙,想要感谢她。
秦漪也没有推辞,她来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打算走了,但她一过来,郁母就似乎想起了什么,很热情地拉住了她,忙笑着邀请她也一起过去。
阮乔之前也在病房见过郁母几次,她就是这么热情好客的个性,她本来想找个由头拒绝的。
但秦漪却忽然挽住了她的胳膊,不容拒绝地开了口:乔乔,你就当陪我去也行,待会儿我们正好一起回去。
阮乔:……可她们家也根本就不在一个方向啊,怎么一起回?但秦漪也算是她的前辈了,她都这么说了,她要是再拒绝就太不给人面子了。
阮乔只好答应了下来,也就是一顿饭的时间而已,去就去吧。
*阮乔本还担心去了郁浔家里吃饭会比较尴尬,但令她松了口气的是她并没有见到他,因为他似乎有什么事要办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郁家就只有郁母和郁淮两人在而已。
秦漪比较高冷,而郁淮又比较沉默,因此,在饭桌上要不是郁母特别热情地活跃气氛的话,很可能就要冷场了。
但就算这样,秦漪也只是礼貌性地简短回答几句而已。
郁母也没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似乎看出秦漪个性就是如此,就又看向了阮乔,亲切地跟她谈起来。
阮乔和秦漪长得虽然像,但气质完全不同,阮乔看起来就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眼睛也很清澈,唇红齿白的,很是乖巧的样子。
郁母带着笑看她,一边同她说话。
这一谈,自然不免要问到她是哪儿的人之类的问题。
阮乔也不好跟她撒谎,自然只能说实话。
郁母几番询问之下,自然也就知道了郁浔当年下乡时去的就是她们村里,住的也是她家,尽管阮乔没有表露出什么他们有别的关系的样子,但郁母还是露出了些了然的神色。
她那带些笑意的眼神看得她有些尴尬,莫名有种见家长的错觉。
还好,郁母也没继续追问这些,只十分好奇地想要知道郁浔在乡下时是做些什么,过得好不好之类的问题。
这就好回答得多了,阮乔不免松了口气。
*等吃完饭以后,外头就已经下起了雨,阮乔怕雨大不好走,便和秦漪一起先告辞要离开了。
郁母留不住她们,就让家里的司机开车送她们。
就在这时,郁淮却忽然起身,提议说他可以开车送秦漪。
秦漪家的方向和她的是相反的,如果郁淮能送她的话,那司机也就不会跑两趟了。
秦漪也就同意了。
在秦漪他们走了以后,郁母就又给了阮乔一把伞,阮乔本想拒绝的,但郁母却说:只是一把伞而已,也不用特意回来还的。
阮乔只好拿着伞,同郁母一起去了门口。
就在这时,有一辆小汽车从雨中缓缓驶过来,停在了门口。
阮乔还以为这是阮母叫来的车,但在车窗滑下的时候,她看见的却是郁浔轮廓分明的侧脸。
她愣了下,有些愕然,他的伤好得这么快,都能开车了?郁浔看见她的时候,神色一顿,似乎也有些意外,随后看向了她身旁的郁母。
阿浔你回来得正好。
郁母眉开眼笑地看着儿子,拉过了身旁的女孩,轻轻往前推了下,意味深长似的说,我看也不用再叫司机了,今天乔乔是第一次来咱家做客,你得好好儿将人送回去。
说着,郁母就已经将副驾驶的车门给拉开了,满面笑容地看向已经呆住的阮乔,催促说:乔乔,怎么还不上车?阮乔:……*在来之前阮乔也有预想过可能遇到郁浔的情况,因此上车以后倒也并没显得慌乱,就只当做是很寻常的见面一般,跟他解释了一下她为什么来他家。
郁浔只嗯了一声,大概是雨天需要集中注意力开车,他并没有看她,侧脸看过去就有些冷淡的感觉。
阮乔就也不开口了,反而觉得这样更自在一些,或许他被拒绝了很多次以后就死心了也不一定。
两人虽然都没说话,但四周也并不是安静的,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就算隔着车窗也挡不住淅淅沥沥的雨声,听得人昏昏欲睡。
阮乔也没事做,就转头看着窗外的雨,大概是在郁母家的时候喝了点红酒的关系,她感觉眼皮有些沉重,睡意袭来,她坚持了一会儿,还是没撑住就靠着车窗睡着了。
*阮乔睡着的时候就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还在稻禾村的时候。
郁浔正在她的房里给她讲题,但讲着讲着,两人就渐渐亲到了一起,此时门还虚掩着,传来了阮奶奶和阮大嫂的说话声。
就算是在梦里,她都能感觉到那种紧张又刺激的感觉。
她隐隐还有些在做梦的意识,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梦太真实的缘故,她仿佛真的能感觉到唇上的柔软温热触觉,很温柔也很令人心悸,她下意识地回应了一下。
随后就感觉到了唇上有些微疼的感觉。
阮乔渐渐感觉到不对劲,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就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她愣了下,下意识向后退了退,后背抵上了冰凉的车窗。
这冷意令她的头脑也陡然清醒过来,她抿了抿唇,意识到了什么,愕然又生气地看向他:你怎么又……是你先出现的。
他忽然打断她。
阮乔一愣,看向他。
失忆后的你不喜欢我,甚至想要和我分手,你知道那时候我想做什么吗?他的右手搭在了椅背上,低头凑近她,将她困在狭窄的空间,语气低沉,我想要得到你,困住你,让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
对上他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极浓的幽深眼眸,她的呼吸一窒,莫名感觉有些脊背发凉的感觉,也陡然回想起了六年前在芦苇荡边和他分手时,他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但是,我不会伤害你的。
郁浔的手指轻轻拂过了她的头发,低眸看向她,所以,我忍了六年都没有去见你,但这次是你先出现在我面前的,你要我怎么忍?阮乔被他此时的幽暗眼神看得有些莫名不安,她感觉到了头疼:或许,你可以……试试和别的……郁浔却忽然低头凑过来,将她的话都打断了,贴上了她的唇。
在她要推开他时,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带了些近乎卑微的恳求,声音低哑地说:乔乔,别推开我,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他的眼神带着很容易让人心软的深情和恳求,却也幽深得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心似的。
阮乔心里一跳,声音微高:我没有!郁浔凑近了她,眼神幽暗地看着她,却也带了些直击人心的锐利,声音低低地说:那就让我吻你一次,如果我确定你不会对我动心,那我就不会再追你。
阮乔愣了下,望着他,有些迟疑:你……真的能做到?郁浔看着她,眸光复杂难辨,声音低哑地说:我确定。
阮乔犹豫了好一会儿,权衡了一番利弊后,如果只是这样就能让他死心的话,那也算是件好事。
她看了他一眼,才说:那……你得说到做到。
见她同意了,郁浔的眼神更暗,似乎闪过一丝光,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好一会儿才搂着她低头吻了过去。
阮乔努力地将自己当成一根木头,绝对不对他做出任何回应,一动不动的,自然也没有了任何反抗的举动。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现在这么乖乖地任他抱着亲吻的姿态却令反而他的心脏都要炸开了,看她的眼神也愈发幽暗疯狂。
一直等到了雨停以后,阮乔感觉自己都因缺氧而有些晕晕乎乎的了,郁浔才松开了她,还异常温柔地问了句:乔乔,要我送你上楼吗?阮乔自然一口拒绝:你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就好。
郁浔凝眸看了她片刻,却淡笑了一声,像是真的放下了,说:乔乔,我会记得的。
阮乔这才放心,打开车门下了车,却在下车的时候差点儿腿软,她似乎听见了身后的低笑,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但郁浔此时却也正看着她,脸上却并没有笑。
阮乔心里一跳,转回头,脚步很快地走进了大楼。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郁浔才将车子掉头开走了,但气质冷淡的脸此时却带了些柔和神色,半点儿被拒绝的伤心都没有。
如果她没有动心,他也的确会说到做到不去找她。
但在这六年里她都没有交往过任何对象,这就说明她对待感情是很慎重的。
如果她对他没有感觉的话,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碰她?所以,在她答应他这个提议的时候,不就已经代表她动心了吗?第60章 七十年代男知青黑化了(二十四) 穿《……那天在楼下和郁浔分别以后, 阮乔就一直没有再见过他了,也就相信他是真的已经死心放弃了。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却又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时而会想起那天在车里他吻她时的深情和热烈,但她也知道他们的关系就此打住最好, 便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工作上不再想关于他的事情。
唯一比较值得高兴的是书中男女主的发展更亲密了,阮乔都能看到郁淮这个看起来像是书呆子的人居然好几次主动开车来医院接秦漪去约会。
秦漪很高冷, 并不喜欢表露自己的情绪和心事,因此阮乔其实也不知道他们实际的发展状况, 但看起来是应该还没有交往,不过这一天应该也快了。
阮乔预料得也没错, 就在那天她和秦漪一起去郁家吃过饭后的一周, 她就在医院门口看见秦漪上了郁淮的车, 还接过了他送的玫瑰花, 主动地在他侧脸亲了下,看这甜蜜的状态肯定是交往没跑了。
在看见那一幕的时候, 阮乔的心里就忽然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直觉, 她很快就可以恢复记忆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虽然没有了记忆,但还是会有一些本能的意识,可以让她清楚地知道这就是一本言情文,剧情也都是为男女主感情服务的, 既然男女主已经在一起了,那离剧情的结局也就没有几天了。
她也该做好离开的准备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秦漪却又被派去了陆军部队给士兵体检或者看病, 她本就是军医出身,会被派过去也很正常。
不过让她感觉奇怪的是秦漪去了没几天,竟然还让士兵带信过来, 想让她带些医疗物资过去,顺便在那边待几天帮她打打下手。
如果真的需要人帮忙,医院里比她有经验医术好的有很多前辈,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实习期的医生去部队吧,更何况秦漪去的时候已经带了很多物资,应该也不可能几天就短缺吧?但虽然心里有疑问,她还是得听院长的话,院长已经发话让她去一趟,那她就只能去了,不可能要领导给她解释个清楚明白才过去。
*阮乔本来也还没有往郁浔身上想原因,毕竟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觉得他应该会言而有信的。
直到她在等部队派来接她的车时,却看见了开车的人那张熟悉的脸,她才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但此时其他同事已经帮忙将几箱医疗物资抬上了车,她想要临时退缩也是不可能的了。
阮乔也没当着他们的面说什么,但心里都已经快要气炸了,感觉自己被骗了,想到她居然还相信他任由他吻自己,说不定他还会笑话她,她就更加怒火中烧。
*等上了车以后,她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但郁浔只是开车,侧脸看上去还很镇定。
她却忍不住了: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郁浔稳定地开着车,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片刻后,他侧头看她一眼,沉吟片刻,像是明白她在气什么,提醒她:你上次是不是还没有问过我试探的结果?阮乔一愣,似乎想到什么,对上他深邃柔和的视线,下意识提高声音:我没有动心,你却言而无信,故意串通秦学姐骗我过来是不是?郁浔的目光却依旧很温柔,甚至还淡笑了下,像是觉得她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态度很好地解释:我没有骗你,部队是真的缺物资,秦医生带去的那些都被外出执行任务的人带走了。
那……阮乔稍稍冷静下来。
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郁浔又说:至于秦医生为什么要你过去,那你得问她了,我和她不熟。
他的语气平静,说得有条不紊的,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撒谎,这么说来,是她误会了他?就在她一时间有些尴尬的时候,郁浔却眼神专注地看着她,忽然又话锋一转说:只有来接你这件事是我有预谋的,因为我想见你。
阮乔都还来不及生气,他就又接着说:我这样应该也不算在骗你吧,乔乔?阮乔却忍不住有些生气:可你说过会放弃我的!郁浔淡笑着看她,语气温柔:但前提不是你没有动心吗?阮乔被他此时仿佛已经笃定了什么似的温柔眼神看得心里微慌,声音提高:我没有!所以,你不喜欢我也能接受和我接吻长达半个小时的亲密程度吗?郁浔语气平静地问她。
阮乔一时语噎,只目瞪口呆地盯着他。
那种时候他居然还能算着时间吗?她被他这话震得懵了片刻,一时却有些无力反驳,只强行辩解说:那是因为你说过这样就会放弃我的,我才……郁浔打断了她,眼神似乎能穿透人心的锐利:如果你只是迫于无奈才和我接吻的话,为什么我看不出你有任何厌恶抗拒的神色?阮乔:……因为她也不知道在那种时候他不但能算着时间还能观察力极强地注意她的反应啊,她当时还一心觉得忍住不回应他就赢了呢。
谁知道这男人能这么狗!要气死了啊啊啊。
第61章 七十年代男知青黑化了(二十五) 穿《……阮乔也没想到郁浔的观察力那么敏锐, 他大概已经认定了她对他并不是一点儿也不动心,这时候她说什么都会显得像是狡辩。
阮乔就只好不开口了,还好郁浔也没有一定要追问到底的意思,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气氛却莫名尴尬起来。
当然, 尴尬的可能只有她一个人,郁浔的侧脸看起来很有几分气定神闲的淡定感觉。
她也故作镇定地看向窗外, 此时外头已经下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 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被狂风吹起, 就像是碎琼乱玉似的。
她的心里也有些不平静, 不知道是真的被郁浔的执着所打动, 还是因为书中男女主已经在一起导致她的记忆渐渐恢复的原因, 她在面对他的时候,就算连拒绝都显得不是那么坚定了。
而郁浔之前被她拒绝那么多次都没有放弃, 现在这样就更不可能死心了, 阮乔就感觉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只想要尽快到达部队,先结束这段气氛尴尬的路途再说。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她都快要睡着的时候,车子忽然停了下来,她看了一眼窗外,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她心里松了口气,转头问:到了吗?没有。
那……阮乔正想问他为什么停车, 却见他已经拉开车门下了车,车外的狂风卷着碎雪飘进来,尽管只是一瞬间他就关上了车门,但她还是被冻得感觉几乎无法呼吸,那冷风仿佛是侵入了骨髓似的。
陆军部队的位置比较偏远,但距离医院也就三四个小时的车程,没想到气候差别这么大,还没到地方就已经这么冷了。
过了会儿,郁浔才回了车上,他的肩上都已经落了一层雪,就连修长的手指也已经被冻得有些发红了。
但他上车以后却没有开车,只是将车灯打开了,转头看向她。
阮乔心里忽然有些不详的预感,迟疑地问:……车坏了?郁浔很快地回她:不是。
阮乔心里一松,还以为他是想要歇一会儿再走,结果就又听见他接着说:路面结冰了,不能开车。
阮乔抬头看向他,神情有些难以置信。
郁浔伸手拂落了肩上的雪,车内也有了些微微的凉意,他低眸看向她,语气很正经地解释:我没骗你。
……她也没怀疑他吧,阮乔沉默片刻,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就又有些迟疑起来,那我们走路过去?郁浔看着她,说:天气太冷了,我没问题,但你会冻坏的。
听着他的话,阮乔就想起了方才感受到的那股令人窒息的冷风,心里也很抗拒走过去,不过不走的话,那她和郁浔难道要在车上过夜吗?她犹豫片刻,说:我能走。
听见她的话,郁浔看了她一眼,眼神幽暗,片刻后,他笑了一声:可我不能。
阮乔:……*郁浔显然也没打算在车里过夜,他让她加了一件很厚的外套,帮她提着她的行李,就带着她一起去了路边的白桦林里。
阮乔才了解到,这边也已经算是部队的领地了,在林间还有一间木屋,是看守林子时以供休息的地方,不过在部队撤离这边以后就被闲置了。
木屋并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不过门窗都还完好,走进屋里以后,风雪就被阻隔在外了。
但因为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夜里的气候还是很冷。
好在木屋里还有剩着没用的柴火,也有应该是专门用来取暖或是做饭的地炉。
等郁浔将火升起来后,屋子里就亮了一些,也渐渐暖和起来。
只是屋子里并没有床,也没有椅子,就连坐都没法坐。
阮乔就看见郁浔脱下了他的军装外套,正要铺在地上,她犹豫了下,就说:我有带被子过来,你把衣服穿上吧。
郁浔抬头看她一眼,眼神有些柔和,他嗯了一声,却还是没有将外套穿回去。
阮乔将包里的被子取了出来,她带的是比较厚实的棉被,铺在地上以后,坐上去也是柔软温暖的,并不会感受到地面的凉意。
阮乔在地炉边坐下以后,感觉手脚也暖和了起来,渐渐恢复了知觉,她转头看向郁浔,他却并没有在这边坐下,只在靠墙的那边坐了。
阮乔下意识问:你坐那么远做什么?郁浔却看着她,昏暗的火光里,他的眼神却很幽暗,也很温柔,却看得人很不自在。
好一会儿,他才嗓音低沉地开口:因为自制力不好。
阮乔:……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后,她转回了脸,不再理他,却还是能感觉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仿若带着灼人的热度似的,令人心跳都有些快了起来。
你先睡吧,我守夜。
郁浔说,等天亮了我们就走。
听着他的话,她不由有些奇怪,但也只以为他是想要看着火,怕引起火灾什么的。
她就只嗯了一声,加上她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她也的确很困了,就拿了自己的外套搭在身上,靠着行李睡了。
*阮乔在睡梦之中却又梦到了过往的那些记忆,只是很破碎,场景转换也很快,令人有些光怪陆离的感觉。
就在这些画面逐渐清晰具体起来的时候,她却忽然听见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嚎叫,将她从梦中惊醒。
她醒来的时候,地炉的火还很旺,显然是郁浔后来又加了些柴火进去,但木屋里门窗紧闭,只有她一个人在,而她身上也多了一件外套。
她认出来是郁浔之前穿的那件军装外套,但此时他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尽管此时屋子里很温暖,但却莫名有一种恐怖又诡异的安静氛围。
阮乔能听到外头似乎有人哭泣似的风声,她抿了抿唇,心跳加快,却是什么睡意都被吓没了。
她想起来了之前听到的那声嚎叫,听得出来那是狼嚎声,这才明白郁浔说的守夜真正的意思。
这白桦林里居然是有狼的。
郁浔应该就是出去对付它们了,她也没打算出去看看,免得给他添乱。
但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了窗边好像有什么动静,没等她前去察看,窗户就忽然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撞破了。
这窗户本就是几根朽木在支撑,被撞破以后就彻底落在了地上。
而随之落下的还有从窗外一跃而入的狼,它的身姿矫健,动作敏捷,跳进了屋中以后,就和她对视着。
阮乔的呼吸都屏住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如果她一动的话,狼就会立刻扑上来的,而她应该也跑不过它。
但就算她不动,狼也已经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威胁力,和她对视了片刻后,就又朝着她猛扑过来。
阮乔下意识往旁边闪避,想要夺门而出,就在这时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一声木仓响,惊得她脚下一软站立不稳,一头就撞在了门上。
她被撞得头晕目眩的,而之前在梦里的那些破碎画面却反而猛地串联了起来,仿佛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飞速闪过。
她一时有些怔住。
*郁浔本是出去解决狼群的,又担心会吵醒她,所以将它们引得稍远了一些,没想到会有一只漏网之鱼,在那只狼扑向她的时候,他的心跳就都已经快要停止了。
在解决掉了那只狼以后,郁浔忙从窗边跳了进去。
他一时着急,走过去时就忍不住将她直接紧紧地抱了怀里,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些,他低头看她,发现她额头有些红,神情也有些怔怔的,被他抱住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像是被吓着了。
他顿时心疼地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低声安抚她:乔乔,别怕,没事了。
阮乔在听见他的声音时,才缓缓抬头看向他,她的记忆刚刚恢复,此时还有些意识恍惚,乍然看见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下意识就叫他:郁浔哥哥?在听见这个称呼的时候,郁浔的神情也怔住了,猛地看向她,眸中情绪几番变化,好一会儿,才声音喑哑地问:乔乔,你记起来了?我……阮乔刚要回答,却又忽然记起来什么,顿了下,才微微低头说,没有。
郁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不知信没信,只是眼眸有些深沉,他松开了她,也没有追问什么。
*窗户已经坏了,冷风肆意地吹进来。
郁浔找了木板重新将窗户给遮上,也挡住了外头的风霜,屋内重新暖和起来。
阮乔在火炉边坐着,心情有些纷乱,原本就有些动摇的心也因为那些恢复的记忆而更加乱了。
她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也就说明书中男女主在她不知道的某个时候已经达成了结局,或者即将结局,但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她和郁浔之间的感情。
就在这时,郁浔在她的身边坐下,递给了她一颗巧克力。
阮乔愣了下,看向他,道了谢才接过来。
头还疼不疼?郁浔拨弄着火堆,问她。
阮乔摇了摇头,不知是火堆的温度升高了,还是恢复记忆后对郁浔的那些感情也都回来了的原因,她感觉只是这么坐在他的身边,心跳就有些快,脸颊也微微发烫。
对不起,我又害你受伤了。
郁浔没有看她,只是映照在火光里的侧脸似乎有些安静落寞。
阮乔这才注意到他还只穿着一件毛衣,并没有穿外套,这样子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怜。
阮乔忙将他的外套递还给他,说: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门的。
郁浔转头看向她,眼眸漆黑,似乎有些黯然,语气自责:但六年前那次是我推了你。
阮乔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会这么内疚,愣了下,才说:我早就说过了,我没有怪你。
郁浔却似乎不信她的话,看了她一会儿,眼睑微垂,有几分脆弱的样子,声音低低地问:如果你真的不怪我,为什么要扔了我送你的红围巾?见他这么内疚自责的样子,阮乔的心里就也很不好受,听了他的话,还以为他是没见她戴过才这么误会了,她就下意识地解释说:我没有扔掉。
郁浔缓缓抬头看向她,眼里似乎有了些光,微微凑近她,语气却依旧低落:真的?阮乔点了点头:我将它放在柜子里,如果你不信,我……她的话还没说完,郁浔却忽然凑过来,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阮乔愣住,他微微退开,却伸手环住了她的腰,低头看着她,那眼神很温柔,却又充满了仿佛能将人吞噬的侵略性,让人有些心慌意乱。
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地问:乔乔,如果你没有想起来,为什么还记得那红围巾是我送的?阮乔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看见他眼里温柔的笑意,惊觉自己又被套路了,但还是试图抵抗:……你自己刚才说的啊。
郁浔幽深的眼眸看向她,淡笑了下:但你的神色也分明是记得的。
他的眼神仿佛能看透她内心的想法似的,阮乔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神,推开了他,转过脸看着火堆,说:我说不记得就不记得。
就在她话音落下时,手腕却忽然被人握住了,她愕然抬头,就被郁浔给忽然推倒了,她的手腕也被扣住了。
郁浔低头俯视着她的脸,说:乔乔,如果你现在能看着我的眼睛拒绝我,我就放开你。
阮乔愣了下,望着他的眼睛,看得出他此刻是认真的,也能看得出他眼底的温柔和深情,令人心头有些异样的感觉。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地和他对视着,想要开口,却发现那样的话真的很难以启齿,好一会儿,她才开了口:我不喜欢……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忽然愣住了,因为有一滴眼泪落在了她的脸上,她看见他那双素日清冷淡漠的眼睛此时却已经微微红了,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郁浔他竟然……哭了?她大脑空白了一瞬,看见他哭的时候就已经不知所措了,他……他怎么就哭了啊?她的话还没说完呢,这让她还怎么说得出口?她顿时有一种仿佛自己在欺负人似的感觉。
你……别哭了。
阮乔看着他发红的眼眶,伸手擦掉了他脸上的泪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郁浔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低头吻了她。
第62章 七十年代男知青黑化了(二十六) 穿《……在郁浔忽然低头吻过来的时候, 阮乔就还处于他居然哭了她该怎么办这样一种很懵的状态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吻却愈发过分了。
阮乔想要推开他, 但他将她的手握得很紧,她挣脱不开。
郁浔微微退开, 呼吸微快,幽深的眼眸看着她, 声音很低:乔乔,你刚才没有拒绝我。
阮乔一时语噎, 想说那是因为他哭了啊,她才说不出口的, 但这样说的话, 那不就代表她会在意他吗, 不然为什么会因为他哭就动摇了?所以……郁浔俯身轻轻吻她, 语气很低柔,这一次, 我不会放开你了。
阮乔却能从其中听出几分偏执, 她怔了下,他却又吻了过来,动作很轻,也很温柔, 没有丝毫的攻击性,令人抵触的情绪也渐渐消失了。
阮乔也知道她应该拒绝他的,但看着他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 还有眼中那深情温柔的眼神,她就忍不住心软,甚至还因为他的温柔而心跳加速, 有一种想要就这样和他在一起的冲动,甚至还不小心回应了他一下。
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就愣了下,郁浔也停下来低头看她,那眼神很幽暗,透出几分占有欲,令人有一种想要避开的感觉。
他看了她片刻,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举止也从一开始的温柔而逐渐有些不受控制地强势起来。
阮乔也渐渐没有意志力再抵挡他了,被他吻得身体发软,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该怎么做,也就只能放任自流了。
*第二天,阮乔是在郁浔的怀里醒来的,她睁开眼时,就对上了他那双漆黑温柔的眼眸,她愣了下,记起了昨晚的事情,神色就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想要退开。
郁浔却搂住了她的腰,逼近她,眼神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灼热:乔乔,你不能反悔的。
阮乔一时没反应过来:反悔什么?郁浔低头看着她,在她唇上亲了下,温柔的眼神紧锁着她不放,像是怕她跑掉似的,一本正经地说:我很传统。
阮乔一愣,没明白他想说什么,疑惑望着他。
那么……郁浔紧紧扣着她的腰,俯身贴近她,气息暧昧,你碰了我,就得对我负责一辈子。
……阮乔伸手推开了他一些,神情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这是在碰瓷吗?郁浔就看着她不说话了,那沉默的模样倒仿佛真是她欺负了他似的。
可昨晚明明是他压着她占她便宜好不好?就算她后来也占他便宜反击回去了,那他也没立场非要她负责吧?何况,他们也并没真的发生什么。
阮乔没觉得被他碰瓷很生气,就是很难以置信,他看着就跟高岭之花似的,就该被人倒追也爱答不理才符合他的气质,结果他居然什么面子都不要了,连让她负责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阮乔想起之前昨晚他的撩人吻技,心里就有些微妙起来,明明六年前他连牵她的手都纯情得会脸红来着,六年后怎么就忽然这么老司机了?乔乔……她正想着,就听见了郁浔温柔叫她的声音,她抬眸,就对上了郁浔那张仿佛天生气质冷淡的脸,但他此时的神情挺柔和。
郁浔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脸,眼神深情得很迷人,透出几分克制的占有欲,他低头轻轻吻她,仿佛讨好似的温柔体贴。
阮乔感觉脸颊开始发烫,有些招架不住,逐渐被他吻得意乱情迷。
这时,却听见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下意识嗯了一声,答应了他。
阮乔当时就愣了下,还没琢磨明白她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他的吻就更急切了些,令她无暇思考。
*等坐上了车去陆军部队的时候,阮乔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他什么。
她转头去看郁浔,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微微转过脸看她,神色柔和,问:怎么了?阮乔:……没事。
她收回目光,心里倒也没觉得后悔或者勉强什么的,就是觉得挺奇怪的,她被原主的审美影响,会在任务过程里真的喜欢上男二不奇怪,她现在喜欢的类型就是他这种高岭之花。
但奇怪的是男二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偏执,按照原剧情发展的话,这时候他应该早就喜欢上书中女主,正因为女主喜欢他的哥哥而暗自神伤的。
但男二却好像压根儿没有注意过女主,半点儿心动的意思也没有。
不过还好这倒也没有阻碍男女主的主线剧情发展,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就距离他们的结局也不远了。
阮乔想不明白,为什么接连两个世界的男二都没有按照剧情走,她不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那应该就是男二自己的问题了。
可书中的剧情力量会对角色有所束缚,男二为什么能一点儿不受影响地做出完全与剧情相悖的行为?阮乔将她遇到的问题发给了系统,系统还是没有反应,不过她的疑问应该也还是可以被时空局那边接收到。
*等到了陆军部队以后,阮乔就听到了士兵们正在训练的声音。
郁浔先带了阮乔去他的单人宿舍。
阮乔也知道军人的住处应该会比较整洁,但她走进去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
郁浔的住处岂止是整洁,几乎是到了纤尘不染的地步,就连桌上的书都整整齐齐的,没有一点儿错乱的地方。
阮乔就不敢想她和郁浔如果同居会怎么样了,他简直比她还要像是女孩子,她不会弄乱一点儿他都受不了吧?阮乔想着,就看了郁浔一眼,他已经将行李都放下了,给她倒了一杯水,拉着她在小沙发里坐下。
阮乔喝了口水,就听见郁浔问她饿不饿。
她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自然是饿的,她点了点头,放下了水杯:现在要去食堂吗?郁浔却搂着她亲了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眼神很温柔地看着她,说:不用,你先休息,我将饭菜打包回来就好。
阮乔坐了一路的车,也的确有些累,就嗯了一声。
看她这么乖巧的样子,郁浔忍不住又吻了吻她,动作很轻,好一会儿才克制地退开,声音低哑地说: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阮乔对上他幽暗灼热的眼眸时,就察觉出了他的不舍情绪,沉默了片刻才乖乖地说好,但心里却感觉怪怪的。
他不就去打个饭,弄得这么难分难舍做什么?她像是会趁着他去打饭的时间就跑掉么?第63章 七十年代男知青黑化了(二十七) 穿《……阮乔也没等多久, 郁浔就将饭菜带回来了。
阮乔一看,发现竟然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她的心情就有些微妙, 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的记性竟然这么好,她六年前的口味他都还记得, 但她却将他给忘得一干二净,哪怕记起来后也还是不够了解他, 对比起来她就显得太没良心了。
郁浔将筷子递给她时,阮乔就忍不住问他:你有特别喜欢吃的菜吗?郁浔坐在她的身边, 听见她的话,转头看了她一眼,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关心, 他的眼底浮出些笑意, 说:我不挑食, 你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阮乔觉得他就是在迁就她, 眼神怀疑:那讨厌的也没有?郁浔想了一下, 说没有,接着他忽然凑近她,语气似带了些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不吃的我也能吃,以后我们住在一起一定不会有口味不合的问题, 你觉得好吗?阮乔看他一眼:……差点儿就又被他给套路了,她要是说好,那他不会就真的开始考虑要和她一起住吧?见她看着他不说话, 郁浔淡笑了下,没有在意,只是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吃过饭以后,郁浔就去洗碗了,让她可以先在这边睡会儿,等她休息好了,下午再带她去秦漪的住处那边。
阮乔也的确有些困了,昨晚都没有休息好,早上又起得很早。
她就走到了郁浔的床边,拉开了折叠得很规矩的被子,却忽然注意到了枕头底下似乎有一张雪白的纸。
她一时好奇就将这张纸抽了出来,就发现这是一张素描画,画上的女孩长发披肩,五官精致,轮廓还带些少女的柔润可爱。
应该是她十八岁时候的画像了。
阮乔看见自己的画像时就有些愕然,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郁浔从身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解释:因为太想你了,所以才会画这些。
阮乔转头看向他:这些?郁浔看了她片刻,松开了她,转身拉开了床边的抽屉给她看。
阮乔就看见了抽屉里很厚的一撂画纸,她拿了起来,发现这些都是她少女时期的画像,几乎就像是当初他们之间相处的画面的还原,画技也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后头的熟练。
看着这么多的画像,阮乔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在她忘记他的那段时间,他却还在守着那段回忆不肯放手,他画这些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我想你的时候就会画画,就好像你还在我身边一样。
郁浔握住了她的手,说,不然我应该会早就忍不住去找你了。
阮乔抬头看向他,一时迟疑:那如果我们没有再见面,你也不会来找我?在原着里,男二和白月光就是不会有重逢的,所以男二的变化会不会是因为他们重逢了?但郁浔的回答却令她意外,他毫不犹豫地说:我一定会找到你。
阮乔忍不住惊讶:为什么?我说过我很传统。
郁浔低头看她,眼神幽暗,轻轻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压在了枕上,声音低哑,所以,我喜欢的人只有一个,等到我忍不住的时候,我就会找到你。
阮乔看出了他眼神里的坚定,忍不住好奇:那如果我还是不喜欢你呢?郁浔的手指拂过她的头发,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下,低声说:那我会一直等,等你喜欢我为止。
阮乔怔了下,握住了他的衣角,微微仰首看向他:如果我喜欢别的人,你也会等吗?不会有别的人!郁浔神色微变。
阮乔:我是说如果……没有这种如果!郁浔低头去寻她的唇,打断了她的话,动作温柔又带了些霸道,声音清冷微哑,却莫名透出些委屈,乔乔只能喜欢我……阮乔被他吻得身体发软。
说你喜欢我——郁浔却很较真她之前的玩笑,在她耳边纠缠不休。
阮乔只能照着他的话说了,但郁浔听了这样的话却更兴奋了些。
明明是很冷淡清俊的脸,却连他拂过她发丝的动作都莫名给人一种很欲的感觉。
阮乔被他漆黑温柔的眼神看得微微脸红:不是说好要睡觉吗?郁浔低头看她,声音低柔:你睡,不用管我。
阮乔:……那她还怎么睡得着?第64章 七十年代男知青黑化了(二十八) 穿《……见到秦漪以后, 阮乔才知道她将她叫过来的原因,居然还真的只是为了给她打下手的。
她和秦漪已经相处过一段时间,也比较了解秦漪的性子, 有时候她的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她要她帮忙做什么。
但秦漪和部队里医务处的护士就没有这种默契了, 而秦漪又是高冷寡言的个性,也没有那耐性一句一句地去给人解释, 做事的效率就低了很多。
因此,秦漪才会想起将她叫过来。
刚好又到了部队里体检的时候, 阮乔也要帮忙做事,接连几天都很忙, 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
因此也没怎么和郁浔约会, 郁浔就只能在吃午饭和晚饭的时候陪她一起而已。
部队里几乎没什么女孩子, 因此在她和秦漪来了以后, 过来看病的士兵都多了起来,但大部分都只是小伤小病, 只是想要跟女孩子说说话而已。
不过在看见她和郁浔经常一起吃饭以后, 部队里的人也就知道了他们的关系,阮乔就感觉来做体检的那些士兵对她的态度就尊敬客气了很多,少了些轻浮调笑的感觉,还会反过来殷勤地帮她跑腿办事。
由于大家的配合, 她们的工作量就一下子少了很多,工作效率也显著提升。
没在部队里待几天,秦漪就通知她要准备好在第二天和她一起回陆军医院了。
*阮乔是和秦漪住的同一个宿舍, 这天晚上,她刚收拾好了行李,郁浔就过来找她了, 问她能不能陪他去外面走走。
阮乔跟秦漪说了一声以后,就同他一起出去了。
外头还在下着雪,只是很小,抬头望去的时候,夜空下飘洒的雪跟柳絮似的轻柔美丽。
郁浔走着,忽然问她:冷不冷?这儿地方偏僻,天气也特别冷,阮乔出来时就穿了羽绒服,还戴了围巾,听见他的话时,就摇了摇头。
郁浔却仿佛没看见似的,握住了她的手,紧紧握着,手心渐渐发热,在她看过来时,欲盖弥彰似的说:我的手比较暖和,是不是?阮乔:……装得这么正经,他明明就是想和她牵手而已吧?阮乔注意到不远处的几个士兵都看着他们,大概是部队里没有女孩子,而郁浔又是他们眼里从来不近女色的少将,所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能引起许多关注。
阮乔不喜欢这么被人围观着,忍不住想抽回手,但郁浔握得很紧,她就只能由着他了。
郁浔转头看了一眼,那些兴致勃勃围观的士兵就忙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四散开来。
郁浔转回脸,低头看她,问:我带你去没人的地方?阮乔下意识点了点头,但随后就反应过来,看了他一眼,去没人的地方做什么?注意到她怀疑的目光,郁浔轻咳一声,像是怕她误会他想做别的什么,就似乎轻描淡写地提起:今天雪很厚,你想堆雪人吗?阮乔有些意外,不过看郁浔似乎有些期待地看她,就点了点头。
两人就走到了篮球场那边,四下无人,静悄悄的,篮球场旁边的草地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雪,踩上去鞋子都会被打湿。
郁浔就想让她站在空地上看着,但阮乔不愿意,他就只好带她一起过去,说:那待会儿我帮你将鞋子烘干?阮乔点了点头,在雪地上蹲了下来,捡起一团雪的时候,就冻得身体都僵了下,不过渐渐适应也就好了。
郁浔却好似感觉不到冷,他蹲在她的身边,低着头,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神色认真,这样的侧脸看起来干净清俊,让人心里一动。
阮乔本还以为他提出堆雪人是因为他觉得女孩子会喜欢,但看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她又有些不确定了,忍不住问:你很喜欢玩这个?郁浔一脸怎么可能的神情看她一眼,一边将雪人的轮廓做出来,一边说: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
那……似乎明白她的疑惑,郁浔淡笑了下,看着她,眼神很温柔,说:不过,以前看见大院的小孩堆雪人,就也有想过给妹妹堆雪人的话,她一定也会很喜欢的。
阮乔想了下:你有妹妹?没有。
郁浔忽然低头凑近她,呼吸洒在她脸上,声音低沉温柔,不过,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想要让你做我妹妹。
阮乔抬头,愕然看向他,他却顺势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下,低声说:所以,现在就当圆梦了。
阮乔想了下,觉得他逻辑不对啊,忍不住疑惑:你想把我当妹妹,就是这样当的?郁浔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和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了,他的神色微微不自然,见她还望着他,就又低头去亲了亲了她,语气似有些无奈地强行解释:就算你是我女朋友,但你比我小,那也是妹妹。
阮乔笑了:所以,你小时候想找的就是这种可以当女朋友的妹妹?郁浔哑口无言:……他无奈地看她,但也知道她只是故意笑话他,便也笑了下,没说什么。
*不到半个小时,一个不大不小的雪人就已经堆了起来,几乎到她的膝盖高度,白白胖胖的,看起来有些憨态可掬的萌感。
它的两只眼睛还是郁浔衣服上的纽扣做的,阮乔觉得看起来有些单调,便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也取了下来给她围上。
很冷吧?郁浔低头看她。
阮乔感觉到冷风嗖嗖地钻入脖子底下,点了点头。
郁浔就拉开了大衣,将她裹进了衣服里,为她挡去风雪。
她的脸也隔着他的衬衣贴在了他的怀里,感觉到温暖的体温渐渐传过来,她的脸似乎也渐渐发烫起来。
他的衣服也很干净,带些淡淡的皂荚似的冷香味道,明明是很普通的,却有些让人沉迷。
两人就这么抱着,欣赏了一会儿可爱的雪人,周围很安静,也有些昏暗,他没有跟她说话,但只是这么静静地抱着都有一种让人心跳加速的感觉。
阮乔收回看雪人的目光时,转头就对上了郁浔低头看向她的眼神,她愣了下,察觉到了他眼神里毫无遮掩的占有欲时,他已经低头吻了过来。
他的举止很温柔,也很慢,就像是轻风似的,让人感觉很放松享受,也没有任何抵触的心理。
今晚留下,好不好?他轻声问。
阮乔一下子就想歪了,明天她还要坐车,留下的话她明天还起得来吗?阮乔就很迅速地拒绝了:我要回去了。
郁浔拉住了她,掩住失落,眼神有些小心翼翼,薄唇微抿:那至少待到你将鞋子烘干吧?阮乔难以拒绝他这么温柔恳求的姿态,就点了点头。
郁浔的唇角就微微扬起,摸了摸她的头发,牵着她的手往回路走,只是走得很慢,像是很舍不得走完这段路似的。
第65章 七十年代男知青黑化了(二十九) 穿《……郁浔也有自己的事务要处理, 并不能送她回去,第二天只是让部队里的普通士兵开车送她们回医院的。
阮乔回去医院以后的生活和失忆前也并没什么区别,反而还要更忙碌一些了。
她就这么一直工作到了半个月之后, 也就临近过年了,但郁浔却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她只知道他已经离开了S市去执行什么任务,说不定连过年都不能回来。
至于书中男女主的感情发展却很稳定, 阮乔觉得他们可能连争吵不会有,毕竟秦漪很高冷, 而男主郁淮又一副仿佛天塌下来都会很淡定的样子。
阮乔在放年假之前就已经听说他们双方都已经见过家长,开始商议婚期了, 也是很迅速了, 但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没有一个惊讶的, 毕竟在这个年代只见过一两面就结婚的也很常见。
在放假以后, 阮乔本打算回稻禾村去的,但大哥夫妻俩却带着奶奶来了这边陪她过年, 顺便也想要在买房定居, 也就省了她再回稻禾村一趟的工夫。
大哥三年前就已经辞去了工厂的工作,自己出来创业,因为时机很好,竟然也赚了一笔钱, 因此就想要将事业扩展一下,到这边来发展。
而阮大嫂现在也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大概是因为结婚这么多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孩子, 阮大嫂的心情好了,就连见到她这个小姑子的时候也是带着笑的,对于丈夫对小姑子的种种关怀照顾也没在意了, 反而还会跟着一起主动关心她。
阮乔一时都还不太适应她的转变。
至于二哥阮昼这次过年却还回不来,只给他们寄了礼物回来。
他也算如愿地进了部队,吃了不少苦头,但整个人却仿佛脱胎换骨,没了往日在村子里的那些懒散习气。
只是他现在也还是单身,他和当年的那个女知青徐青已经分手了,徐青在四年前也考上了大学,回城以后就和他断了联系。
为这个他还消沉了一段时间,直到进了部队以后才彻底放下,阮奶奶却没少嘲笑他,觉得他就是识人不清。
阮昼就只是笑笑,既没有后悔的样子,但也没有念念不忘,只是也对恋爱没什么心思了,只一心在部队做事。
*这几天,阮乔就陪着大哥他们一起去看房子。
阮奶奶虽然上了些年纪,却并不显老,也还跟五年前似的很有精神,当着整个家的主心骨。
因此,在阮乔陪着他们一起去看房的这几天,阮奶奶就很会杀价,眼光也很老练精明,能看得出房子的好坏,甚至连有些封建迷信的风水也知晓一些。
哪怕工作人员将房子吹得天花乱坠,阮奶奶说不买也就是不买,半点儿不为所动。
阮大嫂却是几乎每一套房子都能戳中她的心,每一套都喜欢,都想买,在她眼里似乎就没有不好的,结果自然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因为她的意见显然没有被任何人采纳。
阮乔都注意到阮大嫂之后看房子都不开口了,神色明显有些恹恹的,只跟在阮山的身边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像是对阮奶奶有不满又不敢说。
阮奶奶不惯她的脾气,只当没看见。
阮乔好几次都觉得阮大嫂会想跟奶奶发火了,但她总能忍下来。
大哥虽然没说什么,但应该也是将这些看在眼里的,最后房子定了下来的时候,大哥阮山也还是征求了阮大嫂的意见。
阮乔发现比较奇异的一点就是阮大嫂积累了这么多天的郁闷和不满竟然会在大哥问她喜不喜欢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里烟消云散,她几乎是瞬间就面带笑容地同意了买这房子。
结果自然是全家一致通过,似乎没一个人不开心的。
阮乔却还记得阮大嫂之前那几天的闷闷不乐,越发感觉她在这一段婚姻里好像有些卑微了,明明大哥对她很好,也很尊敬她,但好像也就仅此而已了,对她似乎也并没有爱意。
应该是因为阮大嫂是更爱对方的一方,会被对方所左右情绪,她不想大哥为难所以不提自己的不满,也因为大哥对她的一点关心而满心欢喜,所以会显得有些卑微。
阮乔就不由想到了她和郁浔的相处,之前也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现在回想起来,他似乎对她的态度比阮大嫂对大哥还要小心翼翼,很怕她会不高兴,有些患得患失的,甚至有些讨好的感觉,像是担心她又会和他分手似的。
这样的相处她是很享受他对她的好,但他这样总顾虑着她的想法和心情不会累吗?阮乔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他会这样应该是因为分别的这些年令他太过痛苦,所以失而复得时才会格外小心翼翼,近乎卑微地讨好她,只为了让她能留在他身边。
但她会留下怎么可能是因为他的讨好,自然是因为她也喜欢他这一个理由而已,如果他能明白这一点的话,应该也就不会担心她离开他了吧?只是回想起来她似乎也的确没有怎么表露过喜欢他这一点,因此他会患得患失似乎也不难理解了。
阮乔就想着等郁浔回来可以和他谈谈。
但她没想到接连很多天都依旧没有他的消息。
*转眼就到了除夕夜的这一晚。
阮乔和大哥一起去广场上放了烟花,还买了些零食水果之类的,打算回去的时候,她却忽然注意到她家楼下停着一辆有些熟悉的车。
她的脚步猛地一顿,认出来那是上次郁浔带她一起坐过的车。
注意到她停下脚步,阮山回头看她,带些笑意问:乔乔,怎么还不过来?阮乔迟疑了片刻,说:大哥,你先上楼,我忘了还有东西要买。
阮山听了,就想陪她一起,阮乔就忙拒绝了,说:我很快就回来,大哥你先上楼,奶奶还等着呢。
阮山这才同意,叮嘱了一句让她尽快回来。
阮乔点了点头,看着大哥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口,她才转身走到了那辆车前。
她拉开了车门,在副驾驶座的位置坐下,转头看向郁浔,也才半个多月不见而已,但他看起来好像要瘦了些,轮廓的棱角愈发好看迷人了。
你刚回来的?阮乔注意到他还穿着部队里的军装,显然是匆匆赶来还没来得及换下。
郁浔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昏暗的车厢内,他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透出难以抑制的想念。
他灼热的目光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他缓缓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倾身过来,声音低柔地询问:乔乔,我可以吻你吗?阮乔看向他,看出了他眼底的隐忍和克制,分开了一段时间,他对待她似乎更小心翼翼了,莫名有些让人心疼的感觉,她不太喜欢他这样卑微。
她看着他,拉住了他衬衣的领口,迫使他微微低下头来,直接吻了上去。
郁浔似乎愣了下,身体都僵住了,大概觉得她和他复合也是他勉强得来的,很没有踏实的感觉,因此在她吻他时,他眼神里似乎有些难以相信,却也骤然更暗了几分,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他幽暗的眼神令她有一瞬想要退缩的想法,但还是坚持将想说的话告诉他:郁浔,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和你说的那些要负责的话都没有关系,所以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我不会和你分开的。
郁浔眼眸幽深地看了她一瞬,眼底情绪浓烈,片刻后,他声音有些喑哑地嗯了一声:我明白了。
话音落下时,他已经扣住了她的腰,眼神灼热地盯着她,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这次的吻倒是没有讨好的感觉了,却也没有之前那么温柔。
更像是军人在战场上驰骋沙场攻城略地一般的霸道强势。
阮乔都感觉快要窒息了,她说不用小心翼翼,但也不用忽然这么野性吧,她忍不住想要推开他,但手腕却被他压住了,他微微退开,气息灼热,低头看她:乔乔,你更喜欢我这样对你是不是?听见他的话,阮乔的表情都惊得呆了下,还没来得及反驳,郁浔却似乎自顾自地这么认定了,瞬息过后就又卷土重来,吻得她毫无招架之力,话都说不出来。
阮乔:……*等阮乔缓过来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已经过了快要一个小时了,她下意识伸手拂了下唇瓣,有些责备似的看了他一眼:我这样还怎么回去?郁浔抱着她不松手,低头看着她,幽暗的眼神里有些期待:那就去我家?阮乔知道他说的肯定不是他父母也在的那个家,她听他说起过,在距离他家不远的地方,他也还有一栋房子。
阮乔自然不可能同意。
郁浔看了她片刻,似乎有些落寞,他低头看她:乔乔,我一回来就来见你了,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看他这么孤单的样子,阮乔就给他出主意:你可以回家啊。
郁浔微微叹气:这么晚了,我不想打扰父母。
那你先回去……阮乔提议说,我们明天见面也可以。
郁浔低眸看她,神色低落:乔乔,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吃晚饭而已,这样也不行吗?阮乔一愣,顿时就有些着急了: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吗?郁浔也怔了下,沉默了片刻,目光没和她的对上,眼睑微垂,很轻地嗯了一声,轻轻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恳求,却有些勾人的况味:乔乔,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不想除夕夜也是一个人吃饭。
他的唇贴在耳边,有些滚烫,阮乔感觉心尖都似乎颤了颤,莫名觉得有些撩人,但她看向郁浔时,或许是因为气质冷淡,怎么看都很正经的样子。
阮乔看他这样也忍不住心软,他在外面忙碌这么久,回来以后还一个人过除夕也的确有些可怜的样子。
阮乔犹豫了下,就同意了:那……你先在楼下等我会儿,我很快下来。
见她同意了,郁浔的唇角有了些笑意,点头说好。
*阮乔还没有将她和郁浔交往的事情告诉家里人,现在自然也不可能忽然说她要去郁浔家里过夜。
虽然已经来到了城里,但奶奶和大哥他们的作息还是和乡下差不多,早早地就会回房睡觉。
阮乔等着大家都睡了,才拉开了房门,悄无声息地关上门下了楼。
她下楼的时候,就看见郁浔正站在车边等她,身形挺拔,双腿修长,气质冷峻,遥遥看向她的深邃眼神令人心里有些悸动。
阮乔的脚步慢了些,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郁浔的性情冷淡,甚至有些孤傲,初见时会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但在和他相处的时候却也并不会觉得无趣。
但如果他想的话,他也很会说好听的情话哄人,甚至比那些惯于操纵风月情场的人更加真诚动人,而且他懂得很多,大概是受家庭影响,文化涵养也很高,几乎什么话题他都能接住,令人听得入迷。
阮乔跟他说着话,就感觉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仿佛没几分钟就到了地方,但其实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郁浔先下了车,帮她拉开了车门。
阮乔下车以后,就看见了眼前的别墅,别墅门口还带着一片草坪,二楼露台那边底下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小花园。
别墅并不是特别大,但在这个年代还能买得起这种花园别墅的也是凤毛麟角了。
阮乔也知道郁家应该很有钱,但看到这些时还是有些惊讶,因为郁浔似乎并没有从家里拿钱,而是依靠自己的能力买的。
阮乔转头看向郁浔,这时他却忽然从车后座拿出了一大捧玫瑰花递给她。
女孩子自然都比较喜欢花,阮乔有些意外,接了过来,有些浓郁的玫瑰花香在空气里轻轻散开,淡了些的味道就好闻多了。
新年礼物。
郁浔低头看她,眼神带些笑意,很温柔地问,喜欢吗?阮乔没想到他从外地匆匆赶回来还能记得送她礼物,但她……什么都没有给他准备。
阮乔看了他一眼,就踮起脚吻了他一下,说:很喜欢。
但在她要退开的时候,郁浔却勾住了她的腰,将她压在车前,俯身加深了这个吻,好一会儿,才退开,唇角微扬,声音低沉:你的礼物我也很喜欢。
在他似乎意有所指的眼神注视下,阮乔的脸微微红了。
*郁浔带着她走过了草坪,经过了旁边的花园,来到了别墅的门廊下面。
在他开门的时候,阮乔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他:你刚回来,家里也应该没有什么吃的吧?郁浔的动作顿了下,拉开了大门,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对于她的话却回答得很含糊:大概没有?阮乔疑惑看他:那现在要去买吗?她还有些奇怪,他刚才开车过来时也没提起买菜的事情啊,她不觉得他是忘记了,他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
郁浔却带着她到了客厅里,让她在沙发坐下,问:你想喝水吗,我去烧。
阮乔就觉得他不对劲,拉住了他,语气有些怀疑:你是不打算吃晚饭还是已经吃过了?郁浔低头看她,神色微微不自然,语气似乎有些心虚:吃过了。
阮乔瞪着他:那你还跟我说没吃?在她要起身之前,郁浔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握住了她的双手,仰头看着她,似乎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的神色,诚恳道歉:乔乔,对不起,我那么说只是想让你心疼我而已。
这样我就会跟你回家了是不是?看着他这么低头认错的样子,她也生不起气来,看了他一会儿,神情复杂地问,你现在怎么这么心机?我错了。
郁浔握着她的手不放,倾身靠近她,看着她的脸,低声说,但我以前也是这样的。
阮乔:……你还很骄傲是不是?郁浔看着她的神色,似乎看不出她到底有没有生气,他微微抿唇,眼底有了些忐忑,只是语气愈发真诚:我知道撒谎不好,这么骗你很卑鄙,我本来只是想来见你一面就走的。
阮乔忍不住好奇:你知道卑鄙还骗我?但你说你喜欢我,我就忍不住……想要得寸进尺了。
郁浔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凑近了她,声音微哑,乔乔,我真的很想你,如果我不骗你的话,就没办法现在还能和你待在一起了。
阮乔也很想装出生气的样子,但看着他那双深情痴迷的眼睛,却一点儿气也发不出来,只好说:那下次别骗我了。
郁浔却沉默了下,说:我尽量做到。
你……阮乔都被他气笑了。
但她话还没说出来,郁浔却忽然起身凑近了她,膝盖跪在了沙发一侧,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俯身吻了吻她,说:乔乔,我就是这种为了得到你会很卑鄙无耻的人,因为在我眼里,得到你的结果是最重要的,至于方法和手段可以不那么光明。
阮乔听了以后,神色就有些微妙地看他:你这么说就不怕我和你分手?郁浔怔了下,低头看她,淡笑了一下:乔乔,我只是想让你更加了解我,如果你知道了我的缺点就分手,那说明你没那么喜欢我。
阮乔:……怎么有种又被他给套路了的感觉。
乔乔,你说你喜欢我的。
郁浔俯身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别生我的气,好不好?阮乔:……如果我生气呢?郁浔低头看了她片刻,说:我买了很多漂亮的烟花,你想看吗?*郁浔带她去了二楼的露台上,怕她会冷,还拿了一件披肩给她披上,让她在这儿等一会儿。
郁浔下了楼,将车里的烟花都搬到了花园里。
没一会儿,阮乔就看见了从花园里升腾绽放在夜空中的烟花,很漂亮,图案也很特别,图案和颜色都很多样,还是渐变型的。
这个时候的烟花还比较单调,像这种复杂图案和颜色的,她也还是第一次见,当花朵绽放的时候,就像是真正的花朵在夜空下缓缓开放似的,很生动美丽。
阮乔在看烟花的时候,郁浔已经上了楼,走到了她的身边,陪她一起看烟花。
要吃巧克力吗?郁浔侧过脸,声音低柔地问她。
见她点了点头,他就将衣兜里的巧克力拿了出来,修长的手指很快就将包装给剥开了,他十分体贴温柔地将巧克力喂到了她的唇边。
阮乔看了他片刻,才低头吃了巧克力,巧克力的甜味在口中渐渐化开的时候,让人感觉仿佛连心里都是甜甜的,心情更好了。
阮乔抬头的时候,就发现郁浔还在看着她吃巧克力,那眼神似乎也很想吃似的,烟花绽放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却仿佛也响在她的心上,令她的心跳微微加速:你也想吃吗?郁浔嗯了一声,看了她片刻,却忽然伸手扶住了她的双肩,在她愕然的视线里低下了头吻了她。
阮乔就感觉到巧克力被他夺了过去,等烟花都绽放完了以后,他才松开她,他的唇间都染了些巧克力的颜色,眼神幽暗地看着她,声音低哑:乔乔,是你教我的,好的东西应该要和朋友分享。
阮乔:……她也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他还能记这么久,还这么加倍地还了回来,她当初只不过是将咬了一口的巧克力给他而已。
他表面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但内里却仿佛黑透了似的,怎么那么心机呢?第66章 七十年代男知青黑化了(三十) 穿《七……等放完烟花的时候, 时间就已经很晚了,郁浔牵着她的手上了楼。
等到了卧房的时候,阮乔本以为这是郁浔给她安排的客房, 但她很快就又注意到这房间的陈设风格和之前在部队里时郁浔的宿舍很像,尤其是那如出一辙的纤尘不染一丝不苟的风格。
她的脚步一顿, 转头看向他:这是你的房间?对上她的目光,郁浔轻咳一声, 似乎怕她误会自己居心不良,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我不常来这边住, 客房也还没有整理过,你今晚先住这儿好不好?阮乔看着他清俊好看的脸, 没说话, 像是在分辨他是不是又在套路她。
郁浔却只是宠溺地看着她, 揉了揉她的头发, 语气有些担心:今晚我睡沙发,你自己要盖好被子, 别着凉了, 知道吗?阮乔愣了下,有些意外,所以他将她骗过来就真的只是想要和她待在一起而已?像是明白她的惊讶,郁浔缓缓抱住了她, 凑近她的脸,在她唇边轻轻亲了下,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幽暗, 声音微哑,隐隐带着期待:乔乔,如果你希望我留下的话, 我就不走。
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的呼吸温热,洒在脸颊时却仿佛透着灼人的热度,令她的脸微微发烫起来。
阮乔怔了下,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神温柔真挚得令人难以拒绝,他的唇瓣似有若无地轻轻吻她脸颊,等着她的回答。
她的心跳不自觉加快,有些意志不坚,感觉仿佛连卧室的气氛都因为他的举动而变得暧昧不明起来。
阮乔被他看得莫名紧张,故作镇定地说我……我一个人睡挺好的。
郁浔看了她片刻,看不出有没有失望,他没有松开她,低头吻了她一会儿,才声音低缓地说:那你要先洗澡吗?我帮你拿睡衣。
这话明明很寻常,但在这深沉寂静的黑夜里,却暧昧得难以言说。
阮乔看了他一眼,才点点头。
*郁浔这里自然也没有女人的衣物,就给了她自己还没穿过的衬衣,他个子很高,哪怕是他的衬衣,她都可以当裙子穿了。
阮乔洗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郁浔还在房间里,他坐在桌前看书,听见动静转头看向她时,他的神情明显愣了下,目光落在了她白皙的腿上。
阮乔原本没觉得这衣服有什么问题,就跟半长的裙子似的,袖子也很长,该遮的都遮住了,但郁浔的目光却让她莫名羞窘。
她转头看向他,语气带着催促:你怎么还不走?郁浔仿佛才回过神,但还有些恍惚,看向她,不知在想什么,耳根都微微红了,倒是有了些六年前的纯情姿态。
看他这样,阮乔反而自在些了,似是觉得他这模样有些好笑,她走近了些,故意问他:郁浔,我这样穿好不好看?但她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现在的郁浔并不是六年前的他,会因为她的撩拨而纯情地脸红慌乱,反而是他此时看她的眼神深沉得令她忍不住有些脸红。
她刚想说什么,郁浔却忽然俯身将她拦腰抱起,骤然悬空的滋味令她大脑空白了一瞬,下意识惊呼一声抓住了他的军装外套。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郁浔已经大步走到了床前,将她放了上去。
他俯身看着她,目光幽暗不明,伸手拂开了她颊边的发丝,低下头去,似欲吻她。
阮乔几乎屏住了呼吸,紧张得身体都僵住了,还在犹豫是从了他还是推开他的时候,郁浔的身形却在即将吻上她的那一刻顿住了。
他眸光幽暗地看了她片刻,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猛地将一旁的被子拉了过来,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在她似乎茫然惊讶的目光里,故作轻描淡写地说:都说了夜里冷,你还穿这么少,感冒了怎么办?阮乔:……郁浔看了她一眼,就站直了身体,和她拉开了距离,像是怕会克制不住自己似的,很快地说:你睡吧,我洗完澡就会出去的。
看着他有些仓促走进浴室的背影,阮乔先是愕然,接着就有些忍不住想笑。
所以,他将她骗过来,口口声声说想要得到她,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哪怕她就在他眼前,他却也并不敢真的做什么,还很自觉地要去睡沙发。
他怕她会拒绝他吗?阮乔不由想起了方才他止住的那个吻,如果他真的吻上来,也许他就克制不住自己了,那她是会拒绝还是接受?阮乔想着,就发现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在郁浔去洗澡的时候,窗外却又下起了大雪,冷风透过没关严实的窗户飘了进来。
阮乔就下了床,走到窗户边去窗户关好,却被窗外的冷气给冻得微微发抖,就在她想要尽快回到被窝里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浴室里的声音,像是在洗衣服。
阮乔就走到了浴室门口,或许郁浔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浴室的门就忽然被打开了。
郁浔看见她只穿着件衬衣,怕她冻着,就想让她赶紧回床上,语气微急:乔乔,冷不冷?有什么事叫我就行,你回床上去。
阮乔的目光却落在了洗衣台上的盆子里,里头是她刚换下来的衣服,什么都在里面,她愕然了,随即看了郁浔一眼,脸颊发烫:你、你怎么在洗我的衣服?郁浔的神色却很镇定:我的已经洗完了,就顺手一起洗了。
他的语气太自然,倒仿佛是她大惊小怪似的,阮乔一时语噎,别的也就算了,可内衣那些,他居然也一起洗了?仿佛是看出她的不自在,郁浔一时也没说什么,只拉着她的手走到了床前,给她盖好了被子,但她的手还是冷的,他就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怀里暖暖,一边声音低缓地说:乔乔,天气这么冷,你自己洗衣服,万一冻坏了手怎么办?他的怀里很温暖,阮乔感觉手指一点点暖和了起来,指尖下就是他光滑的腹肌,令她一时有些心跳加快。
她看向他神情温柔关切的脸,心里有些微妙的感觉,语气有些迟疑:可是,你也会冷的。
郁浔神色自信:我不怕冷的。
阮乔不信,但郁浔却已经将她的手拿了出来,放回了被子里,摸了摸她的头,说:很晚了,你睡吧。
说完,他就又转身回了浴室里,很快浴室里就又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阮乔坐在温暖的被窝里,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心情复杂,郁浔对她那么好,处处关心她照顾她,可她好像并没为他做过什么,心里就觉得有些愧疚。
等郁浔洗好衣服去了卧室外头的阳台上晾好以后,他转身回了,打开了柜子。
阮乔看见他从里头抱出了一床被子和枕头,显然是打算要去沙发睡了。
这么冷的天,他却还要去睡冷冰冰的沙发,将卧室让给了她,阮乔忍不住有些心软,在他要走的时候,叫住了他。
郁浔走到了床边,低头看她,神色柔和,问:睡不着吗?阮乔的目光却落在他怀里的被子上,随后又看向他,努力做出很轻松自然的样子,点了点头,说:外面还在下雪,太冷了,所以睡不着。
郁浔看了她片刻,问:那你要再加一床被子吗?阮乔语噎了下,看向他,语气似乎有些意味不明:那你不就没有被子了吗?郁浔家里自然不可能只有两床被子,他本想说柜子里还有,但在对上女孩微微有些不自然的神色时,他怔了下,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眸就微微暗了下,单膝跪在了床前,俯身看向她,柔声问:乔乔,那将你的被子分我一半,好不好?听着他温柔询问的声音,阮乔的心里几分异样的感觉,似乎酥酥麻麻的,她有些紧张地看他一眼,嗯了一声。
看着女孩穿着他的衬衣单薄柔弱的模样,郁浔的眸底愈发幽暗,忍不住缓缓凑了过去,见她没有退避,才低头吻了她的唇,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第二天,郁母带着大儿子一起来了小儿子的住处。
她是今天早上在别人打电话来拜年时才得知小儿子昨晚居然就已经回来了,她心里就又有些气又有些心疼,气是因为小儿子居然一个人过除夕夜也不回家,心疼则是因为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应该是怕深夜回家会吵醒他们。
因为心疼儿子,所以郁母一大早就过来了,还带了精心准备的肉丸汤圆送来给儿子当早晨。
她自然是有别墅的钥匙的,开了门以后,没在客厅里见到人,她还有些诧异,毕竟小儿子一向是起得很早的。
她觉得他可能是出任务累着了,更加心疼他,加上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他,就快步上了楼,直接就拧开了门把手,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阿浔——郁母刚叫了一声,声音就忽然噎在了喉间。
此时郁浔自然早就醒来了的,纵然昨晚闹了一夜,天明才睡,但他年轻力盛,眼神清明,没有半点疲惫。
郁母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低头看着睡得很沉的女孩,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要吻吻她,没想到会被郁母给打断,他也只是怔愣了一瞬。
郁母就已经很有眼色地将门给带了回去。
郁淮这时走了过来,神色茫然:妈,你怎么不进去?郁母白了他一眼,但显然心情很好,压低声音说:别说话,吵醒人家不好。
郁淮:……这个人家是指二弟吗?怎么听起来哪里不对劲。
不过对于不感兴趣的事情郁淮一向选择性掠过,也就哦了一声,同郁母一起下了楼。
*阮乔醒来以后才知道郁母已经来过了,她和郁浔交往的事情自然也就瞒不住双方家长了。
当然,阮乔也没打算继续地下恋情,只是这个年代的家长都还比较思想保守,在得知了她除夕夜是在郁浔家过夜的时候,阮奶奶虽然没责备孙女,却有些看郁浔不顺眼起来。
大概是觉得当年在稻禾村的时候郁浔就在打孙女主意了。
阮乔也没敢告诉她,他们那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
阮家和郁家的门第差得太多了,阮家人还怕她嫁给郁浔会受委屈,但在见过郁浔的父母以后这些顾虑就不存在了。
郁母为人天真热情,和阮奶奶几乎是一见如故,至于郁父虽看起来严厉,但其实也很平易近人,对阮乔的态度也很好,儿子喜欢的他自然就支持。
因此,两家很快就商议起了定亲结婚的事宜,完全没有给当事人反应的时间啊。
私下里,对于双方家长的积极结亲态度,阮乔有些茫然,就忍不住问郁浔:结婚是不是太快了?快吗?郁浔似乎诧异地看她一眼,说,我还觉得太慢了。
阮乔声音提高:下个月就结婚还慢?郁浔握着她的手,神色认真,语气幽幽地说:当然,古人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你算算,一个月得有多少年了?阮乔:……*大概是为了达到双喜临门的效果,阮乔和书中的女主秦漪居然是同一天结婚的。
阮乔知道在书中剧情里,书中男女主结婚的那一天就是书中的结局,但她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迎来书中的结局。
在婚礼结束的那天,系统就也回来了,这个时候她就可以选择脱离世界了。
阮乔没有选择离开这里,原主是和时空局做了交易的,她已经跳脱于剧情之外去了别处,如果她也走了的话,那么这具身体就会以某种理由而死亡。
虽然剧情已经走完了,就算她这个角色死了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她还是选择留下在这里度过一生,和爱的人度过一生自然不会是一件煎熬的事情。
更何况,这里不同于上一个世界,她对于阮家的人也是有感情的,更不忍心让阮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以,她留在这个世界过完了一生,看着郁浔从少将步步荣升到了级别极高的指挥官,纵然身居高位,权势极大,身边的诱惑也更多,而她的容貌也会老去,但他对她的感情始终如初,没有过异心,将她宠得就像是公主一样。
只是比较遗憾的是她的身体太弱了,孕育子嗣很难,但也还是有可能怀孕的,只是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因此郁浔并不打算让她怀孕,平时都会很小心,极为克制。
但她也看得出郁浔心里应该是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的,她就跟他商量了一下这个问题。
但她刚一提出来,郁浔就拒绝了,大概是怕她会想要孩子,郁浔之后就收养了牺牲了的战友家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养育。
阮乔也就看出来郁浔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她怀孕了,也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比起属于他们的孩子,他更想要的是她能长长久久地陪在他的身边。
*在过了二十几年以后,阮乔还曾经见过了书中的女配姜芙一面,那时他们一家三口正打算去餐厅吃饭,而姜芙却在路边扫大街。
她已经老得没有半点儿当年的秀美模样了,只是那面容还依稀能让人辨认出是她。
阮乔对于这个差点儿害死自己的情敌自然是记忆深刻的,但郁浔却完全没有认出她来,像是早就将这个女人给遗忘了在岁月的洪流之中。
姜芙显然也认出了他们,但她的神色却是麻木的,目光很平静,看郁浔的眼里没有了爱,也没有恨,只是平静到麻木呆滞的感觉。
这么多年的牢狱生活仿佛已经将她的棱角都给磨平了,她的年纪也一大把了,衰老贫寒又狼狈,也生不出半点儿当年那种为爱疯狂的执着来了。
阮乔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的所作所为,如果她不执着于追求一个不爱的她的人,也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怎么了?见她看向那个路边的清洁工,郁浔侧头柔声询问。
阮乔收回视线:没什么。
郁浔笑了下,揽着她的肩走进了餐厅的大门。
而在他们身后,姜芙却忽然抬头看向他的背影,麻木的眼神忽然有了些变化,像是怀念,又像是后悔,眼泪一颗一颗地从她的眼里掉落出来。
她捂着唇泣不成声。
*这一次,阮乔还是先郁浔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的身体本就比较病弱,纵然这些年养尊处优地养着,但也还是抵不过时间带来的衰老消亡。
回到现实世界以后,她从系统那儿得知了那个世界的后续。
在她死了以后,郁浔也在当天夜里就无声无息地逝去了。
阮乔听了就怔了下,但也知道他只是小说里的一个角色而已,他死了就是真的消失了,除非重启那个小说世界让时光倒流,否则她也不可能再看见他。
阮乔心里虽然有些难受,但她已经脱离了原主人设带来的影响,喜欢他的人也不是现实里的她,就只当做是演了一场戏而已,戏散了,她也就不能沉浸角色的情感之中了。
阮乔花了几天的时间,和管理局那些刚做完任务出来的同事一起放松玩儿了几天,等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就又回到了管理局,去接受了下一个世界的任务。
第67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一) 穿《宠冠后宫》……大雪纷飞, 夜风呼啸。
阮乔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间有些破败的观音庙里,庙门也早就朽坏了,被寒风吹得吱呀作响, 氛围可怖。
她坐在正烧得很旺的火堆前,却也觉得那冷风来时砭人肌骨。
她刚穿过来, 一时还有些迷茫。
等接受完了原主的记忆和剧情以后,她才弄明白现下的处境。
她现在穿的是一本女主争宠宫斗文, 讲的就是女主代替梁国公主前往蛮夷之地的强大楚国和亲,成为了素有荒淫凶残暴君之名的楚国皇帝后宫众多美人中的一个, 却杀出重围,宠冠后宫, 得到了暴君真爱的故事。
而她现在所穿越的身份就是被女主所顶替的梁国三公主。
梁国地处山水明秀的中原, 有着重文轻武的习气, 大梁的女子秀美娇弱, 男子也多是温雅斯文,身量单薄, 哪怕经济实力不弱, 但军事力量却是远远不如别国的。
但离梁国边域相去不远的楚国却是兵强马壮,不但有骁勇善战的名将,就连楚国皇帝也是智勇双全,极其好战, 有著称霸天下的野心。
此时,梁国先皇刚刚逝世不足一月,新君即位, 朝政不稳。
楚国却在这时派遣使臣前来求娶梁国公主,大梁新君不敢得罪楚国,不但将妹妹送去和亲, 还怕楚国不满意,陪嫁了一众美人以及奇珍异宝几车。
梁国公主是先王最宠爱的嫡出公主,心气高傲,自然不愿意嫁给蛮夷之地的暴君,就从民间找来了与她容貌极其相似的女主代她和亲。
但要想就这么瞒天过海不被众人察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幸好公主身边还有先王临终前留下保护她的御前影卫四人,其中以影卫之首雪刃武功最好,尤擅轻功和刀法,他出手的暗杀任务从无失手,办事极其可靠,也极其忠诚。
梁国公主怕控制不了四个影卫,就只将逃亲计划告知了雪刃一人,雪刃听公主吩咐教会了书中女主如何易容得与公主一模一样,以及如何扮演得像是真正的公主一样。
随后,雪刃便在和亲队伍出了梁国都城以后,趁夜悄无声息地用轻功带着梁国公主逃出了和亲队伍。
*阮乔捋明白了剧情以后,就知道今晚就是剧情里原主逃离的这一夜,雪刃已经将她带离了和亲队伍很远,只是距离下一座城池也还有一些距离,因此只能暂时在观音庙里歇息。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影卫雪刃此时应该就在观音庙的屋顶吹冷风了,按照御前影卫的规矩,没有主子的传召,他们是不会轻易出现在人前的。
而这个影卫毫无疑问就是书中男二了。
阮乔就抬头望了一眼屋顶,试着叫了一声影卫的名字。
话音刚落下,火堆前头已经神出鬼没般出现了一条修长高大的身影,就像是瞬息之间猛地冒出来似的,阮乔都有些被吓了一跳。
在她看向他时,他已经在她面前单膝跪下行了一礼,声音低沉:公主有何吩咐?阮乔看了他一眼,见他还穿着御前影卫的服饰,黑色素衣,腰悬长刀,身形修长挺拔,哪怕是跪着也仍显得高大,比坐着的她还要高很多,令人有几分压迫感。
一点儿也没有梁国男子的文雅单薄,更像是楚国那边那些高大强壮的男子。
阮乔知道剧情,自然也知道这是因为他本就不是纯正的梁国人。
身为书中的重要男配,他自然不会真的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御前影卫,而是楚国皇帝的长子。
楚国皇帝也就是书中的男主,他虽有暴君之名,却也只是因为他性情狠辣凶残,做人做事都太绝,斩草必除根,丝毫不容情,还很喜欢开阔疆土攻城略地。
而这位暴君也是极其好美色的,但也不是什么美人都喜欢,他偏好的就是梁国的这种柔声细语眉目如画的娇弱女子。
而男二就是他十五岁时出使梁国时与勾栏院里的一清倌所生。
暴君风流过后就回了楚国,自然不知道女子还给他生了一子,不久后就病逝了。
在剧情里,直到梁国公主将影卫抛弃以后,影卫的真实身份才被发现,还被楚国皇帝给接了回去成了皇长子。
而她的任务就是如剧情里一样在这次逃亲途中和男二在一起,等到危机解除以后再和他分道扬镳就行。
阮乔心想这次的任务挺简单,男二就是她的影卫,人设就特别听话,毕竟身份悬殊,就算她和他分开也应该在他的意料之中才对,哪怕后来他成了楚国皇长子,也不可能跑来缠着她不放,因为那时他应该还要忙着帮暴君打天下才对,不可能有时间兼顾儿女私情。
阮乔的神情就有些轻松,想了下,对他说:你也过来坐下。
雪刃似乎怔了下,因为这与礼不合,但又不能不听主子之命,他沉默片刻,才起身,远远地在角落里坐了,也没抬头看她,坐姿拘谨,腰间的刀也没有取下。
阮乔知道这个时代主仆尊卑界限分明,要让他自在洒脱地坐她旁边也不可能,因此她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将包袱放在稻草上,就躺了下来。
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她打算先好好睡一觉。
*为了避免引人起疑,她那些衣裳首饰都没有带,更别说被褥枕头这类东西了,因此她睡得并不舒服,加上火堆的火渐渐熄灭了,而门外的风却裹着雪吹了进来。
阮乔没睡多久就被冻醒了,公主之尊自然从小养尊处优肌肤娇嫩的,也禁受不住这样的寒冷彻骨,她坐了起来,脸色也有些不好。
此时,雪刃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起身走来,低声询问:公主,属下去砍木板生火?阮乔抬头看他,受公主脾性影响,她有些想发火,但忍了下来。
这破庙里也没什么柴火,就连眼前的这堆都是烧的门板,再去砍木板,破庙不是漏风更厉害吗?阮乔就看了他片刻,他站着不动,眉目低垂,一副听从吩咐的谦卑姿态。
片刻后,她淡声说:你过来。
雪刃顺从地走近她,站在她面前不动了。
阮乔就指着稻草堆对他说:躺下。
大概是她的这个命令太奇怪,雪刃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和她平静的目光对视了片刻后就低下了头,照着她的命令缓缓躺了下去,没有多问一个字。
见他不问,以她的高冷人设也不可能主动和影卫去解释什么。
阮乔也困极了,就在他旁边的位置躺下,伸手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果然,他的体温很温暖,而且他很高大,完全将门边吹来的风都挡住了,特别好用。
她闭上了眼睛,很快就安心地睡了过去。
雪刃却在公主抱住他的那一刻就僵住了身体,连呼吸都屏住了,平静的眼里浮出几分无措。
身为影卫最重要的一条规矩就是要听主子的话,不能冒犯主子,不能忤逆犯上,违者处死。
那他现在算不算犯上了?第68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二) 穿《宠冠后宫》……第二日, 风雪已经止了,天气晴好。
阮乔醒来的时候就在雪刃宽阔的怀里,他似乎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没有动, 只是闭着双目,昨晚庙内光线太暗, 她也没看清他的样子。
现在一看就有些意外了,他是书中男主的长子, 容貌自然是极其俊美的,她意外的只是看他个子这么高就以为他应该也有二十几岁了, 但眼前这张英姿勃发轮廓深邃的脸明显是属于少年的。
她估算了一下剧情里的时间,发现她应该是穿越到了男二还只有十八岁的这一年。
影卫的警觉度不是一般的高, 在她打量他的时候, 少年就猛地睁开了眼, 他有一双楚国人特有的强悍锐利眼眸, 眸色很深,也很亮, 令人想到了丛林深处的恶狼。
阮乔猝不及防和他漆黑的眼眸对上了视线, 心脏下意识微紧,有些被惊了下,不过片刻后,他就又谦卑地垂下了眼睑, 那股锐利迫人的气场也即刻荡然无存,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阮乔仿佛真的只将他当成取暖工具而已,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镇定自若地松开了他的腰,坐起了身,肩上的长发也随之散落在腰间。
只是这么在稻草堆上睡了一夜, 她的发髻也没拆,长发也有些打结了。
阮乔眉尖微蹙,盯着自己有些乱的长发,没回头,只淡声吩咐:取木梳来。
身后的人只应了一声是,却迟迟没有动静,她转头去看,此时雪刃也正好撑着胳膊坐起身来,神情隐忍,仿佛起得十分艰难。
阮乔乍一看见还以为他受了什么伤,下意识凑过去察看:你……她的话还没说出口,雪刃就似乎支撑不住似的倒了下来,连带着将她也一起给带倒了,扑在了她的身上。
雪刃也似乎被这变故给惊住了,低头看着她,唇色微白,一时没有说话,也没动。
受原主的高傲公主人设影响,阮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心头就已经有了几分怒意,第一个反应就是扬起手甩了他一个耳光,冷斥道:你放肆!雪刃被她打了一耳光后就愣了下,看着她,眸色微暗,那眼神莫名有些奇怪。
阮乔被他直视的目光看得更生气,有种公主尊严被深深冒犯的感觉,下意识就又想打他一耳光,却又生生忍住了脾气,只抬脚踹开了他。
谁准你这样看本宫的?她的语气不悦。
她的力气并不大,对于经受过高强度训练的影卫来说压根儿毫无影响,但雪刃还是顺着她那一脚的力道滚落在了一旁,嗓音里发出了些微喑哑的闷哼声,仿佛有些痛苦似的。
阮乔这才记起他可能受伤了,有些后悔,但她的人设也做不到去关心一个影卫,只冷眼俯视着地上的他。
雪刃从地上爬了起来,在她脚下屈膝跪下,将腰间的长刀解下双手捧着,垂首道:属下罪该万死,求公主降罪。
阮乔:……她一时无言地盯着眼前的影卫,有些搞不懂他是真的觉得冒犯她该死,还是知道她现在只能依靠他不会杀他而有恃无恐。
杀是不可能杀他的,但就这么轻轻揭过也不是她现在的人设,阮乔忍了片刻,冷声道:念在你有功的份儿上饶你这一次,下不为例!雪刃平静顺从地扣了头谢恩。
*作为影卫的主要工作范围就是保护主子,刺探情报,搞暗杀这几件事情。
而要做这几件事都免不了要易容乔装了,因此雪刃对于女子的妆容发髻等也是很会的。
在雪刃给她梳理头发的时候,阮乔就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你方才那样是因为受伤了?她的话音落下,就察觉雪刃的手顿了下,才又继续给她挽发,道:属下并未受伤,只是四肢发麻,动弹不得。
阮乔听了就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似乎想到什么,她有些匪夷所思地问:你一夜都没动过一下吗?雪刃道:不敢惊扰公主。
阮乔:……这人忠诚得都冒出傻气了,她都睡着了,他就是轻轻活动一下也不至于会吵醒她吧?但他为了杜绝吵醒她的任何可能性,干脆一整夜都没有动弹一下。
难怪他能当上影卫之首,还被先皇临终前赐给最宠爱的公主,想来看重的也是这份儿无以伦比的忠心吧。
这样看来,待日后她和他分道扬镳,他可以获得自由之身,应该也不会心生怨怼黑化了。
阮乔有些像是看稀罕物件似的看了他片刻,道:若下次有类似情况,本宫允许你动。
闻言,雪刃也仍是平静地应了一声是。
这时,他已经给她挽好了发髻,将发钗也戴好以后,才退开。
阮乔也不知道他挽得怎么样,她也不可能逃出来还带铜镜。
梁国公主也不是毫无计划就出逃的,她已经命雪刃准备了两份假的路引,她和雪刃还是主仆身份,而她则是远去边塞的玉门关寻亲的商户女子。
在梁朝会出外行走的一般也是商户女最不容易引人起疑。
而身份虽然是假的,但寻亲却是真的,公主的母族也是在边塞极有声望地位的世家大族,还有着几万人的军队,连皇帝都要忌惮几分,若去了那边哪怕隐瞒身份也能过得很好。
离此处最近的是何城池?阮乔转头问他。
雪刃正要回话,却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忽而将手按在了刀鞘上,侧身将公主护在了身后,眼神沉着地看向了庙门的方向。
阮乔这时还没发觉什么动静,过了片刻,就听见了一阵马蹄声响起,在庙外停下,有男人大笑的声音响起,还有女子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显然并不是朝廷的官兵前来追捕他们。
雪刃的神色微松。
很快,就有一伙看起来就像是流氓混混的男人持刀拿棒地走了进来,而他们还像是打家劫舍了一番,手里或是拿着大米,或是提着鸡鸭之类的。
而后头进来的一个男人还扛着一个穿着补丁衣裙的女子,女子一脸恐慌惊惧,泪痕满面,在看见了庙内的黑衣少年以后,就忽然大叫起来:公子救命,这些是山匪,求你……话没说完,扛着她的男人就似是不耐她的闹腾,一个手刀将她给劈晕了。
而为首的山匪自然也看到了庙内的两人,却不自觉就将黑衣少年给忽视了,目光落在了他身后被挡住了的少女身上,眼眸一亮,哪怕没看见脸,只看见了对方乌黑的秀发,华美的衣裙,却也已经忍不住露出了不堪入目的痴迷之态。
雪刃的神色骤然冷下,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缓缓拔出了长刀,刀身如寒冰,清晰映出了他毫无表情的冷血眼眸。
第69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三) 穿《宠冠后宫》……阮乔没想到在京城的管辖范围之内还有盗匪这样明目张胆地抢劫, 那梁国其他府县自然会更乱。
不过也不难理解,这位新君懦弱无能,是由锦衣卫指挥使一手扶持上位的, 在他即位后,朝政大权也就落在了皇帝御前的锦衣卫指挥使手里, 为了能有理由篡位自立,锦衣卫指挥使自然要营造皇帝在位期间民不聊生的一派乱象, 让皇帝先失了民心。
在原着里,这位梁国新君即位不到一年就被锦衣卫带兵逼着让了位, 但这位指挥使也是白费心机,他的皇位还没坐热乎, 楚国皇帝就已率军而来, 攻破了都城, 亡了梁国。
楚国皇帝是男主, 他的儿子是男二,两人都是天生的战将, 有勇有谋, 两年工夫不到就将分裂的一些小国和部落都给统一了,建立了一个繁华昌盛的泱泱大国。
因此,阮乔倒是半点儿不担心,虽然这些山匪从数量上来说完胜他们, 但雪刃未来可是能一统天下的权臣战将,解决这些人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这些山匪明显并没将眼前的黑衣少年放在眼里,见他拔刀还不以为意地大笑起来, 为首的老大也笑了,语气阴阳怪气地嘲讽说: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将美人和财物都交出来, 否则……话没说完,他就忽然痛叫一声,弯下了腰,捂住了双眼,片刻后,就痛得倒地不起了。
众人的笑声顿止,纷纷看过去,不明所以地围拢过去追问自家老大怎么了。
但接下来的这一幕却让众人都骇然了,只见他们老大被手指捂住的眼睛里忽然流出了两行触目惊心的血迹。
老大旁边的手下似乎想到什么,忽而转头怒视少年:是你?你对我们老大做了什么?其他人也是又惊又怒,他们本就是没什么文化和智谋的流民落草为寇而已,最重义气,见老大受了伤,纷纷冲动地提着刀棒围了过去,不信他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少年了。
但事实上他们还真对付不了。
没等他们靠近,雪刃原本静止不动的身形就忽然动了,身形快如闪电,刀光似雪,几道雪光过后,十几人土匪就已经全都倒下了,而他们的脖子上都有着一模一样的划痕,此时正汨汨地冒着温热的鲜血。
干净利落,杀人无形,果然不愧是专业的杀手。
宫廷里比这血腥的多了去了,阮乔没被吓着,反倒有些欣慰,雪刃武力值这么高,这一路去玉关城就挺让人有安全感的。
雪刃解决掉了土匪以后,归刀入鞘,回身对她道:公主,此地不宜久留,应速离。
这儿死了这么多人,哪怕死的是土匪,也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阮乔嗯了一声,走到了门口时,看见了地上还昏迷着的民间女子。
此时她刚好悠悠转醒,看见了满地的死人时,露出了惊惧的神色,但很快就又冷静下来,咬牙启齿地骂这些人死得好,随后看向了阮乔和她身边的黑衣少年,磕头叩谢救命之恩。
阮乔也不好就这么走,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女子是附近山下的村民,今日盗匪骑着马来洗劫了他们村,还将她也一起掳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他们只抢东西抢人,并不杀人,官府的人都懒得管,只知道鱼肉百姓纵情享乐,什么实事都不干。
虽然她没说更过分的话,但阮乔还是听出了她对朝廷对皇帝的不满,她一个村里的女孩子都这样,那住在县城里头那些人对朝廷的抵触情绪必定更深。
这也是楚国明明灭了梁国,但梁国百姓却无一人造反,反而心甘情愿地做起了楚国子民的原因吧,毕竟楚国皇帝虽是暴君,但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手段虽毒辣狠厉,却并不残害百姓。
她这个梁朝公主也当不了多久了,原着是以书中女主这位假公主的视角来写的,并没有写这位真公主的后续,但国家都已经没了,她大概也会和那些皇室宗亲一起被处决掉了。
想到这里,阮乔就忍不住转头目光殷切地看了雪刃一眼,他这么听话,应该会乖乖按照剧情走的吧,她可不想等亡国后她还留在这里当一次阶下囚。
小姐,时候不早了。
有外人在,雪刃便改了称呼,提醒她该赶路了。
女子闻言,见他们要走,就忙又跪下磕了几个头感谢他们,还请问恩人的名字,因为村里的财物也追回来了,她就想请他们一起去村里酬谢他们。
阮乔婉拒了以后走出了观音庙,外头阳光温暖,几匹高头大马被栓在树下。
雪刃选了一匹比较温顺的马过来,请她上马。
阮乔看了他一眼,沉默地上了马。
她倒是想装作不会骑马,但梁国公主的受宠程度高出了其他皇子,先皇自然很看重她的教育,因此她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弓箭骑射也都是会的。
雪刃随后也上了另一匹马,只是不敢和她并肩而行,只紧紧跟在她的后头,以防她跌落下去。
下一座城池是许城,公主可在此处稍作休息。
雪刃忽然开口,阮乔才记起他是在回答她之前问他的问题。
她嗯了一声,似忽然想起,好奇问:你用什么伤的那人眼睛?在她看来,他好像就站在原地没动,对方却忽然捂着眼睛叫起来。
雪刃闻言,迟疑了下,才道:是两滴腐尸水。
说着,他策马上前些许,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玉瓶,语气平静地道:此物可腐化肌骨血肉,令人痛不欲生,是影卫营里特制的刑具。
阮乔还以为这是专门制敌用的,听他说是折磨人的刑具,她就愣了下,想起来以他的能力的确可以一刀封喉,没必要用这个伤人的。
似是明白她在想什么,雪刃忽而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又低垂了眉目,薄唇微抿,解释道:属下不喜那人的双眼。
阮乔意外看他,看他那么一本正经毫无情绪只知道听命的样子,她还以为他都不会有自己的想法了,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有自己的喜恶。
这是个好现象,要是他真的跟冷冰冰的机器人似的只知道听候指令做事,那她还怎么攻略他?阮乔觉得应该鼓励一下,就道:这里是宫外,没那么多规矩,以后除了我的吩咐,你还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不必问我。
听了这话,雪刃又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带着些奇怪,但还是谦卑顺从地应了一声:是,属下明白了。
第70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四) 穿《宠冠后宫》……当今天下四分五裂, 地域和实力能排得上名号的也就只有中原的梁国和燕国,但实力最强的却是蛮夷之地的楚国。
其中梁国最弱,还偏偏夹在两个大国中间, 没少受两国的欺负,梁人崇文, 身形也文弱,半点儿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只能任人宰割。
因此,梁国朝廷对于这次公主和亲非常重视, 不仅仅是怕惹怒楚国皇帝,更是希望公主能得宠, 借以缓和两国的关系, 要是两国能从此交好就最好不过了。
为了以示求和的诚意以及避免路上出什么差错, 和亲队伍是由锦衣卫指挥使秦佑廷亲自带兵护卫的。
此时, 和亲队伍已经出了京城,在驿馆里歇了一夜。
秦佑廷来到了公主的房里, 询问是否要立即启程。
公主坐在椅子里, 手里还拿着一卷书在看,闻言,并没抬头看他,也没说话, 看起来像是极为厌恶他似的。
秦佑廷盯着她,眸光微凝。
旁边的侍女之前并不是伺候公主的,只是因貌美才被选来陪嫁, 她怕公主得罪了指挥使,就小心翼翼地解释说:秦大人,这一路舟车劳顿的, 公主累了,是以不想开口。
但她心里也明白,公主是对和亲之事不满,这么说只不过是给秦大人一个台阶下而已。
秦佑廷盯着眼前的公主打量了一会儿,目光在她紧紧握著书的手指上顿了下,不动声色地一笑,道:既如此,臣便不打扰公主了。
他施了一礼,退了出去,等走出房门,来到廊沿下时,秦佑廷的脸色骤然沉下。
大人,发生何事了?秦佑廷的心腹上前,低声询问。
秦佑廷却没说话,像是在沉思什么,好一会儿,才回过头厉声道:传秦林速来见我!心腹下属被大人的严厉口气吓了一跳,知道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忙不迭地跑去将秦千户叫过来。
*秦家是官宦世家名门望族,在京城的势力盘根错节,势力如日中天,豪奢富贵程度堪比皇族,而在秦家的嫡长子秦佑廷手握大权以后,秦家的地位自然更是水涨船高,军事方面的部署人员几乎都安插着秦家人。
而秦林虽然只是秦家旁系的子孙,却是秦佑廷身边的得力下属,负责收集情报抓捕人犯极为拿手,锦衣卫的耳目也遍布天下。
秦林一听说大人要见他,就急急忙忙地赶来了,他自然知道大人的野心勃勃,还以为是京中有什么变故发生要他回去处理。
结果,他一进门就被大人的话给震懵了,缓了片刻,才惊疑不定地看着上首的大人:大人,您说驿馆里的这个公主是假的?秦佑廷神色冷凝,下令命他亲自带人前去追捕公主,务必要在她到达玉门关之前截住她。
秦林也知道兹事体大,如果公主逃走的事情被楚国人知道,以楚国暴君的脾气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这些护送之人也会被殃及。
秦林定了定神,道:若公主不愿回来,卑职……他本是想问可不可以将她打晕绑回来。
谁知,秦佑廷却语气阴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死活不论,我只要见到她!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哪怕杀了公主,也得将她的尸体带回去么。
秦林心里悚然一惊,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狠心绝情,传闻他心悦公主还曾求娶被拒,总不能是伺机报复吧?但他也不敢多言,只能领命而去。
*到了许城以后,阮乔就顺利地用早就准备好的路引通过了城门,这路引上的身份信息是假的,但这路引却是真的由官府开出来的。
匆忙出逃自然不可能将衣裳首饰这些都带出来,阮乔就先同雪刃一起去铺子里买了些衣裙,还买了帷帽,哪怕外头没人认得她,但还是挡住脸更安全些。
将所需的东西都买好了以后,两人就去了客栈,开了一间房,点了些饭菜进来。
阮乔还没吃早饭,早就饿了,不过她没点太多菜,毕竟只有两个人,哪怕有钱也不能铺张浪费。
雪刃在一旁侍立着为她布菜。
阮乔却转头看他一眼,道:你也坐下。
闻言,雪刃看向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在离她最远的位置上坐了。
阮乔猜测他可能觉得和公主同桌吃饭与礼不合,但又碍于她的命令而不得不听从,他脑子里的尊卑观念也太重了,也不知道影卫营是怎么训练的。
她一时也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只好以命令的语气道:本宫让你吃饭,你为什么坐着不动?雪刃这才拿起了筷子,低头吃饭。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在这儿的原因,他吃东西十分安静,也很慢,有些一板一眼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细嚼慢咽似的,不过他的相貌十分俊美,棱角分明,这样慢吞吞吃东西的样子看起来也很好看。
阮乔饭量小,吃了小半碗饭就饱了,知道她在这儿他会不自在,就离开了饭桌去了窗户那边看风景,留他自己一个人吃饭。
没过多久,她就听见身后传来雪刃的声音:公主,属下吃好了。
这么快?阮乔看街上的热闹场景看得正得趣,闻言,就愣了下,转头说:你要多吃点儿,不然怎么有力气为本宫办事?雪刃垂首道:属下吃完了。
阮乔下意识不信,小二送了一桶饭进来,菜虽然不多,但也有七八个,他怎么可能吃得这么快,但雪刃好像也没胆子对她说谎。
她就半信半疑地走到了饭桌边一看,结果就看见了被扫荡一空的饭桌,饭桶里连一颗米都没剩下。
她顿时倒吸了口气,忍不住了眼他平坦的腹部,随后问:你没吃撑吧?雪刃抿了抿唇,道:属下已有七分饱。
阮乔:……她不由看了一眼雪刃高大挺拔的身形,心里掂量了一下,照他这个吃法,还要顿顿吃饱的话,她要是在路上再多耽搁几个月,怕就得两人一起饿肚子了。
梁国公主的私库是由身边的宫女保管着,而和亲路上也没有会用钱财的地方,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自然就没去找宫女拿钥匙,只将随身备用的几锭银子带出来了而已。
似是明白她在想什么,雪刃忽然开口道:公主不必忧心钱财,属下这里尚存了些钱。
阮乔看了一眼雪刃那一身半旧的黑色素衣,这么冷的天,他还穿这么薄,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啊,她于心不忍地道:你的钱自己留着买衣服吧。
雪刃却从袖中取出了几张银票,面额都是一千两银子一张的,递给她,漆黑的眼眸看着她,道:公主,属下花不完的,您尽可取用。
阮乔:……暂时不用,你先收着。
想到她包袱里的那几锭银子,阮乔看了他那几张银票好一会儿,心情有些微妙。
这年头当影卫这么有钱途吗?不过,看他穿得这么清寒,想来也是舍不得给自己花钱的,说不定从当影卫以后就开始存钱,存了好多年才这么多的。
但他却舍得将钱都拿出来给她用,莫名有些让人触动。
阮乔看了他片刻,正要开口,这时小二却在外头敲了门。
雪刃去开了门。
店小二是进来送茶水的,顺便将碗筷都收拾好了撤下去。
在他要走时,阮乔就想起来她还要先沐浴一下,昨晚在庙里睡的,衣裳也有些脏了,就让店小二送热水上来。
*等热水送进来以后,雪刃便道:公主,属下在外等候。
阮乔听他这么说,自然就以为他说的是在客栈楼下或者门口了,便点了点头,谁知下一刻就看见他身形如风地掠到了窗外,像是顺着窗户直接上了屋顶。
阮乔:……她这才想起来影卫之所以叫影卫,就是要如影随形地在暗处保护主子的。
说不定待在屋顶吹吹冷风还让他更自在舒坦。
她也就没再管了,解下了衣裙,踏进了浴桶里。
*雪刃动作熟练地上了屋顶以后,就一撩衣袍在瓦片上坐了下来。
尽管此时天气晴朗,街道繁华热闹,一派太平美好的景象,但他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冷冷的眸光扫视着客栈门口络绎不绝的客人。
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忽然顿住,眼眸倏然锐利了几分,紧紧盯着客栈门口不远处的一行人。
为首的是个锦衣玉带神态骄矜的人,像是富家公子般的打扮,随行的也像是普通小厮。
但他能一眼看出这些人训练有素,看似闲庭散步,实则目光在留意着街上来往的行人。
而为首的那人他也认得,是锦衣卫的千户秦林。
在他们朝着客栈这边走来的时候,雪刃就如飞燕般轻盈地就又翻下了房梁,沿着半开的窗户轻轻落在了地上。
他动作迅速地将窗户关上了,转过时,就忽然愣住了。
阮乔此时刚刚洗完,只穿着贴身的单薄亵衣,细腰不盈一握,玉足如雪晶莹,房间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热气,令她的双颊微微泛红,眸若春水,透出说不尽的楚楚动人。
在看见他翻窗而入时,她的神色只是有一点惊讶,随后看向他,淡淡吩咐:你来得正好,替本宫更衣。
雪刃看着她,有一瞬的失神,在听见她的话时,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片刻后才声音微哑地低声道:属下遵命。
第71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五) 穿《宠冠后宫》……阮乔叫影卫帮她穿衣服, 只是想试探一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梁国公主的美貌是出了名的,否则也不能引得楚国暴君都点名要她和亲。
但雪刃的态度却令她摸不准他的想法,他就像是做惯了这种活儿似的, 一举一动都挑不出什么差错来,为她将衣裙一件件穿上, 目光和手都很规矩,也很温柔。
就像是皇宫里那些很会伺候人的太监似的, 因为身体缺陷而对美色视若无睹,心如止水, 只一心办好自己的差事。
阮乔就有些纳闷,既然在原着里公主是他的白月光, 那她的容貌总能令他动心的吧。
但他却连帮她穿衣服都这么平静, 好似没有半点儿琦念。
要么他是真的不近女色, 要么就是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这两种都很难攻略, 更糟的是她觉得他可能这两种都是。
那要让他喜欢她就只能攻心为上徐徐图之了。
美人计肯定行不通。
她正走神,并没注意到雪刃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暗了下去, 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将她腰间的丝带系上了, 手指若有似无地隔着衣料滑过了她柔软的腰间。
阮乔的腰很敏感,被他一碰就有些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觉,她回过神看向他,他的神情平静谦卑, 她也只当他是无意碰到,也就没说什么。
雪刃有条不紊地替她将衣裙穿好以后,方将他在屋顶发现锦衣卫乔装后出现在客栈附近的事情告诉她。
阮乔听了就愣了下, 没想到锦衣卫竟然这么快就追了上来,她接收的只是大概剧情,这种细节她也是不知道的。
如今朝廷都是锦衣卫指挥使秦佑廷掌控着, 以致锦衣卫势力滔天,朝堂内外都是他们的耳目,要想追踪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锦衣卫既然已经出现在客栈外面,很可能已经得到情报知道他们在这儿,此时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雪刃却还是很镇定,提出由他先行引开锦衣卫制造混乱,她则趁乱出城,他会随后跟上她。
阮乔没有过多犹豫就同意了,没有她在的话,那些锦衣卫也是捉不住他的。
而锦衣卫和雪刃之前都是为先皇办事的,就算并不熟识,彼此也都打过照面。
锦衣卫见了他必定会跟上去的。
雪刃将随身携带的袖箭和腐尸水都给了她,随后又行了一礼,道:公主务必多加小心,属下先行一步。
阮乔点了点头,接着就看见雪刃背着包袱又从窗外翻了出去,她走到窗边去看时,他的人影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客栈不远处的街道上,他的轻功神出鬼没,并没人注意到他是从客栈里出来的。
很快,就有几个路人打扮的男子跟上了他。
见锦衣卫的人已经被引开,阮乔也不再耽搁,拿起了桌上的帷帽戴上,白纱便挡住了她的脸。
这家客栈很大,来往的男女也很多,未婚女子多半会遮掩住容貌,像她这打扮的不在少数,因此她这么出去也并不引人注目。
*而此时锦衣卫千户秦林正打扮成寻常富家子弟,带着人打算进客栈暗地找人。
公主失踪事关两国关系,必须暗地进行,不能走露了风声,这样,哪怕没能寻回公主也还有个假的顶着,不至于再起纷争。
秦林已经调查清楚公主是由之前的御前影卫带走的,而被公主留下的三个影卫也已经被押入了诏狱严刑审问。
他则带着人快马加鞭赶来了许城追捕公主,此地是公主的必经之地,他们很可能就在客栈里。
就在他快要走进客栈的时候,楼上却正好走下来一对男女,而他们身后还有一个身姿窈窕帷帽遮面的少女。
秦林的脚步顿住,目光盯着下楼的少女,却不是怀疑她是公主,只是看出这少女气度不凡身姿窈窕,虽穿着普通不起眼的衣裙,却必定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他心下一动,没想到出来一趟还有意外收获,转头就想吩咐手下跟上去,将人带回府里。
就在这时,外头却忽然有人来报,说前面发现了他要找的人。
秦林大喜,正要走时,看了眼楼梯上的少女,顿了片刻还是毅然掉头走了。
若办好了差事,要多少美人没有?见这群锦衣卫都出了客栈,阮乔才松了口气,忙快步去了后院的马棚,牵着马绕到客栈后门出去了,直奔城门而去。
*秦林带人赶过去时,他手底下的人已经和一个黑衣少年交起手来。
秦林站在不远处,认出来这果然就是公主的影卫雪刃,他既在此,那公主也必定就在附近。
但他也知道这人武功高强,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可能捉住他,还好遵了指挥使大人之命调出了影卫营的精锐部队共十三人以备不时之需。
因此,秦林自己并不上前,只放出了响箭传召影卫十三人,这些人一直隐在暗处,得到传召后就神出鬼没地冒了出来,将黑衣少年团团包围了起来。
但他没想到的是雪刃的武功竟已恐怖如斯,这么多精英影卫加起来竟还隐隐落于下风,雪刃却还毫发无伤,身手敏捷,下手无情狠辣,完全不顾这些人和他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反而正因为他们来自一个地方,他也更了解他们的武功招式,出手风格和弱点,对付他们也更容易。
秦林暗暗心惊,难怪这人能居影卫之首,以他的身手和心狠手辣若是进了锦衣卫为他所用,势必会成为一大助力。
但现在却是一个难缠的对手,秦林蹙眉,眼看这些人都要落败了,要捉住他逼问公主下落是不可能的,他不由沉思起来,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个被他所忽略的问题。
他既是公主的影卫,为何不待在公主身边,反而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街上?秦林的神色猛地一变,明白过来自己中计了,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冷声下令身边的人去拖住雪刃,自己则夺过了路人的马,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冲着城门而去。
*他的骑术精湛,没多久就赶到了城门口,第一眼就看见了牵着马正要走出城门的戴着帷帽的少女,在一众百姓之中,她的打扮并不显眼,但就是有一种超凡脱俗般高贵的气质,令人一眼就先看到她。
他的眼神就深了些,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
而此时,他也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追过来,他来不及多想,当即拿过了城门边守兵的弓箭,拉开了弓,将一支尖锐无比的箭朝着少女的后背射出去。
第72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六) 穿《宠冠后宫》……阮乔自然并不知道有箭朝她射过来, 却也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心里有了几分不详的预感,也听到了四周百姓的惊叫声。
但她还来不及转身察看, 就忽然感觉腰身一紧,她惊了下, 侧过头时就看见了雪刃轮廓分明线条坚毅的侧脸,心里不自觉动了一下。
在她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刹那之间, 雪刃已经搂着她的腰将她抱上了马,一手拉着马缰, 扬鞭打马冲出去了城门。
秦林的第一箭的目的也不过就是引雪刃现身而已,也并不是真的要杀公主,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他还不敢真的对公主下手。
怕的也不是公主之尊, 而是他的顶头上司秦佑廷, 他虽表现得对公主很是绝情,但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真要杀也得由秦佑廷亲自动手, 他可不想背黑锅。
因此,在雪刃果然现身救下公主以后,秦林就更加确定了公主的身份,心里懊恼在客栈时竟因一念之差而放过了她。
在雪刃现身的时候, 他就又接着射出了早已为雪刃而准备好的第二支绝命之箭。
这时,雪刃刚将公主救下,必定来不及躲避这第二支箭。
秦林预料的不错, 但与实际情况有些偏差的是他这一箭并没能命中雪刃的心脏,而只是在他的左肩处而已。
秦林看着雪刃骑马绝尘而去,微微冷笑了一声, 此时他的那些手下也已赶到了这边,他厉声道:箭尖有毒,他必支撑不了多久,众位需乘胜追击,拿下他的人头者,赏百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他这么一说,原本那些忌惮雪刃实力的人也都精神一震,眼里露出了精光。
秦林率着一行人打马追了上去。
*雪刃骑马的速度很快,阮乔坐在他怀里,被颠簸得几乎要吐出来,冷风吹在脸上,也仿佛刀割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都有些晕晕乎乎的时候,雪刃忽然勒住了缰绳,马也停住了。
她感觉到雪刃将她抱了下来,她定了定神,就看见他竟然扬起鞭子狠狠打了马臀一鞭,马惊痛之下就在她的眼前狂奔而去,只留下一片扬起的沙尘。
阮乔惊愕地看向他,雪刃却也并没多做解释,低低道了一声公主恕罪就又将她抱了起来,施展出了踏雪无痕般高妙的轻功往山上而去。
阮乔才忽然明白过来,他是利用那匹马将追兵引到错误的方向去,锦衣卫必定想不到他们还没离开许城,而是躲进了荒无人烟的深山里。
*雪刃带着她上了山以后,本是想要找一处山洞先歇一歇再作打算,谁知却意外地发现了山崖附近还有一处茅屋,看起来像是打猎人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只是已经年久失修,风一吹茅草就扑簌簌落下了。
不过此时情急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等到了茅屋里的时候,阮乔才被放了下来,她转头正想说什么,却忽然看见了雪刃那一张惨白如纸的脸,但唇色却是发紫的,冷汗如雨,呼吸也有些急促。
她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住了他,却猛地注意到他肩上还有一支箭,箭镞刺入了很深,她都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只是他穿的黑色衣裳也显不出血迹来。
这箭上有毒?她的神色微变。
公主不必担心。
雪刃注意到她的神情,还反过来安慰她,属下有解药。
接着阮乔就看见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从中倒出了一颗朱色的药丸服下。
她有些疑惑:你还提前备好了这种毒的解药?这是解毒丸,能清除大部分毒。
雪刃道,余下的可运功逼出。
他的语气平静,就像是遭遇过不止一次中毒的事情似的。
不过,听他这么说,阮乔也就稍稍放心了,目光落在他的肩上,道:那你坐着,我帮你将箭取出来?闻言,雪刃怔了一下,看着她,眸光微动,欲言又止,片刻后,低声道:不敢劳烦公主,属下自己来就好。
阮乔只当没听见他的话,淡声道:你坐下。
雪刃顿了片刻,才在茅屋里的木板床上坐了下来,看了她一眼后垂下眼睑,薄唇动了动,道:属下谢过公主。
在雪刃坐下以后,阮乔就走到了他的身后,伸手握住了他肩上的箭杆。
原主虽然是娇生惯养的梁国公主,却也并不像其他公主那样娇柔无力,皇子所学的武艺,她也跟着一起学过一些。
因此,她的力气虽然不算大,但要将这一支箭取出来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阮乔深吸了口气,接着就一鼓作气地将深入血肉的箭镞猛地拔了出来,如果拔得太慢的话反而会更痛。
在箭被拔了出来时候,就有几点温热的鲜血溅在了她的脸上,她也没注意,只转头看向他,迟疑地问:很痛吗?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雪刃此时的神情给她的感觉有些奇怪,他的鬓发都汗水打湿了,脸色还是很苍白,唇上却已经恢复了些血色,眼角也微微有些旖旎的红色,带了些隐忍的神情,像是在忍耐什么,却又不像是真的很痛的样子。
雪刃微微侧头,避开了她探究的视线,嗓音微哑,道:还好。
阮乔嗯了一声,就道:那你现在将衣裳脱了,你的伤处还得上药才行。
或许是早有先见之明,她记得雪刃的包袱里是有备着金疮药的。
她便走到一旁将包袱里的金疮药找了出来,回过身来的时候,却看见雪刃还坐着没动,身体似有些僵住,他的目光落在她面上,顿了一顿。
公主,你的脸上有些血迹。
他道。
闻言,阮乔下意识就拿衣袖蹭了蹭脸颊,原本的几点血珠就反而被她蹭得涂了一片红,她毫无所觉侧头问他:还有么?看着她这有些可爱的动作,雪刃的目光有些微不可察的柔和,道:属下去打水来给公主净面。
阮乔却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道:你是不是不想上药?雪刃和她对视了片刻,眼睑微垂,沉默了会儿,才低声道:属下身体有伤,怕污了公主的眼睛。
阮乔:……所以不是因为什么主仆尊卑或者男女之别的原因,而是他觉得他的伤口不好看才不想让她看见?阮乔有些意外,又有些新奇,他还会在意他自己好不好看了?没关系,本宫不在意。
她看着他,坚持道。
雪刃似乎拿她没办法,顿了片刻,才抬起右手开始脱衣服,只是他左肩有伤,另一只手不好动,因此一只手解开腰带有些费劲。
阮乔就好心地问了句:要帮忙吗?她不问还好,她问了后,雪刃的动作就顿了下,原本有些难解的腰带一下就解开了,还动作很迅速地将外衣脱了,但里衣还留着,只将左肩处的衣裳拉了下去而已。
阮乔:……他这还不如全脱了呢,这样半遮半掩的,反而莫名给人一种很欲的惑人感觉,少年的侧脸很俊美,轮廓深邃,脖颈修长,露出的肤色白皙似雪,却也并不羸弱,肌肉紧实,很是诱人。
这就是他说的……会污了眼睛吗?他的身上是有很多伤痕,仅仅露出来肩腹的地方就有一些刀伤剑伤,对比起来,他左肩处的箭伤也就显得很寻常了,但也是瑕不掩瑜,并不会让人觉得丑陋不堪。
阮乔强作淡定地道:如果疼,你记得告诉我。
雪刃道:属下不怕疼。
阮乔不信,怎么会有人不怕疼,因此她给他涂抹伤药的时候还是动作很轻很慢。
白色的药在她指尖渐渐化开,融入了肌肤之中,不知道是不是药的效果,她感觉指尖下的肌肤似乎在愈发滚烫起来。
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本想问他有没有什么不适,却发现少年原本俊美苍白的脸上有了些浅浅的红,眼尾的红晕也更深了,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似的。
这神态莫名有几分艳丽勾人,让人心里一跳,在他察觉到她的目光之前,她收回了目光,原本给他上药时也心无旁骛,此时却感觉气氛有些暧昧不明,她的心跳加速,落在他肩上的指尖也似乎有些发烫了。
第73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七) 穿《宠冠后宫》……上完药以后, 雪刃就拉上了衣襟,站了起来,道:属下去为公主打水来。
他都受伤了, 阮乔怎么还能使唤他,忙阻止了他, 道:不用,这附近就有小溪, 我自己去就好,你不是还要运功逼毒吗?见她这么说, 雪刃只好从命,看着她出了门。
小溪就在茅屋的附近, 这也是雪刃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的原因, 阮乔没走几步就到了溪边。
她先蹲在溪边洗了手, 等适应了冰冷的溪水以后, 才拿帕子沾了水将脸上的血污一点点擦净。
就在洗好以后,她本打算要回去的, 目光却忽然瞥见了不远处的溪水里有些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她定住脚步, 仔细地看去,就惊喜地看见了清可见底的溪水里游动着的银白色的鲫鱼,有大有小,看起来就肥美可口。
雪刃的包袱里是有准备一些糕点吃食, 但只吃那些也吃不饱,而且他受了伤流了血,应该要吃肉补一补才行。
阮乔想着, 就决定今天中午就吃烤鱼了,想到香喷喷的烤鱼,她感觉腹中更饿了。
不过,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她怎么才能捉到鱼。
就这么下水去捉是肯定捉不住的,她也没有钓鱼用的工具。
阮乔微微蹙眉盯着河里游来游去的鲫鱼,思索了片刻,忽然记起来了早上在客栈里的时候,雪刃交给她防身用的袖箭。
她还没用过这个,正好可以试试效果。
阮乔将绑在腕上的袖箭解了下来,在原主的记忆里,她也是学过弓箭的,虽说没有百步穿杨的箭术,但十发里中个五六发还是绰绰有余的。
阮乔还稍微数了下袖箭里的短箭,大约有数十支,足够她随便使用了。
不过水里的鱼并不好射,她将袖箭里的小箭耗费去了二十几支,这才堪堪射中了五六条鱼,这些也够中午和晚上吃的了。
阮乔将袖箭收了回去,重新绑在了腕上,看向了水里头躺着不动的几条鱼。
她犹豫了下,这才挽起袖子,脱了鞋袜,下了水里。
大概是在溪边吹冷风有一会儿了,她竟也没感觉出有多冷,一步步地走过去,有游鱼滑过了她的小腿。
就在她顿住身形,正打算弯腰拾起被箭射中的鱼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道有些急切的声音:公主!阮乔听出了是雪刃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腰身又是一紧,是雪刃搂住了她的腰,不过瞬息之间,她就被雪刃给带出了水面回到了岸边。
雪刃将她放在了岸边的大石头上坐着,垂眸看她,薄唇微抿,道:公主,溪水冷寒,您怎可下水?尽管他的表情和以往好似没什么不同,但她还是微妙地感觉他似乎有些不开心。
阮乔瞧着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新奇,片刻后缓缓开口:你现在是在责备本宫?闻言,雪刃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逾越了,他在她身前屈膝跪下,低下头,谦卑道:属下不敢。
阮乔盯着眼前的少年看了一会儿,面上很平静,心里却有些稀奇,他嘴上说着不敢,但对于她下水这件事明显是有抵触情绪的。
这说明他也不是那种事事都只听从她却毫无自己想法的奴才。
不过,她猜得出他之所以不赞同她这么做,也是出于担心她的心理。
只是,她不确定的是他担心她的原因是不是仅仅只是拿她当主子而已。
就在她探究地看着他的时候,雪刃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脚上,眸光晦暗不明,见她脚都已经被冻红了,顿了片刻,低声道:公主,您冷吗?大概是已经冷过了头,阮乔已经感觉不出脚冷不冷了,不过想要探究出他现在对她是什么心思,便道:冷。
闻言,跪在她脚下低垂着头的雪刃却忽然抬起头看向了她,轻声问:属下为公主暖脚可好?阮乔就怔了下,还以为他顶多会给她穿鞋子而已,毕竟在梁国民风相对保守,女子的脚是只有自己的夫君才能看的,如果在宫里有侍卫这么看着她的脚还说要帮她暖脚的话,肯定当场就被人拖下去打死了。
不过,雪刃的神情又很正经,姿态卑微地跪着,看起来光明磊落,一心为主,像是没有半分意图轻薄她的意思。
因此,听见他这么问的时候,她就有些意外,也有些疑惑,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做,但还是点了点头应允他的提议。
她不怕他借机轻薄她,他要真有胆子这么做,那她的任务反倒更加容易了。
问题在于,他看起来就是个不近女色清心寡欲的人,她都可以确定除了她以外,他应该都没接触过其他女子。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微微吃了一惊,因为在得到她的允许以后,雪刃就跪在她的脚下,凑近了些许,将她还带着水珠的双脚放在了怀里。
他的双手覆在了她白雪似的双足,他的手指修长,手掌温热,而他的怀里也暖如火炉,没一会儿,她就感觉双脚渐渐有了些知觉,热了起来。
明明做的是在世人眼里极其失礼的亵渎行为,但他的神情却依然很正经,就跟真的只单纯为了给她取暖而已,都让人不好往坏处去想他。
看着身前的俊美少年神情平静地将她的双足捂在怀里,阮乔却没表面那么淡定了,她感觉脚似乎在发烫起来,脸也有些微微红了。
雪刃似有所觉,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微红的面上顿了下,眸光微深,低声问:公主还冷吗?阮乔故作镇定地道:不冷。
雪刃便放开了她的脚,开始帮她穿鞋子,他的动作很轻,手掌托着她的足踝,带起些温热酥麻的感觉,莫名有些暧昧难言的感觉。
阮乔有些不自在,等他给她穿好了鞋子,就下了地,开口道:溪水里还有几条鱼,是我用箭射的,你去捡回来。
雪刃应了一声是,却还没立刻就去,只是听了她的话以后似乎明白了什么,语气微微有了些变化,像是愕然:公主下水就为了这个?这么冷的天,堂堂公主竟然下河摸鱼,这听起来是有些匪夷所思,好像她多馋似的。
虽然她的确有些馋,但顶着雪刃看过来的目光,她也不能承认,故作淡定地道:你不是受伤了吗?应该吃鱼补一补的。
雪刃的神情一怔,看着她的眸光晦暗不明,失语了片刻,才声音微哑地道:公主待属下这么好,属下承受不起。
见他似乎很受感动的样子,好像她不是射中了几条鱼,而是给了他什么天大的恩赐似的,她莫名有些心虚,微微咳嗽一声,才淡淡道:你救了本宫一命,本宫待你好不也是应当的?闻言,雪刃看了她片刻,忽然一俯身就又跪下了,郑重其事地道:属下愿誓死追随公主,以报答公主的恩德。
阮乔神情微妙:……他的过去是过得有多凄惨,她的一点儿小恩小惠就被他这么铭记于心,还要誓死报答。
真要论因果关系的话,也是他对她有大恩吧。
不过,大概在他眼里,他救她是理所应当,而她对他好却是难得的恩赐,毕竟影卫都是一些精挑细选出来的孤儿,身份低微,还总活在不见天日的暗处,他们的主子只会吩咐他们办事,说不定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阮乔这么想着,就觉得雪刃有些可怜,明明应该是高高在上的皇长子,现在却只能做一个身份卑微吃尽苦头的影卫。
这里是宫外,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阮乔看了他片刻,道,不用动不动就行礼。
闻言,雪刃看了她片刻,眸光里似乎隐隐有些波动,随后他才站起了身,道:谢公主体恤。
*回了茅屋以后,雪刃便去砍了一根竹子来做烤鱼用的竹签。
阮乔本还担心他的伤势,但雪刃的武功是真的极好,压根儿就不必动用左手,就靠着一只右手就将砍竹、削竹这些步骤给行云流水般完成了。
他那柄看起来很笨重的大刀在他手里却轻盈似剑,没一会儿,一根根细长的竹签就被削了出来。
茅屋并不结实,雪刃担心火星吹过去会烧了屋子,因此只在离茅屋有些距离的竹林旁边架起了一个火堆。
此时的山顶虽然还是寒风刺骨,但火堆的火烧得很旺,坐在火堆边也就不觉得冷了。
阮乔本想帮忙动手烤鱼的,但雪刃却似乎认为公主的手不应该做这些粗活儿,只自己一个人就将鱼处理好了,随后串上了竹签架在火上烤。
阮乔就发现雪刃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很听话,但也并不是她最初以为的事事顺从,比如烤鱼这件事他就没听她的。
这说明他的奴性也还没那么重,也还有自己的想法和意见,甚至敢反驳她的话,不过他这么做的时候态度也还是很谦卑,让人生不起气来。
阮乔心情就好了些,她并不希望他真的是那种只知道听话奴性深重的奴才,那样的话,未免也太无趣了,就算他真的喜欢上了她,他也必定不敢逾矩,还什么都得她主动才行,那也太累了。
没一会儿,烤鱼的香味儿就出来了,身为梁国公主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自然是心高气傲眼光颇高的,阮乔就自然而然觉得为了这么一只烤鱼就垂涎不已有些丢脸,因此端正地坐着,哪怕饿极了也没有流露出想吃的神色来。
只是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看向烤鱼的眼神都有些放光了,面上却还端着一副清贵骄傲的姿态。
雪刃目光微微柔和地看了她一眼,将烤好的一只烤鱼先给了她,还没忘记在上面撒了些盐和调料,顿时烤鱼的香味儿就更勾人了。
阮乔都不自觉咽了下口水,闻着这味儿腹中更饿了。
公主,这种小鱼刺很多,您要小心。
他轻声叮嘱。
阮乔嗯了一声,将烤鱼接了过来,似是有些疑惑:哪儿来的调料?雪刃将火上的烤鱼翻了一个面儿,道:属下特意提前准备的。
阮乔不由欣赏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好奇是不是影卫营里的影卫都这么能干,心细如发,仿佛无所不能,武功高强,做事妥帖,给人以极大的安全感,关键是还长得特别好看,让人赏心悦目。
雪刃似乎并没察觉到她的目光,只低头烤鱼,只是拿着竹签的手指微微紧了些。
*烤鱼的味道鲜美可口,鱼肉也很嫩,吃起来令人胃口大开。
不过,阮乔还是没有多吃,她之前吃的都是宫中那些精致的美食,脾胃就有些娇弱,怕吃多了这个会伤胃,也就吃了一条小鱼就放下了。
剩下的几条稍大些的鱼就由雪刃解决了。
阮乔见识过他的饭量,还怕他吃不饱,一边看着他默默吃鱼,一边道:包袱里还有糕点,你待会儿还可以再吃一点。
闻言,雪刃就谢了恩,才又接着低头吃鱼,不过他吃得很慢,速度却奇异地并不慢,没一会儿一条鱼就只剩骨架了。
阮乔想起他那可怕的饭量,如果不是进了宫,他在宫外指不定每天都得饿肚子了,影卫的任务虽艰苦危险,但还是会管吃管住的。
她不免有些好奇,他入宫前过的是什么生活,在原着里也并没有提及这些,而影卫又是只挑选孤儿的,这样才好一心一意为主子办事。
那雪刃入宫前应该也没人养他,他怎么生活的?她便问:你几岁入宫的?雪刃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十岁。
在原着里,雪刃的母亲是勾栏院的清倌,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世了,那雪刃……该不会在勾栏院里长大的吧?但他的个性这么冷,又很正经,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地方出来的。
阮乔看了他一眼,想问但又不好问。
雪刃看着虽没什么情绪,却极会揣摩别人的心思,似乎看出了她在好奇他入宫前的生活,便语气平静地道:属下自记事以来便是独自一人,起初靠着乞讨为生,长大了些便四处做些散工,后来便被选入了影卫营,做了先皇的御前影卫。
他说得虽是轻描淡写的,没有一点儿卖惨的意味,仿佛这些过去并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却反而更让人心疼。
阮乔知道他现在和过去所缺少的,在未来他都会得到,权利,地位,金钱,包括楚国皇帝对他的父子之情,他都会一一拥有。
不过,那些也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阮乔想了下,道:那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待平安抵达边城以后,本宫都可以给你。
她这么说也并不是同情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对他更好一些。
闻言,雪刃漆黑的眼眸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属下没什么想要的。
阮乔很是意外,她觉得他缺的东西可多了,他却说他没什么想要的,这让人想对他好都没处下手。
她也沉默了,有些奇怪看他:真的什么都没有?雪刃薄唇微抿,看着她,眸光幽深莫测,声音低哑,近乎柔和地道:若能一直追随公主左右,属下便已心满意足了。
乍然听见这有些引人遐思的话,阮乔心里莫名一跳,她看了他一眼。
这话有些模棱两可,他这话既像是在下属表忠心而已,又像是在表明心意。
而他的情绪又太内敛寡淡,她一时有些拿不准他到底属于哪一种。
第74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八) 穿《宠冠后宫》……入了夜以后, 山上虽没下雪,但气候却还是骤然降了下来,寒风就一直没停过。
茅屋也就只有一张勉强能称得上床的木板而已, 也只够睡一人,还好雪刃还预备的有几件毛绒绒的貂裘, 晚上裹着睡觉也就还能抵御风寒。
雪刃在地上铺了衣裳,就在她的床边睡下。
阮乔本还想将床让给雪刃睡的, 但雪刃必定不可能同意,说不定还会觉得她很奇怪, 毕竟哪儿有让主子睡地上的道理?阮乔就只好自己在床上睡了,本以为她会于心不安睡不着的, 但或许是白日里累着了, 哪怕外头还呜呜地刮着寒风, 她也还是充耳不闻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只是随着时间的过去, 山上也愈发清寒入骨,到了半夜, 阮乔哪怕还没醒也已经感觉出了寒冷, 被冻得微微发抖,唇色都发白了。
公主?她感觉头脑昏沉,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了有人在身边轻声叫她。
她感觉到身旁的热源,不自觉地往那边靠了靠, 伸手抱了上去,随后便感觉寒风仿佛忽然间消失了,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 她便睡得更沉了。
雪刃本是起身为公主披上衣裳的,在她抱过来的时候,他的动作就顿了下, 低头看向公主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大概是太冷了,她的脸色微微发白,眉尖微蹙,看着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况味。
他看了她片刻,轻轻地伸手环住了她的腰,为她挡去了外头吹入的寒风,公主的气息很香,犹如温香软玉,而她此时闭着眼睛柔顺地靠在他怀里,仿佛一种无声无息又致命的诱惑。
他的眸光一暗,不自觉地缓缓低下头去,近距离地看了她半晌,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她的侧脸,随后俯下身在她的发间克制又隐忍地轻轻亲了亲。
*翌日早上,旭日初升,在山顶照出一抹浅红的暖光。
阮乔起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雪刃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进来,她记得这木盆就放在角落里,还是破的,看来雪刃起得很早,不但有时间热水,还将盆的破洞都补好了。
雪刃将木盆搁在了桌上,在一旁伺候她净面,很细心地将她的衣袖挽了起来,还在水里滴了净面用的宫中特质的香露。
在阮乔洗好了以后,雪刃就拿过了干净的帕子替她将手上的水珠一点点擦干。
阮乔看着少年低垂的沉静眉眼,脑海里似乎隐约记起什么,便道:昨晚你叫我了吗?雪刃的动作一顿,看了一眼她似乎疑惑的神情,随后才语气平静地道:属下见公主冷,便给公主加了一件衣裳。
阮乔恍然,难怪她后半夜都不觉得冷了,还感觉暖融融的,睡得特别好,她不由欣赏地看了雪刃一眼,要真只按照影卫的标准来看,雪刃绝对是影卫界的第一人了,无所不能,事事妥帖。
这样的人,哪怕没有什么高贵的身世,他日后也一定会得到上级的赏识而飞黄腾达的。
第75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九) 穿《宠冠后宫》……山上也没什么别的吃的, 因此早上吃的还是之前在许城买的糕点,不过雪刃一早就已经将它加热过了,吃起来也就还能酥软可口。
阮乔在吃糕点的时候, 就看见雪刃正在整理行李,似乎打算要走的样子。
注意到她的目光, 雪刃便道:公主,等你吃完, 属下便带您下山。
阮乔一愣,她还以为雪刃还要在这儿养伤的, 不由看了一眼他的左肩,道:这么快就走, 你的伤没关系吗?雪刃将包袱打了一个结, 直起身, 道:这点小伤公主不必在意。
听他这么说, 阮乔就也没再坚持留下,毕竟这儿没吃没喝的, 还这么冷, 要是再下一场雨,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雪刃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的脸一眼,眸光微暗,道:公主, 秦林没追到人必定气急败坏,会加紧搜查的力度,是以您还得乔装一番才好下山。
阮乔没意见, 很配合地点点头。
*等她吃好了以后,雪刃便将桌子收拾了,随后将另一个包袱拿过来在桌上摊开了。
阮乔看了一眼, 里头有很多的瓶瓶罐罐,还有铜镜木梳之类的,这些大多都是他在许城的时候置办的。
她当时还以为是他给她买的胭脂水粉之类的,现在看来,应该是他用来易容的工具了。
在她有些好奇地看他将瓶子打开的时候,雪刃却忽然轻声道:公主,可否闭上眼睛?阮乔知道他是担心那些粉末什么的会弄进眼睛里,便闭上了眼睛。
不过,她心里也着实有些想要知道雪刃到底是怎么给她易容的。
但她闭着眼睛,只能感觉到雪刃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涂抹着什么,他的动作特别轻柔,就像是微风似的,令人感觉很舒服。
或许是易容的耗时太长,阮乔感觉他的手指轻轻拂过了她的眼睛眉毛,最后落在了她的唇边,停留了很长的时间,他的食指似是不经意滑过了她的唇珠,令她心里莫名一悸。
虽然她知道他是在她脸上涂抹着什么,但因为他的动作太轻也太慢了,就跟在抚摸她的脸撩拨她似的,透出几分旖旎暧昧的感觉来,令人心情也有些浮躁起来。
阮乔就有些坐不住了,心里很不自在,在他的温柔触碰下,耳根都微微发烫了,但还是努力做出淡定自若的姿态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见了雪刃低声道:公主,可以睁眼了。
阮乔不由松了口气,她睁开眼时,雪刃就已经将小铜镜放在了她的面前,问:公主,这样还好吗?阮乔低头看了一眼铜镜,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得出她现下的模样。
雪刃的易容术也算是极好,但那种令人改头换面的易容术却是不存在的,因此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她现在这张脸和本来的模样有些相似,不过五官都有了些调整,整体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人了。
这张脸本来的模样是偏清冷脱俗的,只是雪刃将她的脸修饰了一下以后,轮廓就柔润了些,看起来也稚气了许多,眼睛微圆了些,就像是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女似的。
从年纪上来说就和锦衣卫要找的公主不符了,也就减小了被盘查的可能性,加上秦林本也和公主不熟悉,或许和她当面擦肩而过都不可能将她认出来。
阮乔觉得这样挺好的,便点了点头,转头看了雪刃一眼,毫无疑问他自己应该也会易容的,她便想要看看他是怎么易容的。
谁知,雪刃却迟迟不动,似有迟疑地看向她,道:属下要换件衣裳。
阮乔就明白了,这是要让她回避的意思,也可能还有不想让她看见他怎么易容的意思,虽然有些遗憾没法看他怎么易容的,但还是起身走到了门外。
*山上的雪还没化,一眼望去远山都是皑皑白雪,有几分壮美的景象。
阮乔本以为雪刃易容也要花很长时间的,谁知她正欣赏着雪景,就忽然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也有期待看见雪刃易容后是什么样子,但转头一看,她就愣住了。
眼前的人姿容艳丽,身形高挑,穿着一身素淡的普通白裙也掩盖不了她明艳动人的气质。
阮乔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语气难掩震惊:你、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雪刃竟然会易容成一个女人,他的身上有着楚国人的特征,比如轮廓深邃,身形修长高挑,但也有着梁国人的冷白肤色,精致五官,这么结合起来就有一种异域的妖异美感。
他穿黑色素衣时总冷着一张脸,因此也不太显出这份儿妖异,但在换上女装后,哪怕妆容很淡,衣裳也很朴素,那股冷艳美人的气质也就扑面而来。
楚国的男女都很高,加上雪刃的容貌也不像是梁国人,这样的女装打扮竟也不显得违和,反而有种越看越好看的感觉。
阮乔看了一眼,还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不由暗叹,美果然是不分性别的。
雪刃的神色却很平静,道:我和锦衣卫交过手,一旦露面极易被认出,如此装扮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阮乔这才恍然,看他那淡定的神色,就感觉他可能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在他之前为先皇办事的时候,要做各种伪装去完成任务也是不可避免的吧。
他这样子别说锦衣卫了,就是她都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雪刃的手里还拿着她的帷帽,他替她将帷帽戴上了以后,又转身去将包袱都背在了身上。
随后,他方在她面前蹲下,要背她下山。
不必了,你还有伤在身。
阮乔站着没动,道,我们走路下山就好。
雪刃却道:公主,山路陡滑,还是让属下背您吧?说着,他的语气微顿,柔和了些,多谢公主体恤,但属下的伤真的不碍事,公主不必担心的。
见他这么说,阮乔便只好同意了,心里却有点儿感动,他还受着伤也不愿意让她走山路,这要是只是主仆情义也有点儿说不过去,毕竟他就算再忠心也该是对着跟了好多年的先皇吧,而他来梁国公主这儿做事也不过就数日而已。
短短几天之内,他就对公主忠心耿耿舍生忘死也有些假。
因此她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有些喜欢她了呢?她回忆了下原着剧情,男二都不能算是主角,他的白月光自然就更是配角中的配角了,并没有细致描写他们如何在一起的,不过,既然是在护送途中互生情意的,那他现在还真的很可能已经对她动心了。
阮乔想着,不自觉看向了雪刃的侧脸,搂着他脖颈的手紧了紧,凑近了他一些,似乎无意地靠在了他的后颈,轻软的呼吸洒在他的颈边,但他好像都没有注意到,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能隐忍还是真的无动于衷。
他的轻功绝佳,在背着她下山的时候也丝毫不显疲累,仿佛她很轻似的,在寒风吹来的时候,她还闻到了他身上的幽幽冷香,这味道很好闻。
她不自觉凑得更近轻嗅,似乎都要亲到他的颈部了,她在他耳边缓声问:你用的什么熏香?闻起来香香的。
雪刃的脚步一顿,眸中情绪晦暗不明,片刻后,才看似镇定地一本正经道:属下没用熏香,大概是易容的药粉的味道,公主若喜欢,属下待会儿给您。
阮乔:……他也太坐怀不乱不解风情了,她都这么撩他了,他也没什么反应,他以为她是真的想要什么药粉吗?第76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十) 穿《宠冠后宫》……雪刃的易容术果然高明, 在她和雪刃易容了以后,这一路走来就顺畅多了,并不是没有遇到过锦衣卫, 却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也没怎么被盘查。
他们这一路昼行夜宿, 抓紧时间赶路,这么走了半个月以后就已经顺顺利利地到了比较偏远的临城。
这样算起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有十来天的时间就能到达玉门关了。
比她最初预料的一个月还要快很多。
可她和雪刃的关系还是并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相处的这半个月,她也只是能感觉出雪刃对她应该并不是表面的那样心如止水, 但他恪守规矩, 情绪也隐藏得滴水不露, 喜怒不形于色, 让人没有办法更进一步。
不过,既然他是喜欢她的, 那要让他承认这一点就总归会有办法的, 他们之间的鸿沟无非就是身份之别了,但这一点目前也是改变不了的,那就只能让他对她的感情浓烈到足以无视掉身份地位才行。
并且,阮乔觉得自己对雪刃已经足够好了, 但关系还是止步不前,或许正因为这样他就觉得就这样跟在她身边也很好,因此也不会想要打破目前的关系。
她就想试试反其道而行之, 对他适当地冷淡下来,看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心如止水的淡定样子。
*到了临城的地界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城内有宵禁,城门早就关了,雪刃倒是可以用轻功带她进城去,但要是遇到巡逻的官差反倒麻烦。
恰巧城外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不过这客栈看起来有些陈旧,连祥云客栈这几个字都沾了灰尘,像是没有精心搭理过似的。
一看就知道生意必定很不好,那住宿条件应该也就不怎么样。
不过,现下也只能将就一晚了。
阮乔还是戴着帷帽,同雪刃一起走进了客栈里头。
客栈的大堂里,就只有三张桌椅,只有靠近窗户边的一张木桌前坐着一个男子在吃饭,面色微白带些病态,穿着一身金丝云纹锦衣,金冠束发,腰悬长剑,剑上还镶着几颗闪亮的明珠。
看他这奢华到有些亮眼的衣着就知道必定家境殷实,吃东西的姿态也散漫恣意,很像是商户公子的风格。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那富家公子也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闲闲掠过了连容貌都看不清的小姑娘,落在了她身后个子极为高挑的穿着粗布衣裙像是丫鬟的女子身上,不由愣住,这、这姑娘咋比他还高呢?*既然这人不可能是锦衣卫,阮乔就没在意了,转头看向了楼梯那边。
在他们走进来的时候,楼梯上很快就有了响动,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年纪的女子款款走下来,穿着颜色鲜亮的衣裙,眉眼间有一种妩媚精明的气质,她一边往下走,一边招呼起了客人,问他们打哪儿来,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
在看见她的时候,雪刃便稍稍站前了些许,挡住了她看向公主的目光,冷冷地道:一间上房。
阮乔也并不矮,但雪刃太高了,他往前头一站,她就连老板娘的脸都看不见了,只听见雪刃压低的声音,有些微哑轻柔,还怪好听的,倒也听不出他的真实性别。
阮乔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有些纳闷,都不知道他这算是单纯护主还是独占欲强到了连她跟女人说话都会吃醋。
至于他要订一间房,她倒没多想,这一路过来,为了安全起见,两人都是住的同一间房,不过是她睡床雪刃睡地上而已。
老板娘见了这丫鬟打扮的姑娘也是一愣,目光掠过了她身后的小姐那质地极好的衣裙,眸光微动,笑道:姑娘,我们客栈别的没有,就是空房多,只是床小只够睡一人,姑娘要不要考虑再……阮乔听她说得再理,还以为雪刃应该会再订一间房的,谁知雪刃却似不耐烦地打断了老板娘的话,冷声拒绝:不必。
雪刃的态度并不算好,但老板娘还是笑如春风,眉眼弯弯,没有半点儿不悦,笑着将他们引上了楼,还让他们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店里的伙计,态度十分和善友好,好到让阮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等老板娘将他们送到了房间里以后,店里的年轻伙计就已经提着茶壶进来添置茶水了,在这时老板娘也笑着看向阮乔,问道:姑娘应是赶了远路来的吧?也应该饿了,可要点些什么吃食?阮乔也早就饿了,闻言就想问问店里有些什么吃的。
雪刃却先她一步道:不必了,小姐不喜吃外面的东西。
老板娘笑容一顿,却没看雪刃,只看着阮乔道:姑娘,你真的不吃吗?雪刃却似乎并不想她和老板娘说话,冷冷地看向老板娘,道:我来做就好,不知可否借厨房一用?说着,他还给了老板娘一锭银子,老板娘见了银子,便笑得更和善了,道:既如此,我们也省事了,姑娘自便就好,自便就好,厨房里那些瓜啊菜的也可尽意取用。
等老板娘带着年轻伙计出去了以后,阮乔才看向了雪刃,眼神有些疑惑,问:这老板娘不会也是锦衣卫的耳目吧?雪刃虽然性情冷漠寡言,但也不是无事生非刻意刁难的人,所以她才会这么怀疑,不过她也的确看不出老板娘有什么问题。
应该不是。
雪刃道,只是她武功不低,眼神也不正,恐非善类。
阮乔:……她一听就有些懵,她看着那老板娘眉眼带笑很是和善啊,没想到雪刃能看出对方这么多不妥之处来,不过尽管心里惊讶,她表面还是仿佛也深以为然的姿态,淡定道:那也不怕,你武功这么好,必定能应付得来,是不是?雪刃看了她一眼,眸色微微柔和,很顺从地附和道:公主说的都对。
*阮乔在房里歇着的时候,雪刃就下了楼去为她准备晚饭,她一路骑马过来双腿酸疼,人也很累,便在床上躺着歇了一会儿。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了有人上楼的声音,看来这家客栈的隔音很不好,木制的楼梯响动很清晰地传入了房里。
雪刃轻功极好,走路的声音也不重,应该不是他的脚步声,果然,过了片刻,她就听见了有一个很年轻清朗的男声在门外不远处道:这位姑娘请留步。
顿了片刻,阮乔听见了雪刃有些压低的微哑嗓音,语气很淡:何事?阮乔总觉得雪刃压低嗓音说话时的声音很好听,有种莫名的温柔勾人味道,但语气却又是极冷的,这种反差也更让人心里痒痒的,想要多听听他的声音。
她一听见他的声音时,就清醒过来,加上肚子也实在饿极了,便下了床,打开了房门。
而这时,外头和雪刃说话的男子的声音正好又响了起来,他温和有礼地道:姑娘,这些菜可是你亲手做的?看起来着实令人垂涎,不知在下可否出钱买一些过来?阮乔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了说话的男子正是之前在客栈大堂吃饭的那位富家公子,他见雪刃没搭理他,只抬脚进了房门,将饭菜一一放在桌上。
他又不好进屋,似想到什么,目光微亮地看向了门边的小姑娘,此时阮乔已经摘下了帷帽,容貌虽美,但看起来很稚气,他说话时便带了些哄小孩似的轻和:姑娘也听见在下方才的话了?这饭菜既是你丫鬟给你做的,那不知姑娘可否割爱卖些与我?阮乔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人这么馋,雪刃的冷脸都没将他吓退,还来问她买吃的。
可那是雪刃亲手做的,他不愿意卖给别人,她自然也不能开口答应,便拒绝了男子的请求。
男子虽有些失望,但还是很有礼貌地道歉说打扰了,随后才又下了楼。
*阮乔关了门,雪刃已经将饭都盛好了,自然也包括他自己的那一碗。
这半个月比较大的一点进步应该就是雪刃能很自在地和她一起同桌吃饭了,不过他还是会先伺候她吃完了,自己才开始吃饭。
大概是因为雪刃是从宫中的影卫营出来的人,他做的菜也很有宫廷里御膳房的风格,不但好吃,而且也很注重外表的美观精致,令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也难怪之前那个富家公子一看见这菜都眼馋了。
阮乔都感觉这一路过来自己都被雪刃给养得更挑食了,加上他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她感觉等他恢复身份回了楚国以后她一定会过得很不顺心。
阮乔想着,就忍不住看了雪刃一眼。
雪刃很敏锐,察觉到她看过来的目光,便轻声问:公主,怎么了?阮乔能怎么说,她总不能说他将她照顾得太好她开始担心离开他会过得不顺心吧。
阮乔语噎了片刻,含糊其辞地道:没什么,就是有些困了。
雪刃知道她睡前是要先沐浴的,便放下了碗筷,道:属下去给公主烧水来,公主要将门锁上,若有旁人敲门,公主不要理会。
见他不放心地叮嘱她,阮乔又有些好笑,明明他是个很寡言的人,但在有些时候又莫名地有些啰嗦,她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雪刃这才将碗筷收拾了一起拿出去,顺便将门给关上了。
就算这是家黑店,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动手吧,阮乔虽觉得没必要,但还是将门给锁上了。
没想到的是在雪刃刚离开不久,老板娘就来敲了敲房门,见她没开门,询问她还有没有什么需要,阮乔心里也有些起疑,就随便找了借口将她打发走。
等雪刃回来以后,阮乔便将这事儿告诉了他,雪刃当时也没说什么,只让她不必担心就是了。
*在阮乔沐浴的时候,雪刃自然也不好继续待在屋内,便又照旧上了屋顶守着。
等阮乔洗完以后,她都没有叫他,他就从屋顶上下来了。
阮乔猜测应该是习武之人的耳目聪敏,这样说来,她洗澡时的动静,他不是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吗?阮乔心里就有些尴尬,但雪刃的神色却很平静镇定,他把她倒掉了浴桶的水,将几件衣裳也顺便洗好了。
等他将衣裳晾好回来的时候,阮乔就已经上了床快要睡着了。
她转头便看见了雪刃抱着一床被子在地上铺好,随后将上头的一层棉被盖在了身上,侧头看向她,见她还没睡,便轻声问:公主,要灭了烛火吗?阮乔睡意有些浓,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闻言,便嗯了一声,有些鼻音,听起来有些软糯。
雪刃看着被窝里雪肤乌发的少女,眸光微暗,片刻后,才移开目光,躺在了枕上,同时出手以一道掌风将不远处的桌上的烛火扑灭了。
直到床上的少女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以后,他才也闭上了眼睛。
夜色逐渐深沉,客栈附近也一片寂静,只有呜呜的风声吹动树叶,等到半夜的时候却忽然下起了一场大雨,寒意透窗而入,室内的温度也骤降。
雪刃睡得不沉,睁开眼,转头一看,公主的被子又快要滑到地上去了。
他起身去将她的被子盖好,怕她会冷,还将一件貂裘也盖在了被子上面,将她捂得严严实实的。
昏暗的光线里,少女睡得正香,已经洗去了易容的妆容,露出的一张脸美得出尘脱俗,令人心折,这样沉睡时毫无防备的柔软姿态也让人心里蓦地一软。
雪刃眸色幽暗地看着她,手指轻轻地拂过了她颊边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珠宝似的,眼神里是白天从未有过的灼热和柔情。
就在他小心翼翼地抚过她的脸颊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雪刃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窗外,眸光锐利如刀。
片刻后,门上木框之间的薄纸被人捅破了,有一根竹管伸了出来,里头悄无声息地冒出了一股浓烟。
雪刃的神色骤然一冷,抽刀而出,刀光寒气逼人,杀意凛然,他连外衣都没穿,就这么提着刀往外走去,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翌日,阮乔醒来的时候,雪刃照旧很早就已经起来了,他动作熟练地替她穿上了新的衣裙,伺候她用热水梳洗过后,就重新替她易容。
因为之前下山的时候,她夸过一句他的香好闻,所以雪刃便给她用了这种药粉,抹在脸上也很轻薄透气,而她和雪刃身上的香气也都是一样的了,这让她有一种两人更加亲密的感觉。
阮乔心情就也好起来,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她觉着房间里光线不好,便同雪刃一起去了楼下的大堂吃饭。
早饭是雪刃一早起来亲自去做的,虽然简单,却还是很精致可口,有一笼水晶包,一碗清粥,还有一盘颜色碧绿的小菜。
阮乔坐在桌边吃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大堂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客栈的大门都还是由雪刃来开的。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当时间还早老板娘和店里的小二还没起来。
但就在她吃着软糯可口的包子的时候,楼梯上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有些匆忙慌乱的脚步声。
阮乔抬头,就看见了昨日见过的那位富家公子脚步踉跄地从楼上跑下来。
他整个人的样子也很狼狈,发冠也歪了,衣裳也皱巴巴的,神色还很惊慌失措,仿佛后头有鬼在追着他似的。
不过,在看见了楼下的两人以后,他才仿佛松了口气,加快步伐走过来。
阮乔不由奇怪,也觉得他现在这样有些滑稽,便好奇地问他:你跑什么?见她关心这个人,雪刃薄唇微抿,看向这位富家公子的眼神有些冷嗖嗖的。
富家公子注意到这丫鬟的目光,就看了她一眼,就忍不住呆了下,她虽然长得高,但容貌是真的好看,有种极为特别的美,令人眼前一亮,尤其是这么冷冷地看着他的时候,直让人筋骨都不自觉酥了下。
他晃了下神,才记起来自己要说什么,想起今早醒来发现的事情,他的语气就控制不住有些崩溃:姑娘,这、这家店是黑店!我醒来的时候就被绑起来了,费了好大劲儿才逃出来,我的包袱也不见了,不跑还等着店家宰了我吗?说着,他又忍不住有些后怕地四下看看,看完以后,就愣头愣脑地低声问:奇怪,怎么没看见那老板娘来拦我?她不怕我去报官吗?听到这里,阮乔就忍不住看了雪刃一眼,只觉得雪刃的眼力太好了,这家店还真是一家黑店,不过看雪刃此时这神色平静的样子,她莫名有一种预感。
老板娘他们可能不是还没起来,而是永远都起不来了?干影卫这一行的不就讲究个心狠手辣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吗?但当着别人的面,阮乔也不好问他,只当做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样子。
第77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十一) 穿《宠冠后宫……大概是久久不见老板娘出来, 又是天光大亮的,大门也开着,这位富家公子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也不急着跑了,还主动跟他们搭讪起来。
阮乔倒是没怎么答他的话, 却也已经从他唠唠叨叨的话里了解到,这人是扬州城里的富商之子周余, 经营的业务类型多样,此次出来跟着家里的商队一起出来做生意历练的。
而他要去的地方也恰巧就是边塞的玉门关, 不过他不必进关,而是去给驻扎在关外的军营送盐的。
在梁国对盐的管控并不算太严格, 也有将一部分买卖权交给朝廷指定的盐商, 不过会从中抽取很大一部分利润。
而他落单则是因为染了风寒需要静养几天, 他便干脆留在了客栈里, 随后再去前头同他们会合。
没想到,在客栈才住进来的头一天就被客栈老板娘给洗劫一空。
周余似乎越想越气愤, 一锤桌子, 道:这等宵小之贼若是落在我手里,我定要他好看!周余在家当大少爷被吹捧惯了,有心在小姑娘面前找回颜面,就表现得很勇猛无敌似的神态, 但等他说完,他似想在阮乔面上看出什么敬佩神色,没想到她慢条斯理吃着早饭, 连理也没理他,他又看了一眼他旁边的丫鬟,对方倒是看了他一眼, 只是那眼神冷冷的,似带了些讥诮之意。
周余不免尴尬了,原本只是说说场面话而已,这下倒是真被激起了几分血性,右手搭在了腰间的长剑剑鞘上,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道:姑娘别怕,在下这就去将这贼窝一起端了!阮乔这才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明明害怕还似乎强撑着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便淡声道:公子不必勉强自己。
周余见她一小姑娘都这么镇定自若的样子,心里忽然也有了底气,何况他也的确会些花架子武功的,便豪气万千地道:姑娘放心,在下一定将你的包袱也一起抢回来。
阮乔:……她的包袱可没被人偷走。
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周余就已经将剑拔了出来,跟做贼似的探头探脑往楼上去了,大概是打算去老板娘的房间吧。
*等周余上了楼以后,阮乔才看向了站在她身旁的雪刃,看了他片刻,问:怎么回事?雪刃这才将昨晚半夜有人夜袭的事情告诉她,许是怕她担心,又很快补充道:公主不必在意,属下已经解决妥当了。
阮乔听了就怔了下,想要追问一句怎么个妥当解决法,但想起影卫和锦衣卫都是为皇帝办事的,他们的办事风格也如出一辙,甚至影卫还要更为手段狠绝一些,那过程大概很血腥,她才吃了早饭怕会想吐就又不打算听了。
想着,她便又换了个问题:所以,你昨日不让我吃店里的东西,是店里的食物有毒?雪刃的神色一顿,看了她一眼,见她已经吃完了,才道:我进门时便闻出店内有血腥味,柜台那边还有些碎肉 ,便料想店内的吃食恐怕也不干净。
阮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雪刃话里的不干净不是指可能有毒,而是可能混入了人的血肉?她顿时食欲全无,这老板娘人看着那么和善的,怎么心理那么扭曲变态?阮乔站起身来,心有余悸地看着大堂,道: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雪刃点了点头,大概是为了节省时间,直接用轻功飞上了二楼,去屋里将包袱背在身上,拿上了他的刀,转眼之间就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离开了客栈以后,阮乔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先去了一趟临城的县城里头,先去买些需要用的东西,在路上时要吃的食物也没了,还有易容需要调制的材料也要买才行。
他们买东西的速度很快,半个时辰也就搞定了,买完就牵着马往城门口走去。
这座县城的管理并不严格,甚至很松散,他们进城的时候都没有接受检查。
但在他们出城的时候却发生了一点变故,阮乔看见原本松散的官差竟然开始排队检查出城百姓的身份了。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城门口,要是掉头就走也太明显,加上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接受过检查,他们的路引没问题,相貌也改变了,连锦衣卫都没有认出来他们,这些偏远小城的官差自然更不可能发现什么破绽的。
阮乔和雪刃对视了一眼,定了定心神,才继续往前走去。
雪刃的刀也已经用布包了起来,看起来倒也不显眼,他就跟在她的身边,看似平静,却已经做好了随时拔刀的准备。
阮乔在排队的时候,还注意了一下前面怎么检查的,就发现这些官差还是没改守卫时的闲散习气,只随意瞥了一两眼路引,就放人过去了。
阮乔便放了心,轮到她检查的时候,她依旧戴着帷帽,检查的官差也是看了一眼她的路引,连她的脸都不打算看,还打了一个哈欠,就将她放了过去。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不远处却忽然响起了一阵响亮清脆的马蹄声,她心里不自觉一跳,随后就听见了一道有些严厉的声音道:让你们全城戒严,看好城门,你们就是这样懒散做事的?守门官忙不迭地跑过去道歉,将这位大人请下了马,又喝令手底下的人要仔细办事,不能敷衍马虎。
阮乔听出来了这位大人的声音就是锦衣卫千户秦林的,原主是没和他打过交道,但他也是见过公主的,她不敢保证他如果仔细察看的话不会发现端倪。
因此,在听见他的声音时,她便混在那些已经通过检查的百姓里一起出去了,心里还担心会被拦住,等走出了些距离,她才松了口气。
阮乔站在不远处,才转头去看雪刃有没有通过检查,没想到这一看,她就不由愣住了。
秦林这次倒是没穿寻常衣裳,而是穿着锦衣卫办事时常穿的飞鱼服,图纹繁复,暗沉华美,而他身后还跟着一队手下和守门的官差,看起来就多了几分嚣张跋扈趾高气扬的气场。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站在雪刃的面前不动了,也没去接雪刃手里的路引,只一个劲儿地盯着雪刃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对劲。
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想想也是,就算雪刃装扮得很像女子,但他的个子也高得过分了,这么看起来比秦林还要高半个头,就算在女子身高普遍很高的楚国,能高成他这样也很奇怪了吧。
她已经决定好一旦雪刃被看破了身份,她就自己先跑了,免得给雪刃拖后腿,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是绝对能够杀出重围的。
就在她注意着城门口动静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清朗带笑的声音:姑娘,你怎么也在这儿?阮乔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却是之前在客栈里见过的周余。
周余见小姑娘被他吓到,顿感自己冒失了,同时又觉得他们实在很有缘分。
他就不由想到了之前他去客栈楼上找老板娘,他自然没见着什么人,反而是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自己的包袱,一件东西都没少。
他想不明白这黑店怎么回事,抢了他的东西,却连东西都不带就跑了?这样他连报官都不知道怎么报,毕竟他什么也损失也没有,也没了养病的心思,便决定去和前头的商队会和。
他本还想和楼下的主仆辞别的,没想到她们倒是还比他先走一步了。
阮乔也顾不上跟他说话,又转头看向了雪刃那边,这一看差点儿就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
秦林居然伸手拉住了雪刃的手,还摸着他的手不放,假作检查以行轻薄之事。
她还以为秦林留着雪刃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没想到他居然是看中了人家姑娘的美色?虽然不可否认的是雪刃的女装打扮是很有不同于梁国女子的异域美感,那张脸是真的好看,但他个子那么高,更是比秦林高多了,秦林这口味也太清奇了。
她也有听闻秦家子弟多半风流浪荡,是秦楼楚馆的常客,但没想到他能风流得这么不讲究。
隔了些距离,阮乔也看不出雪刃是什么表情,估计也快忍不住要拔刀了。
就在这时,她身旁的周余却也看见了这一幕,不由气得脸都红了,话都没说一句,就已经抬脚朝着城门那边走了过去。
阮乔想拉住他都来不及,但自己又不好跟过去,只好继续静观其变。
令她意外的是,周余看似性情冲动,但在他走过去以后却并没有和秦林起冲突,两人似乎还是认识的?阮乔看了片刻,也不知道他和秦林怎么说的,没过多久,雪刃就同周余一起顺利地出了城门。
阮乔这才将心放下,此时也不好上去问怎么回事,因为秦林还看着这边,她只装作不认识他们,等走出了城门很远,到了大道上的时候,她才停下脚步等雪刃他们过来。
第78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十二) 穿《宠冠后宫……阮乔在大道上没等多久, 雪刃和周余他们就过来了,她一问之下才弄清了是怎么回事。
秦林之所以那么轻易地放了雪刃过去,却并不是因为周余这个人有多大的面子, 而是因为周余有个富甲一方的父亲。
周余的父亲是扬州城里名气极大的富商,虽没有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 但也差不了多远了,他父亲的生意做得那么大, 自然少不了要打点官府的人,尤其是和京城里权势极大的锦衣卫搞好关系。
秦林应该没少收周家的钱, 自然对于周家的生意也多有照顾,在听说雪刃是周家的丫鬟后, 也就不好扣着人不放了, 毕竟他就是再风流也还是要面子的。
想到之前看见的那一幕, 阮乔心情就有些复杂, 忍不住看了雪刃一眼,或许是雪刃的易容术太过成功的缘故, 哪怕知道雪刃的真实性别, 在看见他现在这张艳丽清冷的脸时,她也还是生不出一丝违和的感觉,反而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虽然雪刃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被秦林占便宜肯定也很膈应, 她望向他,问:你没事吧?对上少女隐约有些关切的清澈眼眸,雪刃微微垂下眼睑, 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小姐不必担心,属下没事。
周余在一旁听着他们主仆说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两人, 在这时,却忽然开口同阮乔道:不知姑娘要去的是何处?闻言,阮乔没立即答话,只是转头看向他。
周余似乎是怕被她误会自己图谋不轨,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就忙解释说:在下要带商队去玉门关,若是姑娘同路的话,不如一道可好?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阮乔自然也能看得出周余这人没什么心机,眼神也很真诚,应该只是单纯地邀请他们同行而已。
阮乔想了下,秦林应该也想不到他们会混在周余的商队里,跟周余同路的确能更隐秘,不过似乎两人独处更利于发展感情,毕竟她的任务也不是安全到达玉门关就够了。
想着,她看了雪刃一眼,却意外地发现雪刃正看着周余,那目光隐约有些冷,像是并不喜欢这个人。
在她看过去时,雪刃才平静地收回了目光,半点儿异样的神色都没有。
顿了片刻,阮乔便开口询问他的意见:你觉得周公子的提议如何?雪刃语气平静:尚可。
对于他这个回答,阮乔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雪刃并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就算他喜欢她,也不可能在这时说什么不想和人同行的话。
阮乔转头看向周余,道:周公子,那这一路便打扰你了。
不会不会,姑娘能来,在下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打扰呢?周余像是真的很高兴,连脚步都加快了些,不知姑娘贵姓?家住何方?路途艰险,怎么就带了一个丫鬟上路呢?阮乔:……看得出来周余真的是个很热情好客的富家公子了。
*就算周余不是什么坏人,阮乔还是没告诉他太多真实信息,只将自己编造的那套身份拿出来用,以乔为姓,家里也是经商的,因为家道中落,这才带着丫鬟去玉门关投亲的,周余半点儿没怀疑,反而还对她的遭遇十分同情。
到了商队以后,周余还带她去见了商队的领队,介绍了一下她们的身份。
领队是个很高大干练的中年人,周余叫他柳叔,他看周余的眼神尊敬之中还带了些慈爱,大概是周余不是第一次邀请客人和他们同行了,他的神色一点儿惊讶都没有。
柳叔本还要安排马车给客人的,周余却带着笑道:不必麻烦了,请乔姑娘直接坐我的马车就好了。
柳叔本还迟疑,但见公子难得高兴,而他旁边的少女气质容貌虽不俗,但年纪很小,就跟二小姐差不多,应该不是什么心怀叵测的人,便没有反对。
*周余的病还没怎么好,脸色还有些病恹恹的,但此时情绪好了,感觉就跟没病人似的了,他带着阮乔去了后头他的马车那边。
阮乔一走过去,就看见了一辆极大的马车,看起来华美之极,车轮精美,就连门帘都是以明珠链子串成的,风吹起时,隐约有些清脆的珠玉碰撞声。
和周余那一身豪奢张扬的打扮极其相称,简直是车如其人。
周余过去的时候,车上仆从打扮的少年忙从车上跳下来,搬下了凳子,周余踩着凳子上了车,随后又转过身来,弯下腰朝阮乔伸出了手。
阮乔看了周余一眼,他带着笑看她,那有些柔和的神态像是真将她当成了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她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将手放了上去。
周余握住她的手时,就微微愣了下,只觉少女的手极其温软细腻,比上好的美玉还要柔润几分,必定是极其精致地娇养才能这般。
那她家道中落前家里应该不是一般的富裕了。
他不由有些奇怪,他也没听说京城有哪家豪富之家姓乔的啊。
不过,他也没多想,将人扶着上了车就松了手,正要弯腰进马车,一转头,却被吓了一跳。
马车旁的地上站着的高挑女郎正冷冷地盯着他,猝然对上她的视线时,他的脊背都不由一寒,不知为何感觉到了几分杀气。
柳旭,你带这姑娘去后头那辆马车。
周余微微咳嗽一声,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头吩咐随从。
说完,他便坐进了马车里。
叫柳旭的少年应声,正要开口,却忽然听见了一道低哑冷淡的声音响起:不必,我来驾车。
柳旭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这个子高得过分的姑娘轻轻一跃就上了车,坐在了原本该他坐的位置,还拉起了缰绳,一副驾轻就熟的架势。
柳旭:……这不对啊,你抢了我的活儿,那我干嘛?他正要说什么,此时对方却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淡冷漠,气势却极强,令他下意识就噤了声,不由有些委屈地转头看向车内:少爷……车内的周余自然也不可能没察觉车外的事情,他看了一眼车帘外头拿刀高挑冷然的背影,莫名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不由看向了阮乔,压低了声音道:乔姑娘,你这丫鬟是不是……凶了点儿?有吗?阮乔也看了一眼前头已经开始驾车的雪刃,一脸淡定地道,他只是不怎么说话而已,但其实很温柔的。
周余:……你这丫鬟凶悍之气浓得让人说话都不敢大声了,你还说他温柔?他都快要不认识温柔这两个字了。
第79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十三) 穿《宠冠后宫……在马车里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的, 阮乔靠在车壁上闭目睡了会儿,刚睡着没多久就被周余给叫醒了。
大概他也是待得无趣,就拿出了放在柜子里头的棋盘和棋子, 眉梢微微挑了下,带了些含笑的眼神看向她, 问:乔姑娘,可要下棋?他倒是没问她会不会, 在他看来,她家里之前既然也是富裕人家, 那琴棋书画多少总是会一些的。
被他叫醒以后阮乔也没了睡意,就点了点头。
身为接受了皇室上书房严格教育的公主, 原主的棋艺自然也是极好的, 还经常陪先皇一起下棋, 在兄弟姐妹间也是难逢敌手。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周余看着性情张扬散漫的样子, 在下棋时的态度却难得地认真起来,棋艺也还算不错。
两人就这么来来回回下了五六局, 周余却是连一局都没赢过, 但他输了这么多局却也半点儿不生气,反而还越来越激动,好像比赢了更高兴似的。
阮乔就感觉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周余对她一笑, 笑容明朗潇洒,道:这些年里,扬州城里就没人能赢过我, 这下终于能遇到对手了,我自然心情是好的。
阮乔:……他的棋艺是可以,但也没有到了一流的地步, 之所以没人赢他,很大可能是因为别人想要哄他开心而已,毕竟看他这么豪奢的作风,一高兴就打赏对方不少银子也不稀奇。
但显然周余心里已经认为他的棋艺好到了一流的水准。
阮乔也没揭破什么,只继续和他下棋,周余也就继续输下去,他后头就渐渐意识到自己的棋艺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好了,但他的心情却是并没受影响。
车厢内不断传出周余清朗愉悦的笑声。
柳旭就坐在车帘外头的小角落里,听见他家少爷的笑声时,他受了感染情绪也好起来,就忍不住胆子大起来,看了身边的姑娘一眼,笑着同他搭话道:出来这么久,少爷还是头一回这么高兴,你家小姐可真有本事,要不是你家小姐年纪小,我都要以为他看上……柳旭说着说着声音就给吓没了,因为之前仿佛压根儿没在听他说话的人此时却忽然侧过脸看向他,那自带冰冷杀气的眼神看得人心中不由一凛,哪儿还能说得出话来。
他心里不由有些委屈地犯嘀咕,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难道是嫌他太吵了?这么一想,柳旭就不敢再开口了,这一路都闭着嘴巴安安分分缩在角落里,连看都不敢往旁边看上一眼。
*等到天黑了的时候,因为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商队便只好暂时歇在了路旁的树林里,就地扎了几个帐篷,还在地上升起了几个火堆,树林里就顿时明亮温暖了起来。
商队自然是带了食物的,有米有菜也有肉,商队的伙夫忙着做起了饭菜。
阮乔坐在一棵树下,地上还铺着周余拿过来的很暖和的毛绒毡子。
雪刃从商队里拿了些菜和肉过来,自然也是付了钱的,周余也没客气,直接就收下了。
阮乔就坐在一旁烤着火看雪刃做饭。
她这一天都没怎么和雪刃单独相处过,一路都在和周余下棋,本以为雪刃也许会有些在意的,但他好像一点儿也没有放在心上,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情绪。
阮乔就也没跟他多说什么,只看着他怎么做饭。
他长得好看,做什么都显得赏心悦目,双手修长,骨节分明,做饭的速度也很快,他砍了竹子蒸竹筒米饭,没蒸一会儿,米饭的香味儿就混着竹木的清香飘溢在空气里。
大概是由于工具有限,肉也没有多少做法可用,雪刃就将肉块串了起来放在火上烤,等撒上了他自带的调料以后,那香味儿闻起来就令人垂涎三尺。
在阮乔已经开始吃饭的时候,原本在商队那边的周余就也闻着味儿过来了,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过来,道:乔姑娘,你在吃什么,怎么香成这样?见他想吃,阮乔便看了雪刃一眼,雪刃明白她的意思,也没什么不悦的神色,只沉默地给周余也盛了一份儿饭菜。
周余接了过来就在旁边坐下,低头吃了一口米饭,不由一呆,随即又咬了一口烤得带些金黄色的肉块儿,不由又是一呆,扒饭的速度都更快了些,像是怕有人跟他抢似的。
他自然认得出这米饭和肉都是他家准备的,但不知道雪刃怎么就做得这么好吃,比他家里的扬州名厨所做的饭菜还要好吃多了。
吃完后,他拿帕子擦了擦唇角,看了一眼对面还在吃饭的雪刃,眸光微动,转头凑近了阮乔,压低声音问:乔姑娘,你家丫鬟多少钱买来的?我出十倍行不行?阮乔听得出来他是看上了雪刃的厨艺,她不由有些自己的人被觊觎似的感觉,瞥他一眼,道:他是我的人,多少钱都不行。
雪刃的神色一顿,抬起头,看向了阮乔,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周余却只好坐了回去,遗憾地叹了口气。
第80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十四) 穿《宠冠后宫……阮乔跟着商队一起的这几天, 发现官府的人对于商队的盘查并不严格,加上她和雪刃都是易容了的,就更是半点儿没有引起追捕他们的那些锦衣卫的注意。
这几天, 阮乔也有像自己打算的那样对雪刃疏远一些,和周余走得也比较近, 周余拿她当十一二岁的小孩看待自然不会多想,而雪刃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失落神色, 但她感觉得出他的心里应该并不如表面这么淡定。
阮乔只当做没有察觉,总能等到他忍不住主动来找她的。
*在商队到了下一个城池的时候,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一行人在城内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吃过了晚饭以后, 周余便来请她一起去夜市走走。
这些天都在赶路, 阮乔也没有好好逛过街了, 便同意了。
恰巧这两天县令正在组织百姓开灯会,连宵禁也暂时取消了, 一时间城内灯火辉煌, 人影憧憧,繁华之极。
阮乔和周余走在前头,雪刃则和周余的随从一起跟在后头,仿若普通的丫鬟似的。
周余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些地方了, 因此很了解这里有些什么吃的玩儿的,带着阮乔一路逛过去,看起来很是相谈甚欢、其乐融融的样子。
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 柳旭一时又忘了雪刃的冷淡,忍不住同他搭话道:这么看起来,我家少爷和乔姑娘还挺般配的是吧?就是……他本想说就是乔姑娘的年纪小了点儿。
但剩下的话还没说完, 就听见身边的人冷笑道:一派胡言!柳旭听着心里就很不服,想要反驳,一转头看见对方那冷若冰霜的侧脸,就又怂了回去。
雪刃却也没再理他,看着前头说说笑笑的两人,眸光晦暗不明,薄唇微微抿了抿,浑身的气场更冷了。
柳旭搓了搓胳膊:……为什么忽然间感觉更冷了?*城内既然在办灯会,自然少不了猜谜赢灯笼的环节,路边已经挂满了漂亮的灯笼,也挤满了男男女女。
周余爱玩儿,自然少不了要凑热闹,他带着阮乔往人群里挤,不过人太多了,他怕会和阮乔走散,就想也不想地去牵她的手。
他家里的妹妹也和阮乔一般年纪,他玩闹惯了,很自然地就跟牵妹妹一样牵住了阮乔的手。
阮乔愣了下,正要收回自己的手时,不知想到什么,就又没有动作了。
她还没转头去看雪刃他们有没有跟上来,眼前就忽然闪过了一道人影,随后就感觉到她的手被周余松开了,因为雪刃拉住了周余的手腕,迫使他松了手。
周余猝不及防地被雪刃给攥住了手腕,整个人都是懵的,碍于脸面才没有痛得叫出声来,只微微仰头看着雪刃那张冷艳却有些可怕的脸,有些结巴地道:姑、姑娘,你这是做什么?雪刃面无表情道:男女授受不亲。
周余:……那你还抓我的手抓得这么紧?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不让他碰乔姑娘。
周余就也想起来了他之前下意识牵了乔姑娘的手,他自己知道他没什么占便宜的意思,但显然乔姑娘的丫鬟不这么想。
周余也知道是自己失礼在先,也不好跟丫鬟发火,忙跟阮乔赔了一礼。
阮乔却道:没关系,周公子不必在意。
但就算她这么说,周余也不好再和她走得太近了,就自己带着柳旭去前头猜灯谜买灯笼,让阮乔在那边的小吃摊前坐着等会儿。
阮乔点了点头,正好也想坐着歇一歇,便同雪刃一起穿过人群往对面走。
正走着,阮乔却忽然听见了身旁的人声音微低地问:公主真的不在意?阮乔脚步一顿,街上有些吵闹,他的声音又有些低,她反应了片刻才听清楚他问的是什么,她知道他指的是周余牵她的手的事情,她只是有些意外他会直接问出来。
她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雪刃的神色谦卑而顺从,一双漆黑的眼眸看着她,眸底却带了些难以捉摸的暗色。
阮乔想了片刻,神色平静,语气似乎不以为意地道:只是牵了下手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
闻言,雪刃盯着她看了片刻,那眼神愈发令人琢磨不透,但这样直视公主显然不是一个影卫该做的。
阮乔心里虽很满意他这样的进步,但表面上还是有些微恼的神色,刚要开口斥责,就在这时,不知哪儿跑出几个小孩儿,他们提着灯笼在街上跑来跑去,其中一个经过她身旁的时候还将她撞了一下。
阮乔脚步踉跄了下,在这时,雪刃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替她隔开了人群。
但在她站稳以后,他也没有退开,感觉到他落在她脸上的眸光,她抬头看向他,似乎有些疑惑。
雪刃看着她的目光却仍是没有半分退缩,在她看过来时,他的眸色更暗,扶着她胳膊的手缓缓下滑,随后握住了她的手。
在他握住她的手时,两个人的身体似乎都僵了下,阮乔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仿佛能将人灼伤,她下意识想收回手,但他却将她的手一点点握紧了,低眸看向她,声音微哑,道:公主,那属下牵着你走,好不好?阮乔表面淡定地沉默看他:……心里却忍不住感慨自家影卫吃醋以后真的是太上道了!她忍不住怀疑,她要是说她喜欢周余的话,他是不是能气得直接就跟她表白了?第81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十五) 穿《宠冠后宫……雪刃牵着她的手穿过了人群, 走到了对面的小吃摊那边。
这一路雪刃都没说什么话,侧脸的神色看上去也很冷静,阮乔只能从他愈发灼热的掌心温度感觉出他平静神色下的情绪波动。
在她在小吃摊的桌子边坐下以后, 雪刃就帮她点了一份儿糖水,糖水里还有像是珍珠似的一粒粒小团子。
雪刃不爱吃甜的, 只侍立在一旁等着她吃。
阮乔的口味偏甜,也没吃过这个小城里的这种甜食, 吃起来就觉得挺好吃的,她一边吃着, 一边欣赏着街对面的灯笼,灯火辉煌, 犹如火树银花, 特别好看。
她正看着, 忽然听见身边的雪刃道:公主, 属下去买一盏河灯来?闻言,阮乔转头看了他一眼, 纠正道:两盏。
一个人放河灯有什么意思。
雪刃怔了下, 眸色微微柔和,道:那公主稍候片刻。
阮乔点点头。
等雪刃提着两盏精致好看的河灯回来的时候,阮乔也已经吃好了,雪刃付了账以后, 就陪着她一起去了护城河边。
护城河的堤岸边已经有很多人在那儿放河灯了,多半是青年男女结伴而来,阮乔注意到他们放河灯时还会默默许愿, 她这才记起,梁国的确是有以河灯向河神许愿的风俗。
阮乔同雪刃一起走下了河边的石阶,到了岸边的青石上。
雪刃将两只河灯都递到她面前让她选, 河灯都是莲花状的,只是花瓣和花蕊的颜色不同,阮乔选了一只红色花蕊的,剩下的那一只是蓝色花蕊。
阮乔蹲下身,将河灯轻轻放入了水中,想起来还有许愿这回事儿,便转头看向雪刃。
雪刃此时也已经将河灯放入了水中,一红一蓝的两只河灯随着水波飘飘荡荡远去了。
阮乔看了他片刻,问:你方才有许愿吗?她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谁知雪刃沉默片刻,却说了一个字:有。
阮乔这下是真的意外了,毕竟雪刃看起来就是不会信神佛的才对,她站了起来,抚了抚衣裙的褶皱,一边带些好奇的神色,问:你的愿望是什么?听了这话,雪刃看着她,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神色似乎有些奇怪,片刻后,他似微微叹了口气:公主,我同你说过的。
阮乔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说过,在她还在回忆的时候,就又听见雪刃有些近乎温柔的声音响起:属下所愿唯有誓死追随公主左右而已。
阮乔愣了下,抬头看向他,就对上了少年坚定又温柔的眼眸,令人心里升起几分奇异微妙的感觉。
她记起来,在山上的时候,他也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她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此时才感觉到这句话里的份量,他是很认真地这么想,但这也是与她的任务相违背的。
阮乔目光微微移动,看向了河面,避开了他那双过分纯粹真挚的眼眸,他的眼睛一看就让人忍不住心软。
察觉到此时安静又暧昧的气氛,阮乔平静了下心情,才又看向他,仿佛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情意,故意问:你对我父皇也是这般忠心的?闻言,雪刃没有立即回答,他灼灼的目光落在她的面上,过了会儿,才道:这不一样。
他的目光令人心跳加速,阮乔神色还很平静,语气也镇定:哪里不一样?雪刃没说话,看了她片刻,却忽然从怀中取出了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半旧不新的锦囊。
阮乔本还不解其意,但等看到他从锦囊取出的东西时,她的心跳不由加快了些。
他从荷包里取出来的是一枚龙纹玉佩,哪怕此时夜色昏暗,这枚玉佩的色泽依旧散发出好看的莹润光芒,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她知道这枚玉佩来自何处,在原着里,这枚玉佩就是楚国皇帝在春风一度后赠予勾栏院的美人的,美人生下男二以后,这枚玉佩也就作为遗物留在了男二的身边,也成为证明男二皇子身份的物证之一。
男二对这枚玉佩看得十分重要,在剧情里也并没送给白月光的。
但阮乔隐隐有种感觉,雪刃是想将玉佩送给她的,而不是仅仅给她看看而已。
果然,下一刻,阮乔就听见对面的少年轻声道:公主,这枚玉佩是属下自小便随身带着的,也是属下最宝贵之物,公主愿意收下吗?阮乔自然不能收了,万一他到时候不能认亲了怎么办?但他这么真心诚意地将他最重要的东西送给她,她也不好冷着脸拒绝,只好委婉道:你送我这个做什么?我又不缺玉佩,你收起来吧。
雪刃却还是没有将玉佩送回去,垂眸看着她,语气莫名温柔得过分,道:我不会想送皇上玉佩,但想要送公主,公主能不能不要拒绝我?阮乔怔了下,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她之前的话,他对皇上只是忠心,而对她却不仅仅于此。
她才记起来,在梁国男子送女孩玉佩是代表着恋慕之意的。
她的眼眸微微睁大,望着他神情温柔的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他他这是很隐晦地跟她表白了啊?第82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十六) 穿《宠冠后宫……阮乔盯着雪刃手里的玉佩, 一时有些迟疑。
她要是拒绝这玉佩,雪刃肯定会以为她是在拒绝他。
但她要是收下玉佩,不知道会不会对他在不久之后的认亲产生影响, 他的认亲是男二和女主感情线的基础,要是被破坏掉了的话, 他就不可能回到楚国去见到女主吧?就在她迟疑间,雪刃却忽然走近了一步, 在她身前半跪下去,将那一枚龙纹玉佩动作轻柔地系在了她的腰间, 似乎是见她没有反对,他抬头看向她, 眼里的情愫没有丝毫遮掩。
阮乔被他看得面上微烫, 虽然她之前也能隐约察觉到他喜欢她, 但他太能装了, 看她的眼神也很冷静平淡,因此他现在这种深情得过分的目光就显得格外温柔迷人。
阮乔故作镇定地问:你为什么送我这个?她想要听他说得更清楚明白些。
雪刃凝眸看了她片刻, 神色微微柔和, 正要开口,却似察觉到什么,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阮乔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他拽入了怀里, 脸也撞在了他的衣裳上,并不疼,他的衣裳还带了些幽幽的冷香, 闻着令人心神微微恍惚。
就在这时,有一支箭射向了原本她站在的位置,因为她及时被雪刃给拉开了, 那支箭便落了空,射进了水里,溅起了些水花。
阮乔从雪刃怀里抬起头,似有所觉地看向了护城河的桥上。
月色暗淡,但也足够令人看清站在桥上的人。
站在桥中央的那人披着一件鹤氅,面如冠玉,气质清贵,透着一派世家公子的风采,唇角虽带着笑容,但看向她的眼神却很复杂,但其中的阴冷狠厉却让人一眼就能感觉得出来。
毫无疑问,方才那一箭就是他射出来的。
阮乔认出了他就是直属皇帝的锦衣卫指挥使秦佑廷,不过现在的皇帝只是他手中的傀儡,他一人独揽大权,成了朝廷上真正的天子。
在原着里,这个秦佑廷也是一个恶毒炮灰角色,戏份比她这个白月光还多,后期专门和男女主作对的,表面光风霁月,但做出来的事情却一件比一件狠厉,虽是世家子,但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他曾经恋慕过梁国公主,求亲被拒后就怀恨在心,梁国公主会这么轻易地被送去和亲,也是有他的推波助澜的。
阮乔可以肯定,他刚才那一箭应该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
就在她看见他的时候,秦佑廷已经带着笑意缓缓道:三公主,别来无恙?阮乔眸色冷凝,现在和亲的队伍应该还没有到楚国才对,秦佑廷却离开了和亲队伍来抓她,他的目的是想杀她还是将她换回去?更令她惊讶的是她都易容成这样了,他居然还能认出她来。
仿佛是看出她在想什么,秦佑廷的目光停在她面上,道:三公主为了逃亲还真是煞费苦心,只可惜不管你易容成什么样子,都瞒不过臣的眼睛。
阮乔看向他,他的身边站着几个锦衣卫打扮的男子,其中一个就是秦林,而除了这些人以外,在他们四周还布置了很多影卫和锦衣卫。
而之前还聚在河边放灯的百姓也早已经吓得躲了起来。
如果只有雪刃一个人可以逃出去,带上她的话要想逃出去就很难了。
阮乔声音微冷:你想怎么样?秦佑廷神色不变:臣不想对公主怎么样。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看向一旁,声音带了些阴冷,毕竟公主也只是被人蛊惑了而已,像这种卑贱惑主的奴才早该处理了,微臣愿为公主效劳。
说完,他侧头瞥了眼身边的秦林,以眼神示意他动手。
雪刃……阮乔拉了拉他的衣袖,正想问问他有没有把握逃出去。
雪刃却忽然搂住了她的腰,用轻功带着她飞跃过了河面的上空,在对面的岸边停放着的一艘小船上停了下来。
而在雪刃动的那一刻,那些锦衣卫和宫中的影卫也都一起蜂拥而至。
雪刃将背着的那柄刀取了下来,拔出了闪着如雪刀光的长刀,低声道:公主不必担心,属下一定会带你走的。
说完,他就已经飞离了船头,迎面和追来的那些锦衣卫打了起来,将他们都拦在了小船之外。
虽然知道雪刃武功极高,但在看见他被人团团包围起来的时候,阮乔心里还是不自觉提了起来。
在场的这些人包括秦佑廷在内都不是雪刃的对手,只是对方的人手太多了,阮乔看着一批人倒下,又有一批人围了上去,雪刃的刀尖都被鲜血染红了,他周围的河水也渐渐弥漫开了红色的涟漪。
阮乔闻到了那边飘过来的血腥味儿,她看出来雪刃应该是不会有事了,在他力气耗尽之前应该早就解决完这些人了。
她就打算自己先趁人不注意偷偷逃了,没有她拖后腿的话,雪刃是怎么都能脱身的。
谁知她刚走到了船尾,打算上岸的时候,从桥上却忽然落下了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岸边,随后传来了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三公主,您想去哪儿?阮乔脚步猛地顿住,没有说话,心跳却有些快了,想着她现在该怎么脱身。
就在她想办法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对面的秦佑廷开口道:公主若不想和亲,为何不说呢?阮乔一时有些莫名地看向他:……什么意思?秦佑廷抬脚上了船,走近她。
阮乔一步步后退,看着他越走越近,就快退到船头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口道: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秦佑廷的脚步顿住,看着她,似乎叹了口气,道:公主为何一定要这样抗拒微臣?公主不想和亲,微臣可以帮你。
阮乔看着他一副霁月光风的样子,心里自然不信他的话,只是面上做出将信将疑的神色:你要怎么帮我?秦佑廷看向她,眼神柔和,缓声道:公主和五公主的容貌很像,公主可以五公主的身份嫁给微臣,宫外的人是不会认出三公主的。
阮乔听着,差点儿气笑了,看向他,一时没说话,只是眼神里的冷淡讥讽很明显。
秦佑廷还是带着温良的笑意,但眼神已经有些阴冷了,道:难道公主想要再拒绝微臣一次吗?阮乔:……她有预感,如果她说是的话,可能下一刻他就会出手杀了她,雪刃绝对赶不及来救她。
秦佑廷就是个心狠手辣心胸狭窄的疯批,他的求婚也不过是不甘心想报复她而已,别说她不可能嫁给他,就算她真的嫁给了他,婚后的日子也一定不会好过。
第83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十七) 穿《宠冠后宫……秦佑廷正用看似温和的眼神看着她, 等着她的回答。
阮乔想了下,做出在考虑的样子,过了会儿, 道:你先让他们停手。
秦佑廷却并不上当,缓声问:公主答应了?言下之意就是若她不答应, 那他也不可能下令。
阮乔神色冷淡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眼睑微垂,像是默认了。
秦佑廷看了她片刻, 唇角微扬,像是早就笃定她没有第二个选择似的, 开口让手底下那些人停了手。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雪刃就已经回到了她的身旁, 将她护在了身后, 手里握着的长刀已经被染成了一片红色,闪烁着寒光的刀尖朝着秦佑廷的方向, 杀气凛然。
秦佑廷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看向了雪刃的身后,笑意微冷,道:三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阮乔却对他微微一笑, 当着他的面拉住了雪刃的手,在秦佑廷骤然阴沉的视线里,道:我可没说过要答应你。
秦佑廷神色微变, 正要说什么,眼前却忽然炸开了一片白雾,一股极浓的腐蚀味道扑面而来, 他自然认得出这是影卫营的腐尸水,他下意识用轻功向后闪避开了。
等白雾散开的时候,那两人早已消失在了船头,只余下水面的一片血色涟漪在层层荡漾开来。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以后,秦佑廷那副温良的面孔早就维持不住,神色冷怒交加,一掌打向了那一只小船,浑厚的内力将那只船在刹那间就打得四分五裂。
*对于能这么顺利就从秦佑廷的眼皮子底下逃走,阮乔也有些没想到。
她也只是假意做出答应他的样子迷惑他而已,不知道是秦佑廷太过自信,还是真的对梁国公主还有些喜欢,他竟然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让雪刃回到了她的身边。
而此时船上就只有他们三人,雪刃要将她带走也就绰绰有余了。
跳水以后,雪刃就带着她朝着城外的方向游过去,还好梁国公主也是会水的,不然雪刃要是带她用轻功逃跑的话,守在四周那些锦衣卫必定会再次包围过来。
因为担心那些锦衣卫会追过来,雪刃带着她游出了城外以后也没有停下,阮乔的体力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全靠雪刃抱着她,她才没有沉下去。
加上冬季的河水冰冷刺骨,阮乔都被冻得没有什么知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阮乔才昏昏沉沉地感觉到雪刃抱着她上了岸,她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只隐约看见雪刃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他脸上的易容已经被河水洗掉了,低头看着她,温柔的眼眸里似乎很是担忧。
公主,你还好吗?阮乔靠在他怀里,冷得说不出话,睫毛轻颤,闭着眼睛,意识愈发迷糊不清了。
*阮乔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躺在雪刃的腿上,身边还燃着一堆柴火,温暖的火焰照出了雪刃那张俊美深邃的面容。
他那一身女子的衣裳也已经换了,现在穿着的是一身墨色的衣袍。
公主,你醒了?雪刃垂眸看她,眼神很温柔。
阮乔语气疑惑: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山间的山神庙。
解释完,雪刃又接着关心道,公主,你之前昏过去了,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适?阮乔看了一眼这处山神庙,应该是常有人供奉的,门窗完好,山神座下还有燃尽的香灰和供品。
她收回目光,道:没有。
雪刃正在烘烤一件素白色的鹤氅,此时应该已经烤干了,他将鹤氅给她披上,道:公主放心,此处还算隐蔽,可以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阮乔点点头,摸了摸还带着暖意的鹤氅,这才注意到雪刃正在将他带着的包袱里的衣裳一一烘干,她才猛然间意识到什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裙,也已经不是之前穿的那件了。
就在这时,雪刃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的耳根微微红了,忽然解释道:公主放心,属下是闭着眼睛换的,什么也没看见。
阮乔神色一顿,抬头看向他:……那你脸红什么?第84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十八) 穿《宠冠后宫……在她看向他的时候, 雪刃大概也意识到就算他什么都没有看见,这样的做法也很不妥当,他的耳根更红了, 声线却依旧清冷镇定,道:公主的衣裙都湿了, 属下担心公主会冷,才出此下策的。
难得见到他这样情绪外露的样子, 阮乔感觉挺新奇,看了他片刻, 道:我没怪你。
雪刃的神色一怔,看着她, 薄唇微动, 好一会儿, 才一本正经地道:公主, 属下会负责的。
阮乔却笑了下,似乎并没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只是语气有些好奇:你想怎么负责?雪刃的眼眸漆黑, 看着她,语气坚定诚挚地道:属下想做公主的面首。
阮乔:……她本以为按照雪刃这么高冷正经的性情,会又像是她刚穿来时那样给她递刀让她取他性命,没想到猝不及防听到雪刃这么直接地自荐枕席的话, 她不由震惊到一时无言。
阮乔心情微妙地看向眼前面容清冷的少年,发现自己好像还是不够了解他,如果他真的是她以为的那样正经根本不可能说出做面首这样的话吧。
在梁国虽也有公主养面首的先例, 但面首也不过是以色侍人的玩意儿而已,多为那些正人君子所不齿,也就比较低下的奴隶伶人才会做这种事。
但雪刃说这话的时候丝毫勉强耻辱的神色都没有, 眼神温柔地看着她,隐约还能看出些期待神色来。
阮乔不由心情更复杂,她这段时间已经很努力让雪刃不那么像个卑微的影卫了,结果他的志向就只是当个比影卫还不如的面首吗?她忍不住有些恨铁不成钢:为什么?她可不信他这么做就只是对她负责而已,那牺牲未免也太大了。
就算是喜欢她,那也不该没出息地当她的面首吧。
这要让他的暴君父亲知道了,指不定能气得当场手刃亲子。
雪刃看着她,神色温柔,微微凑近了她,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轻声道:因为属下心悦公主,想要同公主亲近。
阮乔:……这表白来得真是猝不及防,她一时有些被他忽然这么直接给整懵了。
并且,他表白的时候没有一点儿紧张忐忑也不含蓄,很明显,他在感情方面并不是羞怯畏缩的类型,反而有种温柔又强势的侵略性,让人几乎不能直视他的眼眸。
所以,他之前那半个月到底是为什么要装作不喜欢她的样子?就在她愣住的时候,就又听见雪刃道:属下自知配不上公主,能做公主的面首就已经很知足了。
听着他这卑微到让人心疼的话,阮乔忍不住道:你就不想做点儿别的?在原着里,他未来不是会同暴君男主一起打天下,成为手握重兵驰骋沙场的大将军么,怎么现在这么没出息呢?听见她的话以后,雪刃似乎微微怔了一下,少见地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看着她,轻声道:公主放心,属下会努力的。
阮乔还以为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嗯了一声,却没注意到雪刃看着她的眼神微微幽暗了几分。
雪刃看着她,声音喑哑地道:公主,那现在属下可以亲你了吗?阮乔愕然地看向他,刚要说什么,他就已经低下头凑了过来,吻住了她的唇。
阮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他却顺势搂出了她的腰,吻得更深。
少年的唇柔软干净,温柔如清风,令人一阵心跳加速,阮乔一时间忘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只觉脸颊开始发烫,等他退开时,她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但雪刃的气息却还很平静,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只是耳根有些红而已。
阮乔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这么熟练?雪刃怔了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道:在影卫营里有学过如何伺候人。
阮乔:……她还以为影卫去杀人全靠武力,居然也有靠美人计的吗?大概是怕她误会,雪刃又接着道:不过我武功还好,执行任务时不需要用这些。
阮乔忍不住纠正道:不是还好,应该是特别好。
雪刃微怔,随即看向她,眼眸微暗,似乎有些柔和的笑意,道:公主喜欢吗?阮乔差点儿就点头了,随后才反应过来,他问的和她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在他带着笑意的眼眸注视下,阮乔的脸有些红了,但他的目光还是看着她,她忍不住道: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
雪刃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似乎微微叹了口气,道:公主,是你太放纵属下了。
他抬头看向她,清冷的眼眸已经有了些浅笑,所以,公主其实是喜欢我的吧?阮乔:……这套路真是来得猝不及防!她表现得很明显吗?第85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十九) 穿《宠冠后宫……阮乔现在的公主人设自然也说不出对, 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羞耻的话来,好在雪刃也并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只是看着她的眼里笑意似乎更深了些。
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 道:公主,夜深了, 你再睡一会儿吧。
阮乔也的确感觉有些困了,就点了点头, 又看向他,道:你不睡吗?雪刃一怔,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公主想抱着属下睡吗?他说着, 就已经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倒在了一旁的稻草堆上, 稻草上还铺了一层柔软的布料, 因此也并不扎人。
大概是怕她睡觉时会冷, 他还替她裹了裹鹤氅的衣领,调整了一下抱她的姿势, 好让她能在他怀里睡得更好。
阮乔:……他这伺候人的动作太细致贴心了, 他的怀抱也很暖和,带着些幽冷干净的气息,令她原本想要解释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总归他们现在也算是在一起了吧,一起睡也没什么, 又不是没睡过。
这么想着,阮乔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阮乔到底还是太高估了原主的身体,哪怕她的身体没寻常梁国女孩那么娇弱, 但在这样寒冬刺骨的天气里在河水里泡了那么久也还是扛不住的。
这一冷一热的,等到半夜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发起热来, 烧得脸颊都是滚烫的,在雪刃将她叫醒的时候,她的意识也还是昏昏沉沉的,感觉眼皮也沉重。
她只隐约听见雪刃的声音模糊传来,似乎是在叫她,她迷糊间应了一声,随后便听见雪刃似乎在说要带她去找大夫的话。
阮乔感觉很困,便道:不去。
随后,她的意识便彻底坠入了一片黑暗,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到时候,就发现她正被雪刃抱在怀里,还裹着一件黑色的兜帽披风,挡去了夜空下的风雪。
而雪刃正走在路上,天还没亮,正下着柳絮似的飞雪。
见她醒了,雪刃的脚步顿了片刻,跟她解释了一下现在要去哪里。
阮乔才弄明白,雪刃现在自然不可能带她去城里的医馆,但在山神庙附近的村落里也是有大夫的,他已经问过了一户人家,就在前头就住着一个大夫,当然,准确来说,这大夫还只是城里医馆的一个学徒而已,但治些小病还是没问题的。
阮乔醒来后,因为穿得很厚,也不觉得怎么冷,反而有些热,感觉头也有些疼,嗓子也很不适,总忍不住咳嗽。
她难受地靠在雪刃怀里,醒了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雪刃叫了她几声也没见她醒来,心下着急,脚下的速度就更快了。
到了大夫家的门口以后,雪刃便敲响了门,好一会儿都没动静,在雪刃忍不住要破门而入的时候,房门才被人给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穿着补丁布衣的年轻男子,文文弱弱的像个书生,他一见了雪刃就被他背着的把柄大刀吓得一哆嗦,活像是见了土匪似的:不、不知公子找我有什么事?雪刃微微皱眉,像是不太满意对方的表现:我家小姐染了风寒。
男子明白过来他是来干什么的,但还是想要拒绝,语气哆哆嗦嗦,像是冷的也像是害怕:在、在下学艺不精,恐怕……雪刃目光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令他本能地就不敢再推拒了,只好很识时务地改了口,道:也不是不能试试。
年轻大夫战战兢兢地将人让进了屋里,让他将人放在窗下的那张矮塌上。
雪刃动作很轻地将她放下,帮她理了理有些乱的披风,才转过身看向年轻大夫,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道:治好她!年轻大夫在看见银子时目光就亮了些,要不是惧怕雪刃的话,他就已经伸手去拿了,在听见少年的话时,他的热切已经多于恐惧了,道:公子放心,在下定会治好小姐的。
*年轻大夫将桌上的灯盏移到了矮塌旁边的凳子上,借着油灯的昏暗光芒,他一眼就瞥见了少女清丽脱俗的容颜,在朦胧的光线下看着就更是美得令人失神。
他微微一怔,随即就察觉到了身旁少年那如同看死人般冰冷的眸光,他忙收敛心神,不敢再多看一眼。
就在他打算给少女把脉看诊的时候,少年却又伸手拦住了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方绣帕,将绣帕覆在了少女白皙的手腕上,仿佛很嫌弃他的手似的。
年轻大夫:……他的手也不脏好嘛!尽管心情很是一言难尽,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给少女诊脉,待确定对方只是风寒入体,没什么大毛病的时候,他不由松了口气,那一锭银子稳了。
他开了方子,服务也很到位,又自己按着方子配了药,去外头的小厨房里煎药去了。
将药煎好以后,年轻大夫便盛了一碗端进屋里,小心翼翼道:公子,若没别的事,那我先下去了?雪刃接过了药碗,嗯了一声,声线清冷:多谢。
他的态度和缓了些,年轻大夫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不不不,这是在下该做的。
但少年已经不理会他了,将药碗搁在一旁。
年轻大夫便赶紧拿了银子回里屋睡觉去了。
*阮乔意识昏沉间,听见了雪刃在叫她的声音,她有些难受地睁开了眼睛。
雪刃语气温柔:公主,先吃了药再睡?阮乔看了他片刻,思绪因为身体不适而有些迟钝,她嗯了一声。
雪刃便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了他的肩上。
阮乔虽然醒了,但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在雪刃喂了她一勺药的时候,她才被口中弥漫开的一股浓烈苦味儿给苦得清醒了几分。
在雪刃还要喂她的时候,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道:我不喝了!雪刃一怔,低声问:很苦吗?阮乔有气无力地点头。
看她这样,雪刃几乎就想说那就不喝了,但话到口边又忍住了,他眼神心疼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公主,你先把药喝了,喝完属下给你吃糖好么?阮乔看着他,像是觉得如果有糖的话还能再忍一忍这苦味儿,就点了点头。
雪刃暗松口气,正要喂她时,她却忽然拦住了他的手,他不由一怔:公主……阮乔却直接从他的手里端过了药碗,深吸口气,直接将一碗药一气喝完了。
雪刃神色微怔,似是有些愕然。
阮乔喝完以后,就被苦得差点儿没吐出来,缓过气来,才有些急切地看向他:糖呢?雪刃却只是看着她,语气带了些愧疚,道:公主,没有糖。
他只是为了哄她吃药才这样说的。
闻言,阮乔就愣了下,但也没生气,只是神色不自觉带了些失望。
雪刃看着她的眼神不免心疼又自责。
阮乔没注意他的神色,正想让他赶紧端杯水来也行,这药真的太苦了,但她刚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开口,雪刃却忽然低下头来,吻住了她的唇。
阮乔:……???雪刃吻得很温柔,苦涩的味道被分享以后,好像就只剩下舌尖淡淡的苦味儿,她甚至还能隐约觉出几分莫名其妙的甘甜滋味儿。
好一会儿,雪刃才微微退开,声音微哑,道:公主,用这个代替可以吗?阮乔抿了抿唇,唇上似乎带着少年柔软温热的触感,令人心里有几分异样的跳动。
她看了他一眼,好像也不是不行?还挺甜的。
第86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二十) 穿《宠冠后宫……锦衣卫的耳目众多, 遍布天下,他们出现在村子里的消息必定很快就会传到秦佑廷那边。
因此,阮乔喝完药以后便准备和雪刃一起离开村子。
他们商议之后决定走水路前往玉门关, 虽然路途会绕一点儿,但水上的盘查会比较少, 一路也会更顺利些。
只是雪刃很担心她的身体,哪怕她已经可以下地自己走了, 但雪刃还是像是来的时候一样抱着她走出了屋子。
阮乔的头上还盖着兜帽,脸也埋在雪刃怀里, 因此就算他用了轻功,她也并没怎么感受到寒风的冷意。
此时天色已经微明了, 雪也渐渐停了, 只是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就在雪刃来到村口的时候, 阮乔却忽然感觉到他的身形猛地一顿, 没有再继续往前走,在这异样的寂静之中, 阮乔敏锐地有了几分不详的预感。
果然, 下一刻,她就听见了一阵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她从雪刃怀里抬起头时,就看见了大路那边的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不过片刻间, 就已经将他们包围了起来,而为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人面容温良,眼神却是阴冷的, 赫然就是恶毒男配秦佑廷。
她之前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对他来说必定也是奇耻大辱,阮乔看了一眼他带来的这些一看就是精锐部队的人, 看来这一次要骗过他逃走应该是不可能了。
阮乔不确定雪刃是不是能对付这么多人,不由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雪刃的神色却清冷镇定,令人的心里也莫名安定了几分。
他将她放了下来,取出了背在身上的长刀,噌地一声就将刀拔了出来,将她护在了身侧,刀光在雪地里反射出锋锐的寒光。
不远处,秦佑廷坐在高大的枣红色骏马上,俯视着雪地上极有攻击性的冷漠少年,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几分轻蔑和怒意,但唇上的笑容还是轻缓的,道:三公主,你不肯嫁我,就是为了和一个奴隶厮混?他的语气温和,但讥讽的意味很浓。
听见他这么轻蔑的称呼,阮乔的心头有些怒意,但敌众我寡,她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蹙眉,神色带了些不悦。
但尽管她什么也没说,秦佑廷还是被她的这种态度激怒了,因为看出了她是真的很在意这样一个卑贱至极的奴才。
这令他感觉很耻辱,也很不甘,她拒绝了他,现在却和这样一个贱奴关系暧昧?秦佑廷忍下了怒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是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雪地上的少年,冷声道:公主和亲兹事体大,事关两国邦交,你身为公主的侍卫不加劝阻,反倒拐带公主私逃,其罪可诛!说着,他的语气微顿,又接着道,若你此刻束手就擒,我尚可留你一命。
听了这话,阮乔有些微的诧异,但随即很快就明白了。
秦佑廷居然还在试图策反雪刃,这说明雪刃的武力值的确高到了令他都忌惮的地步,否则他早就下令动手抓人了。
阮乔心下微松,转头看向雪刃,他的侧脸轮廓精致,脸上没什么表情,带着一种近乎令人心惊的冷漠。
雪刃一字字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言下之意就是,你都打不过我,凭什么说要留我一命?这话听起来似乎很狂妄,也很挑衅,但她看得出来雪刃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她抬头看了一眼秦佑廷,果然,他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下了。
你也还不配我和你动手。
秦佑廷冷冷一笑,随后扬起手做了个手势,下令让手底下的手动手杀了他。
最先上前的却是和雪刃同出一门的影卫营里的影卫,他们本该是听命于皇帝的,现在却也成了锦衣卫的爪牙。
不过,阮乔倒是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雪刃的武功高到了怎样恐怖的境地,他就像是个人性杀器,毫无感情,这些影卫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一剑便死一人。
只是,他还要分心保护她,因此出剑的速度有时候会有迟缓。
大概是见这些影卫如此不中用,秦佑廷的神色愈发难看,冷凝如水。
而此时后排的十几个锦衣卫也骑着马上前了几步,张弓搭箭,箭箭致命射出去,刹那间,仿佛有无数箭雨从四面八方而来。
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阮乔的呼吸下意识都屏住了,脸色发白,本就因发热而有些头晕的感觉更浓烈了几分。
她还以为这次死定了,没想到雪刃却将她护在了怀里,用轻功躲避开了那些箭。
阮乔几乎要看呆了,而他手里的那柄刀汇聚着浑厚的内力,像是一面镜子似的将聚集在四周的箭都给震飞了回去,那些锦衣卫死的死,伤的伤,纷纷惨叫着从马上坠落了下去。
阮乔还来不及高兴,却忽然注意到了雪刃的肩上、背上都中了箭,但他好像没有丝毫痛觉似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在将她放下以后,还侧头问她:公主没事吧?阮乔心情复杂,她怎么会有事,受伤的那个人明明就是他自己啊。
她刚要开口说什么,此时却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转过头去。
映入眼帘的就是秦林那张充满杀气的脸,以及他手里那柄寒光凌冽的朝她袭来的长剑。
几乎是在她看见这柄剑的下一刻,她的视线就被雪刃挺拔修长的背影给挡住了,只听见刀剑相击的猛烈声音在前方响起,是雪刃为她挡下了这一击。
但方才那直面死亡的感觉太刺激,她的心跳现在都还平稳不下来。
秦林自然也不是雪刃的对手,在和雪刃的交手中逐渐落了下风,而那些锦衣卫的箭矢也一支接一支地朝着雪刃射来。
但雪刃的攻击方式却很凶残,仿佛没有痛觉似的,哪怕箭矢已经刺入了血肉里,但他杀人时的动作也还是没有丝毫停顿和迟缓,就像是个人形杀器似的。
在他毫不留情的反击下,锦衣卫的数量和影卫的数量都在急剧减少,但雪刃的身上也受了不少伤。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将她护得好好儿的,毫发无伤。
阮乔心里很担心,但雪刃穿的衣服是墨色的,她连他是不是流血了都不太能看出来。
就这么过了七八招以后,秦林手里的剑就被击飞了,而雪刃手里的刀也在此时横在了秦林的脖颈边,锋利的刀刃只是轻轻一碰,秦林的脖颈肌肤就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你们若再动一下,我便杀了他。
雪刃面无表情地道。
第87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二十一) 穿《宠冠后……在那柄刀架在了秦林的脖子上的时候, 秦林的身体就不自觉地僵住了,脸色也开始发白。
剩余的锦衣卫和影卫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人而已了,见状, 本就畏惧雪刃恐怖实力的人也都纷纷迟疑着停下了攻击,转头看向了马上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
在雪刃话音落下的时候, 阮乔被此时秦佑廷那陡然锐利阴鸷至极的眼神看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片刻后, 他就笑了,但那笑也透着一股阴毒森冷的感觉。
他这么冷笑着, 道:行,今日便先放你们一马!阮乔听得出他这次是真的恨毒了雪刃, 来日必定会更疯狂地报复, 但他在原着里本就是个恶毒男配, 不可能是雪刃的对手, 更何况雪刃还有个当男主的暴君父亲。
哪怕他要报复,也必定只会自食恶果。
这么想着, 阮乔就没那么担心了。
在雪刃放了秦林以后, 便带着她翻身上了一个死掉的锦衣卫的马,骑着马绝尘而去。
而秦佑廷大概也是知道今日就算追上去也捉不住他们,因此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从他的视线里离开。
*尽管秦佑廷他们并没有追上来, 但也难保他们不会改变主意,因此雪刃骑马的速度很快,阮乔感觉风吹在脸上的时候就像是刀割一样, 有些生疼,她将脸埋在了雪刃的怀里。
但就在这时,却闻到了雪刃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儿, 她的心不由提了起来,她知道他身上受了很多伤,但雪刃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令人摸不准他受伤到底严不严重。
只是,心里到底还是不安。
雪刃骑马的方向是码头的方向,马蹄声哒哒的响起在路上,就在白马经过城门的不远处的时候,阮乔却忽然听见了有人在叫她的声音。
乔姑娘——阮乔听出了是周余的声音,他的声音里还带些急切的喘气,像是跑了很长一段路似的,见雪刃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拉了拉他的衣袖。
见她想要停下来,雪刃这才勒住了缰绳让马停下。
阮乔从雪刃的怀里抬起头,朝后头看过去,此时的天色已经亮了,只是时间还早,大路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挑着新鲜蔬菜打算去城里贩卖的农夫。
而周余从大路那边跑过来,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个商队的人,他的随从柳旭也跟在他的身边跑。
等了会儿,周余才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乔姑娘,你、你们没事吧?我找了你们一夜,你……他正要继续说下去,但在看清了马上的姑娘的模样时,声音就卡在了喉间,脸微微红了,接着他似想到什么,又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冷面少年,眼睛就不由瞪得更大了。
他之前是一眼认出了马上的人的背影是乔姑娘身边的丫鬟才追上来,当时也有看见这丫鬟穿的是男装,但当时因为着急也没有来得及多想。
因此,等追上来以后,看清楚了他们现在的外貌以后,他就不由惊呆了,差点儿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但他们的容貌虽然有些改变,却和之前的模样还是相似的。
所以,他们之前是……易容了?这么想着,他就不由有些恍然地看了雪刃一眼,难怪之前觉得这丫鬟又高又凶,原来根本就不是个姑娘。
只是,他到底也没多问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阮乔注意到周余眼下有些青色,像是一夜都没睡似的。
之前跟着商队一路过来,周余也算是很照顾他们,何况他们忽然消失,他还这么一副找了他们一夜的样子,阮乔也不好就这么走掉,就道:周公子,我们还有事,接下来的路就不能同你一道了。
周余平日里看着挺傻白甜的,但此时居然没露出诧异的神色,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还仰着头看着她,一针见血地问道:乔姑娘,看你们去的方向,你们这是打算去码头走水路去玉门关吗?阮乔:……他怎么忽然这么精明了?但她也没怀疑他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如果他是锦衣卫的人,那他们早就被抓起来了。
尽管如此,在周余的话音落下时,雪刃看向他的目光还是冷了几分,透出几分冷沉沉的压迫感。
周余顶着他的视线,硬着头皮解释道:昨晚你们和锦衣卫打斗的时候我看见了,虽不清楚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但乔姑娘既然是我的朋友,那我就不能坐视不管。
闻言,雪刃也只是冷冷地道:不需要。
周余却显然知道做决定的人不是他,转而看向了阮乔,带了些诚恳语气,道:乔姑娘,我家生意很广,在此地也是有商船的,不如姑娘还是同我们一道吧?阮乔看得出周余是真的拿她当朋友,心地也很坦诚,便打算婉拒。
但周余却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又恳切地道:乔姑娘,这里距离宁王的封地很近了,宁王与朝廷关系不好,我的商队也是受他庇护的,等进了宁王的封地,别说盗匪了,就是朝廷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对商船动手。
说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乔姑娘,为了安全着想,也请你别再拒绝我了吧?听了这话,阮乔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就噎在了喉间,还真的有些心动了,现在雪刃已经受伤了,如果锦衣卫的人重整旗鼓再追了过来,那要脱身就恐怕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说不定,在原着里的梁国公主他们也是这样成功摆脱掉锦衣卫的追捕的。
这么想着,阮乔就询问似的看向了雪刃,道:你觉得如何?雪刃瞥了一眼马下的周余,掩住了眸中的冷光,语气顺从地道:属下都听小姐的。
阮乔点点头,看向了周余,道:那便又要打扰公子了。
周余欣喜地道:不会,乔姑娘要是不在,我连下棋都不知道找谁下呢!见他现在还一副自以为是下棋高手的样子,阮乔忍不住笑了下。
周余看着少女清丽动人的笑容,呆了呆,没想到乔姑娘真正的模样竟然这么漂亮,比他们楚地的女子更多了几分娇柔雅致的美。
*周余说得没错,他家在码头的确是有商船的,而且还不止一艘。
周余带他们一起上了一艘极为华丽的大船,他的商队那些人也一起跟了上来,将货物也都搬了上去。
他这样大张旗鼓的样子自然会传入锦衣卫的耳中,但等他们收到消息时要追也是来不及了,那时他们早已到了宁王的地界,出了锦衣卫的势力范围,他们纵然想追也是鞭长莫及。
秦佑廷必定不会冒险。
毕竟他连公主逃亲的消息都不敢揭露出来,如果公主逃亲的消息被宁王知道,那么宁王就有理由攻讦他一个护送不力的罪名,借机挑起事端。
毕竟宁王的不臣之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上了船以后,周余就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她的房间和雪刃的还是挨着的。
她知道周余的商队里是有大夫的,便拜托周余将大夫请了过来给雪刃瞧瞧。
雪刃本还想推拒,像是觉得他受的只是小伤没必要在意似的,只是碍于她的命令只能顺从地让大夫来看看。
商队的大夫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布衣男人,他让雪刃给他看看伤势。
雪刃迟疑了片刻,才将衣袍解开了。
等看清了雪刃身上的伤口以后,阮乔就不由愣住了,她没想到他受伤有这么严重,箭伤、刀伤都有,伤口还流着血,他的里衣都已经染成了一片血红。
就连大夫都不由倒吸了口气,看雪刃的眼神都变了,他看了看雪刃平静的神色,像是觉得他也太过能忍了似的,忍不住啧了声,道:你这些伤口还得上药包扎,待会儿我再开药方给你,好好养着吧,没个十天半月的是好不了的。
雪刃只是听着,没什么表情。
大夫给他受了伤的地方进行包扎,其余不那么严重的地方只要上药就行了。
就在大夫给雪刃包扎伤口的时候,船舱的门被人推开了,周余从外头走了进来,他已经换过了一身衣服,又是风流倜傥富贵公子模样,而他身边的随从还提着一个食盒。
周余笑道:乔姑娘,你们也还没吃早饭吧?我让厨房做了些早点,你们待会儿记得吃。
阮乔道了谢。
这时,大夫包扎好了伤口,正在给雪刃的其他小伤口上药。
雪刃靠在枕头上,没有半点儿疼痛的神色,表情平静得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似的。
就在这时,周余闲庭散步般走了过来,一眼瞥见雪刃身上的伤口,不由惊讶地挑了挑眉,道:这些锦衣卫下手可真狠。
说着,他还看了雪刃一眼,像是很好奇他们和锦衣卫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但还是忍着什么也没有问。
雪刃没理会他。
但周余目光落在雪刃面上的目光却没移开,像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人似的,就在他正要移开目光时,偶然瞥见了什么,他的目光倏然一顿,神情有着明显的愕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阮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接下来就看见他竟然伸出手想去摸雪刃的腰?当然,哪怕雪刃受伤了,也还是不可能让他近身的,在周余伸出手的时候,雪刃就已经闪电般扣住了他的手腕,冷声道:你想干什么?周余的身材虽挺高大的,但武功不行,被他扭住手腕时就跟柔弱少年似的痛叫起来,忙道:乔姑娘救我——雪刃,松手。
见周余真疼得脸色都白了,阮乔只好开口。
雪刃冷冷地看了周余一眼,还是听话地松了手。
周余被松开以后,就离雪刃远了几步,他揉了揉发红的手腕,站到了阮乔的身边,咳嗽一声,道:我只是看你的腰上像是有胎记,还挺好看的,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而已。
在周余似乎还想要再看一眼的时候,雪刃已经面无表情地拉上了染血的里衣,一点儿春光不露,看着周余的冷淡目光像是看变态一样。
阮乔忍笑,难得见雪刃对其他人也有这么情绪化的眼神。
周余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讪笑道:那你们赶紧吃早饭吧,在下不打扰你们了啊。
说完,他便拽着大夫一起出去了,在门关上以后,她还能听见外头立刻传来了周余忧心忡忡的说话声:快快快,帮我看看,我手腕的骨头它还好吧?阮乔:……他为什么这么憨?*就在房间里头只剩下她和雪刃两人的时候,她看着床上正在系衣襟的雪刃,倒是忽然想起来了周余方才说的话。
她也记起来,在原着里,有一个比较奇葩的设定,那就是楚国皇室的血脉在出生时都会有一个像是一团火云似的胎记,而这也会成为印证雪刃皇室血脉的证据之一。
方才周余说的胎记应该就是这个了吧?阮乔忍不住心生好奇,很想要看一看这样奇葩的火云胎记具体是什么样子。
因此,在看见雪刃正在系上腰带的时候,她下意识道:你真的有胎记吗?雪刃的动作一顿,抬头对上了少女清澈明亮的眼眸,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沉默片刻,问:公主想要看看吗?阮乔像是思考了片刻,才故作勉强地道:也行。
说着,她就走到了床边坐下,但刚坐下她就后悔了。
看着雪刃在她面前脱掉上衣露出腹肌的样子,两个人的距离还这么近,这气氛也太暧昧古怪了,令人心里不自在极了,有些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感觉,她该选择坐在桌子那边的椅子上的。
雪刃的神色却依旧镇定清冷,只是看着她时的眼里浮出了淡淡的笑意,他微微侧过了身子,露出了劲瘦的腰身,问:公主,你看见了吗?阮乔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他肤色冷白的性感腰身,听到他的声音时这才回过身,注意到了他腰侧的那一枚火云状的胎记,淡淡的红,形状也很小,很容易就被忽视过去。
但这么独特的胎记,寻常人就是想长也长不出来,难怪楚国皇室能以此为依据来判断皇室血脉了。
但此时她的关注点却已经不在雪刃的胎记上,只觉得他的腰怎么那么好看,身材也很好,令人有些心浮气躁,阮乔胡乱点了点头,只想让他赶紧穿上衣裳,便道:看见了。
但就在她话音落下时,却忽然听见了雪刃清冷微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问:那公主会喜欢吗?听见他的声音时,她的心里猛地一跳,下意识抬起头,就撞进了雪刃那双漆黑幽暗的眼里,他的眼眸深处似乎还隐约有些火焰,侵略性很强,看得人心跳加速,还莫名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
喜欢什么?他的身材吗?这话题也太尴尬了,阮乔忍不住移开目光,但在这时却看见了他肩上的箭伤,上次受伤的地方已经留下了疤痕,但在这一道箭伤的旁边又添了新的箭伤,因为他的肤色是如玉的冷白,更衬得这些疤痕和伤口很明显了。
如果没有这些伤口,他的身材会更好看的。
阮乔先前还砰砰乱跳的心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心里有些难受,她伸手轻轻碰了下他的那道旧疤,语气有些内疚,道: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就不会经常受伤了。
听见她的话,雪刃微微一怔,看了她一会儿,不知为何,原本清冷的面容此时却带了些淡淡的笑意,目光也很柔和,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阮乔忍不住奇怪,问:你伤成这样,怎么还笑得出来?雪刃看着她,右手抚上了她的脸颊,他的手掌温热,令人有些酥麻的感觉,声线清冷,语气却是柔和的:因为很开心。
阮乔一怔:开心?雪刃的手指抚着她的侧脸,缓缓凑近了她,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下,看着她的眼神浓暗,声音喑哑,道:因为如果不是受伤的话,我都不知道公主会这么在意我。
他靠得太近了,眼神也有种深情的温柔,阮乔忍不住有点脸红,只是故作镇定道:那你以后能不能尽量不要受伤了?雪刃低头吻了吻她,搂住了她的腰,吻得更深,良久,才似叹了口气,轻声道:好。
第88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二十二) 穿《宠冠后……或许是真的如周余所说, 锦衣卫就算势力大气焰嚣张也不敢在宁王的地盘做什么,因此他们这一路在水上行来都很顺利。
她的风寒并不严重,吃了几服药也就好了, 而雪刃每日也就在屋里养伤,并不怎么出门。
阮乔怕他一个人待着会孤单, 到了吃饭的时候都会陪他一起吃,其余时间多半都是在和周余下棋或者钓鱼。
时间就过得很快, 转眼间就已经过了十一天,而船也平平安安地在玉门关城外的码头靠岸了。
从京城到玉门关这一路太长了, 将近一个月终于到了,阮乔在看见热闹嘈杂的码头的时候, 都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而雪刃的伤在这段时间也养得差不多了, 伤口已经结疤, 虽然还没好全, 但行动间已经没有丝毫影响了。
她和雪刃一起下了船,打算和周余好好道别一下再进玉门关。
虽然雪刃坚持支付了这段时间他们在船上的花销, 但不得不承认, 如果没有周余的帮忙,他们或许并不会这么这么快就到达玉门关的。
因此,好好道谢也还是很有必要的。
而这时周余正在指挥手底下的人将运送的货物都搬下船,就在他从船上走下来的时候, 阮乔正要上前去和他说话。
但就在这时,周余的目光却看向了她的身后,仿佛看见了什么人似的, 眼里有些惊喜的光芒,扬声道:秦兄,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我正打算将这批货给你送到军营去呢。
下一刻, 阮乔就听见了身后不远处有人带着些笑意道:你们一路舟车劳顿也辛苦了,就请进城去歇一歇,这些货物交给将士们带回去便可。
这人的声音听着舒缓悦耳,吐字清楚,给人一种很有修养的况味。
阮乔转过身,就看见了一个锦衣华服气度雍容的男子从那边走过来,眉目清朗,笑意轻缓,他没有注意到路旁的她,径直走向了周余,和他彼此寒暄了几句。
之后周余似乎想起什么,注意到了还在一旁的她,开口道:对了,乔姑娘,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在周余看向她时,而那位公子也转头看向她,只是在看清她的脸以后,神情就微微变了,语气有些迟疑:你是……乔表妹?阮乔听见他的称呼时,也微微怔了一下,想了会儿才从记忆里调出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这人就是皇后母族兄长的儿子,也就是她的表兄,会在这儿遇到他令她有些意外,但随即想到他也是军营的将领,而周余送的货物不正好是送给军营的么,也就又不觉得奇怪了。
阮乔镇定地嗯了一声,道:表哥,是我。
确认了她的身份以后,秦琅的神色就有些古怪,看着她,一时间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知道是因为她逃亲的原因,看得出他有很多的话想要问她。
但此时码头的人来来往往,人多眼杂,而且周余还在一旁看着他们,他什么也不好问。
秦琅便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向神色疑惑的周余解释了一下他和阮乔的关系,不过自然没有揭露她的公主身份,只说是远房表妹。
周余恍然,道:原来乔姑娘说要投亲,指的就是你们秦家,难怪我一见乔姑娘觉得亲切极了。
秦琅此时却没有同他闲话的心情了,但还是礼貌周到地带着他们一起进了城,随后让部将陪同周余他们一起去了客栈吃饭。
他则带着阮乔他们一起先行回府。
*在秦琅领着他们往府里的马车那边走的时候,秦琅这才注意到了表妹身边还有一个挺拔冷漠的少年,他神色一顿:这位是……阮乔便解释道:这是我的影卫,他叫雪刃,这一路都是他在保护我。
秦琅点点头,也没放太多注意力到一个影卫的身上,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带着阮乔上了马车,吩咐车夫打道回府。
雪刃也上了马车,不过是坐在马车的车帘外头,听着里头传来的说话声,微微垂下了眼睑,看不清什么神色,只是微微抿了抿薄唇。
秦琅纵然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此时也不好开口问,只同表妹闲聊了这些年里家里的事情。
他上一次见表妹还是在三年前皇后姑姑过世的时候,那时表妹年纪还小,但容貌也没大改,有种清清冷冷的特别的美,令人很难忘记,因此他能一眼就认出她来,没想到当初的小表妹已经出落得更漂亮了,想到她和亲的事情,他不禁也有些同情表妹的遭遇。
既然她已经逃了出来,不论如何,他们秦家定然是不会再让朝廷的人将她带走的。
阮乔并不知道秦琅表面风度翩翩的样子,内心却还在同情她,只问了他一些家里头的情况,毕竟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住在秦府了,还是要先了解一下府中的人际关系的。
*在他们说着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秦府的门口。
车夫搬下了凳子,秦琅踩着凳子先下去了,正要转身去扶阮乔时,却看见那冷面少年已经握着她的手,将她扶了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亲密了些。
不过他这时也还没多想,温和地笑着道:表妹,你现在便同我去见祖父吧,他知道你和亲的消息都气坏了,要是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阮乔点了点头,抬头望了一眼秦府很气派的大门口,同他一起进了走进了秦府的大门。
刚走进去,阮乔就看见了一个五十左右的老人朝着这边过来了,瞧那衣着打扮像是这府里的管家。
管家先向秦琅行了一礼,随后才注意到了大公子身旁的美貌少女以及少女身后的墨衣少年,神色有些疑惑,只觉这少女有些眼熟。
秦琅也没介绍表妹的身份,只问道:秦伯,祖父现下在何处?我有急事要同他说。
管家看了眼美貌少女,依稀间记起了什么,又听见这话,就似乎已经猜到了少女的身份,眼里有些激动起来,难怪他觉得眼熟,这不就是大小姐还没出嫁时的模样吗?他努力平复了下心情,道:老太爷在小少爷的院子里教他练武呢,奴才陪大少爷一起过去吧。
秦琅却笑道:不必了,秦伯,我自己去就好,你忙你的事情去吧。
管家有些失望,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里,才转身离开。
*在往管家口中的小少爷的院落去的时候,秦琅就给她介绍了一下这位小少爷,他是府中二房的幼子,叫秦尧,因为年纪最小,很受宠爱,却很贪玩,所以老太爷总要盯着他练武才行。
府里还有些同你一般大的姐妹,等你见了就知道,她们最和气不过了,一定会喜欢表妹的。
像是怕她会有生疏的感觉,秦琅温和地笑着安抚道。
阮乔嗯了一声,话并不多。
但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的气氛却很和谐,有种金童玉女的般配感。
身为影卫的雪刃自然不可能同他们一起走,只跟在公主的身后,沉默寡言,就像是一个影子。
阮乔倒也没忘了身后的雪刃,但这时也不好同他说话,只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还在身边,才又转回头。
她都已经习惯雪刃陪在身边了。
倒是秦琅注意到她的目光,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那影卫,感觉这影卫好像和寻常影卫不同。
*等到了小少爷秦尧的院落以后,阮乔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小孩儿撒娇的奶音:祖父,我好累哦,能不能休息半个时辰?我都练了好半天了。
习武岂可懈怠?老人威严的声音响起,想当年,你爹你伯伯他们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我们秦家儿郎最是不怕苦的,你……话没说完,老人的声音就顿住了,显然是看见了已经有人跟他禀报了他们的到来。
秦琅带着阮乔一起走进去,带了些笑容,道:祖父,小尧才三岁,你同他讲这些,他也听不懂。
他现在不懂,日后也会懂的。
老人正还要说什么,但在看见秦琅身边的少女时,声音就顿住了,这是……阮乔抬头看向了站在屋檐下的老人,秦老将军已经七十来岁了,但老当益壮,精神很好,目光也很清明,隐隐有些威严的感觉。
阮乔依着宫外的礼仪拜见长辈,道:外祖父,我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老人就已经大步走过来,站到了她的面前,目光落在她的面上,声音有些颤抖:乔乔?你是乔乔吧?见老人情绪激动,秦琅忙上前扶着老人的胳膊,道:祖父,是表妹回来了,她这一路也很辛苦,先让她进屋喝杯茶歇一歇,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
闻言,秦老将军的情绪稍稍镇定下来,带着他们要回自己的院子。
见秦老将军带着少女一起走了,像是已经忘了自己,秦尧的眼睛不由亮了,抬起小脑袋望着秦琅,问:大哥,那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了呀?秦琅脚步一顿,温和地笑了,对小团子悄悄道:不能让人带你出府,祖父今日高兴,不会来管你的,你就在府里待着。
小孩就高兴起来了,道:太好了!秦琅失笑,跟上了秦老将军的脚步,一行人一起离开了。
*秦老将军住在府中最大的主院,很气派,景致也很好,院子前头还有很大的一片练武场,排着许多的兵器,给人几分肃穆的感觉。
到了堂屋以后,秦老将军便拉着阮乔一起在上头的椅子上坐了,一边打量着她,像是想起了已经离开人世的女儿,眼睛里就有些泪意,不过很快就又逼了回去,和蔼地道:乔乔,快跟外祖父说说,你是怎么回来的?阮乔便将这一路的情况简略地告诉了他,她说得虽平淡,但旁边听着的秦老将军却已经听得心疼不已,像是觉得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回来就好。
秦老将军道,你就安心在府里住下,朝廷的人必定不敢来这儿寻人,若他们敢来,咱们就让他有来无回!秦琅听着祖父这有些孩子气的话,有些好笑,祖父年纪越大,反倒越发有些小孩子气了,不过,只要表妹的身份没有在明面上暴露,朝廷也是不会冒险来抓人的。
那边祖孙在亲切地说着话,秦琅的目光就不由放在了站在门外的少年身上,他自幼习武,自然能看得出门外的少年武功不弱。
这少年虽是影卫,但如今护送公主平安回来,也算是立下了大功,那就不能将他当奴才看了。
秦琅想着,军中正缺这种人才,要是好好提拔一下定然也非池中之物,可堪大用,也算是回报了他护送表妹的恩情。
秦琅思索了会儿,回过神见祖父还在拉着表妹说个没完,秦琅便忍不住提醒道:祖父,表妹也累了,有什么话等她休息好了再继续说吧。
秦老将军见了外孙女觉得亲切,心情也好,就忍不住想多和她说说话,听见秦琅的话,这才想起阮乔坐了船来的,现在一定也很累了。
秦老将军便让秦琅带孙女去旁边的院落,还让下人去将江嬷嬷也叫过来伺候她。
秦琅一怔,有些意外,旁边的院落是皇后姑姑出嫁前居住过的地方,祖父最宠这个长女,在她出嫁以后都不让人进这院子的。
看来祖父是真的很宠爱这个新来的表妹了。
秦琅笑着点头。
*秦琅便带着表妹又去了旁边的院落,道:表妹,你可以先睡一会儿,等用晚膳的时候,我让人来叫你。
阮乔点了点头,走进了屋里,却又似乎想起什么,道:雪刃,你想住哪间屋子?雪刃还没说话,秦琅听了这话,却又是一怔,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道:表妹,你的影卫也住这儿?阮乔这一路都是和雪刃一起住的,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这时,雪刃忽然开口,道:隔壁这间就好。
那就……阮乔的话还没说完,秦琅就又道:表妹,雪公子救了你,便是我们秦家的恩人,自然要以贵客之礼待之,怎么能随便安排住处?阮乔一愣,显然没想到秦琅会这么说。
说话间,秦琅就又自顾自下了决定,道:雪公子,我带你去别的住处吧?保证清幽雅静,你一定喜欢,也离这里很近,如何?雪刃站着没动,表情毫无波澜,显然并不觉得如何。
秦琅:……很少能见到这么不给人面子的了。
不过,他倒也没生气,只觉得他是不爱说话,但也看得出来,这少年像是只听表妹一个人的话。
他好脾气地看向表妹,觉得表妹一看就很乖巧懂事,应该也会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的。
谁知,阮乔却看向了她的影卫,问:雪刃,你想住哪儿?结果毫无疑问,她的影卫自然坚持了最初的选择。
秦琅:……他自己虽然没有影卫,但也不是没见过那些世家大族的影卫,他们的确是只忠于自己的主人,但这对主仆的相处模式却让他感觉很怪,哪儿有问影卫的想法的?影卫不都不需要自己的想法吗?就感觉表妹还挺宠这影卫的,或许是真拿他当救命恩人看了?不过,既然两人都这么决定了,秦琅虽觉得不妥,也不好说什么。
*阮乔在房里睡了一觉,便跟着丫鬟一起去了家宴,院子里的丫鬟仆役都是秦琅亲自挑选出来的,跟在她旁边的江嬷嬷还是以前伺候过还没出嫁的皇后的,现在来伺候她自然也很精心照顾。
阮乔能感觉得出秦家家风很好,秦琅这个表哥也很好相处,在这儿住下的这段时间应该不会难熬。
*在家宴上,秦老将军将她介绍给了府中的众人,只是不好公开她的公主身份,毕竟三公主应该已经去和亲了才对。
因此,阮乔是以某位旁系的表小姐的身份出席家宴的,不过,那些在座的小辈都信了,只是有些年纪的长辈认得出她的长相,能猜得出她的身份,但都是自家人,自然也不会戳穿她。
阮乔陪着府中的表姐表妹一起喝了些果酒,她们性情不同,但也挺好相处的,也很热情好客。
阮乔听着她们说话,这场家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家宴过后,阮乔便回了院子里,就看见了雪刃正在院子里站着等她。
阮乔一怔,问:你怎么不进屋?吃过了吗?雪刃嗯了一声,道:小姐要沐浴吗?属下已经让人烧好水了。
家宴结束时已经有些晚了,阮乔也有些累了,没想到雪刃能想得这么周到,她点了点头,道:谢谢。
雪刃却看了她一眼,忽然道:小姐为什么要同我客气?言语间好像他们之间已经很亲密似的。
阮乔:……她都感觉到了旁边的嬷嬷那狐疑的视线,她微微咳嗽一声,没说什么,抬脚进了屋里。
雪刃看着她的背影,眼里却有些淡淡的宠溺笑意。
*院内的丫鬟本要留下伺候她沐浴的,但她没要,让她们都出去以后才脱了衣裳踏入了浴桶。
水温正好,还带着些花瓣的香味儿,阮乔泡了会儿,因为太暖和舒适了,差点儿都在浴桶边睡着了。
直到雪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才清醒过来,她听见雪刃在外头道:公主,你好了吗?阮乔应了一声,这才起身穿上了里衣,让雪刃进了屋。
因为这一路过来,她的衣食住行都是雪刃一手操办的,所以,雪刃很自然地过来帮她穿上家常穿的衣裙时,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不像是第一次时那样还会有些心跳加速了。
不过,雪刃的神色倒是一如既往地清冷镇定。
这个时间虽然有些晚了,但她刚吃了晚饭不久也还不想睡,因此穿好了衣裙以后,雪刃还给她加了一件御寒的披风。
雪刃给她系上披风的带子时,她发梢上的水珠便顺着脸颊滴在了他的手背上,雪刃看了看她柔顺漆黑的长发,眸光微暗,道:公主,属下帮你擦干头发?阮乔点了点头,在窗前的软榻上坐下,靠着软枕,手里拿了一本闲书看着。
而雪刃就坐在榻前,拿着干净柔软的帕子给她一点点将头发擦干,他的动作很温柔,令人感觉很惬意。
阮乔看著书,没一会儿就感觉睡意渐渐来袭,手里的书渐渐滑落。
雪刃接住了她手里的书,轻轻放在桌上,问道:公主,你要睡了吗?阮乔唔了一声,但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只感觉到雪刃将她抱了起来,走了几步,然后将她放在了床上。
她想起什么,坐在床上睁开了眼睛,想起来鞋子还没脱,这时雪刃却已经弯下了腰,替她将鞋袜脱了,轻声道:公主,你睡吧,我来就好。
或许是喝了点酒,她感觉睡意很浓,眼睛都睁不开了,听见这话,便安心地靠在枕上睡了过去。
雪刃动作很轻地替她脱了外衣,见她睡得熟了,动作更轻,俯身替她盖好了被子,将她放在外头的手也重新放入了被子里。
但盖好被子以后他也没退开,他低头看着少女的睡颜,手指拂过了她颊边的发丝,眸光逐渐温柔,缓缓低头在她柔软的唇上亲了一下。
就在这时,外头的门却忽然被人试探着推开了,门口是江嬷嬷那张神色带怒的脸,她正要说话。
雪刃却是神色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这冷冷淡淡的一眼令她莫名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他将床帐放下走过来。
雪刃走出了房间,将门带上。
江嬷嬷并没看见方才的那一幕,只是听丫鬟说雪刃在小姐的房间里待了有将近半个时辰了,又没听见里头有什么动静,这才忍不住推开了门。
小姐都已经睡了,你为何还待在她的房间?江嬷嬷质问道,活像是看什么觊觎自家小姐的登徒子。
雪刃却像是压根儿没有听见她的话,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根本不在乎她怎么想。
嬷嬷气了个倒卯,觉得这奴才这么冷傲就是仗着有小姐撑腰才如此肆无忌惮,小姐就是太好脾气了,竟然如此纵然他。
她怕小姐会被他给哄了去,就想着日后定要好好盯着他,不让他有可趁之机。
*阮乔自然不知道她睡着了以后所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去关注身边的江嬷嬷看她和雪刃时那种微妙又担心的眼神。
在秦府住下了以后,她这些天便已经将府里头的人都认全了,秦府的人口并不算多,除了外祖父以外,也就是两位舅舅和他们的妻子儿女而已。
秦家是将门之家,行事磊落,性情坦荡,都是性情中人,也没有纳妾的习气,自然就没那么多像是京中的世家大族的凶险宅斗。
阮乔在这儿住得还算舒心,但一想到不久以后雪刃就要离开梁国了,她的心情就不免有些低落,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她最熟悉的人也就只有雪刃了。
更何况,在原着里,雪刃的离开是很狼狈的,他是带着对公主的恨意离开的。
阮乔就只能尽可能地在这段时日和他好好相处,让他能少恨她一些。
但她身边的嬷嬷却是默默观察着他们,愈发肯定雪刃对小姐的心思不单纯,就连小姐对雪刃好像也非比寻常。
她的心里就不由更担心了,虽然小姐是对外都说只是旁系的表小姐,但她心里很清楚,这就是老太爷的外孙女,当今的三公主。
她年幼无知才会被这种奴才引诱,但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却必须为主子打算才是,不能看她泥足深陷。
因此,在老太爷将她叫过去询问公主这些天过得如何的时候,她先一一回答了老太爷的问题,看着老太爷心情不错的时候,才迟疑着道:老奴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此时正是夜里刚吃过晚饭不久,秦老太爷在和秦琅下棋,听见这话时,他心情很好地道:你只管说吧。
嬷嬷看了一眼秦琅,见老太爷没有让秦琅离开的意思,犹豫了下,才道:老奴在小姐身边这些天,冷眼看着,觉得小姐和她身边的那个叫雪刃的影卫似乎有些过分亲近了。
事关小姐清誉,她说得很隐晦,不敢说小姐和一个影卫有什么私情。
秦老将军显然没料到她要说的是这样的事情,他手里的棋子顿住了,随后才又落了下去,道:乔乔还小,只是不知避讳而已。
嬷嬷还想说什么,但秦老将军却已经似乎累了似的开口让她下去了。
在嬷嬷出去了以后,秦老将军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若有所思地呆了会儿。
看出祖父是在为表妹的事情担心,秦琅便道:我正想同祖父说呢,我看那雪刃虽只是一个影卫,却有勇有谋,能从锦衣卫的爪牙下将表妹送来,也是一个人物,不如将他送入军营,待立下战功后何愁不能跻身高位?秦老将军却放下了茶杯,连茶都不喝了,看向他,道:你想说什么?秦琅试探道:我想到那时他同表妹也并非不般配了吧?秦老将军却摇了摇头,道:你懂什么?秦琅一怔。
秦老将军又道:乔乔是我的孙女,公主之尊落到这个境地就够可怜了,多少优秀的世家公子有的挑,为什么要屈就一个奴才?秦琅:……祖父说的是。
在他说完以后,秦老将军却忽然盯着他看了会儿,也不说话。
秦琅一怔,被他看得有些无奈:祖父,您有话直说就是。
秦老将军却打量着他,道:你这张脸倒是生得不错,不挺多小姑娘喜欢你的么?秦琅神色微微尴尬,不知说什么好,只道:我没注意过。
那以后就多打扮打扮,收拾得好看些。
秦老将军似乎嫌弃地道,接着又道,你表妹回来也有几天了,还没怎么出去逛过,你陪她一起玩儿,她要是不高兴我还找你。
……秦琅听出了祖父的意思,神色犹疑,祖父,表妹有影卫陪着,用不上我。
听出他的推脱,秦老将军就瞪他一眼:你觉得你表妹不好?表妹自然很好。
秦琅心想,尤其是长得漂亮,就跟仙女似的,整个玉门关都没比她更好看的了。
但问题是,他现在也看出来了,表妹她似乎是真的喜欢她身边的那个影卫。
秦老将军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一锤定音道:那你明日就去接你表妹去外头逛逛。
秦琅也不好再拒绝,只微微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但心情却有些复杂。
祖父想要亲上加亲的意思他明白,但他真的要去撬人墙角吗?第89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二十三) 穿《宠冠后……起初的时候, 秦琅来邀请她出门去外头逛逛玉门关的时候,阮乔还没有多想什么,直到接连被邀请了两三天以后, 她才猛然想起来了,在原着里也是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的。
也是这些天的生活太懒散平和了, 她几乎都忘了自己要走的剧情就剩下最后一件事就完成了。
在剧情里,秦琅之所以会刻意接近梁国公主, 就是因为秦家有和公主结亲的意思,秦老将军极为宠爱这个外孙女, 不放心让她嫁给别人,也担心她身份暴露后会有什么危险, 所以就想到了让她和秦家的儿郎在一起, 这样秦家就可以庇佑她一辈子。
而梁国公主在和秦琅的接触中虽没有到了喜欢他的地步, 但也的确有些好感, 毕竟秦琅也是玉树临风的世家公子,加上她已经不可能回宫了, 那么若是能嫁给秦琅的确是她现下最好的选择了。
哪怕是她还尚在宫中做公主的时候, 秦琅的出身品貌也是足以配得上她的。
因此,她没有理由拒绝秦琅。
至于她对雪刃的感情自然也是喜欢的,但那份喜欢还不足以让她能放下一切和他在一起,而公主又是个比较理性的人, 所以就在两者之间做出了选择,选择了放弃了她对雪刃的感情。
但雪刃是她在危难之中拯救她陪伴她的人,对于她的意义自然也是不同的, 她并不想伤害他,所以哪怕雪刃想留在她身边,但她也知道, 如果她和秦琅成亲了,那雪刃留在她身边必定会受到伤害,而她和秦琅之间也很可能会产生矛盾。
因此,她想让雪刃重新开始另一种人生,不是作为一个影卫,而是作为一个只为他自己而活的人重新开始。
她让秦老将军写了举荐信,让他去宁王的手底下做事,在那时的梁国公主眼里,未来的天下迟早会是宁王的,秦佑廷掌权的时间长不了,因此雪刃过去宁王身边后必定会得到重用,有了从龙之功后自然前途不可限量。
但就算如此,也改变不了她过河拆桥见异思迁抛弃了雪刃的事实。
因此,雪刃离开梁国以后,就已经彻底斩断了对梁国公主的感情,甚至有些恨她的绝情,不过他在楚国会有亲人朋友,也会有命中注定会喜欢的人,到了后来,梁国公主就已经彻底从他的记忆里抹去了,连那点恨意也都不复存在了。
他恢复皇子身份的人生从离开梁国以后才算真正开始了。
阮乔心想,这一次她应该可以顺利完成任务离开了,雪刃离开梁国以后,再回来就是攻城略地的时候,他和她便是敌对的关系,加上她曾抛弃过他,到那时他肯定也不会想起来找她的。
她只要等到男女主故事的结局就行了,而那也没有多久了,现在女主应该已经入后宫得到男主的宠幸了。
*阮乔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以后,便继续答应了秦琅的邀请同他一起出门游玩。
玉门关虽不如京城繁华,但地界很广,也有塞外的奇异瑰丽风光,人情也很淳朴,除了偶尔有蛮夷的侵扰以外,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美好了。
阮乔跟着秦琅接连在外面玩儿了好几天,而雪刃自然不会放心她跟秦琅出去,本是要跟上的,只是秦老将军以请他去军营帮忙训练兵卒的名义将他调走。
雪刃本是不愿意去的,但阮乔已经同意了,他只得从命。
阮乔是想着他能白日里能去军营待着也挺好的,她不想当着他的面和秦琅一起游玩,哪怕她对秦琅没什么心思,但这样也会有种当着他的面出轨的尴尬感觉。
而且,她也不想让雪刃看见这种场面,尽管不得不完成这段剧情,但最后能达成让雪刃离开她去楚国的结局就好,能以平和一点的方式解决就平和一点。
就这么渐渐地疏远雪刃,等她提出让他去宁王的手下做事时,他应该也就会有心理准备了。
*因此,这些日子,阮乔和雪刃独处的时间就几乎没有了,说过的话也很少,雪刃起初或许不会察觉什么,但随着他越来越沉默的目光,阮乔就知道他应该能猜到她对他的感情发生了变化,或许会觉得她已经喜欢上了秦琅也不一定。
阮乔也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但她没有想到,这天傍晚,她和秦琅在外头回来的时候,却在游廊上的转角处看见了雪刃,他像是一直在这儿等着她。
秦琅也认出了月光下的少年,便转头看向阮乔,道:表妹,你若有事,我将这些糕点带给祖父就好。
下午,他们去了城外的庄子附近骑马,回来时就顺便买了秦老将军要求带的糕点,但实际上,秦老将军让他们带糕点,也只是想让他们一起多待一会儿而已。
阮乔却并没有答应,看向了雪刃,道: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雪刃看着她,没有开口,昏暗的光线里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是哪怕他没说什么,只是这样沉默着看她,阮乔也已经感觉有些难受了。
阮乔没再看他,怕自己会心软,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秦琅,道:表哥,我们走吧。
秦琅看了一眼那边的少年,明显感觉到此时的气氛有些古怪,顿了片刻,还是朝着少年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后才转身同阮乔一起走了。
雪刃看着他们的背影,许久都没有动。
*阮乔和秦琅一起在秦老将军那边吃过了晚饭,又陪着将军说了会儿话,秦琅才送了她回院子。
阮乔回来时,就见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少年,身姿修长,面容清冷,她恍惚间,想起了刚来这里的时候,雪刃也是这样在院子里等她的,心情就有些复杂。
就在她有些晃神的时候,雪刃已经开口道:小姐,你已经吃过了吗?阮乔嗯了一声,走进了屋里,雪刃跟进来,上前像往常一样正要替她脱了外头的挡雪披风,这时阮乔却避开了他的手,自己脱掉了披风。
雪刃神色顿住。
此时江嬷嬷便已经上前来,接过了阮乔手里的衣裳去放好,才退出去了。
阮乔在窗边的软榻边坐下,问:你之前来找我有什么事?雪刃沉默了片刻,才道:属下从军营回来的路上,买了一支发簪,想送给小姐。
说着,他已经上前一步,在她身前蹲下,将一支蝴蝶发簪递到了她的面前,发簪很精致,一看就不便宜。
他看着她,像是怕她会不喜欢似的。
看着他轮廓分明神色温柔的脸,阮乔刚到嘴边要拒绝的话就又噎住了,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好故作冷淡道:放下吧。
雪刃并没流露什么失望的神色,起身去将发簪放在了她的首饰盒里,背对着她,站了片刻,道:小姐不喜欢的话,我日后带小姐一起去选可好?阮乔抿了抿唇,知道雪刃应该是因为她总和秦琅一起出去才这样说的,或许是因为吃醋,或许是不安,但他很快就要回楚国去了,她不能改变这个剧情。
不必了。
阮乔垂下目光,没看他,道,我还有很多首饰,不用再买。
闻言,雪刃合上了首饰盒,转过身,看向她,那目光很有穿透力,像是看出了什么,片刻后,他垂下了眼睑,道:那属下便先退下了。
阮乔嗯了一声,看着他走出了房间,不由叹了口气。
*秦琅已经接连陪她出去了七八天,起初没人说什么,只会以为是表哥带新来的表妹一起逛逛,尽地主之谊而已。
但随着时间久了以后,府里的人看他们的眼神就有些微妙起来了,阮乔不知道府里那些丫鬟仆从是怎么看的,但府里同龄的那些小姑娘却是已经将她和秦琅看成一对了,还会很积极地助攻秦琅,制造他们接触的机会,但也比较隐晦就是了。
但府里的长辈就直接多了,或许是知道他们的事情是一家之主的秦老将军支持的,而他们又的确是很般配,府里的人长辈也没有反对的,在家宴上就很明显地将他们看成了一对。
秦琅是二舅母的长子,二舅母看她的目光也比之前更亲和了,还会拉着她说很多秦琅小时候的事情,意图再明显不过,她是很希望她能嫁给秦琅的。
而雪刃和梁国公主分开的这段剧情是任务中的重要一环,所以,阮乔很清楚这段剧情的发展是怎么样。
在雪刃离开梁国以后,梁国公主的确是和秦琅定亲了,但他们并没有成亲,在他们定亲的一年后,战乱就真正地开始了。
起初是宁王的造反,以秦佑廷为代表的朝廷和宁王的对抗引发的内乱,接着楚国的大军压境,梁国没有丝毫抵御的能力,很快就被攻下了。
阮乔不知道秦家的结局是怎么样,因为他们和梁国公主都不是主角,书里并没有提过,但她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
至于梁国公主应该是死在了这场战乱里的,斩草必除根,身为楚国皇帝的男主不可能心慈手软地让梁国的血脉存留。
还好男主和女主在一起后就能算是结局,她也就可以离开了,说不定已经看不到战乱了。
*果然,又过了没多久,她和秦琅定亲的事情就提上了议程。
这天,二舅母亲自过来了她的院子里找她,关心了她的生活起居以后,就话题一转提到了她和秦琅的亲事,表露出了想要结亲的意思,询问她的想法。
阮乔自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半个时辰后二舅母便满面笑容地离开了。
而就在第二天,几乎是阖府的人就都知道了她和秦琅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府里的小姑娘们邀请她一起去花园里赏雪,看她的眼神也都揶揄了很多,还故意笑着说也请了秦琅他们过来。
阮乔知道她和秦琅不可能成亲,秦琅也只是顺从长辈的安排而已,但在她们揶揄的眼神下还是有些不自在。
果然,没过多久,就在她和她们一起煮茶赏雪的时候,秦琅他们一行人就从花园那边走了过来。
而阮乔在看见秦琅身边的人是谁以后,手里的茶壶都差点儿打翻了。
走在秦琅身边的少年一身墨衣,眉目冷冽,面上没什么表情,她一眼就认出那是雪刃,只是没想到他会和秦琅走在一起。
而秦琅带着笑和他说话,秦琅的另一边牵着的是穿得圆滚滚像个小团子的小秦尧。
这一行人一起过来的时候,阮乔就已经感觉很不自在了,她几乎不敢去看雪刃的眼神,也不明白他怎么会和秦琅走在一起,一个是将来的未婚夫,一个是现在的心上人,几人凑在一起,这气氛也太诡异了。
她只好将目光放在了最小的秦尧身上,见他一路走来肩上都落了雪,便蹲下给他将雪拍落了,怕他会冷,还将小暖炉递给了他。
而这时秦琅已经和其他妹妹在说话了,小秦尧抱着暖呼呼的小暖炉,望着眼前漂亮的少女,张口就用小奶音可爱地道:谢谢嫂嫂,嫂嫂你真好看。
听见小秦尧的称呼,方才还在谈笑的众人忽然就没了声音。
气氛一时极为尴尬。
阮乔:……有个黄色衣裙的少女就忍不住笑了:小尧这就叫上嫂嫂了?怎么这么乖的。
其他少女对视一眼,也都忍不住笑了,取笑似的看向了秦琅,道:大哥,小尧这是在催你早点儿成婚呢。
秦琅却是有些尴尬,将小秦尧拉过来,抱他坐到了椅子里,给他嘴里塞了一块糖,随即看向阮乔,道:表妹别在意,小尧他什么也不懂,胡说的。
什么胡说?秦琅的小妹笑着打趣,娘不是正在看日子好让大哥定亲吗?秦琅看她一眼,欲言又止,哪怕再沉稳此时也被几个妹妹看得有些脸红了,但还是衣冠楚楚玉树临风的模样。
阮乔也有些尴尬,但不是因为他们的话,而是因为雪刃还在这里,他就站在她的身边,虽然一直没说话,但他的存在感却强烈到令她无法忽视。
她都不敢去看他现在是什么神情,是会生气,还是落寞?她内心有些煎熬,没待多久,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亭子,雪刃自然也陪同她一起离开了。
或许是随行的还有江嬷嬷以及几个丫鬟,雪刃便什么也没有问,甚至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等回了院子里以后,这时已经临近傍晚了,阮乔进了屋以后,丫鬟已经将屋内的烛火点亮,地炉也烧了起来,屋子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阮乔在软榻边坐下,将旁边绣了一半的荷包拿了起来,她和几个府里的小姑娘在一起时,她们教了她绣东西打发时间,但她绣得很慢,正好晚饭前还可以绣一会儿。
就在这时,她却忽然听见了门口有脚步声响起,她抬头时,就看见了雪刃俊美清冷的面容,他走进屋里,还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阮乔拿着针的动作一顿,就听见雪刃道:公主,属下有话想问你。
阮乔也能猜得出他想问什么,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有些为难的感觉。
这段时间她对他的疏离他一定已经感觉到了,加上现在还有她和秦琅即将订婚的消息传得四处都是,他不可能还无动于衷。
阮乔有些头疼,但面上还是平静地道:什么话?雪刃走过来,站在了桌前,垂眸看着她,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就在阮乔被他看得忍不住想要打破沉默的时候,却忽然听见雪刃冷不丁问她:公主,你和秦公子定亲的消息是真的吗?阮乔沉默了片刻,道:自然是真的。
雪刃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脸上如有实质,他沉默得更久了,这气氛安静得令人有些窒息,好一会儿,他才又缓缓地道:公主……喜欢上秦公子了?闻言,阮乔抬头看向他,对上他漆黑的眼眸时,呼吸微微一窒,随后移开了目光,故作镇定道: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定亲?听了这话,雪刃看着她,眸光似乎微微颤了下,身体僵住了,看着她的神情也有了些变化,他缓缓地走近了她,在软榻前蹲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似乎还隐隐有些期待,声音沙哑,轻声问:那我呢,公主还喜欢我吗?他的眼神太过深情,温柔,也有些隐约的脆弱和期盼。
阮乔看着他的眼睛,心脏微缩,想要狠下心否认他的话,但在她刚要开口的时候,看着他这样深情的眼睛却又说不出那样违心的话来。
就在这时,雪刃似乎看出了她的迟疑,忽然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
阮乔愣住。
雪刃握着她的双手,望进她的眼底,轻声道:公主,可不可以不要和他定亲?这个问题的答案,阮乔倒是能肯定地说出来,她抽出了自己的手,道:这件事已经……她的话还没说完,唇上却忽然有些温软的触觉,是雪刃忽然倾身过来吻住了她的唇,令她原本要说的话都噎了回去。
她下意识想要推开他,雪刃却握住了她的手,吻得有些温柔,却又透出几分难得的强势,像是透露出他并不算平静的心情,又像是不想听到从她口中听到那句话。
他的力气并不大,都没将她的手握疼,只是原主的力气和他比起来太小了,就连抗拒都像是欲拒还迎似的,这也令雪刃仿佛有了进一步的勇气。
在他的吻越来越过分的时候,阮乔忍不住别过了脸,避开了他的唇,他的唇便落在了她的侧脸,她道:雪刃,你别这样,我……就在她说话间,雪刃却忽然将她推倒了,她靠在了榻上柔软的棉被上,脖间有些酥软温热的感觉,外衣也被轻轻一拉就解开了。
看着局势渐渐有些不受控制的时候,阮乔忍不住有些急了,但雪刃却好像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她下意识地就扬手甩了雪刃一个耳光,才让他停了下来。
她的力气并不重,就像是小猫挠了一下似的。
但雪刃还是愣了下,低头看向她,神情有些怔然,眼里的火焰也渐渐岑寂下去,他闭了闭眸,替她将衣带重新系好,声音低哑地道:公主,抱歉,是属下失态了。
阮乔心跳很快,迅速下了软榻,没有看他,神色似乎有些冷淡,但脸却控制不住有些红了,她背对着他,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雪刃的身体僵了僵,眸光晦涩,看了她的背影片刻,才转身出去了,将房门也轻轻带上了。
第90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二十四) 穿《宠冠后……雪刃出了门以后却也没有离开, 而是在门口的雪地上跪了下来。
此时还下着小雪,院子里没什么人,丫鬟们也都在做各自的事情, 见状还忍不住好奇想出去看看的,但江嬷嬷将她们拦住了。
江嬷嬷以为他是犯了错被主子罚跪, 那小姐此时心情定然不佳,自然不能让人去外头干涉。
因此, 雪刃就这么跪在外头,也没有人去理会他。
秦琅过来的时候, 看见的就是少年身姿笔挺地跪在雪地里的场景。
他不由有些惊异,这些日子雪刃去军营虽是祖父支开他的借口, 但这个少年却是真的适合军营, 也是天生的将领, 不但武功高强, 也有极强的领导能力,短短时日之内, 被他训练过的将士就之前好上了许多倍, 堪称训练有素纪律严明。
因此,秦琅很欣赏他,见他在门口跪着,就忍不住走上前, 问道:雪刃,你为何跪在这儿?他倒没觉得是表妹在罚他,毕竟表妹待他那么好怎么可能舍得罚他, 那么就是他己做出这样的惩罚自己的行为了,不过说是惩罚,他这样跪着的样子更像是在请罪。
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要在这么冷的天跪着。
而表妹的房门也关着, 秦琅有心想为他说话,都不好去敲门。
但对于他的关心,雪刃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跪在那儿,连看也不曾看秦琅一眼,侧脸冷漠极了。
秦琅就只能自己猜原因了,他看了跪着的雪刃一眼,他还记得表妹和这个影卫在刚来时还是很亲近的,像现在这么疏离好像是在……他来找表妹以后?这么一想,秦琅就更感觉无法坐视不管了,以为雪刃是因为他和表妹的婚事而说错了什么或做错了什么,但他们的婚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便劝慰道:祖父很欣赏你的能力,还想要举荐你去江州历练,宁王正缺人才,你到了那儿日后自然不久就能青云直上,到那时何愁找不到心仪的……他们这些将门世家都是将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就以为雪刃也是这样,至于儿女私情在这些事业面前也就不值一提了。
但令他愕然的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雪刃就忽然转头看向了他,那双漆黑的冰冷眼眸竟泛出了几分杀气,就像是他说了什么极其过分的话似的。
秦琅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是极其抵触自己方才说的话的,看样子他对表妹的感情比他以为的还要深,这样一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方才的话听着很虚伪,像是在打发情敌远走似的。
他略一思忖,忍不住道:若你真喜欢表妹的话,那我可以试试拒绝这门亲事,你觉得……他是真没有什么门第之见的,也很欣赏雪刃的身手和领导力,觉得他日后一定不是池中之物,若表妹真能和他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祖父那儿有些难办而已。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少年就忽然朝他出手了,秦琅一怔,反应也快,及时闪开了。
少年冷不丁朝他动起手来,秦琅脾气虽好却也有些薄怒,却在听见少年的话以后就烟消云散了。
对面的少年冷冷看着他,道:若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招惹她?秦琅说不出话来,要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尽然,如果是表妹的话,他是愿意和她成亲的,但又不想破坏别人的感情,因此有些摇摆不定。
或许是他犹豫的态度惹怒了对面的少年,不等他开口解释,雪刃已经又朝他出手了。
秦琅起初还想要解释,但在交手以后却激起了几分血性,加上雪刃的身手是真的极好,令人有些胜负欲,忍不住开始认真起来了,就当成是一场切磋,解释的话倒也憋了回去。
两人打斗的动静引起了丫鬟们的注意,江嬷嬷一看雪刃竟然敢打府中的少爷,不由大惊失色,忙让丫鬟赶紧去告诉老爷他们。
外头的动静,阮乔自然也听见了,她打开门出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了雪刃一掌打向了秦琅的肩膀,秦琅被打得猛地倒退了好几步。
阮乔面色微变,这儿这么多人看见雪刃打了秦琅,那雪刃一定会受罚的。
雪刃!她忙出声阻止。
雪刃的身形一顿,拳风距离秦琅的面门却已经很近,拳风吹起了秦琅的发丝,众人看得都不由屏住了呼吸,这一拳下去,大少爷可不得破相啊?阮乔几步走过去,将秦琅拉开了,秦琅倒是想要解释:表妹,其实……阮乔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看着雪刃,冷声道:你现在就回房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门!雪刃看着她,没有开口,神色晦暗不明,好半晌,才声音低哑地说了一个字:好。
秦琅却看出表妹表面护着他,实际上维护的人却是这个影卫,他的心情有些微妙,正要说什么。
阮乔却已经转头看向他,道:表哥,你衣服都脏了,我送你回去。
看出她语气里的坚决,秦琅也没拒绝,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少年孤零零地站在雪地里,看着表妹的背影。
他转回脸,又看了眼身边的表妹,只觉心情十分尴尬,有一种撬墙角成功的微妙感觉,心里感觉很过意不去。
*雪刃和秦琅动手的事情有很多下人丫鬟都看见了,因此府中的长辈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尽管秦琅解释说只是他自己想要和雪刃切磋而已,但实际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却也是清楚的,只不过碍于雪刃是阮乔的影卫也不好处罚而已。
但阮乔却不能真的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那他们心里肯定会有意见的。
在出手揍了府中的少爷以后,雪刃在这府里也不可能待得下去了。
阮乔很清楚这一点,但没想到秦老将军的行事风格这么雷厉风行,在她和秦琅刚跟前来察看秦琅情况的二舅母解释清楚了以后,就有人来叫她去秦老将军那里一趟。
在路上的时候,阮乔就知道应该是和雪刃的事情有关,但在她见到了秦老将军以后,他却只是叫她陪他一起下棋喝茶,说的也都是些比较轻松的家常事。
等到她快回去了的时候,秦老将军才将一封已经写好了的举荐信给了她,并没说府里容不下雪刃这样的话,只是将雪刃的能力夸了一顿,说他在军营里这段时间的表现很好,当一个影卫太埋没他的才干了,就举荐他去江州那边历练建立军功。
阮乔心里不愿意,但也知道这也是要走的一部分剧情,而雪刃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拿着信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阮乔本打算回屋想好了该怎么和雪刃说的时候再去找他,但她刚走进院子的时候,就看见了丫鬟端着一份儿饭菜送进她的屋里。
她不由想到这个时候雪刃也一定还没吃的,便叫住了丫鬟,从她手里将食盒提了过来,站到了雪刃的屋门口。
很快,雪刃就来开了门,面上也没什么异色,只是比寻常更加沉默,明白过来她的来意,将食盒接了过来,道:多谢公主。
阮乔一边打着腹稿一边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屋内并没有点灯,光线很暗,她看见雪刃走到桌边将桌上的烛火点亮了,而他清冷精致的侧脸也映入眼帘。
公主,请坐这里。
雪刃似乎料到她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将椅子里铺好了坐垫,请她坐下。
见他侍立在一旁,一副等着她开口的样子,阮乔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便道:你可以先吃饭。
雪刃却垂眸看着她,道:公主有话便直说吧。
阮乔:……可看着他站在她面前,她感觉很难说得出口啊。
而此时窗户还大开着,一阵冷风混着花香飘进来,她感觉到了一阵冷意,而雪刃的屋子里竟然还没烧炭。
她陡然意识到,她对于雪刃的关心是真的太少了,而他却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她现在却还要赶他走。
她都不用去想他怎么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渣了。
似乎是见她冷,顿了片刻,雪刃走过去到了窗边,将窗户给关上了。
关好窗以后却也站着没动,像是知道他如果站在她面前,她会说不出口似的。
公主,现在可以说了吧,饭菜该凉了。
阮乔抿了抿唇,努力平静下来,道:方才……我去见了外祖父,他很赏识你,认为你这段时间在军营的表现非常好,你很适合那个地方,所以……雪刃的声音在窗边响起,难得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冷静得过分:所以……公主是在下逐客令吗?阮乔一怔,转头看向他,对上了少年漆黑的眼眸,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自然不是,只是如果你去江州的话前程会更好,到时你便不再是影卫,可以掌控你自己的人生。
雪刃看了她很久,才声音有些沙哑地道:多谢公主为属下打算。
阮乔还以为他已经有些想通了,就将那封举荐信拿了出来,走到了他的面前,道:这封信是外祖父亲笔写的,你将他交给宁王,他必定会重用你的。
雪刃看了她片刻,将信接了过来,垂下眼睑,没有看她,也没有打开信,只是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问道:公主还记得记得属下的愿望是什么吗?阮乔一怔。
雪刃倏然抬眸看向她,眸色第一次有些锐利,令人心头一悸,他道:公主答应过让我跟在你身边,现在是打算出尔反尔了?阮乔说不出话来。
雪刃看着她,忽然走近她,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雪刃一怔,随后语气平静地道:公主是担心属下一怒之下会伤害你吗?阮乔愕然看他,没想到他会这么想,但她也说不出她退开的理由,因为她是想起了下午发生的事情,还以为雪刃想要挽留她之类的。
雪刃却绕过了她,走到了桌边,将那封信放到了烛火上,那封信很快就会被烧成了灰烬。
阮乔也知道他不可能会去宁王那边的,但没想到他对于这件事能抵触成这样,一时有些哑然:你……雪刃却像是明白她的意思,忽然道:公主不必担心,属下会如你所愿的。
他转头看向她,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似的,目光平静,却令人有些狼狈。
阮乔强忍着才没有移开目光,道:对不起。
雪刃眼睑微垂,道:公主不用觉得抱歉,属下只是一个影卫,现在公主不需要属下的保护了,离开也是理所应当的。
阮乔神色尴尬,雪刃的语气很平淡,也不是在嘲讽她,他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但就是让人感觉心里有些憋闷的滋味。
阮乔也没法继续虚伪地说什么是为他好了,事实上,在大家眼里,就是她见异思迁不要他了而已,就这么简单。
明日我会为你送行。
她默然片刻,道。
雪刃看着她,道:不必了。
阮乔没说什么,只觉这气氛过分压抑了,正要走出屋子,走了一步,却又想起什么,将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回转身,将玉佩放在了桌上。
雪刃站着,没有动,神色也似乎很平静,只是那眼神令人不敢和她对视,因为这事儿做的太亏心了。
在她走后,雪刃才抬手拿起了那一枚玉佩,紧紧地攥住了玉佩,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阮乔走出去以后,才猛地松了一口长气,不管怎么样,她的任务到这里总算是完成了。
明日,雪刃就会离开了,他们以后大概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这次的情况与前两个世界不同,她这样抛弃他,雪刃是真的会恨她的吧。
阮乔的心情不免低落,晚饭也只吃了几口便歇下了。
因为有心事,她半夜怎么也睡不着,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却又忽然听见了窗边有什么动静。
半梦半醒间,她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一道人影从窗户跳了进来,待看清了雪刃那张清俊冷漠的脸的时候,她的眼睛不由瞪大了些,刚要开口,雪刃却已经身形极快地来到了床前,点了她的穴道。
下一刻,她便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也开不了口了。
她望着床前神色清冷的少年,心里震惊又茫然,剧情里明明就……没有这段儿的啊,他到底想干什么?就在她疑惑的时候,雪刃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将一个包袱放在了她的枕边,道:公主,这些财物是我这些年积存起来的,你留着用吧。
阮乔怔住。
雪刃的语气却很平静,看着她,道:公主应该会需要的吧。
阮乔没想到他还会想得这么周到,心情就很复杂,就在这时,却见雪刃将他的那柄随身带着的长刀也一起放在了她的身边。
在她愕然的视线里,雪刃垂眸看着她,道:公主已经不需要属下的保护了,这柄刀便也没有存在的意义,公主若不要可以替我扔掉。
阮乔听着他的话,心里莫名不安,但想要开口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雪刃看着她,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抚上了她的脸,他的手指是冰冷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俯身凑近她,语气低缓,道:公主,我要走了,你要和我一起走吗?阮乔愣住,他也并没解开她的穴道,这么问像是根本不需要她的答案,因为他知道她会怎么选。
果然,下一刻,雪刃就淡淡道:公主不会选我的吧?阮乔对上他的眼睛,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忍不住移开了目光,就在这时,雪刃却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俯身吻了她。
他的吻说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用力,血腥味儿在唇齿间散开。
阮乔感觉有些窒息,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雪刃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走了,公主珍重。
雪刃的轻功绝佳,在他的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的人就已经消失在了窗前,只有窗户被猛然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在他走了以后,阮乔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可以动了,她想要坐起身来,却感觉头脑有些昏沉,转头看了一眼雪刃留下的包袱,里头散发出的香味儿令人意识逐渐模糊。
在意识彻底坠入黑暗的那一刻,她想起来那是雪刃自制的安神香。
第91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二十五) 穿《宠冠后……雪刃乘着夜色离开了秦府, 这时城门已经关了,但他轻功极好,看守城门的士兵也并没察觉到有人越过了城墙。
他并没有去江城的打算, 就连走的方向也是漫无目的的。
玉门关境内冬季的天气本就阴凉多云,这天夜里还渐渐下起了瓢泼大雨。
在离开了玉门关的城镇以后, 雪刃便沿着城外的大路走,直到雨越下越大了, 他才在路旁的一家客栈门口停住了脚步。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 四下渺无人烟,但客栈的门却是虚掩着的, 大堂内还亮着一盏烛火。
雪刃伸手推开了客栈的门, 他的衣裳头发都已经湿透了, 他的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 仿佛感觉不到冷意似的,眼神也是冷若冰霜的, 在这寂静的夜里孤身而行, 看起来就有些冷森古怪的样子。
客栈的大堂内只有一个老板娘,虽是冬夜,老板娘却穿得有些单薄,身段窈窕风流, 年轻貌美。
老板娘看见深夜而来的清冷少年时,却像是一点儿也不害怕,只是有些惊讶的神色而已, 随后就满面笑容地上前来,询问他是不是要订一间房。
雪刃没有说话,只是抛给了她一锭银子。
老板娘的笑容便更深了, 丝毫不介意他身上的水珠将地板都淋湿了,很热情地领着他往楼上走,一边很和善地问他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雪刃还是一个字也没说。
老板娘也没介意,亲自将人领到了一间上房的门口,推开了门领人进去。
这家客栈很安静,只听见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客栈里却仿佛安静得就只有老板娘一个人,没有伙计,也没有别的客人似的。
但雪刃却好像丝毫起疑的样子也没有。
在进了屋以后,他也没有换掉这一身湿掉的衣服,也没有要上床睡觉的意思,只是在圆桌前坐下,一动不动,垂下了眼睑,脸色苍白,好像心事重重,又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
老板娘出去以后又很快就回来了,门还没有关,她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看见身姿挺拔的少年时,眼神有些异样,随后就笑着走过去,道:公子,你淋了雨小心风寒,快喝一碗热汤去去寒吧?见他仿佛无动于衷似的,连侧脸都冷漠得生人勿进,老板娘也不介意,依旧带着盈盈笑意将汤搁在了他的面前,随后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了。
公子为何不理我?老板娘的身体微微凑近他,仿佛想靠在他的肩上似的,声音里也带了些娇媚,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公子说出来让我分担分担?少年一动不动,仿佛压根儿没有听见她的话。
看着少年俊美漂亮的脸,淋湿了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的迷人腹肌,老板娘越靠越近,伸出手想要抱他似的:公子,你冷不冷?但指尖还没碰到人,她便倏然感觉到肩上仿佛有千钧重似的,被少年一掌给拍得飞了出去,撞在了门上,差点儿吐出一口血来。
老板娘捂着心口,看着那边看也没看她一眼的少年,脸色猛地沉了下来,转头看向了门外,带了些撒娇的口吻道:秦大人,我是真没法子了,人家可看不上我,您还不出来么?话音落下的时候,便有一行锦衣卫打扮的人出现在了房间里,而为首的那人便是锦衣卫的千户秦林,他瞥了一眼老板娘,随后眼神阴鸷地看向了屋中的少年,道:你可真是不识好歹,这样的美人也舍得下手,这么不解风情,难怪三公主要将你赶走。
秦林说着话,目光在桌上那碗参汤上顿了下,心里有些暗恼。
他奉指挥使大人的命令一直守在城外,就是为了等着杀掉雪刃,哪怕已经没法将公主带回去了,但这个带公主逃走的罪魁祸首大人却是不可能被放过他的。
本想等他喝了那晚下了软筋散的参汤再动手,没想到他警惕性这么高,油盐不进的。
秦林不由皱了皱眉,不是很有把握能完成诛杀雪刃的任务。
雪刃侧头看向他时,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漆黑的眼眸里连一丝情绪都没有,幽深冷漠,莫名给人一种他已经强大到漠视一切的感觉。
秦林心里也有些忌惮他的实力,但见他随身的那柄刀也没带,看起来又很狼狈的样子,便又有了几分底气,奚落道:还是大人神机妙算,早料到你会被赶出来,秦家这种高门大户岂会容你这样一个觊觎主子的奴才?面对他的嘲讽,雪刃的神色不变,一言不发,莫名让人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
秦林心头有些怒气,道:你为何不说话?雪刃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移开了眼神,眼神落在虚空处,侧脸冷漠平静,仿佛他们这些人在他眼里都只是一群跳梁小丑似的。
秦林怒气上来,提剑而起,本已经做好了和雪刃厮杀一场的准备,没想到他这一剑过去直接就刺中了雪刃的左肩,而雪刃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秦林愣了下,没有继续动手,却是迅速抽剑回身,退回了门边,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那边的少年,像是怀疑他有什么诡计圈套似的。
少年的衣裳本就湿透了,鲜血流出来的时候就很明显,血水一滴滴地滴落在地板上,而少年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这场景格外诡异。
秦林心里就不免有了些忐忑,这场景太奇怪了,他担心雪刃是憋着什么坏水儿,几乎都想先撤了。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一个锦衣卫看了一眼那边的少年,凑在秦林耳边低声道:大人,我看他是压根儿就没想反抗,不如趁机下手以绝后患?秦林瞥了一眼锦衣卫,正想骂他蠢货,雪刃是那种乖乖束手就擒的人吗?锦衣卫却又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他们影卫都是为了主子而活的,如果被主子抛弃了,就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说着,他又看了少年一眼,猜测道,说不定他就是自己懒得活了呢?秦林半信半疑,沉吟片刻后,道:那你去将他杀了。
锦衣卫吃了一惊,对上了秦林恶狠狠的目光,不敢违抗,只好便拔出了长剑,看向雪刃的眼神有了几分凶光,提剑就冲了过去。
雪刃还是一点儿出手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当剑光掠过他的眼睛时,他的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锦衣卫不由暗喜,以为自己可以立下大功了,眼神也愈发狠厉。
但就在剑尖即将穿透了少年的衣裳刺入胸膛的时候,他的身后却忽然有什么东西迅速过来,穿透了他的心脏。
锦衣卫临死时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倒下了。
但秦林却看得清清楚楚,是一把镶着宝珠的华丽匕首忽然从窗外飞过来,穿透了锦衣卫的心脏,又迅速飞了回去,落在了从窗外飞进来的一人手里。
而这人一身锦衣华服,面如冠玉,神态恣意,有一种身居高位的人的气场。
随后他身后还又跳进来了一人,他认出来是扬州城的首富之子周余。
秦林的神色不由有了几分狐疑。
他怎么会在这儿?第92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二十六) 穿《宠冠后……周余微微喘着气, 道:王爷,你也跑得太快了。
被叫做王爷的男子笑了一笑,道:若不快些, 这些人还不将我侄儿欺负死了?秦林不认得这人是谁,但认得周余, 一时间神色惊异:周余,你怎么会在这儿?周余道:我自然是跟着王爷来的。
秦林看向了他口中的王爷, 眼里带着探究。
周余便主动解释道:这位就是我们大楚的长广王殿下。
秦林声音都拔高了:你是大楚人?周余道:自然。
秦林正要发怒,却又忍了下来, 忽然想起了这王爷口中提到的侄儿,瞥了一眼雪刃, 不知想到了什么, 神色大变, 思绪几番变化, 最终很识时务地带了几分谦恭地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便先告辞了, 改日定为王爷接风洗尘。
不必改日了。
长广王微微一笑, 我看今日就很好。
秦林神色一变,此时却不知从哪儿跳出了两个蒙面黑衣人,持着剑便冲了上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秦林一行人在人数上虽占了优势, 但这两个黑衣人却都是绝顶的高手,没多久的工夫,就干净利落地将这一群锦衣卫都给解决掉了。
秦林见势不对, 本想偷跑的,但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其中一个黑衣人给一剑穿心, 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已经咽了气。
而一直缩在角落里的老板娘已经怕得瑟瑟发抖,她只是锦衣卫的眼线而已,并没有多高强的武功,见那黑衣人朝她走来时,她猛地扑过去跪倒在了锦衣华服的男子脚下,知道他才是那个拥有生杀大权的人。
公子,求您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她不断磕着头,声音都在发颤。
长广王目光闲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带了些笑意看向桌子边的少年,问:侄儿,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她?老板娘也转头看向少年,眼神里带了些希冀的神色。
但少年却仿佛充耳不闻似的,看也没有朝这边看上一眼。
老板娘的神色不由带了几分恐惧,又转头看向眼前的男子,刚要继续求饶,却忽然有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而这人脸上还带着些闲散的笑意。
长广王的手看似只是轻轻一扭,原本年轻貌美的女子就已经断了气,如泥一般软倒在了地上,他看着脚下的女子,叹了口气:可惜了,侄儿你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在长广王身后默默站着的周余神色微妙:……长广王却好似没有觉得自己双标了,径直走到了桌子对面坐下,打量着对面的少年,眼神里似乎还带了些看新奇事物的意味。
少年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神色冷漠如雪。
这目中无人的姿态还真是和皇兄一模一样……长广王轻啧一声,侧头问周余,你说是吧?周余:……他可不敢说那位陛下的坏话。
他和他爹都本是大楚人,只是在梁国经商而已,顺便帮大楚传递些情报消息。
他也没有一开始就认出来雪刃和楚国皇室的关系,还是那一次雪刃受伤以后,他在船上看见了雪刃腰上的火云胎记才起了疑心。
大楚无人不知,楚国的每一任皇室继承人都会有一枚很独特的胎记,因此无论皇帝生了多少皇子,但在选择继承人这件事上都是毋庸置疑的,大家都认为拥有火云胎记的人是天命所归,是天上的神仙选出来的真龙天子。
周余就将关于雪刃的消息也传回了楚国,他也知道皇室对于这个消息必定会非常重视,但没想到陛下最宠爱的胞弟萧闲风会亲自过来。
而看这位王爷此时的态度,约莫雪刃的皇子身份是没跑的了,他对雪刃的态度就自然不能如以往那样随意了,更不敢跟长广王一起调侃他。
大概是长广王的目光太过专注惹人厌烦,少年侧了侧头看过来,那眼神冷冰冰的,半点儿好奇也没有,仿佛根本就不关心他们是什么人。
但尽管如此,周余还是尽职尽责地解释了一遍他们的来意,还有对于他的身份的猜测,又询问道:不知公子身上可有一枚龙纹玉佩?听见他的话,雪刃完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的意思,对于他口中的皇子身份也像是丝毫兴趣都没有,反而像是觉得被他们打扰了清净,站起身就想走了。
见状,长广王微微挑了下眉,像是有些意外,在他往前走的时候,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腰间,挂在那儿的玉佩他很眼熟,因为他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还是他母后在他和皇兄出生以后为他们打造的,皇兄那一块送给了一个梁国女子,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少年身上那一块了。
在看见少年的脸的时候,长广王就已经对于少年的身份很确信了,看见这块玉佩时,自然就更肯定这少年就是皇兄的儿子了。
皇兄即位十几年来,一个孩子都没有,朝臣都急坏了,好不容易冒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他自然不能就这么轻易让他跑了。
长广王走上前,右手搭上了少年的肩膀,笑道:侄儿,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儿?少年却似乎对于他的碰触很抵触,一回身就一拳打了过来。
长广王险险躲过,旁边的两个黑衣人就是长广王的贴身暗卫,见状正要上前,长广王用眼神制止了他们,随即看向了神色冰冷的少年,微微叹气,笑道:侄儿,别人欺负你,你做什么拿叔叔撒气?不过,若是你真想打我,那就打吧,别气着自己就好。
周余:……王爷说的这话语气很宠,但怎么听着就莫名有些恶心呢?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果然,就看见少年难得有了些像是被恶心到的冰冷神色。
在听见长广王的话以后,少年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半点儿没有什么要跟他论叔侄情谊的意思。
长广王却不急着去拦他了,只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笑着,慢悠悠道:我听人说,你被人赶出来了?要不要叔叔帮你杀了欺负你的人?少年的身形一顿,没有继续往前走,转头看向他,眼神里有了些不同的情绪,冷冷地盯着他,好像对他很有敌意的样子。
长广王却不在意地又坐回了桌子旁边,道:你瞪我做什么?梁国公主逃亲的事情皇兄早就知晓了,就算我不杀她,皇兄也不会放过她的。
少年眸色沉沉地盯着他,就好像在考虑怎么杀掉他比较解气似的。
长广王却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你是皇兄唯一的儿子,你若肯回去,想要救她一命不是轻而易举?他抬眸看向少年,一笑,如果你不在意你家公主的死活,那你就走吧,总归你要是不愿意回去,我也不能绑着你是吧?周余看了一眼那边脸色愈发冷漠的少年,心想,你这还不如绑他回去呢,王爷难道看不出他侄子此时看他的那眼神都快能杀人了吗?第93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二十七) 穿《宠冠后……两年后。
阮乔在两年前那天晚上见过雪刃以后, 就没有再见过他,也能猜到他应该是已经去了楚国,而秦家的人自然也不会关注一个影卫的去向。
倒是秦琅在得知雪刃并没有去江城那边的时候, 还找人打探了一下他的消息,结果自然是什么消息也没有, 他还很有些愧疚,像是以为是自己将人逼走了似的。
而就在这两年间, 两人虽然已经订了亲,却一直没有确定成亲的日子, 因为就在雪刃走了以后不久,江城的宁王就打着勤王的名义造了反。
而彼时朝堂上真正掌权的人也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秦佑廷, 至于那位名义上的皇帝则因为体弱多病而退居寝宫养病, 所有政事都由秦佑廷代为处理。
秦佑廷派了人去镇压宁王的造反, 但宁王拥兵自重, 谋划已久,自然也不是轻易就能被镇压下去的。
只不过和原剧情不同的是原本保持中立的秦琅一家这次却明显站在了宁王的一方, 阮乔猜测不仅仅是秦琅他们拥护皇室的原因, 也因为他们为了保护她而得罪了秦佑廷,所以注定了只能选择和秦佑廷对立的一方。
否则一旦秦佑廷真的登基称帝,那么第一个要下手的人也就是玉门关的秦家了。
因此,秦佑廷虽掌握了朝政大权和兵权, 但也只是能和宁王抗衡而已,双方实力不相上下,一时间就僵持住了。
他们之间的斗争持续了两年, 宁王是正统皇室,又有一门忠烈的秦家的支持,自然能得了民心, 也打了不少胜仗,而秦佑廷那边就渐渐急躁起来了,因为照这样打下去,失败是注定的。
而就在这两年里,楚国也已经绕路将梁国旁边的大国燕国灭掉了,之所以先灭燕国也是因为梁国自顾不暇,不会去支援燕国,但若是先攻击梁国的话,燕国必定会来救援。
这个道理秦佑廷不可能不明白,但他还是一意孤行地和宁王对抗,没有丝毫同宁王合作抗敌的想法。
因此,等到两年后楚军掉头来攻打梁国的时候,梁国的朝野官员们这才慌了神。
而楚军兵强马壮,实力强盛,一来就接连攻克了梁国边塞的三座城池,所向披靡,令人畏惧。
而领兵的一军主帅则是楚国的大将军萧衍,此时楚军就在云城之外驻扎,云城对于梁国来说十分重要,一旦被攻破的话,就如决堤之水,很难抵挡楚军的攻势了。
就连秦佑廷都不得不暂且将造反的宁王放在一边,亲自点兵离了京城前往云城。
而除了秦佑廷管辖下的云城被袭击以外,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玉门关也没能安然度日。
楚军显然是已经决心要一统天下,就连对付梁国这样实力不强的国家,都派出了几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云城由将军萧衍带兵攻打,而玉门关这边则由楚国长广王带兵攻打。
云城和玉门关都相当于梁国的门户,一旦被攻克下来,梁国的败亡也就是注定了的。
只不过,在萧衍那边都已经攻克下了三座城池以后,长广王这边却也还只是围城驻扎而已,但就算他暂时没有进攻的打算,这样久困之下,城内的粮食也坚持不了多久。
因此,就连秦老将军都整日待在军营和部将商议对策,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但首先要将城内的百姓转移送走。
早在长广王带兵前来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城内的百姓就已经逃走了不少。
而阮乔也跟着两位表嫂和已经五岁的秦尧一起逃出了玉门关,前往比较安全的江城避难,而江城也是表嫂的娘家所在之处了。
秦琅还安排了一队精锐的护卫沿途护送她们。
*这一路兵荒马乱的,山匪横行,并不算安全,但也是有惊无险。
只是眼看就要到了江城的时候,却偏偏在江城外头的那座山下的大道上遇到了秦佑廷所带的支援军队。
大道上并没有可遮蔽的地方,因此她们的马车自然很快就被前方的军队注意到了。
秦佑廷心胸狭隘,心狠手辣,若是让他抓到表嫂她们和秦尧,就算不杀了她们,也必定会将她们作为人质来要挟几位表哥和外祖父。
阮乔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地势,路旁有茂密的草丛和树林,若是躲进去的话,或许还是可以逃脱一劫的,但也有很大概率会被追兵追上的。
护卫带着表嫂她们用轻功跃入了树林,阮乔却没有跟上去,跟在她身边的护卫长不由一愣,急道:公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阮乔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道:你先走,一定要安全护送嫂嫂回家,我去引开他们。
侍卫长正要说什么,却见她已经将马车的缰绳割断,翻身上了马,朝着另一个方向绝尘而去。
侍卫长看了一眼那边的泱泱大军,咬咬牙只能退回了树林里。
*阮乔没跑出多远就被训练有素的军队给追上了,而领头的就是骑在马上的秦佑廷,他穿着一身雪色的战袍,少了几分温润的气质,看向她的眼神也是透着些阴鸷的。
阮乔猜到他一旦认出她就肯定会追上来的,这时候也必定顾及不到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已经逃了,因此被他追上以后也没有什么慌乱的神色。
秦佑廷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唇角的笑有了些嘲讽的况味,道:三公主,这一次可没人会护着你了。
显然,他也早就知道雪刃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阮乔听着他嘲讽的语气,没有说话,思忖着该怎么找机会逃出去,秦佑廷看起来是很恨她的,虽然他看起来也不会杀她,但也应该不会让她好过。
阮乔就只希望男女主尽快迎来大结局,这样她就可以尽早脱离世界了,也就不用考虑怎么逃脱的问题了。
她这两年也有听说楚国皇帝对于女主的宠爱,但系统却迟迟没有提醒结局的来临,很可能是要等到男主一统天下以后才算是真正的结局。
但那时候她很可能早就挂掉了,不过好在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算以死亡的方式脱离世界也不会被判定任务失败的。
大概是她镇定的神色令他很不满意,秦佑廷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剑尖指着她,剑光晃过了她的眼睛,她侧了下头避开锋芒。
秦佑廷却似乎以为她是怕了,缓缓问道:三公主,你可曾后悔?阮乔听出他对于她的拒绝还耿耿于怀,却还是不肯如他的意,毕竟公主的人设也是不可能对一个逆臣妥协的,因此她只冷冷道:我从不做会后悔的事。
听了她的话后,秦佑廷的笑意彻底没了,冷冷地盯着她,那点儿虚伪的温润面孔也不再维持了,好一会儿,才转头冷声道:将她绑上,带走!阮乔也知道现在是没机会跑的了,就很顺从地任由将士将她的双手束住,坐上了装粮草的牛车。
她心里也猜测着秦佑廷将她带走的用意,或许是想用她当人质威胁秦琅,毕竟虽然有名无实,但她是秦琅的未婚妻这件事也是人尽皆知的。
但她就算是死也不会拖累秦琅的,总归她死了也只是脱离世界而已。
因此,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反而很积极地想办法想逃跑。
但接下来的这一路上秦佑廷都将她看得很紧,也不准人同她说话,将她逃跑的路都给堵死了。
不过,除此以外,秦佑廷倒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对她的态度表面上也像是一个有礼有节的臣子似的。
阮乔就觉得很古怪,梁国早就是名存实亡了,朝政大权都把控在秦佑廷的手里,她那个皇兄说不定都已经快病危了,秦佑廷没理由对一个拒绝过他的公主这么好。
阮乔也不觉得他还对梁国公主有什么爱意可言,或许以前是有,但之前她和雪刃在一起将他得罪狠了,如今她的未婚夫还一直在和他作对。
他不恨死她就不错了。
阮乔觉得他很可能在打什么坏主意,而不是仅仅想将她当成人质威胁秦琅而已,因此心里就一直警惕着他。
*两天后,秦佑廷所带的这一路援兵就赶到了云城,只是云城外头还驻扎着楚国的大军,因此秦佑廷一时间也是没办法进入云城的,只在云城外头的那座山脚下扎营。
大概是这两天她的表现很好,秦佑廷也没让人绑着她了,她可以比较自由地在军营走动,只是身边随时都有人盯着她,要跑也还是不可能跑出去的。
阮乔也早就听闻秦佑廷带了一支军队来云城支援,但她却又发现了很奇怪的一点,按理说秦佑廷来这儿是同楚军打仗的,气氛应该很紧张,士兵也应该整日操练才对。
但她看到的却不是这样,秦佑廷连会议都很少开,将领们也都很闲适,还有心情吃酒喝肉,就像是跟这儿来度假似的,也不担心这么浪费打仗时会粮草吃紧。
阮乔看不懂秦佑廷这么做的理由,他分明不是一个愚蠢昏庸的将领才对。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原因,还是秦佑廷亲自告诉她的。
因为他不是来同楚军打仗的,而是来和楚军交好议和的。
*这天早上,她刚吃过早饭不久,秦佑廷就来了她所在的营帐,让人将她又给捆了起来,押着她往外走。
阮乔一瞬间都有一种是要赶赴刑场的感觉了,看了一眼走在一旁的秦佑廷,注意到她的身后还有几个很大的箱子,忍不住问:你要带我去哪?看样子也不可能是带她去当人质的,秦琅这会儿都还在玉门关守着城门呢,就算得到消息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赶过来。
秦佑廷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脸色沉着,看了她一眼,道:楚军阵营。
阮乔这下是真的震惊了:你就带这么几个人?注意到她震惊的神色,秦佑廷却又似乎心情好了,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她,道:我是作为使臣过去的,这几个人就足矣。
使臣?阮乔又转头看了那几个士兵抬着的箱子,一时间有些神情微妙:你……打算不战而降?秦佑廷却纠正她道:只是议和罢了。
说着,他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又沉了,冷笑道,若不是宁王造反,我又何至于出此下策?阮乔:……议和?所以,他这一路好吃好喝地伺候她就是为了将她送出去讨好敌方将领?但楚国明摆着要的是整个大梁,他送美人送财物就能让人愿意跟他讲和?秦佑廷却丝毫没有跟她详细解释的意思,一路上都不再说话,或许是因为真的要牺牲很多利益去讨好楚国,他的脸色很难看。
*秦佑廷显然早就派人同楚军告知了来意,因此他带着人畅通无阻地进入了楚军的阵营。
阮乔就感觉到了一种和梁国军营完全不同的氛围,这里的战争气氛很浓,军队训练有素,将领一个个看着也是高大威猛,有种极其严肃的氛围。
不知道秦佑廷是不是早知梁国军队不可能胜过楚军,所以干脆跟人讲和。
楚军的一个年轻将领领着他们去了像是开会用的很大的营帐,就没有再理会他们了。
秦佑廷就这么站着,别说上茶了,那将领连坐都没有请他坐,也不是故意轻慢他,更像是压根儿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过。
阮乔看了一眼秦佑廷的脸色,果然,他的表情都快扭曲了,她感觉以他那么记仇的心眼儿现在肯定在盘算着来日必定狠狠报复了。
秦佑廷等了将近有一盏茶的工夫,就在他的脸色越来越冷凝的时候,门外才传来了脚步声。
阮乔以为过来的应该是楚军的高级将领,便也转头看了过去,却忽然听见了外头守兵行礼的声音,口中称的是殿下。
隔着这一道营帐的门帘,她就忽然莫名有了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抬头看过去,脑子有些空白。
雪刃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跟着长广王一起驻扎在玉门关那边的吗?该不会那个叫做萧衍的将军就是他吧?可在剧情里他就是同长广王一起进攻梁国的,他也没有改名吧?而就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门帘已经被守兵揭了起来,她看见了逆光处的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有风吹起他黑色的衣角,他走了进来,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楚军的将领。
当看清了那张轮廓分明神色冷峻的熟悉面容时,她就微微怔了一下。
而他淡漠的视线只在她身上略顿了下就很快移开了视线,在走过她的身旁时,带起了几分有些血腥味的凉风,令人呼吸微窒。
第94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二十八) 穿《宠冠后……阮乔看着雪刃就这么直直地经过她的身旁, 仿佛并不认得她似的,他在高位之上坐下,而他身边的其他人也在大堂两旁的椅子上坐了。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锦袍, 腰悬龙纹玉佩,身形挺拔如松, 长发如墨,气质清贵, 肤色冷白,眼神漠然, 明明还是那样的脸,却给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怕被他发觉她的视线, 她不敢多看, 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却忽然注意到了秦佑廷在看见雪刃的那一瞬间眼神有些阴郁, 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润平静的神色。
但他的神态连半点儿惊讶都没有过,像是早就知道了雪刃的身份, 还能屈能伸地给他曾经所蔑视的奴隶行了礼。
见他这样, 阮乔就忽然间就明白了他带她来这里的用意,并不仅仅是因为想送美人讨好敌方将领那么简单,而是因为楚军的主帅是雪刃,他知道他们之间有过一段旧情, 所以他希望能凭借这一点达成自己的目的。
果然,在秦佑廷行了礼以后,他便定了定神将自己的来意告知了楚军, 表示他是来同他们议和的,还提议要同楚军联手除掉作乱的宁王,事成他登基以后还打算送上梁国的半壁江山以作酬谢。
秦佑廷这种通敌卖国的意图并没有直接表达出来, 而是以一种冠冕堂皇的话术委婉表达出来,仿佛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黎民百姓免于战火侵扰似的,他能言善辩,滔滔不绝,话里都透着一股伪君子的恶心劲儿。
阮乔也知道秦佑廷就是个虚伪的小人,但没想到他能卑鄙无耻成这样,他是知道就算没有楚军来袭,他也打不过宁王了,所以才干脆通敌卖国,这样好歹还能得些好处是吧?她冷冷地盯着秦佑廷看似衣冠楚楚的模样,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肯定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或许是注意到她愤愤不平的眼神,秦佑廷虽然没转头看她,但在说完了以后,却又忽然对着上首的人补充了一句,道:殿下,我是诚心求和的,还特意送上了梁国公主以示诚意,殿下可还满意?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阮乔就感觉到了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而令她压力倍增的却只有上面那人看来的目光。
她没敢抬头和他对视,因为面对他时会很心虚,也有些害怕会看见他眼里的冷漠甚至是恨意。
大概是秦佑廷求和的这些话令大家都有些惊异,她听见了一些低声议论,她觉得楚国很可能会答应秦佑廷的条件,毕竟楚国完全可以先联合秦佑廷除掉了宁王轻轻松松拿到半壁江山,之后再计划拿下秦佑廷的那另一半江山也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秦佑廷既然提出这样的条件,那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这应该也是权宜之计,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现在就已经要和梁国一起共沉沦了。
现在的剧情已经和书里有很多不一样了,阮乔也猜不透雪刃到底会怎么选择,但的确是先答应秦佑廷的条件更有利,毕竟楚国虽然强大,但若是梁国拼死抵抗的话,也不是能一时半会儿就能轻松攻下的。
而坐在左侧的一个微胖的将领显然动心了,转头恭敬道:殿下,属下以为秦大人的话很有道理,殿下不如考虑一下?听见这话,阮乔的心里不自觉紧绷了起来,毕竟她现在的身份还是梁国的公主,以她的人设也做不到对梁国的存亡毫不关心。
就在这时,她却忽然听见了上方响起了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道:不必考虑了,我不同意。
闻言,阮乔下意识抬头看向了坐在上方的人,却正好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她微微怔了一下,心里泛起了一些奇异的感觉。
就在她怔住的时候,秦佑廷却似乎早就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来这一趟就没打算无功而返,他忽而冷笑了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就在众人惊嚷着保护殿下的时候,阮乔却感觉到了凌厉的剑风迎面而来,片刻后那柄冰冷锋锐的长剑就架在了她的颈间。
而秦佑廷有些威胁语气的声音也在她的身后响起:殿下,既然你不同意的话,那她是不是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阮乔:……他同不同意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下意识看了雪刃一眼,他却没有看她,眸光淡漠地看着她身后的秦佑廷,仿佛对于她的生死并不关心。
营帐内一片寂静,她感觉到秦佑廷拿剑的手都有些不稳了,显然心里已经不是那么平静了,他或许以为雪刃对她还有旧情才会拿她来威胁雪刃,但显然他这一次肯定要失望了。
按照原着剧情来看的话,雪刃说不定都已经将她忘掉了,他的心里应该就只有后宫里的那位宠妃才对,在这两年里,他们相处的时间肯定比和她相处的那一个多月要长得多。
因此,阮乔并没对雪刃会救她抱什么希望,但也知道秦佑廷并不会真的杀了她,因此心里既没有进展,也没有什么失落的感觉。
但令她意外的是半晌过后,她听见了上方的人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听着对方模棱两可的话,秦佑廷微微皱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道:殿下是答应了?她也抬头看向雪刃,和他对视了片刻,就听见他语气淡漠地道:我们比斗一番,若你胜了,我便答应你。
秦佑廷一听就冷笑道:殿下是在拿我寻开心么?显然,他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论单打独斗是不可能胜过雪刃的。
秦佑廷似乎感觉对方是在羞辱他,手里的剑不由用了些力气,就在剑尖快要割破她的肌肤的时候,阮乔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流将剑尖托了起来。
也只是刹那之间,雪刃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他手里的剑并没出鞘,只是轻轻一顶便将那柄剑击飞了,秦佑廷也被他的内力震得倒退了几步。
秦佑廷脸色带怒,正要说什么。
雪刃却语气平静地道:我只用左手同你打。
秦佑廷怔了下,便不开口了。
阮乔愕然地抬头看向他,雪刃还是没看她,只垂眸看着她被捆住的双手,微微俯身替她将被绳子束缚在身后的双手给解开了。
在他凑近的时候,阮乔不由微微屏住了呼吸,心跳如鼓,有种难以言说的紧张。
等解开了绳子以后,雪刃便左手提着剑率先走了出去。
秦佑廷目光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阮乔感觉到了营帐内的其他将领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了,像是怀疑她故意勾引他们殿下似的,她被看得有些尴尬,便也跟着出去了,也没什么人阻拦她。
*营帐外的空地很宽广,大概是听说了自家殿下要同人决斗,好些将士都围在旁边看,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
秦佑廷是个好面子的人,在这样的场合,对手还只用左手同他打,他要是还输了,他一定受不了的。
阮乔注意到了秦佑廷眼神里的杀气,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狠绝。
而相比起来,雪刃的身上却反而没有什么杀气,他站在那儿,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很淡漠的气质。
阮乔感觉他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没变,不过若是在两年前,他面对秦佑廷时的眼神应该不会这么平淡,应该会更凌厉些吧?在鸣鼓三声过后,两人便交起手来,她身边的那些人还在分析着他们的招式和强弱。
秦佑廷既然能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自然也不全是靠着那些心机手段,他自身的武功实力其实也并不弱的。
而此时他又一心求胜,眼眸似乎都泛红了,战斗力极强,步步紧逼,出招都很狠厉毒辣。
阮乔看得有些担心,雪刃的武功是很高,但他擅长的是用刀,而他现在用的是剑,还真的很受诺言地只用左手,她不担心他会不会输,只担心他会受伤。
但雪刃却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就算是用左手也将手里的长剑使得出神入化,几乎让人看花了眼,没几招,就将秦佑廷刺了好几剑,却并不致命,就像是故意激怒他似的。
果然,秦佑廷越来越愤怒,显然是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落了下风而着急了,出招也更急,露出的破绽也越来越多。
雪刃却始终游刃有余,一剑刺过去就将秦佑廷手里的剑给挑飞了,对上秦佑廷愤怒的眼神,道:你输了。
秦佑廷咬牙,没有说话。
而四周围观的那些将士却都哄然笑起来,像是在嘲笑秦佑廷。
秦佑廷的面皮都发红了,看着对方漠然转身走开的背影,仿佛一种无声的嘲讽和蔑视,四周的人还在大笑,他被激得热血上头,忽然一跃而起,捡起了被打落的长剑,飞身而起。
阮乔还以为他是想偷袭雪刃,刚想出声提醒的时候,却看见秦佑廷剑尖一转,竟然朝着她的方向袭来了。
阮乔:……怎么又是她?她这下是肯定秦佑廷真的很恨她了,做什么都不忘带上她。
他的剑招来得又快又猛,阮乔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但就在秦佑廷来到她的面前的时候,她却忽然听见了剑尖穿透皮肉的声音,伴随着几点飞溅的温热血液洒在了她的脸上。
阮乔身体僵住了,看着一柄剑穿透了秦佑廷的脖颈,而持剑的人面容冷峻,眼神平静。
当他将剑拔出的时候,秦佑廷轰然倒在了地上,死的时候连那扭曲的表情都还是凝固的,看着诡异又可怕。
阮乔都给吓呆了。
雪刃将剑扔在了尸体旁边,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片刻后,他抬起了手。
她陡然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要后退,但下一刻,他的手却落在了她的脸上,她愣了下。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用衣袖将她脸上的血珠一点点擦净,露出原本漂亮的面容。
他的动作虽温柔,但她却莫名有些害怕,四周的那些将士看着他们,也没发出声音,像是也很震惊殿下居然会对敌国的女子这么温柔。
等将血擦净了以后,雪刃牵起了她的手,她挣了下没挣脱,反而被他攥得更紧,手心都在发烫。
她被他牵着手往对面的那一个营帐走去,她转头看向他的侧脸,不知道他这算是什么意思。
想到他那毫不犹豫刺穿了秦佑廷的那一剑,还有那双毫无情绪的冰冷眼眸,她还有些脊背发凉,他这样算是什么意思啊?应该不至于恨她到想要报复她的地步吧?第95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二十九) 穿《宠冠后……阮乔就这么被雪刃牵着手走进了对面的营帐里, 走进去以后,她就看见了营帐内干净素朴的摆设,认出了这是雪刃的风格, 这里应该就是他的住处了。
在走进去以后,雪刃才松开她的手, 垂眸看着她。
营帐内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 阮乔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里很紧张,不知道他带她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就在她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 想要开口的时候,他却忽然朝她走近, 他不动还好, 他一靠近, 她就忍不住后退。
但雪刃就算是皇子, 他的营帐空间也是有限的,她没退几步就感觉到了身后抵着了一张床, 而这时却正好见雪刃却朝她伸出了手, 她下意识躲避开,却因无处可避而不小心跌坐在了床上。
而雪刃的手还停顿在空中,他垂眸看她,她也望着他, 气氛一时间极为尴尬。
像是觉得她误会了什么,雪刃看着她,微微抿唇, 道:公主,我只是想给你上药。
听见他的话的时候,阮乔愣了下,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手腕,她的皮肤很白,被绳子勒出的红痕就特别明显,还有点儿被粗绳磨出来的血丝渗出来。
只是她这一路走过来已经习惯了也就没怎么觉得疼,她还以为他都没怎么看她,实际上他却连她手上的伤口都注意到了?不用了,这只是小伤而已。
阮乔有些尴尬地捂着手腕,她还以为他是真想报复她什么的。
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关心她的这么点儿小伤,不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
雪刃却没有听她的话,在她的膝边蹲了下来,拉住了她的手。
阮乔愕然地看向他,他没有看她,鼻梁高挺,轮廓深邃,神色平静淡漠,却让人心里莫名一动,有些鼻酸的感觉。
她有很多想要问的话,想要知道他这两年的生活,想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恨她,但都没有勇气问出口。
反倒是他此时过于平静却又温柔的举动却极其自然,仿佛她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似的。
她在他的身上看不出半点儿对她的恨意,不知道是他藏得太深,还是他真的不在意她对他的伤害了。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跟原着一样已经被女主占据了整颗心,对于她既没有爱也没有恨,所以能做到这么平静。
或许他现在就只是将她当成了旧识而已。
阮乔看着他的脸,满腹疑惑,但雪刃却似乎并没察觉到她的目光,只平静地将她的袖子拉了起来,露出了雪白的手腕,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瓶子,将药膏涂抹在她的手腕上。
药膏刚擦上去时有种很火辣的刺痛感,阮乔的手不自觉往后退了退,此时雪刃抬头看向她,两人的距离很近,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熟悉眼眸,她怔了下,有一种仿佛他还是以前那个会关心她听她话的影卫似的,下意识就解释道:有些疼。
雪刃凝眸看了她片刻,道:我会再轻一点。
听见他的话,阮乔隐约能感觉得出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恶意,不由微微放松了些,看着眼前平静却隐约透着温柔的雪刃,有些找回了以前相处时的感觉,便嗯了一声。
雪刃修长的手指将她腕上的膏药涂抹均匀,动作很轻,她便也不感觉怎么疼了,只是有些出神地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
而此时她又坐在他的床上,他半蹲在她的身前给她上药,尽管他的神色很冷静,但她却感觉随着他轻柔的动作,她的脸颊微烫,感觉到此时的气氛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感觉。
她便忍不住没话找话,打破了这古怪的氛围,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雪刃没有抬头,只沉默了片刻,道:因为陛下想要大梁。
阮乔没想到他这么坦诚地就回答了,好像完全没有将她当成敌国的公主,而他口中颇为疏离的陛下不就是他亲爹吗?阮乔看了他一眼,试探性地开口:我听见他们叫你殿下,你……是楚国的皇子?雪刃嗯了一声,神色很淡漠,仿佛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也根本不在意这个皇子身份似的。
这时,他已经替她的左手上好了药,又开始给她的另一只手上药,他的动作温柔细致,不像是本应养尊处优的皇子,简直就跟以前那个卑微伺候公主的影卫没什么两样。
阮乔心里的感觉就很奇怪,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深受那十几年影卫生活的影响,所以摆脱不了奴性了?可是,她想起了方才在那些将领面前冷漠深沉的青年,那些人对他又敬又怕,可看不出什么奴隶的样子来。
大概是雪刃这样温柔给她上药的样子令她少了些疏离和忐忑的感觉,她便忍不住想要知道一些更多的信息,比如他这两年过得如何,楚国宫中的那位宠妃女主和男主的感情状态如何。
但不等她斟酌出该怎么问才好,却又忽然听见雪刃清冷的声音道:公主又为何来这里?提起这个,阮乔就不由觉得挺倒霉的,要不是遇上了秦佑廷的话,她现在也不会处在和前任重逢这样一种尴尬境地里,早就和表嫂她们到了江城了。
她和表嫂去江城避难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因此她就简略地将她们前往江城却被秦佑廷抓来的事情告诉了他。
雪刃只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眼神平静,也没有丝毫攻击性,让她有一种和旧友叙旧的感觉,便不由更放松了些。
等她说完以后,雪刃已经替她上好了药,却还是没有起身,只抬头望了她一眼,过了片刻,忽然问:那秦琅呢?他冷不丁提起了秦琅的名字,阮乔就愣了下,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夜里,她为了和秦琅成亲而选择了抛弃他,他连夜冒雨离开了秦府,那时他的心情是怎么样的?阮乔的神色愣住了,原本平和的气氛仿佛一瞬间就因为这个名字而忽然有些冰冻了。
但雪刃却好似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凝固,仍旧看着她,耐心地等着她回答。
阮乔不知道他忽然提起秦琅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翻旧账了,在他的目光里不由心虚起来,道:他自然还在玉门关。
雪刃看着她,那神色似乎有些变化,但她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片刻后,就听见他问:他为何不陪公主一起离开?阮乔不明所以看着他,道:玉门关军情紧急,他走不开的。
雪刃便不说话了。
虽然他的神色还是很平静,但她却能隐约感觉到她好像说错了什么,因为雪刃已经有些生气了,她好歹也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尽管他喜怒不形于色,但她还是能察觉到一些他情绪的细微变化的。
她抿了抿唇,在提到秦琅的时候他生气了,所以他对于两年前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的吧,他生气的是她为了秦琅抛弃他的事情?阮乔一时间只觉心情有些忐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没有资格去让他原谅她。
看着雪刃的脸,她声音有些低,心情有些难受:对不起。
但在她开口以后,雪刃却看着她,平静道:公主为何要跟我道歉?阮乔怔了下,道: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吗?雪刃沉默片刻,道:我不会。
阮乔对上他漆黑的眼眸,仿佛被烫了下似的移开了视线,有些恍惚地嗯了一声。
不会的意思是……他从来都没有生过她的气?她做的这些事情那么过分,他也一点儿都不怪她?阮乔又忍不住怀疑他就是奴性太重了,却又莫名有些心跳加速,不敢对上他那双过于认真柔情的眼睛。
就在她因他这句话而有些神思不属的时候,却又听见雪刃忽然问道:公主成亲了吗?阮乔心里一跳,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雪刃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像是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了答案,若有所思似的看了片刻,道:当年公主那么仓促地让我离开,我以为你是急于和他成亲的。
一听他提起当年,阮乔就忍不住尴尬又心虚,含糊其辞道:那是因为这两年战乱不断,没有好的时机而已。
听见她的理由,雪刃就沉默了,看着她,脸色似乎有些冷。
阮乔就感觉她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雪刃的心思以前就很难猜,现在好像比以前更难懂了。
雪刃就这么看了她一会儿,才语气淡漠地道:如果秦琅真的想娶公主,区区战乱并不会成为阻碍。
阮乔:……她这下听懂了,他提到秦琅的语气是真的很冷,所以他气的人不是她,而是秦琅?她好像一不小心就让秦琅背锅了?他或许是以为她想要和秦琅成亲才让他离开,但这两年又都没有成亲,便以为秦琅是以战乱为借口在推迟婚期。
但事实上,她和秦琅也只是有名无实的未婚妻而已,秦琅就只是拿她当妹妹看待,还说过如果她有喜欢的人就解除婚约的话,要不是长辈的期许的话,他们可能早就解除婚约了。
阮乔不太忍心让秦琅白白背锅,努力将责任归结于自己,道:和表哥没关系,是我不想在这时候成亲而已。
听着她的话,雪刃的神色更冷,像是根本不信她的话,淡淡道:公主这般维护他,他待公主也是如此真心吗?阮乔:……她说的就是实话啊。
或许是她两年前甩他的借口太让他刻骨铭心,所以到了现在他还以为她就是喜欢秦琅才和他分开。
她看了一眼雪刃的神情,正想解释,但转念一想,就让他以为她喜欢秦琅也很好,这样他们之间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她也就可以等剧情结束就离开,便只道:你别问了,这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都不敢去看雪刃会是什么表情,本以为他可能会生气,一怒之下将她丢出军营也不一定。
那样也倒还好。
没想到下一刻她却忽然听见了雪刃平静的声音响起:如果我说有关系呢?阮乔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雪刃却顺势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微微倾身凑近她,薄唇微抿,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道:秦琅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甚至会比他做得更好,至少我绝不会让公主独自一人身陷险境,公主与其嫁给他不如嫁给我?听着他的话,阮乔都听懵了。
怎、怎么忽然就求婚了?这话题跨越的范围和尺度都太超纲了,她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反应了片刻,看着他俊美认真的脸,才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站了起来,道:不行!雪刃站起身,侧过脸看向她,道:为什么?阮乔一对上他深情的眼神就思维有些迟缓起来:因、因为你是楚国的皇子,我们两国正在交战,我不恨死你就不错了,你怎么还能让我嫁给你?听着她的话,雪刃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微妙,缓缓地道:公主觉得我们之间只有这个问题吗?在原着里,男二可是真的灭掉了大梁的,她用这个理由拒绝他应该是没有什么错处的,便点了点头。
但雪刃听了她的话,神色却更奇怪了,朝她走近了一步,眼里似乎还隐约有些笑意?片刻后,阮乔就听见他缓缓道:我以为最大的问题会是公主已经不喜欢我了,但对公主来说这并不是问题所在?阮乔:……???她怎么完全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回答的!此时雪刃的眼神看得她忍不住心慌意乱,阮乔就试图强行补救一下,道:因为你知道我喜欢表哥的,自然没必要再提……话还没说完,她的声音就忽然卡在了喉间,是雪刃忽然俯身堵住了她的唇,在她伸手想要推开他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拥入了怀中。
片刻后,他微微退开,呼吸温热,低眸看着她,声音喑哑:可公主是不是忘了,你先喜欢的人……是我!他的手指缓缓拂过了她被吻得红润的唇,眼神暗下来,公主要我帮你记起来吗?对上他幽暗的眼眸时,阮乔的脸忍不住微微红了,顿时心乱如麻,大脑一片空白。
为、为什么以前那个温柔听话的影卫会变得这么会撩啊,让人难以抗拒。
第96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三十) 穿《宠冠后宫……两人现在的距离太近了, 看着雪刃那双认真温柔的眼睛,仿佛带着蛊惑人的力量,让人压根儿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甚至差点儿一开口就答应他了。
我……她刚要开口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胃部有些抽疼, 她下意识捂住了腹部,记起来她从起床到现在都还没有吃早饭, 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雪刃似乎看出来什么,扶着她在桌子边坐下, 还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道:公主, 你在这儿稍候片刻, 我很快回来。
阮乔捧着温热的茶杯, 看了他一眼, 嗯了一声,他才掀开帘子出去了, 这让她有一种仿佛还在从前的感觉, 明明他们现在都没什么关系了,他想做什么压根儿就不用同她说的。
但他的这种细微之处的体贴却又反而莫名令人有些动容。
阮乔喝了一口茶,感觉胃也好受一点了,开始思索着该怎么让雪刃送她回去, 要是再待在这儿,她都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真的头脑一热就答应他了。
看雪刃现在对她的态度还好,或许她求一求他, 他也就答应放她走了。
她在营帐内没等多久,雪刃就从外头回来了,而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这种事本不应该是他现在的身份所做的,但他还是亲自将饭菜取出来在桌上放好,动作自然,也没有半点儿勉强。
阮乔看着就觉得他这个皇子是不是当得也太接地气了,她还记得梁国公主在宫中时是如何养尊处优的,就算皇子不必那么娇贵,但应该也不是会像他这样凡事亲力亲为的样子吧。
阮乔想起来书中的男主是个暴君,脾气特别不好,他就算是男主的独子,指不定男主也不会多宠他,她有些怀疑雪刃在宫里是不是不太受宠会受人欺负啊?不过,她很快就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也是关心则乱,居然疏忽了雪刃那超高的武力值,他这么厉害,肯定不会被什么人欺负了去的。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眼前就已经多了一双筷子,她抬起头,就看见雪刃跟个侍从似的站在她的身前,微微俯身将筷子递给她,道:公主,请用膳。
阮乔:……他一个皇子为什么要这么熟练地伺候人啊,阮乔心情复杂地接过了筷子,道:谢谢。
还好雪刃没有跟以前一样真的在一旁伺候她吃饭,在她动筷的时候,他也在旁边坐下了,倒是没有两年前第一次陪她同桌吃饭时那样的拘谨不自然。
阮乔微微松了口气,低头看着桌上的饭菜,很清淡简单,但却给了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些菜品都是她以前比较爱吃的,没想到雪刃居然还都记得。
阮乔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可原着里虽然没写清楚这时候的雪刃对公主的感情,但他从没提起过她,攻打梁国时也完全没有找过她,就像是真的忘记了她似的。
这一点又和原着不一样了,阮乔一时就有些疑惑,好像每个世界都是这样,别的事情都和原着差不多,但就是一旦涉及到男二,剧情就会走向她完全无法预测的方向。
但她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就在她有些走神的时候,雪刃注意到她的目光,问:公主,可是饭菜不合口味?阮乔回过神,道:不是,只是……她带了些探究似的眼神看向他,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些菜。
她是真的觉得这些男二虽然个性都不同,但有时候却又莫名给她一种相似感,而且他们怎么还都不按各自的剧情走?要不是知道一个世界只会有一个任务者的话,她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时空局派来给她捣乱的了,毕竟剧情里的人物就跟被剧情力量操纵的npc似的,一般很难有自主意识去改变剧情的。
闻言,雪刃却只是看着她,沉默片刻,才道:公主的事情,我自然都记得。
阮乔对上他此刻的眼神,就不由有些心虚,仿佛是她自己都忘掉了他们的过往,所以才会也这么去想他。
不过,雪刃倒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流露半分对她的怨言和恨意,甚至都没有生她的气,但她倒是宁愿他能对她发发脾气也好,那样至少也不会跟原着的男二设定差别太大,而她的心里也不会这么心虚和内疚。
阮乔直觉如果继续这个话题,就可能又会发展到令她为难的境地,便没有再接话,只默默低头吃饭。
雪刃也没有逼她,还在一旁替她的茶杯又倒上了茶水。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吃着饭,气氛莫名还挺平和的。
就在这时,门外却忽然有人赶来禀告道:殿下,梁军此刻正在外头闹事。
闻言,阮乔就立刻想起了秦佑廷被一剑毙命的血腥画面,碗里的粥就忽然不是那么香了,显然,那些人是已经得知了秦佑廷死了的消息,所以群情激奋地来讨说法。
毕竟秦佑廷虽然是个伪君子,但好歹是他们的主帅,平日装温润君子也装得挺深入人心的,梁国将士自然忍不了他被楚国的人就这么杀了。
雪刃显然是要去处理此事,他道:公主……阮乔忍不住打断他道:我可以去看看吗?雪刃看了她片刻,道:公主先吃完。
阮乔想说她已经饱了,但看了一眼还剩下大半碗的粥,又觉得很没说服力,只加快了些吃饭的速度。
没多久,她便放下了筷子,道:我吃完了。
她怕再去晚一点儿,两军就已经打起来了,她也知道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但受梁国公主人设的影响,她没办法冷眼旁观自己国家的将士为了一个伪君子而牺牲。
毕竟两国实力太悬殊,那些人完全就是来送人头的吧。
但就在她想起身的时候,雪刃却忽然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凑近了她,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唇角,语气平静道:公主别急,我不会出兵的。
阮乔愣了下,看着他清冷却隐约透着温柔深情的脸,没说什么,但心跳却莫名快了很多。
她低头看着两人紧紧交握的手,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仿佛带着电似的,令人感觉整条手臂都仿佛酥酥麻麻的。
要命,他再对她这么好下去,她就真扛不住了啊!!!第97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三十一) 穿《宠冠后……等她和雪刃赶到楚军军营大门口的时候, 她就看见了梁军带了几千人乌泱泱地挤在外头,正群情激奋地吵嚷着什么,似乎是要他们交出秦佑廷来。
听他们的意思, 像是已经得到了秦佑廷死于秦军之中,却又抱着一些希望觉得他还活着的似的。
雪刃过来的时候, 楚军的人也将秦佑廷的尸身一并抬了过来。
在看见秦佑廷的尸身的时候,梁军的那些将领一下子就扑了过来, 大概是秦佑廷脖子上的那个窟窿太深了,血肉模糊的, 看着特别惨,一个瘦高的中年将军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大骂楚军卑鄙无耻。
楚军的人也怒了, 本就是暴烈脾气, 听他这么一骂, 一个将士就忍不住张弓搭箭,朝着将军射出了一箭。
阮乔看着就忍不住呼吸顿了一顿, 她和梁军的那中年将军并不相识, 只知道他是秦佑廷的心腹,似乎还沾亲带故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因为这一箭要是真将中年将军给射死了, 那这一战就势必不可避免了。
这几千人将士如果是为了保卫疆土而战死也算死得其所,但如果只是因为秦佑廷这样的伪君子出头而死就太不划算了,他们家里也都是普通人, 家里也必定有着等待他们的妻子儿女,不该就这么死在这里的。
但这一箭却并没有射中中年将军,就在快要射中他的时候, 一个人挡在了他的身前,握住了那支箭。
在看清了拦住这支箭的人是谁以后,全场顿时都一片鸦雀无声。
阮乔也有些愣怔地看着雪刃棱角分明的脸,他的轻功绝佳,也只有他有这样的本事能在千钧一发之刻截住那支箭。
而那梁国的中年将军也已经惊住了,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心脏都被吓停了,没想到会被人所救,救他的还是敌军的主帅,这令他不知是该感激还是该仇恨,神情一时间颇为复杂扭曲。
同样神情复杂的还有原本义愤填膺的梁国士兵们,他们在见了秦将军的死以后,就愤怒交加,恨不得以死相拼。
但敌军主帅这猝不及防的举动却将他们给整懵了,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至于楚军这时候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就怕坏了殿下的什么大计。
雪刃手里还握着那一支箭,随后才又走回到了阮乔的身边,仿佛救了那中年将军的人不是他一样。
阮乔看了一眼雪刃淡漠的侧脸,心下却微微有些触动,知道他是为了她才这样做,他说不会出兵就真的不会出兵。
阮乔的心神稍定,这样的话,只要梁军不搞什么事情就好了。
但此时那中年将军也看见了梁国公主,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一位是排行第几的公主,但之前也见过秦佑廷这一路对她还算尊敬,此时见她站在那敌方主帅旁边,而自家大人却已经是命丧黄泉,不由怒上心来,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家将军诚心求和,你若是不愿大可拒绝,为何要对将军下此毒手?这就是你们楚国的无耻作风?雪刃神色漠然地看他一眼,半点儿怒意都没有。
倒是他身后的一个微胖的将领忍不住站出来自家殿下鸣不平,将殿下和秦佑廷决斗的事情说了出来,带了些鄙夷的语气道:双方决斗,有伤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况殿下本没想要他的命,是他背后偷袭,殿下这才出手的,我们还没追究,你们倒是兴冲冲地打上来了?他看了一眼中年将军,就差直说你们梁军是不是都这么不要脸了。
梁军的其他人听得半信半疑,不由都看向中年将军,中年将军此时的脸也有些红,不知是怒的还是羞的,他瞪着眼半晌,才强硬地道: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听着他的话,微胖的将军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仿佛早料到对方会嘴硬,就让人将目睹了现场的那几个梁国士兵带了上来,道:他们是同秦佑廷一道来军营的,事实如何,你一问便知。
中年将军看了一眼那几个瑟瑟缩缩的将士,却是头一扬,问也不问,只道:谁知他们是不是被你们收买了?阮乔就看出来了,这人就是一心想要为秦佑廷报仇的,哪怕他心里已经清楚秦佑廷的死是死有余辜,也依然想要将事态上升到两国关系的级别,想要拉着几千人一起给秦佑廷一人报仇。
就在梁军的其他人也快要被中年将军给煽动得昏了头往上冲时,阮乔忍不住站了出来,道:关于秦佑廷的死,我可以作证。
在大家都看向她的时候,她扬声道,他的确是在决斗之中落败了的,但他心有不甘想要背后偷袭,这才被反杀了。
她并没有说他偷袭的人是她,现在两国关系紧张,她不想让他们知道雪刃是为了她才杀了秦佑廷。
闻言,中年将军不禁冷笑:你一个女子的话有什么可信之处?谁知你和那楚军有什么……他的话还没说完,梁军之中却忽然有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站了出来,掷地有声地打断了他:我相信她的话!中年将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正待开口,少年就已经转过身,朝着不远处的阮乔行了一礼,转头对着梁军的几千人,道:我曾有幸随祖父入宫见过三公主一面,我确定,她就是三公主。
众人虽然都没见过三公主,但也知道三公主和亲楚国,此刻应该就在楚国的王宫之中才对,但这个少女不是他们在江城附近抓来的吗?众人一时间惊疑不定。
少年又道:楚国的那位公主是假的,三公主不愿嫁去逃了亲。
听着这话,众人一片哗然。
楚军看向阮乔的眼神也古怪起来,因为自家殿下对她的态度那么好,谁知她竟然才是本该嫁给陛下的女人,这关系乱得大家一时有些都被震住了。
阮乔也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但那少年却还是镇定自若地道:三公主既然敢冒着生命危险逃亲,可见她绝不可能为了楚军撒谎,她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众人听着,觉得有理。
中年将军也没了话说,只恨恨地瞪了少年一眼。
阮乔看了这少年好半晌,才认出来他是朝廷里的一位老将军的孙子江州,不过在皇权旁落以后,江家也受到了打压,因此江州此刻在军中也只是个普通士兵而已。
见大家已经被江州说动了,阮乔便站出来,顺势道:既然这就是个误会,那大家就回去吧,不要失了梁国的气度。
梁军的那些人神色也有些讪讪的,本是来找麻烦的,没想到事实真相却是如此,倒像是他们梁军输不起似的,听了这话,便纷纷同意。
中年将军也无话可说。
眼看着他们要走了,阮乔不由松了口气,但就在这时,江州却又忽然折返回来,看了她一眼,语气带了些疑虑道:公主不同我们一道走?话音落下,空气似乎也静了一静。
她倒是想走,但不敢开口,她转过头想要看看雪刃现在是什么神色,谁知却正好对上了一双平静淡漠的眼眸,他走近她,问:公主想回去吗?阮乔看着他的神色,摸不准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片刻后才试探式地回了一句:我可以回去吗?雪刃道:公主是来此做客的,要走要留自然都由公主决定。
阮乔知道他应该没骗她,心里一高兴,怕他反悔,下意识就接了句:那我现在就走。
说完以后,就对上了雪刃似乎冷了一冷的神色,她有些尴尬,补充了一句:你觉得如何?雪刃看着她一时没说话,就在她几乎要以为他要反悔的时候,雪刃却忽然又朝她走近了一步,微微低头看着她,声音有些低,有些沙哑的温柔:公主回去后别忘记好好考虑我的提议,我在这里等你。
他的呼吸温热,声音沙哑,令她忍不住有点脸红。
说完以后,他便退开了。
阮乔同江州他们一道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雪刃还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神色镇定,就仿佛笃定她一定会回来似的。
阮乔转回脸,脚步却不由慢了些,有些不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
第98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三十二) 穿《宠冠后……现在秦佑廷已经死了, 他的亲信虽还在,但她自然还是不可能轻信他们,因此并没有打算同他们一起回去。
她打算按照原定计划先去江城, 此地距离江城也不算太远,她要赶过去并不算困难。
至于这中年将军也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去留, 只一行走一行哭,就跟秦佑廷是他爹似的, 眼睛都哭红了。
只是在阮乔往梁军的另一个方向走了后,之前为她说话的那个少年江州却跟上了她。
她忍不住诧异地停下脚步:你跟着我做什么?江州十分诚恳地道:我想要投于秦琅将军门下, 希望公主能替我引荐一下。
阮乔也看出他已经得罪了那中年将军,应该也是在军营里混不下去的, 何况这少年的确也是忠门良将之后, 恪守忠君报国的理念, 和秦佑廷这种乱臣贼子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她便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 等走到了梁军驻扎的营帐附近的时候, 江州就看了她一眼,忽然停下脚步,道:公主,可否在此等我片刻?我回去取些东西。
阮乔嗯了一声, 也没多久,就看见了江州牵着两匹马回来了,马背上还搭着一个包袱, 江州解释说是里头有些干粮可以路上吃。
阮乔只急于离开楚军营地,一时也没考虑到这些,这时才有些庆幸还有个江州和她同路, 不然她身无分文的,就算距离不远,也不容易顺利到达江城的。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想要尽快赶到江城,只是在天黑了以后也不好继续赶路,加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就只有暂时在林子里过一夜,等天色亮些才好继续上路。
阮乔在树林里歇息的时候,江州便起身去四处找水了,赶路后很容易口渴,而他带的水也已经喝光了。
阮乔也感觉很口渴,还有些热,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江州去了很久都不见回来,就在她快坐不住想去找他的时候,身后却忽然有些什么动静响起。
她猛地回过头,却只听见了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林子里空无一人,就在她刚要放下心的时候,目光却忽然一顿。
就在她的身旁不知何时放了一个竹筒,而竹筒里是满满一筒的清水,倒映着上方摇曳的树叶影子。
阮乔愣了下,将竹筒拿了起来,知道这不可能是江州偷偷放在这儿的,他也没有理由要躲起来。
她握着竹筒站起来,因为实在太渴了,等喝了一口水以后,她才四下望了望树林,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她之前就觉得奇怪,雪刃竟然这么轻松地放她走了,明明之前在营帐里的时候他还对她似乎并没有真正放下的样子,但如果他这一路就一直偷偷跟着她,也就不难理解了他为什么会放她走了。
雪刃——她往之前传来风声的方向走了几步,声音带了些迟疑,你在吗?微风拂过树叶,并没有什么人出现,林中一片静谧,要不是手里的竹筒还在,她都要以为方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了。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身后有一阵马蹄声响起,她猛地转过身,但就在她转过身的时候,就忽然反应了过来。
就算真的是雪刃跟着她,他也不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才对。
她的神色微变,在转过身的时候就看见了那边骑马而来的一群人,马蹄扬起阵阵尘土,当高头大马在不远处停下的时候,她就认出来了这些人就是不久之前才分别的梁军的人,而为首的那人就是在楚军门前找麻烦的中年将军秦永康。
他追来做什么?阮乔倒是想跑,只是她两条腿怎么也不可能跑得过马,而且她心里也很确定雪刃一定就在附近,因此心里并没有什么担心和害怕。
阮乔抬头望着马上的中年将军,语气很淡,问:将军不去处理你家大人的后事,来这里做什么?秦永康眼神不善地看着她,审视了片刻,道:秦大人年纪轻轻就遭人害死,做人属下的不能为他报仇已经是枉自为人了,至少不能让他就这么孤孤单单地去了。
阮乔一开始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但下一刻就听见他道:大人年少时曾爱慕过三公主,想必若是三公主能下去陪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听着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阮乔有些被恶心到了,冷声道:你那么忠心为主,怎么自己不去死?秦永康听出了她的嘲讽,也没生气,却道:若这是大人的心愿,那我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说完,他也不再同她废话,一声令下,就让手底下那些将士去将她抓过来。
阮乔虽然知道雪刃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但在那些人跳下马来朝她走来的时候,她还是本能地转身就跑。
只是她刚跑了一步,就看见了前方有一支响箭朝她的方向射来,她的心脏都停了片刻,但那支箭却是越过了她,朝着她身后的方向破空而去。
这些不过发生在刹那之间,下一刻她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声闷哼,接着就有几人惊恐不已的声音响起:将军!!!她转过身时,却看见方才还威风凛凛坐在马上的将军已经被射穿了喉咙,栽倒在了地上。
而他身旁围着几个将士,那几人在确认了将军已经死了以后,就带了些惊恐震惊的神色看向她,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人似的。
他们本就是听命于秦永康的,他死了以后,他们也没秦永康对秦佑廷那样的忠心,没多久就果断翻身上马,就跟逃命似的四散开了。
阮乔呆了片刻,转过身看向了方才射出一箭的地方,就在远处的一颗大树上有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着。
只是隔得太远,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她很清楚,那个人是谁。
她朝那边走了几步,就看见了那人身形一动,似乎打算躲开,她忙叫了一声:雪刃!对方的身形蹲了一顿,片刻后,就用轻功飞下了树,瞬息之极就已经来到了离她不过一米远的地方。
阮乔看着雪刃沉默清冷的脸,恍惚了下,握着竹筒的手紧了紧,道:你……一直跟着我?雪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像是默认。
阮乔的心情就有些复杂,好一会儿才道:我……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她像是有些头疼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她对他根本不好,他没有必要这么执着的。
雪刃看了她一会儿,像是明白她在想什么,神色平静,却有一种难以扭转的执拗,他的语气也很冷静,低声道:对我来说,公主是最重要的人。
阮乔不由愣住了,最重要的人?那个人不该是女主吗?男二的剧情已经崩成这样了吗?阮乔一时有些懵,又有些不知所措,心跳却控制不住地有些加快,她努力平静下来,道:我们相处也只有一个月,你怎么知道不是别的什么人更重要,你的人生还很长。
见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她的语气有些虚了,而且你在宫里难道就没有……她想试探一下他现在和女主是怎么个状况,但她的话还没说完,雪刃此时的眼神却已经让她说不下去了。
这种沉默的眼神令人的心不自觉都揪了起来,就好像她的话很伤人似的。
这一刻,她就明白了,他对楚宫的那位女主是真的没有半分感情,否则他不会在她说这些话时而如此平静。
阮乔的心情就更复杂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雪刃却开口了,语气很轻,声线清冷,在这春夜里有些莫名的柔情,很勾人:没有别人,以后也不会有。
阮乔:……她只感觉很尴尬,有一种自己就是抛弃他的渣女似的感觉。
雪刃的目光却从未露出半分怨怪之意,他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不决,忽然道:公主,不如我们打一个赌吧。
阮乔怔了下,下意识看向他:赌什么?雪刃抬头看了看夜空,像是在思忖什么,片刻后,又看向她,道:战乱很快就会结束,到那时公主大概会和秦琅成亲了吧?听着他的问话,阮乔的心不自觉紧缩了下,片刻后才镇定道:这是自然。
心里却有些发虚,说了一个谎言果然就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圆。
不过,在她回答以后就又有些觉得哪里不对,雪刃为什么这么确定战乱会很快结束?他准备加快攻克梁国的进度了?但雪刃似乎没怀疑她的话,沉默了会儿,又道:到那时我若没有收到你们成亲的请帖,我便当你答应我了。
阮乔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在营帐里的时候同她求过婚,他的意思是如果她没有嫁给秦琅,那么就是同意他的求婚了?但她此时又不好辩驳,否则雪刃大概又会说如果她确定会和秦琅成亲,那他的假设并不会成立,她为什么要反对,是不是心虚之类的。
因此,她只道:那若是收到了呢?雪刃看向她,沉默了很久,才道:那我会祝福公主。
说着,他的语气一顿,但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
阮乔下意识问:为什么不可能?雪刃看着她的眼睛,透出些微迫人的气场,道:公主一心想嫁给秦琅,焉知他是不是真的想娶你?阮乔语噎,含糊其辞地道:表哥和我两情相悦,他当然想娶我。
下一刻,雪刃清冷干净的声音响起:我不信。
阮乔:……看着她的神情,雪刃忽然朝她走近了几步,站到了她的面前,垂眸看着她,那眼神隐隐有些幽暗,声音微哑,道:公主要验证一下吗?阮乔刚想问他什么意思,就忽然被他伸手拥入了怀里,眼前也倏然一暗,雪刃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在感觉到唇上的温热时,阮乔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僵住了,却在这时隐约听见了身后似乎传来了两道脚步声。
公、公主?是江州难以置信的声音响了起来。
阮乔猛地回过神,后退了一步,而雪刃也松开了她,她转头,就对上了一张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脸。
温雅清贵,仿若谦谦君子。
是秦琅。
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但秦琅脸上一点儿被戴绿帽的愤怒都没有,反而神情有些尴尬、犹豫、复杂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旁的雪刃,像是半点不意外他们在一起,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表妹,抱歉,我……打扰到你们了吗?阮乔不由恨铁不成钢:……表哥你倒是也假装一下生气啊!!!不然她那些戏不白演了!她现在不用转头,都能感觉到雪刃看向她时那微妙莫测的眼神,像是在嘲讽这就是你们的两情相悦?。
想起她之前信誓旦旦说表哥想娶她的那些话,就感觉脸有些疼。
第99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三十三) 穿《宠冠后……在看见秦琅以后, 阮乔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他:表哥,你怎么会在这儿?闻言, 秦琅便简短地解释了一下,他在得知了她被秦佑廷抓走的消息以后, 便只身前往了云城这边想要救她,只是就在路上时, 却被一个人拦住了,那人说是他的主子同他有要事相商, 特意来请他过去的。
在得知了他口中的主子就是雪刃以后,他便不担心了, 因此赶来的速度就晚了些。
……听着他的话, 阮乔不由愕然, 看了看他, 又看了雪刃一眼,你们……能有什么事要谈的?秦琅淡笑, 看向了她身旁的人, 道:这你就得问他了。
阮乔听出了表哥语气里的几分揶揄,心情不由一言难尽,谁都能看出来表哥压根儿没拿她当未婚妻看待吧,他这也太心大了。
她深吸了口气, 才转头看向雪刃。
还没等她开口问什么,雪刃便道:公主不必问了,日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阮乔只感觉更茫然了, 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就在这时,却有一队穿着盔甲的人出现在了林子里, 她认得他们穿的是楚国士兵的衣服。
其中两个楚国士兵牵着两匹马过来了,先给雪刃行了礼以后,才转身对秦琅道:秦将军,请!阮乔看出了他们这是请秦琅去军营的意思,不由不解地看向了秦琅,他们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小事,而能将他们两人联系在一起的问题也就只有梁国和楚国之间的战事了。
表妹,不必担心,你先去江城陪着两位嫂嫂,我过几日就会过来。
秦琅并没多做解释,只带着些笑容安抚她。
秦琅显然没有要她一起去楚军营中的意思,阮乔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那些楚国士兵,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不会更改,便只嗯了一声。
秦琅便对她笑了下,随即翻身上了马,看向了一旁的雪刃,道:殿下,请吧。
雪刃却并没有动作,只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公主,我的刀还在吗?阮乔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还以为他在看出秦琅对她没有感情以后会揭穿她之前那些谎话,没想到他却忽然提起了毫不相关的事情。
她愣了下,才道:在的。
实际上,不光是那柄刀,就连他走之前留下的银子她也没有动用分毫。
在听见她肯定的回答时,雪刃的眼神似乎微微柔和了些,道:公主,等我回来取它好吗?这本就是他的东西,他要回去也是理所应当。
阮乔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雪刃的眸光深了些许,唇角隐约有了些笑意,还没等她看清那笑容所代表的含义,他就已经翻身上了马。
一行人如来时一般突然地绝尘而去。
只留下了秦琅带来的五六人护送他们前往江城,秦琅显然是有备而来,连马车都准备好了,他们原本打算在树林过夜的想法也就被打消了。
在上了马车以后,江州便晕晕乎乎地跟了上来,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阮乔忍不住道:你有话直说。
江州便透露出了几分属于少年的好奇心:你真的是秦琅将军的未婚妻?阮乔的神色顿了下,道:……算吧。
江州的表情就显得很费解了,像是难以理解秦琅为什么如此坦然冷静地给自己戴绿帽,他抿了抿唇,有些忧心忡忡地道:该不会秦琅将军也是去军营找那位殿下决斗的吧?……阮乔看他一眼,道,不会,他们是商量正事。
但她这么一说,少年的神情就更微妙了,过了会儿,忽然眼神崇敬地看着前方,仿佛看见了秦琅就在眼前,默默地感叹了一句:秦琅将军心胸之宽广,令人敬佩!果然不愧为我辈楷模!阮乔:……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推崇的事情吧?第100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三十四) 穿《宠冠后……阮乔跟着秦琅留下保护她的几个护卫一起去了江城。
至于江州跟着她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秦琅, 现下秦琅去了楚军那边,他自然就也停留在附近等着。
阮乔到达江城以后本打算去表嫂娘家的,没想到刚进城门就被宁王派人请去了宁王府。
去了以后, 她才发现两位表嫂还有小秦尧都在府里住着。
而这位书中野心勃勃的宁王也出乎意料地脾气好,他是先皇最小的一个弟弟, 也算是她的皇叔了,她来了以后, 他便很殷切热情地招待她,细心体贴, 仿佛唯恐她哪里住得不满意似的。
或许两人也算有些血缘关系,阮乔也觉得这宁王还挺亲切的, 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拘谨不自在的感觉。
不过, 宁王事务繁忙, 并不常在府里, 倒是宁王妃陪着她们四处游玩,而江城内也很繁华太平, 半点儿紧张不安的战争气氛都没有。
她现在唯一比较担心的就是秦琅那边了, 现在楚梁两国关系紧张,哪怕觉得雪刃应该不会对秦琅怎么样,但她还是无法完全放下心来,毕竟也和秦琅相处了两年, 作为兄长来说,他还是很合格的。
但她也没等几天,秦琅就赶回了江城, 而就在他回来的这天,阮乔就震惊地听说了楚军退兵的消息,就连玉门关城外的军队也都浩浩荡荡地撤退了。
一问之下, 她才知道这是秦琅和楚军谈判之后的结果,至于议和之后的具体条款可以等宁王登基以后再来谈。
也就是说秦琅现在没有实际答应付出什么,而楚军就这么退兵了?阮乔一时有点儿怀疑人生,秦琅的口才有那么好吗?这样就能说服楚军退兵?但她也清楚楚军虽然有很多将领,但真正做出决定的也就是雪刃一人而已。
还是说雪刃虽然已经成了楚国人,但因为前面十几年都是将自己当做梁国人的,因此不忍心对故国挥兵?但这也说不通,在原着剧情里,雪刃对于梁国可没有半点儿恻隐之心,不过一举攻克了以后,倒也没有刁难百姓就是了。
阮乔甚至隐隐有些感觉可能和她有关,但又不太相信雪刃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若是能一统天下的话,他便能坐拥万里河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应该没人会这样轻易放弃吧?*不过,不管雪刃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答应退兵,对于梁国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或许是怕楚军反悔卷土重来,宁王加紧了赶往京师的进度,在秦佑廷死了以后,他的势力虽还存在,但也都已经是一盘散沙,宁王并没遇到多大的阻力就顺利抵达了京师。
他是以勤王的名义带兵奔赴京城的,因此也不可能就堂而皇之地登上皇位。
他先在京城的行宫里住下了,然后每日进宫去给病入膏肓的皇帝侍疾,皇帝早就被秦佑廷下了毒时日无多,加上宁王又是自己的亲叔叔,在他病危时这么体贴入微地照顾他,传位给他也还是梁朝皇室。
因此,没过几天,阮乔就听说了皇帝感动不已地将皇位让给了宁王,自己则退居太上皇住过的寝宫度过最后的日子。
*宁王登基后,宁王妃和他们的孩子自然也要被接进京里,而她作为还未出嫁的皇室公主自然也要一起进宫才行。
而阮乔的公主身份恢复以后,大概是楚军并没有追究她的逃亲之事,新皇又下了圣旨将那位去楚国和亲的姑娘封为了和硕公主,因此并没有人谴责她逃亲的事情,反而还敬佩她的胆气。
阮乔对于住回皇宫也没有抵抗的心理,她有着原主住在宫中的记忆,因此对于皇宫很熟悉,反而还有些回家般的亲切感。
而她身后还背靠着表哥一家,表哥有着从龙之功,新皇对她这个侄女自然也是极好的,光是赏赐的珠宝就数之不尽了。
因此,她在宫里住得也还算惬意,只要等着男女主迎来he结局便可以离开就是了。
*时间就这么一晃就已是半年过去了,新皇也已经发展起了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大权在握,将秦佑廷之前的残余势力也都清除干净了。
大概是闲下来了就想起来宫里还有个到了出嫁年纪的公主,在一次宫宴上,新皇就提出了想要给她和秦琅赐婚。
阮乔听了就吓了一跳,要不是皇帝提起,她都忘了她和表哥还有个婚约在了,实在是秦琅对她一点儿暧昧都没有,就连看她的眼神都跟看妹妹似的,半点儿没提过婚约。
她自然也就不会时时想起来。
不过,还好不等她开口,秦琅就已经阻止了新皇的心血来潮,私底下和她一起去找了新皇,解释清楚了他们只有兄妹之情的意思,婉拒了新皇的好意。
至于外祖父他们那边,大概是见他们这两年多都没成亲的意思,就看出也勉强不来,阮乔也没费多少力气就解除了这桩婚约。
在解除婚约以后,阮乔才依稀记起来了她和雪刃在半年前的那个赌约,如果战乱平息以后,她没有和秦琅成亲,那么他就当她答应嫁给他了。
阮乔之前将这个赌约放在心上,只觉得他或许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听见他的什么消息了,说不定这次是真的死心了。
但在解除婚约以后,她却又隐隐约约地担心起来,觉得她这次离开可能也不会那么顺利。
*果然,她的预感很快就成真了。
在她和秦琅解除婚约的一个月后,楚军那边派了使臣团来商议和谈的具体条款,而领头的就是楚国皇帝的长子萧衍。
阮乔也是在听说了他要来的消息以后,才知道他很受楚国皇帝看重,已经被当成了储君培养,坐上了楚国的太子之位。
因此,梁国宫中朝野内外对于这次楚国的人来访都重视非常,就怕对方一个不满意就又大动干戈。
梁国的内乱刚平息不久,已经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阮乔怀疑雪刃这次过来就是要她履行赌约的,因此在他抵达京城以后,她就开始闭门不出,就怕出个门就会遇上他。
不过,就算她不出门,还是能从宫中的这些宫女口中听说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他就住在京城里的驿馆之中,在他来的那天,皇帝办了很风光热闹的宫宴,将文武百官都请来了,据说双方都是相谈甚欢,也缓解了大家对于楚国兴兵的担忧。
阮乔那晚也收到了请帖,只不过装病没有去就是了。
如今正是夏末,气候变化有些大,皇帝也没怀疑什么,还派了太医来给她诊脉,结果自然也诊不出什么,但因为她说自己身体不适,太医便也给她开了些养身的温良药物。
*尽管现在剧情已经偏移有些严重了,阮乔还是不想主动地去改变剧情,只想等过段时间迎来男女主的结局就好,因此就只想躲在宫里,等着雪刃处理好议和条款就离开。
没想到,没两天表哥秦琅就来了她的宫里,说是好些天没见她了,正好宫里的花也都开了,便想要陪她出去赏花,顺便说说话。
他都已经上门来了,阮乔也不好拒绝,也觉得没那么巧就会遇到雪刃,他也不可能整天都在宫中待着才对。
阮乔便换了身衣裙同秦琅一起出了宫门。
不过,她也没走远,就在她的宫殿附近的花林里散步。
秦琅先同她说了些家中的日常琐事,还提到了小秦尧的六岁生辰快要到了,到时候会请她出宫住几天。
阮乔也有些想念秦府的生活,虽不确定那时候她还在不在,但还是先答应了下来。
秦琅却在这时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她。
阮乔便问:表哥,怎么了?秦琅的神色有些游移不定,轻咳一声,有些愧疚地道:表妹,我忽然记起来,还有事去陛下那儿一趟,你先自己逛逛可好?闻言,阮乔便道:没关系,表哥你去吧。
秦琅却又看了她一眼,那神色有些微妙,随后才点点头转身去了。
阮乔就有些奇怪,他只是这次没能陪她赏花而已,怎么神色这么奇奇怪怪的?不过,她一个人也没什么兴致赏花,正打算折身回去的时候,却在转身的时候就看见了花林外头的小径上走来一人。
玄衣玉带,衣袖飘逸,肤色冷白,那张脸看着愈发清俊贵气。
她就不由愣了下,看着雪刃那张清冷好看的脸,陡然间明白了秦琅方才那微妙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是为了雪刃才故意带她出来的。
她一时有些心哽,前未婚夫主动给她牵红线,这下雪刃肯定更会认为她之前那些什么情投意合的话都是在胡扯了。
她不由有些尴尬。
雪刃的神色却很淡定,朝她缓步走来,看了她片刻,像是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主动解释道:公主,你不肯见我,我只好请秦兄帮忙。
阮乔做出平静的样子:……你有什么事?两年前,他不还和秦琅打架么,怎么现在这样亲切地称呼人秦兄,而秦琅还热心帮忙骗她出来,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阮乔心里有些奇怪,不过面上还是有些淡淡的。
雪刃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深,好一会儿,才道:公主忘了么,半年前你答应过我的。
阮乔听得心里一跳,还以为他说的是约定的事情,结果下一刻就听见他接着道:公主答应等我来取回刀。
阮乔愣了下,没想到他指的是这件事,不禁松了口气,像是怕他提起不该提的,忙道:你的刀就在宫里,我就让人去取来。
雪刃却在此时走近了一步,挺拔的身影罩住了她,他垂眸看着她,声音微低,显出有些令人心动的柔和:公主,我人就在这里,不如你带我去取可好?阮乔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也不好拒绝,一时心跳都乱了些,避开他的眼神,道:这样也好。
*这一路,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但她的心里却并不如表面这么平静,因为不知道为什么雪刃的目光总落在她的脸上,看得她脸颊都有些发烫了。
就在快要到寝宫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了,转头看了他一眼,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雪刃却半点儿没有被质问的心虚慌乱,语气平静,甚至有些温柔:抱歉,因为太久没见公主了,一时间有些忍不住。
阮乔:……她被他看得心跳更快,转回了脸,不开口了。
但雪刃却又忽然笑了一声,声音很低,但她还是听到了,她微微抿唇:你笑什么?她有些心虚,以为被他看出了她的故作冷淡。
但雪刃的声音却很温柔平静:我只是有些高兴。
他看着她的侧脸,看来退婚的事情并没有让公主伤心。
阮乔:……她和秦琅又不是真的未婚夫妻,她自然不可能伤心难过的,不过,他这观察力也太敏锐了吧,她的脸色都这么冷淡了,他还能看出退婚的事情对她没影响?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寝殿门口,阮乔便收回了思绪,带着他走了进去*她没想到雪刃会忽然上门来找她要刀,因此就将刀放在了卧房的衣柜里,她本想让雪刃在门外等她的,但雪刃已经跟着她一起进了卧室,她便不好开口了,只想赶快将刀给他让他离开,免得夜长梦多。
她已经发觉了,她只要还困在梁国公主这个人设里,就摆脱不了对他的感情,很容易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引心神。
她打开了衣柜,将放在底下的装着长刀的木匣子抱了出来,正打算将匣子打开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随即便被人从身后轻轻抱住了。
阮乔的身体本能地僵住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察觉到雪刃微微俯身,凑在她的耳边,呼吸温热,令她的耳垂都一阵酥痒发烫,他的声音微哑,很低柔:公主,我很想你。
阮乔听得心脏微缩,抱着木匣的手指紧了紧,恍了下神,忙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心跳却还是平稳不下来,只冷着脸色将木匣子里的刀取出来,递给他,漠然道:该说的我早就说清楚了,你拿了这刀就走吧,我并不是很想看见你。
话音落下时,空气仿佛都静寂了下来,连外头的风声都听不见了。
雪刃盯着她看了一瞬,神色却似乎没什么起伏,只语气平静地道:我说过,这柄刀只有在公主身边才有意义。
闻言,阮乔有些愕然地看了他一眼,却对上了他那双莫名令人心里有些慌乱的深邃眼眸,他的眼神仿佛有着让人心神动摇的力量止,她忙收敛起心神,移开了视线,淡声道:要不要随你。
她正打算将刀放在桌上,握刀的手却忽然被人拉住了,她诧异转头,却被他给顺势拉入了怀里,她挣扎了一下,但没挣扎开,这一次他抱得很紧,她能感觉到他衣衫之下似能灼人的体温和心跳。
而他怀里的气息也很干净,幽幽冷冷的,莫名有些好闻。
她都奇怪这时候她竟然还能注意到这些细节,对于他,她似乎总忍不住关注得更多一些,而这个认知也更令她心里有些乱。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雪刃低哑忍耐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我不明白为什么公主明明喜欢我,却又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公主若有什么顾虑,可以告诉我吗?阮乔一愣,对上了他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似的漆黑眼眸,明明很平静却莫名锐利,令她心头一跳,她抿了抿唇,道:我不喜欢你,那是你的错觉。
雪刃看了她一会儿,轻声问:是吗?阮乔刚要点头,却见他忽然松开了她,后退了一步,就在她愣住的时候,他却忽然握住了刀鞘,猛地将她手里的长刀拔出了鞘。
雪亮的锋芒晃过了她的眼睛,她下意识闭了下眼睛,等她睁开眼睛时,就看见了雪刃将那柄刀横在了脖颈间,刀刃削铁如泥,只要轻轻一划,他的脖子都可能会断掉。
阮乔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冲了过去,握住了他拿刀的手,声音也有些高:你——她的话还没说出来,雪刃看着她,神色却依旧很平静,打断她:既然公主对我无意,那我亲近公主便是在玷辱公主,有损公主清誉,自当以死谢罪。
阮乔听了他的话就怔了下,怎、怎么就忽然要以死谢罪了?他这出乎意料的举动令她的脑子有些乱,心跳也很快,不太能理清头绪,只握着他的手不放:你先把刀放下再说行不行?雪刃看着她,眸色似乎有些幽微难测,声音喑哑,道:公主不怪我?阮乔没注意他的神色,见他还拿着刀,她又着急又生气,忍不住道: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你可以把放刀放下了吗?雪刃没说话,似乎是听进去了,看着她,她小心翼翼地将他手里的刀拿过来,他也没反抗,等将刀扔出了很远,她才松了口气。
却在此时听见了身旁的人忽然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放心……什么?阮乔不明所以地转头,眼前却忽然一暗,唇上却猛地感觉到了一抹柔软热意。
是他俯身过来,吻住了她的唇。
她不由后退了一步,后面却是木桌,他扣着她的腰没让她躲开,力气很大,让人避无可避,有一种令人有些心悸慌乱的强势气场。
第101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三十五) 穿《宠冠后……阮乔感觉有些缺氧, 甚至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思考现在该怎么办的问题,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却快得像是要炸裂似的。
雪刃扣着她的腰吻得更深, 仿佛将她当成了能吞入腹中的糖果似的,手指轻柔地拂过了她的头发, 却有种触电似的温柔感觉,令她四肢发软, 渐渐没了抵抗的力气。
手指不自觉地攥住了他的衣袖,迷迷糊糊间回应了他。
似是察觉到她的回应, 雪刃抱着她的力气更大了些,她都感觉腰有些疼了, 却还是生不出什么抗拒的情绪。
他的气息很干净, 甚至有些甜, 令人不自觉地有些沉迷, 不知过了多久,她恍惚听见了他低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透着诱惑的况味:公主, 嫁给我,好不好?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温柔清俊的脸,他的眼睛看着她,有种令人心折的深情, 令人难以抗拒,她下意识地乖乖应了一声好。
雪刃露出了他来这里后的第一个笑容,那笑容并不深, 淡淡的,却有种不同于平时那副清冷面孔的俊美魅力,她呆了片刻, 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她之前答应了什么,他却又低头吻了过来,令她的思绪溃不成兵,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在雪刃走了以后,阮乔才彻底清醒过来,发觉自己答应了他什么,但这时要反悔也是不可能了,更奇怪的是她也没有想反悔的心理,反而有一种安心了的感觉,不必像之前那样左右为难了。
她也发现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世界的角色感情都特别浓烈,她很难做到清醒理性地去完成任务,总忍不住沉沦其中。
不过,只要任务能够完成,就算沉沦其中,也不过是离开的时间推迟一些而已,她都已经有些习惯了,也就彻底接受了无法克制角色感情的这件事。
但雪刃似乎是对她很没有安全感,也许觉得她答应他只是一时冲动随时可能反悔,便在取得了她的同意后,就去向皇帝提出了求亲的想法。
他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连提亲的聘礼都准备好了。
皇帝大概也从秦琅那儿知道雪刃曾做过她的影卫,对于她和雪刃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因此也并没有多惊异,他本就乐于见到梁楚两国的关系和睦友好,在知道她不反对这桩婚事以后,便下了圣旨将她赐婚给楚国太子。
至于外祖父一家对此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知道她要远嫁难免有些不舍,便将她从宫里接了出来住些日子。
阮乔在秦家住了将近半个月,还顺便陪小秦尧过了六岁生辰,便准备要同雪刃一起离开梁国了。
她虽然也有些不舍,但雪刃是楚国的太子,自然也不可能在梁国停留太久。
*阮乔也没有想到她会再一次坐上前往楚国和亲的马车,心情还是有些感慨的。
楚国距离虽然有些远,但因为雪刃陪在她身边,她也没觉得无趣,反倒有些享受旅途的乐趣,而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人来追杀他们了,他们自然也就没急着赶去楚国。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停的,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抵达楚国。
到达楚国这天天色已经很晚了,阮乔就在驿馆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才同雪刃一起进宫去拜见楚国的皇帝,也是第一次和书中的男女主见面,她的心情还莫名有些紧张。
但她进宫以后却也并没有见到女主,只在宫宴上见到了书中的男主萧慎,他已经年近四十了,但身为男主颜值很高,自然也就显得年轻,有一种楚国人特有的野性力量之美。
阮乔还发现他和雪刃长得其实不是很像,雪刃可能是更像他娘,面容没萧慎那么凌厉,要更精致清俊些。
他们两人的性格也不太像,雪刃虽然看着很冷漠,却很内敛,并不盛气凌人,但萧慎却是只看一眼就给人一种压迫感很强令人畏惧的感觉。
阮乔本以为萧慎是很宠雪刃这个独子的,但他也并没表示出多么偏爱来,在宫宴上,两人也没说几句话。
阮乔就想着大概是两人性格都偏冷,所以看不出什么父子温情来也正常,但在宫里待了些日子以后,她就发现楚慎不是没有温情的时候,不过是他的柔情都只给了女主一个人而已。
距离书中女主江宁嫁到楚国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了,在这期间,萧慎都没有再纳新的妃嫔,就连其他后妃那儿也没有去了,江宁一时间可谓是荣宠无双,冠绝后宫了。
阮乔从伺候她的宫女那儿也有听说这位宁贵妃有多受宠,一开始不是没有妃嫔嫉妒她的,甚至想要使手段害她的,但宁贵妃都不用自个儿出手,陛下就给她都摆平了。
那些妃嫔互相斗是很厉害,但搁在皇帝面前就不够看的了,更何况这位皇帝还是个杀伐果断手段狠辣的暴君,自此以后也就没人敢对宁贵妃下手了。
大概是同为梁国人的缘故,江宁倒是很喜欢叫她去宫中陪她说说话,谈论些梁国那边的事情。
只是萧慎去她宫里也去得很频繁,偏偏每次去还都能撞上她,阮乔都感觉自己像是个电灯泡了,要不是江宁实在很喜欢她,萧慎大概都能直接下令将她赶出宫了。
但也没过多久,阮乔就接到了赐婚的圣旨,让她和雪刃在半个月之后就成亲。
阮乔十分怀疑他是为了独占江宁才赶紧让她嫁去东宫,照男主对江宁的宠爱程度来看,距离原着结局也就不远了。
果然,在她和雪刃成亲的前几日,她就已经接到了男女主达成he结局的提示,不过,她也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选择了留下来继续这场婚礼。
*楚国有成婚前未婚夫妻不能见面的习俗,因此阮乔在接到圣旨以后就搬出了皇宫去了行馆居住。
她本以为雪刃会偷偷溜出来和她见面的,她还等着两人可以去楚国街上四处游玩,但雪刃居然还真的忍住了,这半个月以来除了书信往来以外,真的一次也没有出宫来见过她。
而表哥秦琅以及其他皇族那边的亲人也带着礼物在她成亲前赶来了楚国,因此,她虽然不能见到雪刃,却也过得并不无聊。
*转眼就到了她和雪刃成亲的这天。
天还没亮她就起来了沐浴更衣,梳妆打扮,等一切收拾好的时候,秦琅作为娘家哥哥陪着她出了门,送她上了花轿。
太子成亲本是不用亲自出宫来迎亲的,但雪刃还是坚持自己骑马来了,陪着她一起走完了宫外的这段路,一起到了东宫。
皇室成亲的礼仪和规矩都比民间要更繁琐麻烦些,等行完了礼拜了天地以后,天色都已经快黑了,阮乔又一天都没有吃饭,连一口水都没喝,饿得头昏脑涨地被送回了太子的寝殿。
阮乔本以为她要在卧房等很久雪刃才会回来,毕竟就算他是太子也难免需要应酬来赴宴的宾客。
没想到,她在房里没坐多久,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雪刃让伺候的宫女退下了,朝着床边走来。
阮乔很饿,也忘了紧张,在雪刃替她揭开盖头的时候,她抬起头,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可以吃饭了吗?雪刃看着她,怔了一瞬,随后看着她笑了,他穿着一身红衣,笑意轻柔,格外好看。
阮乔被他笑得找回了些许新婚夜本该有的紧张情绪,脸微微红了,解释道:我一天都什么也没吃。
我知道。
雪刃微微俯下身,替她将发冠和朱钗都取下来搁在一旁,然后拉起了她的手,道,抱歉,委屈公主了。
阮乔愣了下,他已经牵着她走到了桌边,这时那些退下的宫女又回来了,不过手里都端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阮乔闻着饭菜的香味儿顿时感觉更饿了,她在桌前坐了下来。
雪刃并不吃,只是在一旁如做影卫时一样体贴细心地给她夹菜。
阮乔也早已习惯这样的相处,完全没有意识到身为一国太子做这种下人才会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但侍立在殿内的宫女却已经是惊异不已了,只是面上没怎么表示出来,心里却已经对这位太子妃更加敬重了。
等她吃完了以后,雪刃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唇角,道:公主可要出去走走?阮乔好歹还记得这是两人成亲的日子,她要是吃撑了和太子出去散步,那第二天肯定就会传遍皇宫了。
她便拒绝了,又道:我觉得有些热,可以沐浴吗?雪刃微怔,道:自是可以。
他让殿内伺候的宫女都退下了,门也关上了,替她将穿的亵衣找了出来,带着她推开了殿后的一扇门,她才发现殿后竟然还有一个小庭院,庭院里是一方温热的潭水,还冒着些许热气。
四周花香馥郁,草木葱茏,明亮如雪的月光洒下来,看起来很幽雅别致。
阮乔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不禁道:这里很漂亮。
雪刃将衣物放在了一旁的椅子里,看着她,道:公主喜欢就好。
说着,他走近了她一步,手指搭在了她的衣带上,轻轻一拉,衣带就散了。
他的举动很自然从容,神色温柔。
阮乔怔了下,下意识挡住了他的手,莫名紧张起来:我、我可以自己来。
雪刃幽暗的眼眸看了她片刻,微微俯身凑近她的脸,在她眉间轻轻亲了下,声音微哑,道:公主不必同我客气,我们已经成亲了,不是么?阮乔的心跳快了些,顿了片刻,才将手放下来,任由他替她褪去衣衫。
第102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三十六) 穿《宠冠后……阮乔发现雪刃的定力一如既往地好, 在帮她褪下衫裙的时候,他的脸色也很冷静,眼神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在她衣衫褪尽的时候,他的呼吸似乎有些沉了。
但尽管雪刃看着似乎心无杂念的样子, 这样毫无遮挡地被他注视着的时候,阮乔的脸还是忍不住有了些热意, 等到下了水以后,温水蔓延至肩上, 她的心里才稍稍安定几分。
但她一转头,却看见雪刃也下了水来, 她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只感觉到了他就在她身旁, 看了她片刻, 带着水珠的手拂过了她的肩侧,问:公主, 我帮你可好?阮乔没说话, 却像是默认了,她没法做到像雪刃这样冷静的样子,在他凑过来时都不敢转头看他。
尽管雪刃就像是真的只是只在伺候她沐浴,但这些看似一本正经的举动却又透着难以言说的暧昧, 等洗好了以后,她的耳垂都红透了。
雪刃看着她的脸,眸色微暗, 凑近了她,低声问:公主,我可以亲你吗?阮乔看着他, 有些愕然,其实她本以为在他伺候她沐浴的时候就会做些什么的,但他却也并没有什么别的举动,现在还这样近乎小心翼翼地询问她,就好像怕她会生气似的。
阮乔就想起来,尽管她已经答应了和他成亲,但在雪刃看来,她也许是迫于无奈才答应他的,她似乎……并没有对他表达过什么情意,也就难怪他面对她总过于小心了,好像她是被逼着嫁给他似的。
看着雪刃的脸,阮乔忍不住心里一软,没有回答他的话,却主动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雪刃怔了下,随即搂住她加深了这个吻,水纹从两人身旁层层荡漾开来。
等到上岸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雪刃替她穿上了干净的亵衣,将她抱回了屋。
阮乔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手臂上带了些暧昧的红痕,想到方才在水里发生的事情,尽管没做到最后一步,但她的脸还是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烫。
没想到,她只是主动一点而已,雪刃却似乎过分热情了,只是他的表情看着还是冷静的。
*回了卧房以后,两人才继续之前未完成的事情。
但雪刃却反而没了之前在水里的热切,从头到尾都很克制。
就像是温和缓慢的清风,让人没有多少难受的感觉。
阮乔看得出雪刃是不想伤到她,怕她初次会不好受,他也隐忍得很辛苦,忍不住道:我没关系的。
不行。
雪刃声音低柔。
阮乔还想说什么,雪刃却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道:睡吧,来日方长。
阮乔被他抱在怀里,对上他幽暗的眼眸,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后,脸蓦地红了,也就没再说什么,不然好像她很想要似的。
*在和雪刃成婚以后,阮乔就住进了东宫这个陌生的地方,第二天去皇帝那边敬过茶以后,雪刃就陪着她在东宫四处逛逛。
皇帝虽并未表示出对雪刃这个儿子的喜爱之情,但还是非常看重的,渐渐地将一些很重要的政务都交给了太子处理,就算是太子大婚,也只有三日的假期而已。
不过,这三天也足够雪刃陪她熟悉整个东宫的人和事了,当然,事实上她也没什么事情要管的,雪刃身边的属下都很能干,将东宫的家务琐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只需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而雪刃的宫里也没什么通房侧妃之流,就连伺候他的人都是一些太监而已,她就也不需要和宫妃勾心斗角,但这日子也不算无聊,因为她可以同书中女主江宁一起出宫去玩。
按理来说,别说宫中的皇贵妃了,就是她这样的太子妃都是不能私自出宫的,不过男主萧慎是个比较凶残又随性的人,他宠着江宁,那她想要什么,只要他能办得到就都会由着她。
只是在她和雪刃成婚后的第二年,皇贵妃江宁就怀了身孕,萧慎对这个孩子非常看重,自然也不准她再随便出宫去了。
她自然就这么失去了一个玩伴,而雪刃又非常忙,尽管会抽出时间来陪她,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只有她自己度过。
雪刃怕她自己待着会无聊,便会在处理奏折的时候也带着她,让她帮他念奏折,两人一起讨论奏折上那些民间的事情。
而皇贵妃则在次年诞下了一个小皇子,皇帝非常宠爱这个小皇子,甚至有意让他当下下任储君。
大家都觉得这于理不合,阮乔却知道在原着剧情里,男二因为暗恋的是父亲的宠妃,哪怕日后登基为帝了,他也无心婚事,一个子嗣都没有,最后还是传位给了这个小皇子的。
阮乔心里对这件事也并没有什么芥蒂,毕竟现在的雪刃对于书中女主没有一点儿情意,在他眼里,她和皇帝的其他妃嫔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而她和雪刃成亲这么久都没有孩子,很可能还是会跟原着一样,男二不会有任何子嗣,她对于小皇子做下一任太子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至于雪刃对于将来的储君人选本就不在意,见她不反对,也就默认了皇帝的意思。
皇帝却似乎是难得良心发现,或许是觉得这样对他有所亏欠,赏赐了他不少东西。
雪刃只是平静地收下。
*在小皇子五岁的那年,皇帝就提前退了位,带着皇贵妃一起出宫去山上的行宫居住,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而雪刃则提前上位做了皇帝,阮乔本以为雪刃顶多是比以前更忙一点儿,生活应该和在东宫时差不多。
没想到雪刃却大刀阔斧地实行了改革,将一部分权力分给了首辅和内阁,这样大部分奏折都可以由内阁处理掉,他只要处理比较紧要的奏折就行,肩上的担子也轻松了不少。
这样一来,阮乔就发现雪刃陪她的时间更多了,这让她觉得他当皇帝比当太子还自由些,毕竟不会有人管着他了,他想陪她做什么都可以。
不过,相对来说,在他当了皇帝以后,面对的诱惑也更多了,后宫总有些稍有姿色的宫女想要勾引他。
就连朝廷里也有上折子提醒皇上该选秀了的,其实不过是想将自己家的女儿送进宫中享荣华富贵而已。
雪刃不耐其烦,干脆直接下了圣旨将宫中的那些不必要的宫人裁剪了大部分,毕竟后宫里只有一个皇后,什么后妃也没有,并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这么一来,宫中剩下的宫女消停了,怕被赶出宫去,而大臣们也消停了,毕竟皇上这么宠着皇后,他们就是把女儿送进来不但守活寡还没人伺候,也就不说什么选秀的事情了。
至于皇后没有子嗣的问题,一开始还有人有些异议,但在皇上下旨确定了小皇子的储君之位以后也就没了话。
太子都已经确定是小皇子来做了,那也就没必要催着皇帝要有自己的亲生子嗣了。
*又是一年七夕佳节,这个节日是传说中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而楚国的民风也比较开放,在这一天很多女子都会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上街去,希望能遇上自己的如意郎君,有不少眷侣都是在这一天偶然碰上而结缘的。
阮乔每年七夕也会和雪刃一起出去,不过自然不是为了寻找情缘什么的,而是单纯地去街上玩一玩而已,毕竟平日里街上虽也热闹,但到底不如这一晚灯火阑珊人影如画,四处的风景都极其好看。
只是,这一年七夕是她独自带了侍女护卫出宫的,因为雪刃有政务要处理,不能陪她一起去玩。
以往每年都是一起过的,就这一次例外,阮乔也知道不能怪他,但还是会有些失落,出了宫以后逛街的兴致才渐渐恢复了些。
兴许是七夕佳节的缘故,不光是街上的少女打扮得明艳动人,就连那些少年也难得装扮得好看了些,不似平日那般粗狂。
阮乔是见过楚地这边的少年有多不修边幅的,而且他们一个个高大挺拔,面容也比较粗犷,看着就特别糙,丝毫不符合她们梁国的审美,好在雪刃虽在楚地生活了这么多年,面容还是清俊精致的,皮肤也并不粗糙。
阮乔一路走一路逛,偶然看见了街上有卖梁国那边风格的雅致河灯,原主记忆里的梁国记忆也被唤起,有了些怀乡的情绪。
她便走过去,想要买一盏河灯。
就在这时,身边却忽然落下一道暗影,她转头一看,就看见了一个个子很高的少年站在她身旁,浓眉底下是一双明亮似小奶狗的眼眸,带着些腼腆笑意看着她,道:姑、姑娘,你喜欢这河灯吗?我送你啊。
楚国是有男子若是在七夕这天给女子送礼就是表达爱慕的意思,不过,阮乔也没想过自己会遇上,毕竟她之前从来都没遇到过。
她愣了下,刚要拒绝,身后却忽然有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她已经有夫君了。
阮乔转过脸,就惊喜地看见了本该在宫里处理政务的雪刃,他穿着一身锦衣,面容俊美,看着她的眼神却很温柔。
一旁的少年本就有些羞涩,一见了雪刃以后,就更是窘迫,道了歉以后就转身快步走了。
阮乔没注意这些,只望着他,道:你不是说不能来么?雪刃道:但我想见你。
阮乔就觉得他似乎太粘人了,但他能来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只是故作平静:不过一时半会儿不见而已。
雪刃握住了她的手,明明是有些腻味的情话,但他说起来时特别自然真诚:若是时时刻刻待在一处才好。
阮乔觉得他是在哄她,若真一直待在一起,真不会腻烦吗?雪刃却显然不会这样觉得,他紧紧拉着她的手,像是怕她会走丢似的,买了两盏河灯以后便带她去了河边。
这时,他身边的下属早已准备好了一艘大船,放下踏板,他牵着她上了船。
船上虽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船后头还跟着几艘轻舟保护他们。
船上的景致很好,船头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月色如水,湖波荡漾,有一种如梦似幻的美感。
阮乔蹲下身,将河灯放入了水中,看着两盏河灯渐渐随着水波飘远,远远看去,就像是两朵会发光的莲花似的。
她不由想起了以前在梁国逃亲时他们也曾这样放过河灯,在梁国的风俗里,放河灯还可以向河神许愿的。
不过,她并没什么愿望可许了,只转头看向雪刃,问:你许愿了吗?雪刃却看了她片刻,眸光很柔和,手指拂过了她的侧脸,低头吻了吻她的唇,低声道:我的愿望早就实现了。
阮乔愣了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曾经许过的愿望就是想要和她一直在一起,这样来说的话,他这么说也没错。
她仰头望着他,忍不住好奇:所以,你那时候就已经喜欢我了吗?雪刃道:是。
阮乔就想起来她以前还觉得他的心很难揣测,看不出他对她的感情,结果他只是藏得太深,她拉住他的衣袖,像是想要深究:那你那时候怎么不早说?雪刃默然片刻,笑了,顺势将她拉入怀里,道:因为不该那么说。
阮乔微怔,也能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那时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影卫而已,恪守宫中的规矩,不能对公主有任何妄念,可能也觉得她不会喜欢他。
阮乔想着就觉得那时候的他有些卑微可怜,他之后跟她表白也一定犹豫了很久的,但她却还是抛弃了他,她抬头望着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下,像是安慰,道:那时不可以说的,你现在都可以说。
雪刃低眸看着她,眸色幽暗,过了会儿,才道:那不该做的也可以吗?阮乔愣了下,就犹豫了,看了看岸那边热闹的人群,道:这不好吧?雪刃便垂下了眼眸,很谦卑似的道:那就不做。
阮乔一见他这样就又想起以前他卑微的样子,有些心软,便道:也不是不行。
但话音落下时,她又有些后悔了,因为雪刃看她的眼神有些灼热,令她有些想要退缩。
但雪刃却没让她退缩,俯身将她抱了起来,道:到船舱里,不会有人发现的。
但等到了船舱里以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船后头还跟着他的属下,他们进了船舱,别人还能猜不到他们在做什么吗?但到后来也就顾虑不到这些了,只沉浸在雪刃给予的温柔和热情中,而船外的焰火声也轰然炸开,船舱内却一片漆黑,只有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乔乔,我喜欢你。
我、我也是。
*在这一生的尽头,阮乔也是和雪刃一同度过的,或许是因为两人一直待在一起亲密无间的缘故,就连逝去的时候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结束了这个世界以后,阮乔的心情很平静,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大概是经历过几个世界了,她已经能很好地分清现实与虚幻,不太容易陷入之前那样难以脱离角色情感的情况。
因此,她没有选择休假,也没必要整理自己的情绪,直接就让系统带她进入了下一个世界。
第103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一) 穿《师徒情深》……阮乔现在正身处于一个蛇窟之中, 而她正躺在一张石床之上,床下是已经被斩碎了千年的蛇妖,还有一些正窸窸窣窣爬行的小蛇。
她起身时, 正好施法将快要爬上床的小蛇化为了齑粉,这才转头看向躺在她身旁的少年, 也就是她这次的任务对象——陆淮。
陆淮现在虽然只是个凡人,但他的真实身份却是有着第一仙门之称的巫山剑门里地位颇高的仙君。
而她穿越的原身却是一个和仙门势不两立的魔修, 一个渣得彻底的恶毒白月光。
原主和书中的女主本是药王谷谷主的一对双胞胎女儿,但药王谷却偏偏听信了天机阁的预言, 觉得双生子不详,会令药王谷为魔族所灭, 遂将其中一个女儿扔弃在了山林里让她自生自灭。
而这个被丢弃的女儿就是原主, 原主被在魔界风评也很差的合欢宗宗主捡了回去, 宗主将她当成亲女儿似的养, 只是合欢宗本就是邪门歪道,身为宗主自然也是三观不正, 被她养出来的原主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合欢宗宗主曾被仙门的正道人世欺骗感情, 因此恨极了那些正道的男子,很乐于见到门内弟子去玩弄那些正道人士的感情,利用他们来修炼增长自己的修为。
而在原主十六岁这年,宗主便觉得可以让她出去历练了, 不过他们合欢宗的修炼功法就是不那么正经的,有独自修炼的,但更多的是借双人修炼来吸取对方功力增长修为的。
原主去历练也就是去勾搭一个仙门弟子好增长修为的, 但原主的运气不好,下山以后就遇到了前来除魔的剑门陆淮,被他打成重伤, 修为几乎都要散尽了,九死一生才逃回宗门内。
她本来年纪就小,修为不高,被打成重伤后养了好几年都不敢再下山,却将陆淮恨到了骨子里,不杀了他都不足以泄愤。
而她很快就等到了报复的机会,陆淮的修为深不可测,已快要飞升上神,但天机阁算出他在凡间还有因果未了,因此他便去了凡间轮回转世,待归来时便可看破红尘飞升上神。
原主的打算就是趁他是个凡人之时杀人夺心。
合欢宗既然是魔族一派的,修炼的方法自然也极为狠辣,有一迅速提升修为的秘法就是取走爱慕她之人的心脏,辅以心法便可功力大增。
而陆淮又是第一仙门的宗主,他的心自然更是大补之物。
在原着剧情里,原主在凡人陆淮对她动情以后便在新婚夜取走了他的心,而陆淮没了心以后自然也没有了爱恨,也没什么要报复的情绪。
但原主还没来得及炼化那颗心脏,就被书中男主这个天道之子给当成妖魔诛杀了。
任务很毒辣,结局也很惨烈。
*阮乔将接收的记忆和剧情消化以后,就察觉到身旁的人呼吸变化了,应该是马上就要醒来了。
陆淮现在只是一个村落里的穷书生而已,还很倒霉,总因为他身负仙魂而吸引来奇奇怪怪的妖怪,这一次,他进山砍柴便被抓进了蛇窟。
她穿过来时正好赶上了那蛇妖对他放出了毒雾,迷惑了他的神智,催动他的欲望,想要和他成其好事,显然这只妖图的不是吞了他的仙魂,就是在馋他身子而已。
陆淮毕竟是仙人转世,那张脸还是很仙很好看的。
她救下他以后,便跟原着剧情里一样,将他敲晕以后,便假装也中了欲毒,做出了两人已经发生什么事情的假象,陆淮是个正直的书生,必定会对她负责,将她带回家的。
而原主在勾引人方面也是深得合欢宗宗主亲传,哪怕没什么经验,但也足够将尚且还是纯情少年的书生迷得三魂五道了。
她正想着,身旁的陆淮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圈就慢慢儿红了,在陆淮带着几分迷茫惊愕的眼神看向她时,一滴晶莹的泪珠就从她的眼睛里掉了出来,缓缓滑落脸颊。
她侧了侧脸,拿捏着宗主所研究出来的美人落泪姿态,美眸幽幽看着他。
陆淮看得怔了一下,也还记得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那时他神志不清,却也依稀看见是一个身着红裙的少女将他从蛇妖手中救下。
后来……他揉了揉眉心,记不起来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少女衣裙不整默默垂泪的模样,他的心底不由一震,却又有些不敢相信他真对她做了什么。
他定了定神,忍不住有些迟疑地开口:姑娘,你……哭什么?对面乌发雪肤的少女还是幽幽看着他,泪水盈盈,楚楚动人,好一会儿才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陆淮:……他觉得自己有些冤枉,因为他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但现在两人就在一张床上,他还发现自己只穿了裤子,衣服都被扔在了石床下头,怎么看都不像是清白无辜的。
他想起之前那蛇妖放出的毒雾,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毒发以后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
之前看那少女和蛇妖打斗时也用了法术,又美得不似凡人,他便猜测她大概是仙门弟子,或许也是和他一样中了那蛇妖的毒雾才会发展成现下这般。
陆淮一时又是愧疚又是头疼,看了一眼少女湿漉漉的眼眸,良心很受谴责,薄唇动了动,道:姑娘,抱歉,我会负责的。
只是他身无长物,也不知该拿什么补偿她。
但令他愕然的是在他话音落下后,少女娇柔悦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那你是要娶我吗?陆淮蓦地看向她,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在他的认知里,仙门中人是不屑于和凡人结亲的,他们有着漫长的生命和青春,怎么可能会和还困于生老病死的凡人在一起。
但少女的眼眸美丽清澈,看起来很认真,像是带着不染世事的天真,却又莫名透着些微妩媚,却反而更能打动人。
若是换了别人定然很容易就能将她哄骗了。
陆淮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只是一个凡人,体弱多病,家徒四壁,配不上姑娘,姑娘想要别的什么,我都会尽力办到。
可你已经碰了我。
少女微微凑近他,纤细的手指绕了绕腰间的衣带,像是有些苦恼地道,若你不娶我,万一我有了身孕怎么办?少女略带苦恼的神态娇俏可爱,但陆淮却已经被她这话给震得大惊失色。
他就算性情沉稳,但也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而已,连姑娘的手都没拉过,就直接跨越到要思考当爹的问题了。
他一时间有些傻在那儿了,像是安慰她,更像是安抚自己的情绪:应、应该不会有的。
看着少年脸色都吓得有些白了,阮乔莫名升起一股想要嘲笑他的快意,原主现在的人设里是恨极了陆淮的,她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笑出声来,只凑得更近了些,眼眸深处有些不易察觉的恶意,却微微红着脸道:可昨晚你有过那么多次,很可能有了呢?少女凑近时,有些清淡的香味飘入鼻端,陆淮看着少女烟视媚行的娇态,大脑轰鸣一声,连耳根都红透了,一时有些呆:那、那当如何办?阮乔瞥了他一眼,道:这个简单,你娶我就行了。
陆淮心跳如鼓,定了定神,思索了一会儿,也知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哪怕她没有身孕,但既然她想要他负责的方式就是娶她,那他就该负起责任才对。
姑娘,可否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好准备准备?陆淮沉吟道。
阮乔看着他,纤细的手指抚了抚腰间的丝带,这才笑着应了一声。
看见少女似是抚着腹部的动作,陆淮的心就又乱了,只是面上强作镇定,费劲儿地回想了一下昨晚两人发生的事情。
但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第104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二) 穿《师徒情深》……阮乔就这么跟着陆淮回了村, 在路上,已经定下婚约的两人才互通了对方的姓名身份。
阮乔自然不会蠢到将自己的真正身份告诉她,而是和原着一样编造了一个仙门弟子的假身份, 因为资质太差而决定回到凡间碰巧救了他的,只有名字是真的, 但这也是因为她在魔族和仙门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知道她名字的人并不多。
她也知道在杀人夺心以后, 却也并不能真正杀死陆淮的仙身的,所以不能暴露真正的身份等他来报复。
至于陆淮所告诉她的身份就更简单了, 他的父母已经在他十岁那年染了瘟疫去世了,他是被孀居的姨母靠做绣活儿接济着长大的, 但好景不长, 在去年他的姨母也没熬过这个冬天染病去世, 还留下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表妹。
他便只好将表妹接来了身边照顾, 以报答姨母的恩德。
虽然他说得不多,但她也可以想象得出他一个半大的少年在村里过得有多贫穷落魄, 更何况他还有着仙魂, 容易招惹妖魔,运气好才一次次逃生,在村中的人眼里就是他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大家都远着他。
阮乔跟着他下了山以后, 就发现看见陆淮的村民就跟见了鬼似的拔腿就跑,还有些胆子大的留下来,颤声问:你你你……你是人还是鬼?被人这么问, 陆淮也没生气,很好脾气地道:林伯,我没事。
他知道肯定是他在山里失踪了两天彻夜未归, 这才让大家以为他已经死了,他诧异的只是他在村里的存在感很低,但看起来回来碰上的这些人却都知道他失踪的事情。
被他叫做林伯的中年男人闻言就松了口气,也对,这大白天的哪儿能见鬼呢,紧接着他似想起什么,激动地一拍大腿:陆淮,你快回去,你娘回来接你了!!!闻言,陆淮沉默了,神情有些微妙:……阮乔知道陆淮肯定以为对方在寻他开心,在陆淮的心里,他父母都已经亡故了,但陆淮是仙人转世,有着天生的好运道,怎么可能只是村中夫妇的孩子,他的亲生父母其实是肃王府里的王爷王妃。
但陆淮此刻心里肯定满腹疑惑,连脚步都快了些,而那些见他起死复生的村民也都跟看热闹似的跟在后头一起走。
等来到了陆淮的家门口的时候,阮乔就看见了一个很破旧的农家杂院,而院门口却停着一辆格格不入的华美马车,马车前头的车夫靠在那儿打盹。
门口还站着十几个护卫打扮的人。
陆淮的脚步顿了一下,在他走过去的时候,那些护卫便将他给拦下了,目光锐利地打量他,道:你是什么人?陆淮一时无言,没想过有一天回自己的家还会被人这样质问盘查,心底的疑窦不由更深了。
陆淮只好道:我是陆淮,不知你们是什么人?谁知,在他自报了身份以后,护卫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看着他的眼神也瞬间就恭敬多了,甚至有些激动,直接就口呼见过公子还对他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陆淮:……他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这时,里头却有一个衣着光鲜的妇人出来了,一见了他就愣了下,随即就转头扬声道:夫人!公子他还活着,他没死!护卫已经让开了路,请他进去。
陆淮抬脚走进去,心里虽已经有些猜测,但在见到从屋内走出来的一位高贵优雅的夫人时,还是不由怔了下,有一种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感觉。
而肃王妃在见到他时,已经不由落下了泪,看着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而扶着她的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少女一见了他,就不禁又惊又喜,柔声道:表哥,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这两天我都担心死你了。
少女说完以后,才注意到她一心惦念的表哥身边居然还跟着一个女人,她不由愣住了,正想问她是谁,王妃身边的秦嬷嬷已经开口道:夫人体弱,别在风口站着,有什么话回屋慢慢说吧。
陆淮被嬷嬷拉着走进了屋。
谢柔却忍不住又转头看了一眼后头跟着的红衣少女,却见少女毫不退避地对上了她的眼神,片刻后,还露出了一个似乎有些挑衅的笑容,美得耀目又嚣张。
谢柔的脸色不由僵住了,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怎么一见面就如此令人生厌!*进屋以后,肃王妃就拉着陆淮在桌前的长凳上坐了,问陆淮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陆淮虽不认得她,但还是斯文有礼地解释了一通,只说在山上遇到野兽,幸好被阮姑娘救了这才得以脱险。
肃王妃听得心惊肉跳,秦嬷嬷也在一旁念叨是老天保佑公子,肃王妃等心情平稳下来,才同他解释清楚了他真正的身世。
陆淮本是她和肃王的第二子,却在三岁那年因战乱而走失了,苦寻了十来年也没有结果,直到陆淮去参加科举考试,考官是肃王的好友,见了陆淮的容貌和王爷相似,年纪姓名也对得上,便给王府去了信。
经过查证以后,才确定陆淮就是他们走丢的儿子。
肃王妃在讲述时就忍不住泪流不止,似乎是十分心痛,觉得他受了很多磨难似的,带着些希冀地问:小淮,你还记得娘亲吗?陆淮看了她的眼神,有些愧疚,还是没撒谎:对不起,我记不清了。
肃王妃拿手帕拭泪,想要忍住哭,但还是没能忍住:都是娘的错,是娘没有看好你,才害你走丢了。
陆淮其实已经相信她说的了,见她这么自责,一时有些无措,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一旁的嬷嬷见他们这样,忍不住笑着宽慰道:公子既已经回来了,以后相处的日子多得是,王妃不必难过。
肃王妃看着陆淮的脸,一时也笑了,眼里还带着泪:嬷嬷说得是,小淮,以后娘一定会将你失去的都弥补回来。
陆淮:……他也不觉得他失去了什么,养父母对他很好,他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却只以为他是抱养来的,而他的亲生父母也早就不在了,没想到真实的身世还有这般曲折。
在母子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另一边的谢柔却有些忍不住了,瞥了一眼阮乔,故作无意地开口道:对了,表哥,你带回来的这位姑娘是谁啊?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陆淮一怔,转头看向了坐在门口的红衣少女,片刻后,定了定神,对上众人疑惑探究的视线,道:她叫阮乔,是我的……未婚妻。
他既然已经决定要娶她,那就要认真对待,不能遮遮掩掩的。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都静了一静。
肃王妃看了嬷嬷一眼,调查的时候也没说小淮有心仪的女子啊,怎么就……忽然冒出个未婚妻了?嬷嬷也是一头雾水。
而谢柔的脸色已经彻底僵住了,语气已经很勉强:表哥,你别说笑了,你和这位姑娘大概是这两天才认识的吧,怎么就能谈婚论嫁了?陆淮的神色一顿,自然不能说山洞里发生的那些事,只语气温和地解释道:阮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要娶她为妻。
他的话说得模棱两可,虽是实话,但他想娶妻的原因却不那么单纯,只是别人听来就是他喜欢上了他的救命恩人,所以才要娶她做妻子。
谢柔被他这句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后悔自己没有在这一年笼络住表哥,那日后的荣华富贵便数之不尽了。
她看了那边的红衣少女一眼,还好现在也还不算太晚,她就不信自己和表哥从小到大的情谊还比不过她。
肃王妃虽想要为儿子挑选样样拔尖的姑娘,但此时才刚相认也不好说什么,看了一眼那少女美得惑人的祸水脸,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没说什么。
*京城距离平州虽然不算远,也就一两天的马车路程,但肃王妃身体很弱,又情绪大喜大悲,就有些病弱了,需要回府让太医好好调养,并不能在这里久待。
因此,陆淮就同意了在第二日便同肃王妃一起前往京城,不过,这个杂院也就只有两个房间而已,肃王妃便去了镇上的客栈过夜。
她本是邀请阮乔一起去的,阮乔直接拒绝了,肃王妃倒也没生气,要带着谢柔一起去客栈。
谢柔倒是答应了,只是说白日里想要先留在村子里帮表哥处理杂务。
肃王妃一行人便先去了镇上,本想留几个丫鬟下来照顾陆淮的,陆淮婉拒了,肃王妃这才作罢。
*陆淮先在村里做香火纸烛的人家买了祭奠之物,随后便带阮乔一起去了养父母坟前祭拜,权作暂时的告别,谢柔不愿待在家里,也一同过去了。
等烧完纸钱祭拜完了以后,陆淮便先去了村长家里处理他家的田地,但也没打算卖,而是先留给别人帮忙种着。
而阮乔就往陆家的院子走去,谢柔就走在她的身旁,一直旁敲侧击地打听她的身份来历,阮乔理也不理她,她这才气闷地不开口了。
但等到了院子里以后,眼看阮乔就要走进屋里了,谢柔忍不住叫住她:阮姑娘!阮乔脚步一顿,听出她语气里的气恼,转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就像是根本就没将她当回事儿似的。
谢柔在父母去世前是独生女,非常受宠,加上有些姿色,村子里的人也很捧着她,她还没被人这样轻视过,但还是忍住了怒意,柔声道:阮姑娘,表哥只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才娶你的,你来历不明,和他也不熟识,这样嫁给他也不会有好日子的,何况表哥现在是王府公子,王妃也是看不上你的,倒不如你拿些钱财离去多好?阮乔似笑非笑:是吗?谢柔不由有一种被她看穿的感觉,但还是点了点头,结果就听对面的红裙少女幽幽叹了口气,似乎也很无奈地道:我也觉得钱财比你表哥好,可你表哥就非要娶我,我也没办法,不如你劝劝他?听着前头的话,谢柔还以为她要答应了,等听到后头,她差点儿一口气噎在喉间:你怎么这样不知羞耻?表哥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就在她话音落下时,谢柔看见对面的少女的笑意消失了,神态间带些楚楚可怜地看着她身后,活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她心底不由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下一刻就听见了表哥有些严厉的声音:谢柔,你怎么可以这样无礼?还不向阮姑娘赔礼道歉?谢柔知道表哥的脾气虽好,但在原则性的问题上是绝不轻轻放过的,不想让他生气,便忍下了这口气,向阮乔道了歉,只是脸上到底挂不住,说完后就出了门。
在谢柔走后,阮乔就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陆淮,语气意味不明道:表哥表妹,可真亲近。
不想让她误会,陆淮便一脸正色地解释道:我和谢柔只是兄妹,并无别的关系。
他看着她,像是担心她不信。
阮乔却忽然朝他走近几步,忽然微微踮脚,凑近了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像是看他是不是在说谎。
他的呼吸却不由一窒,他从没和姑娘离得这么近过,在她凑近时能闻到少女身上极好闻的淡淡香味,像是花香,有些惑人,他的视线可以很清楚地看清少女那张毫无瑕疵的美艳容颜,肌肤如雪,唇色如朱。
而更令他有些窘迫的是她靠得实在太近了,她的胸口都几乎贴了上来,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她领口处的起伏,丰盈之极,他的心口一跳,猛地移开了视线,有些口干舌燥。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后退的时候,少女却忽然一笑,仿若令万物失色,明艳动人,道:你别叫我阮姑娘,太生分了,就叫我乔乔可好?看着她的笑,陆淮心跳如鼓,片刻后,嗓音有些干涩地叫了一声乔乔。
她这才退开,但他身上的热度却还是不减,连吹来的风都似乎带着躁意。
第105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三) 穿《师徒情深》……翌日一早, 肃王妃便派了马车过来接他们去前头一同会合好出发去京城。
在客栈会合以后,肃王妃自然是同刚刚找回来的儿子一辆马车,而阮乔则和谢柔一辆马车。
谢柔还记恨着昨日阮乔害得表哥误会她的事情, 上了马车也没理她,只一心沉浸在京城的王府上面, 期待着住进王府以后的生活。
阮乔也懒得理她,只靠在车壁上闭眸浅睡。
肃王妃归心似箭, 一路都没停,也就吃午饭的时候耽搁了会儿, 因此,在这天夜里的时候, 马车便已赶到了京城的境地之内。
车夫本打算直接进城的, 京城的宵禁时间很晚, 这会儿城门都还开着。
但就在经过城门口的那座山下的大路时, 却忽然吹起了一阵奇异的狂风,车夫被迫停了下来。
马车的帘子也被吹得撩了起来, 卷着沙尘, 谢柔吃了一脸的灰,不禁暗骂这什么鬼天气,弄得这样灰头土脸,她还怎么见人?但等她一转头去看阮乔, 想要看看她狼狈的样子时,却发现她还是闭着眼靠在窗边,那风好似有知觉舍不得吹美人似的, 竟是直接绕过她,因此她看着还是那般干净漂亮。
谢柔就又给气着了,一时都忘了这风的怪异之处。
就在这时, 外头却忽然吵嚷了起来,她听见护卫在吼:大家小心,保护好王妃和公子!谢柔不知出了什么事,正要出去看看,但自己又怕,便伸出手想推阮乔,让她也去。
谁知,手还没碰到她,她就倏地睁开了眼睛,谢柔被吓了一跳,还没说什么,就见她如一阵风似的冲出了车帘。
*阮乔也没想到都到了京城,天子脚下,正气浩荡,居然还有妖不怕死地想要来吞陆淮的仙魂。
她冲出去的时候,便看见了陆淮坐的那辆马车已经被那阵狂风撕扯得四分五裂,而王妃已经被吓晕了过去,陆淮被风吹得倒在了马车不远处的地上,正咳嗽着,看起来弱的一批。
阮乔看着竟觉得十分解气,很想录下来让未来那个高高在上的仙君看看他现在被一只小妖弄得狼狈不堪的模样。
她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等到那只妖露了面,却是一只修炼不过几百年的狐妖,想要借着陆淮的仙魂一步登天修为大进,她冷笑了一声,一个瞬移就已经来到了陆淮的身前。
她现在虽然只是十七八岁,但她本是药王谷谷主的女儿,谷主也是一位仙君,不过夫人却是凡人女修,因此她生来便是半仙之体,体内的灵力很强,对付这种小妖也是绰绰有余了。
但陆淮并不知道这些,只知道在那只面目可怖的狐妖伸出利爪朝他袭来的时候,是阮乔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他的身前,仿佛一点儿也不顾及她自己的安危。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救他了。
陆淮的心里不由有些触动,看着她的背影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而阮乔自然并不知道陆淮心里有多感动,妖与魔也算是同类了,她不想为了救自己的仇人对狐妖下杀手,只打算将对方吓走就算了,因此,仗着陆淮感觉不到魔气,就肆无忌惮地令魔气萦绕周身。
狐妖的动作立刻顿住了,和她对视了一眼,以为这位大人也想要仙魂,知道争不过便很识时务地掉头就跑。
阮乔这才将魔气又收敛了回去,这些都只发生在一刹那之间。
但就在狐妖刚要跑走的时候,却忽然从天而降了一柄闪着青光的长剑,带着几分强劲的威力将狐妖劈成了两半。
阮乔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狐妖尖声凄厉地叫了一声后就化为了齑粉,融入了黄土之中,形魂俱灭。
而在未散的余风里,却有一人骑在马上,远远地凝视着她。
那人一身青色道袍,面容俊美,眉眼冷淡,透着股桀骜的气质,而他一招手,那柄剑就迅速飞回了他的手中。
阮乔在看见他时,脊背都不自觉有了些寒意,仿佛看见了未来被这柄剑所诛杀的惨烈模样。
而这个人就是书中的男主——凌恪,而他现在也还只是一个沉迷修道的凡人,很巧的是,他是王府的养子,也能算是陆淮的兄弟了。
所以,在陆淮死后,她才会被男主跟在后头疯狂追杀,也是因为要杀她,男主才会和与她长得九分相似的女主结缘。
想到未来的惨烈下场,阮乔不由悲从中来,这时身后却忽然响起了陆淮担心的温和声音:乔乔,你没事吧?阮乔回头看了陆淮一眼,此时还能感觉到凌恪落在她身上那如芒刺背的探究眼神,知道他肯定是起疑了,她可不想还没动手就被男主给杀了。
陆淮看着她,眼神还是很担心。
阮乔忽然双腿似乎发软似的朝前扑去,陆淮忙接住了她,有些急地道:你受伤了吗?阮乔似乎很柔弱地倒在他怀里,借着他避开了凌恪的视线,幽幽道:没有,只是有些被吓到了。
闻言,陆淮担心的神情不由顿住,低头看着怀里柔柔弱弱娇态惑人的少女,心情一时间有些微妙,但还是假装不记得初见那日她一剑斩碎蛇妖的红衣身影,安抚道:别怕,已经没事了。
后头的马车里的谢柔拉开帘子时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差点儿咬碎一口银牙。
当着众人就和表哥卿卿我我的,这个女人真是太不知羞耻了!第106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四) 穿《师徒情深》……肃王妃身边的秦嬷嬷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三公子凌恪, 凌恪是十几年前王妃在难民堆里捡到的孤儿,当时他的年纪和走失的二公子相似,王妃看到他就想起了二公子, 不忍心看他小小年纪就流离失所当个孤儿,便将他带回了府里抚养。
更重要的是王妃希望在她善待这个孩子的时候, 她自己走丢的孩子也会有人好好对他。
如今看来,王妃的希望也没有落空, 虽然二公子过得很贫穷,但收养他的那对夫妻却的确是真心待他的, 只是可惜好人不长命。
而此时王妃已经昏迷过去了,必须尽快回府救治才行, 秦嬷嬷便只是很简单地给陆淮介绍了一下凌恪的身份, 随后一行人便重新启程赶往肃王府。
而这一路上, 阮乔就算坐在马车里, 也还是能感觉得到车外凌恪的视线如影随形地不时看向车内。
她虽然确定凌恪没有看见她浑身魔气的样子,但他显然还是对她起了疑心, 很明显的疑点就是那只狐妖在见了她以后没有对她下手, 反而像是畏惧似的选择了逃离。
凌恪也许以为她也是妖。
看来她在王府的这段日子要过得小心些了,不能被凌恪抓住什么把柄导致任务失败。
*等到了王府以后天已经黑透了,王妃还没醒来,来看诊的府医只说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受了惊吓才昏迷过去,等睡一觉起来吃点儿安神药也就好了。
而肃王此时并不在府里,他去了封地处理事情还没回来, 大概要第二天才能赶到了。
肃王和王妃一共有一女两子,府里的大小姐早已出嫁做了某位世交之子的夫人,府里就剩下刚找回来的二公子以及三公子, 至于四公子还只是七岁小儿,自然也不能主事。
好在二公子的院落一直留着,且每天都有人打扫着,在去接二公子之前,王爷王妃就已经让人给院子里添置了不少东西,秦嬷嬷便亲自带着他去了院子。
至于阮乔自然也是跟着陆淮一起住在他的院子里,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也不必太避嫌。
倒是陆淮的表妹谢柔尽管也想跟着住进来,但秦嬷嬷还是没同意,将她带去了客房居住。
舟车劳顿了一天,大家也都累了,王妃还一直睡着,因此陆淮也还没去见府里的亲人,只和阮乔一起吃过晚饭便歇下了。
*翌日一早,肃王便风尘仆仆地骑马归来了,他回来以后换了身衣服,便同王妃一起来到了大堂。
而此时,府里的几位公子也都已经在大堂里等着了,陆淮自然也在。
阮乔作为陆淮的未婚妻初次登门自然也跟着一起来拜会长辈了,只有谢柔没来。
肃王虽已有三十七八了,但看起来还很年轻,像是只有三十上下,面容不怒自威,看着有些严肃,而他旁边的王妃看着就柔婉和善多了。
肃王一直打量着他的儿子,面上看着平静,但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出他内心的剧烈波动,只是不善表达感情,绷着脸客气又掩不住关心地问陆淮这些年的情况。
见到亲生父母,陆淮的心情也有些不平静,只是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毕竟他从没和他们相处过,也就只有血缘上的一点儿牵扯了。
他温和恭敬地一一回答了肃王的问题。
肃王却越看他越觉得莫名骄傲,这儿子就算没有长在他身边,也是看着清俊斯文的世家子模样,气质好,谈吐也很好,他是个武将,便对于眼前这样和他相反的温雅少年极其满意,有些粗的嗓音都柔和了些。
此时有丫鬟送了几杯茶上来,他觉得嗓子有些干,便停下来,喝了一口茶。
客厅里便静了片刻,只听见肃王喝茶的声音,他是武将,喝茶自然也跟喝水似的一口饮尽。
王妃怕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会嫌弃父亲粗鲁,便开了口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问他住得如何,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这些家常的关心话。
就在陆淮同王妃说话的时候,阮乔便感觉到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凌恪偶尔瞥来的视线,仿佛带着穿透力似的,看得人有些心虚。
该说不愧是书里的男主吗,哪怕没有什么证据表明她是妖魔,他也有着超乎想象的敏锐直觉。
就在彼此说完了话,王妃打算带陆淮出去逛逛自家的府邸时,凌恪却忽然开了口,目光落在阮乔的身上,道:二哥,你和这位姑娘怎么认识的?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客厅里就诡异地静了一静。
陆淮是被他这句极其自然的二哥叫得微微一怔,看向对面椅子上面色冷淡的少年,有一种很微妙陌生的感觉。
至于王妃也愣了下,则是因为她这个养子虽是当成真正的儿子来养的,但他却一点儿也不像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儿,吃穿用度都极为清寒自苦,一心沉默修道,还拜进了京城外头的山中道观。
若不是听说他昨日还真杀了一只妖,她还当这儿子是被那些装神弄鬼的道士给糊弄了。
也正因为他一心沉迷修道学法术,对于女色是半点儿没有贪恋的。
现在却破天荒地问起了小淮的未婚妻,而小淮的未婚妻偏偏又的确生得一副艳绝人寰的惑人相貌,不由她心里不有了些怀疑,只是面上没表现出来。
阮乔就一直扮演乖巧柔弱的未婚妻,听着陆淮又将那天对王妃用过的说辞搬出来,说是在山中遇险被她所救的事情。
闻言,凌恪眸光微动,看向阮乔,道:阮姑娘还会法术?陆淮明明只说她救了他,没提她会不会法术,更没说那只所谓的野兽其实是蛇妖,凌恪却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其他人都不免有些诧异。
听出凌恪虽是疑问却已笃定的语气,阮乔索性大大方方承认,借机打消他的怀疑,道:只是有幸在仙门跟着师父学了些皮毛。
听到仙门二字,凌恪的眸光更深了些,像是不信她的话,正要继续开口,但一旁的王妃却以为他对阮乔很感兴趣,不断跟她搭话,反倒将一旁的陆淮给忽略了。
她心里便觉不好,忙打断了凌恪,带着陆淮和阮乔这对未婚妻逛王府去了。
*要说肃王妃一开始只是疑心凌恪对阮姑娘有意思的话,在接下来这段时日凌恪就住在府里不去道观乱跑了就更加坐实了她的猜测,以前她求他他都难得会在府里老老实实待着,怎么阮姑娘一来,他就不出去了?而肃王妃原本见阮姑娘长得太美觉得不安,因为长得太美的就很容易引人注目,京城里优秀的名门公子那么多,她怕自己儿子会受伤。
但在阮乔住在府里的这十几天里,她冷眼看着,发现这姑娘对小淮是很真心诚意的,没有半点儿异心,而小淮看着也不是不喜欢她的,两人熟悉起来后,感情便一日比一日好,几乎走哪儿都是出双入对的,宛若一双璧人,她便已经渐渐认定这个儿媳妇了。
不过,在她观察的时候,却也发现除了凌恪对阮乔疑似有意以外,陆淮这边竟也有他的表妹盯着的。
肃王妃现在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刚找回来的孩子,知道他对他的未婚妻有好感,自然不肯让人来破坏他们,便带着谢柔去外头赴宴,方便让她结识一些好的男子,免得她总将心思放在她表哥身上。
她看得出谢柔是有些爱慕虚荣的,对陆淮并没什么真心,因此倒也很好解决。
问题只在于凌恪那边,不知他对阮乔的心思到了个什么地步,只是一时为色所迷还是真的上了心?肃王妃心里担心兄弟俩会为此闹不和,本来养子和亲子的关系就有些微妙,她自然不想他们两个失和,夜里便同肃王商议办法。
肃王是个思维简单直接的,听王妃说了以后,便提议举办一个赏花宴,除了介绍王府回归的二公子以外,还能多邀请些名门千金来府里借机让凌恪相看。
肃王妃听着觉得也是个办法,便开始着手开赏花宴了。
*肃王妃给京城里那些官宦人家、皇亲国戚都下了帖子,大家纷纷决定来赴宴除了不能拂了肃王妃的面子外,也是真想见见这位从乡下接回来的二公子,多少存了些看笑话的心思,以为对方必定是个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
而那些被邀请的京城千金小姐一开始还有些抵触赴宴,因为肃王妃是以赏花名义邀请她们的,并没说是给凌恪相看,她们便以为邀请这么多名门千金是给二公子相看,她们不太想见乡下来的二公子,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来。
因此,到了赏花宴这一日,王府门口车轿纷纷,往来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各位府上的小姐们也是打扮得鲜亮极了,走过去时都能闻到阵阵幽香。
*然而,在见到了这场赏花宴的主角时,那些有心看笑话的人就都愕然了,显然没有料到跟着肃王妃一起出来的竟是这样一个芝兰玉树般的俊秀少年,这容貌竟似谪仙下凡,这容貌气质将满京城的名门公子都给比了下去。
有位大人不信邪,觉得乡下地方怎么能养出这样出众的少年,说不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便故意去同他交谈了一番,想看他会不会出丑。
阮乔当时就坐在陆淮旁边的一桌,亲眼见证了这位大人黑转粉的过程,短短时间之内就被陆淮的才华和谈吐给折服了。
她倒也不意外,陆淮就算投胎成了凡人,但到底也是仙君转世,学什么东西都是快的,还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要做到才华横溢惊艳众人的程度自然轻而易举,但对他自己来说只是平常而已。
一时间,本就是这场赏花宴主角的陆淮愈发备受关注,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存着看热闹的心思了。
就连那些矜持的千金小姐也不免看着他红了脸,这样一个有才华又温雅如玉的谪仙少年自然是很容易就令人动心的。
有些胆子大的姑娘就已经主动围上去搭话了。
陆淮碍于礼貌也不能不理会。
阮乔还记得原主记忆里一年前那位高高在上的仙君是如何想要将她当成妖魔除了的,将他视为头号仇敌,自然不乐意看他如此被众星捧月的样子,便起身离开了赏花宴,往比较僻静的竹林走去。
等陆淮应付完宾客,一转头的时候,却看见她的位置已经空了,不由一怔,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阮乔沿着竹间的青石板路慢慢走着,本只是想避开宴席间陆淮被人吹捧的碍眼画面而已,没想到,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也挺碍眼的存在。
一身青色道袍布带束发的简朴少年站在竹林之中,满目的青绿竹叶与他身上那一身道袍相得益彰,而他又站得笔直挺拔,仿若这林中的一根竹子似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在看见她时,他的眼珠动了动,声如冷玉:阮姑娘,你来得正好。
阮乔默然片刻:什么意思?凌恪淡声道:既然你说你是仙门的人,那可否让我讨教几招仙门的功夫?阮乔没想到他的疑心这么重,她都在府里待了十几天了,就装得跟个普通凡间少女一样,凌恪居然还在怀疑她,想要逼她露出破绽。
阮乔和他对视了片刻,忽然笑了:我只是跟师父学过一点而已,学艺不精,还是不献丑了。
顿了片刻,凌恪面无表情道:如果我一定要切磋呢?阮乔:……他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样子,女主是怎么喜欢上他的?但不等她多想,凌恪已经身形一动,先她一步动手了。
阮乔只好和他交起手来,就算凌恪未来会很厉害,现在也是个修道几年的少年而已,想要逼她露出什么破绽还是太嫩了。
不过她也很会伪装,装得跟她所说的学艺不精的实力很像,在凌恪愈发凌厉的攻势下逐渐落败。
但尽管如此,凌恪还是不信这就是她的全部实力,有些怒了,使出了一招堪比杀招的强劲一掌,她险险躲了过去,仿佛差点儿就要被他给一掌打死了似的,肩上的衣服也被他带着锋锐掌风的指尖给勾破了,露出了一点晶莹如雪的肌肤。
而就在这时,阮乔已经察觉到了竹林里有不止一个人过来了,她看着凌恪,不由笑了一下,带笑的眼眸自带妩媚,有些惑人。
凌恪一怔,还没察觉出哪里不对,却见眼前的少女忽然捂着肩膀惊慌失措地道:你别过来!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凌恪冷着的脸一滞:……他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了陆淮的声音,原本在府里很有礼貌的温雅少年,此时的声音却带了几分冷怒,透出几分迫人的气场:三弟,你在这里做什么?!第107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五) 穿《师徒情深》……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 ,陆淮已经快步走向了少女,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住了少女衣衫不整的身体, 半拥着她的肩膀,同她说话时语气温和多了, 有着不难掩饰的担心:乔乔,你没事吧?阮乔像是被吓到了, 柔弱无骨地靠在他的怀里,那眼神似有些怯意地看了凌恪一眼, 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她没说什么, 但那一眼却仿佛带着千言万语, 足够让人清楚发生了什么。
陆淮这么一个好脾气的文弱书生看向凌恪的眼神都很不善了。
而跟着陆淮一路过来, 听从了夫人吩咐想要带三公子去相看姑娘的小厮已经震惊到下巴都快掉了。
小厮看向一脸冷然的三公子, 像是在说没想到平日你不近女色没想到私底下竟然这么龌蹉?凌恪的脸色此时更是前所未有地冷,但他一个字也没解释, 只是冷冷地看了阮乔一眼, 像是在警告她。
阮乔却在只有凌恪能看见的角度,微微勾了下唇,笑得有几分张扬挑衅。
凌恪的拳头紧了紧,漠然地转身离开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陆淮自然也不可能回去继续宴席,只让小厮回去跟肃王妃说一声他就不过去了。
在他说完以后,小厮便快步离开了竹林, 忙着去禀报这里发生的事情,有预感府里不会像以前那么平静了,有些为三公子感到担忧。
而陆淮则送阮乔往他们住的院子走, 一路都有些沉默,一方面是为自己在宴席上有些冷落了她而自责,另一方面也有些惊讶他居然也会这么愤怒。
他的脾气一直很好,很少会有动怒的时候,像方才那样怒火汹涌的时候更是破天荒头一回。
他心情不由有些微妙复杂。
阮乔自然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只是做贼心虚,见他沉默着不说话,还当他在疑心她故意诬陷凌恪,毕竟凌恪这个人看起来十分冷傲,不像是能做出轻薄她这样无耻事情来的人。
因此,在快要走到院门口的时候,阮乔的脚步一顿,她肩上还披着他的外衣,她的手指紧了紧衣襟,抬眸看他,双眸似水,幽幽道:可能是我误会了三公子吧,他只是想和我切磋,不小心才扯碎了我的衣裳,你别怪他。
她说这话是实话,也是想试探陆淮怎么想的,如果他也这么认为,应该会顺着她的话说才对。
但令她有些惊讶的是陆淮听了这话后,眉头就微微皱了下,脸上似乎还有一丝冷意,但在看向她时又是温雅清俊的面容,道:乔乔,这件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他说得认真,少年的眼神温和动人。
但受原主记恨他的记忆和人设影响,阮乔半点儿都不感动,反而嗤之以鼻,觉得他真是纯情好骗,但面上却还是做出了有些感动又有些犹豫的神色,道:我也并没怎么样,不如就让这事儿过去吧,不然会影响你们兄弟感情的。
听见她的话以后,陆淮看向她的神色就有了些怜惜无奈,语气也更柔和了,道:做错了事就该受罚,否则他们会愈发得寸进尺的,乔乔,你不能总是这么善良。
阮乔脸上的笑意顿了下,感觉有被内涵到,要不是他的神态很真诚,她都要以为他这是在反讽了。
察觉到她的神色有些奇怪,陆淮便问:怎么?阮乔做出感动的神色,凑近他,双眸明亮,脸颊微红,语气柔软,却又有些惑人:你对我这么好,我都好像有些喜欢你了。
陆淮身体僵住,看着她越凑越近,这样暧昧的话她却说得跟吃饭喝水似的自然,却又透出一股仿若浑然天成的妩媚,令人心乱如麻不知所措,就这么看着她凑了过来,在他唇角落下了一个柔软酥麻的吻。
第108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六) 穿《师徒情深》……竹林里发生的事情, 肃王妃很快就从小厮那儿听说了,她本就有些疑心凌恪是不是对阮乔有意,这才安排了其他府上的姑娘和他相看, 没想到一个没注意还是惹出了事来。
肃王妃原本见亲子和养子兄友弟恭的样子还挺欣慰,听闻这个消息后, 怕他们会起嫌隙,在赏花宴办完了后, 忙将几位当事人都叫来了大堂问清楚情况。
只是凌恪的话很少,几乎是惜字如金, 只说是在和阮乔切磋而已,不肯多解释半个字, 仿佛很不屑似的。
而相比较起来, 阮乔就显得通情达理多了, 还会顺着凌恪的话说就是这样, 并没提凌恪故意轻薄她之类的话。
但尽管如此,在旁人眼里, 她还是受了委屈的那一个, 并没有人相信凌恪说的话,反而因为在阮乔的对比之下将凌恪衬托得愈发不知悔改态度冷傲。
肃王妃都看不下去了,原本还想着和和气气道了歉就好了,现在见凌恪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 就沉下了脸,让人请家法来,打他十棍。
十棍其实并不算多, 但对于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也算是又跌面儿又残酷的刑罚了。
阮乔似乎于心不安地想要为他求情,但她越是求情,肃王妃就越是要狠狠打凌恪, 除了凌恪不肯道歉的态度外,还有就是为了不让陆淮为此和他们生了嫌隙。
但凌恪显然不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挨完了一顿揍,肃王妃原本都有些不忍心了,见他这样就又冷下了心肠。
而原本温和脾气好的陆淮却从头到尾没有为凌恪说过一句话,也知道肃王妃就是做给他看的,凌恪已经被打了一顿,倒让他不好再为此事问罪了。
打完以后,凌恪也没让人扶,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走了出去,就是走得有些慢。
肃王妃赏了些礼物替凌恪向她赔礼道歉,随即看向了陆淮,似乎有话要说。
阮乔便先出去了。
*阮乔走到外头的时候,就看见凌恪正站在廊檐下还没有离开,像是特意在等她似的。
他转头看她,眸光冷漠,带着冰冷的审视,没有说话。
阮乔却笑了一笑,声音和缓:三公子还有事么?凌恪盯着她,忽然朝她走近了一步。
而就在这时,王妃院里的丫鬟就紧张地看了过来,像是生怕凌恪又会想要对阮乔做什么似的。
凌恪没理会那些目光,在被结结实实地打了十棍后,他的唇色有些白,低眸看着她,冰冷的声音带了些微沙哑,道: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听到他带着警告似的话语,阮乔眼里的笑意就更深了些,像是压根儿不在乎似的,面上还很镇定,但心里却有些发紧,这个书中男主不是一般的敏锐,还执着得很,他是已经认定了她就是妖魔了吧,难怪在书里能坚持不懈地追杀她这个恶毒女配,势必要将她斩于剑下。
就算只是剧情需要,也不免让人有些心生惧意。
凌恪仿佛看穿了她似的,眼里有些轻嘲。
就在这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阮乔侧头,就看见了快步走来的陆淮,他见了凌恪以后,脸色就有些紧绷,走过来后便将她护在了身后,语气警戒:三弟,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见他这么在意他身后的少女,凌恪沉默了下,像是有些不理解地看他一眼,但还是没解释什么,只道:你最近小心点。
陆淮倒也没将他这话当成是什么威胁恐吓,只是微微蹙眉看他,觉得他像是隐瞒了什么。
凌恪并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毕竟他也只是直觉她不对劲而已,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张泛黄的符,上面还画着奇怪的纹络,他递给陆淮,道:若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烧了它,我会赶来。
说这话时,他还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阮乔。
阮乔微微抿唇,这下是真的有些心虚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说是心怀恶意也的确没错了,就算在剧情里陆淮没了心以后就飞升上神了,而神族本就情绪淡漠,他有没有心差别不大,但她要挖他的心也还是过于残忍了一些。
陆淮却没去接他手里的符,只略微审视地看着凌恪,仿佛想要弄明白他在打什么算盘。
就在两人看似有些僵持的时候,肃王妃在听丫鬟回禀他们在门口快要闹起来的时候,忙赶了出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忙伸出手将黄符给接了过来。
几人看向他。
肃王妃便有些尴尬地打圆场笑道:这孩子就是爱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小淮,你们别介意啊。
凌恪看了一眼那符,没说什么,对王妃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阮乔在这天见过凌恪以后,便没再在府里见过他了,只听说他又穿回了那一身青色的道袍去了山上的道观。
凌恪以往也是三天两头往山上跑,但这一次大家都知道他是被罚了以后才离开的,也就更加清楚阮乔在二公子和王妃心里的地位,对她也就愈发恭敬了。
而陆淮也开始准备七天之后的科举考试了,他已经通过了前面三轮考试,也是因为之前赴京考试才会被肃王的好友认出来,而他也的确极具天赋和才华,三轮考试都是拔得头筹。
肃王在他回来以后原本严肃的脸都总忍不住露出笑意,连上朝时看见那些文官的脸色都好多了。
在陆淮考试这些天里,肃王妃或许是怕冷落了她,就会带着她一起坐马车出门去街上游玩,还会给她买衣裳首饰,十分照顾她,还会买些美味的吃食,阮乔回府的时候也拿去和陆淮一起吃,陆淮也都会陪着她说说话。
两人的关系稳步进展着,熟稔程度日益提升,但她没想到在这时候还有人想要撬她的墙角。
*谢柔之前是跟着肃王妃去外头见了好些王孙公子的,但她本就是乡野出身,门第匹配不上也就算了,容貌也不算多出众,只是稍有姿色,谈吐气质表面看着还行,但稍稍接触下就露了真实情况,自然就更不会被看中了。
更何况,在举办了那场赏花宴以后,谢柔也因为是陆淮的表妹而结交了一些名门闺秀,发现她们竟然都是想通过她接触表哥的,这才猛然想到她都被肃王妃给带偏了!她何必去外头寻什么如意郎君呢,表哥才是和她最相配的啊,他们青梅竹马,自然有感情基础,而表哥又是王府公子,以后说不定还会继承王府,那她就也能当高高在上的王妃了。
更重要的是表哥绝不会跟别人一样嫌弃挑剔她的出身。
谢柔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很靠谱,原本她就是这样打算的,但肃王妃带她去了太多的宴会,她挑花了眼,一时倒将表哥忘在了一边。
谢柔想起来这段时间表哥和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越走越近,而她和表哥却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了,心里发慌,忙亲自下厨做了鸡汤去给表哥送去。
在乡下的时候,表哥在外干活儿时,便是她来做饭的,表哥已经吃惯了她做的饭菜,一定会喜欢的。
*谢柔过去的时候,陆淮正在书房作画,虽是科举考试在即,但他其实早就将所有知识铭记于心,并不需要怎么复习,只是王爷王妃将这事儿看得很要紧,让大家都别来打扰他念书。
他便也只好在书房里念几天书,但也都是些他自己感兴趣的闲书,和科举考试关系不大,偶尔兴致来了还能画几笔。
谢柔却不知道这些,见表哥在画画,心下还有些异样,觉得表哥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有机会有时间念书了,怎么还能这样不务正业呢?若是考不上的话,那王爷不是会对他失望吗?万一不将世子之位传给他怎么办?不过还好这次考不中下次还能再考,谢柔想着待日后她和表哥成了亲定然要好好督促他用功才是。
早有小厮通报了谢柔的到来,陆淮画完最后一笔,抬头时却见谢柔还站在门口发怔,他便问:表妹,你来找我有何事?他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她了,但也还是有稍微关注一下这个表妹的情况,知道她最近交了些朋友,过得还不错,也就放了心。
姨母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他自然是能照拂就多照拂一些。
谢柔回过神,这才朝着他笑了一笑,提着食盒进了书房。
她解释说是来给他送鸡汤喝的,在将食盒放在桌上以后,还很体贴温柔地给他盛了一碗鸡汤。
陆淮也知道这个表妹是无利不起早的,以为她是有什么事找他,便伸手去接汤碗,打算听听她想说什么事。
但就在他伸手去接的时候,谢柔却似乎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忽然朝前扑去,在看见谢柔扑过来的时候,陆淮下意识地就侧身避开。
就在他避开以后,谢柔摔倒的趋势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地止住了,没有真摔个脸朝地。
气氛一时间极为尴尬。
只是她手里的那碗鸡汤洒了出来,大部分鸡汤还都洒在了他的衣衫上。
陆淮看向谢柔尴尬的神情,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就淡了些,在谢柔拿出帕子想要替他擦擦衣裳的时候,他抬手拦住了她,道:表妹,鸡汤已经送到了,你走吧。
谢柔的身形一顿,抬头对上了陆淮的神情,就知道表哥那么聪明一定已经猜到她的心思了,这么说就是在婉拒她而已,她心里不甘,咬了咬唇,道:表哥,其实我对你一直都……她话还没说完,陆淮就却已经侧过了慎,给她让出了中间的路,让她离开的意思,他的举止看似礼貌,她却感觉有些难堪。
见他连听都不想听她的表白,谢柔不由有些恼怒,道:表哥,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难道还比不过那个狐狸精吗?听了这话,陆淮的脸色沉下,道:注意你的措辞!见表哥这么维护她,谢柔心里泛酸,仗着他脾气好,一时也不怕他生气,忍不住道:我又没说错,三公子什么美人没见过,怎么会对她如何,分明是她故意勾引三公子,见事情败露才诬陷……话还没说完,陆淮已经听不下去了,脸色骤然冷下,他平日里总是很温和的样子,这么骤然冷下脸就格外让人心里发憷。
谢柔看着他的神色,心里不由一颤,剩下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心里后悔自己的冲动,怎么能一时气愤就口不择言。
表哥已经被那个狐狸精勾住了,她说她坏话,表哥自然会生气的。
她想要先委曲求全地道歉,但又实在说不出口,气氛一时极为僵持。
陆淮冷声道: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若你在这里待不下去,那我也可以送你回去。
谢柔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他,气愤不已,但在对上陆淮平静的目光时,气势就又渐渐弱了,片刻后,忍住泪意,屈辱地道:我知道错了,表哥你别生气,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柔见他不说话,有些尴尬,片刻后,将食盒收拾好转身出来,却在门口的时候就正好遇上了来找陆淮的阮乔。
她不由暗暗瞪了阮乔一眼,脚步如风似的飞快走了。
陆淮看见阮乔的时候,也是一愣,心里不由浮现出些许欣喜,正要开口的时候,却忽然想到什么,迟疑片刻,问:乔乔,你什么时候来的?阮乔自然是早在谢柔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了,只是她人虽在院外,但这屋内的情形却也能用神识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问:我刚到门口就看见谢柔了,你们怎么了?见她没听到谢柔那些难听的话,陆淮心里稍稍安定,只是想到谢柔还是微微蹙了下眉,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争执而已。
但他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请阮乔进了屋以后,这才想起自己的衣裳还脏着,怎么能这样出现在她面前,他有些不自在,道:乔乔,你先等一会儿,我回房换件衣裳。
阮乔嗯了一声。
陆淮很快就回来了,他回来时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颜色很好看,愈发显得清俊端方,挺拔如松,一看就是特意挑选过了的。
阮乔看过去时,漂亮的眼眸里似乎带了些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陆淮的耳根有些发热,目光落在桌上的纸袋上,上头还散着些热气。
他便问:这是什么?阮乔道:是云片糕,味道很好,我便带来给你尝尝。
陆淮听着心里便有些高兴,只是没太表现出来,走到桌边坐下,拿了一块糕点来吃。
好吃吗?阮乔看向他,问。
对上她带笑的眼睛,陆淮的心跳有些不稳,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感觉这原本是咸味儿的云片糕似乎都带了些甜味。
他不知不觉就多吃了几块。
在他吃糕点的时候,阮乔便起身走到了桌案旁边,看见了桌上的画纸,画的是花园里的桃花林,颜色娇艳,意境很美,旁边还题有一首小诗。
哪怕她不懂诗画,也觉得看着都是一种美的享受。
这张画纸墨迹未干,显然是刚画不久的,底下还有一撂画纸。
她一张一张看过去,画的都是他在这府里见过的景致,人物,惟妙惟肖,极为生动。
在她看画的时候,陆淮原本也还没在意,但在她翻到后头的时候,他才猛然记起了什么,不由站起了身,忽然道:乔乔,外头的桃花开得很好,要出去逛逛吗?阮乔抬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似有些微不自在,她便一边漫不经心地翻开了下一张画纸,一边道:不用,我就在书房待着也好。
但就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她看见了底下的那张画,画上的少女很漂亮,一身红色对襟襦裙,手持长剑,站在院内,四周花团锦簇,但人比花娇,娇媚动人。
阮乔看了片刻,随即抬头看向陆淮,道:这是我?陆淮似乎有些尴尬,道:我就随便画画。
他走上前,想要将画纸藏起来,耳根都有些红了,画得不好,乔乔别看了。
阮乔却将他拿画的手按住了,在他身体僵住的时候,似笑非笑地凑近他。
陆淮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后背却抵上了桌子退无可退,看着少女越凑越近,花香似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令他心跳加速,大脑有些空白。
我不好看?她的脸凑得更近,几乎要亲上他了,明明是很暧昧勾人的举动,她却似乎只是单纯地想让他看看清楚而已,似乎对于他的窘迫慌乱毫无所觉,一双眼眸清澈却又妩媚地看着他。
看着少女漂亮的眉眼,陆淮的呼吸微窒,嗓音有些哑:好、好看。
阮乔的手拉住了他腰间的玉佩,像是有些不满,问:那你说画得不好?陆淮被她的举动弄得心神不定,耳根更红了,几乎是下意识地道:是太好看了,画不出来。
所以才画得不算好。
闻言,阮乔似乎怔了下,随后看着他就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就有一种仿佛撩人而不自知的妩媚,令人有些心神恍惚。
陆淮有些看呆了,气质又太斯文雅致,这样看起来就更像是书呆子了。
阮乔不再撩他,退开了,道:你继续念书吧,我便不打扰了。
见她要走,陆淮心里不由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下意识地道:前些日子我已经同母亲提起了成亲之事,她同意了,让我们选一个日子,你……意下如何?他看向她,有些难以察觉的忐忑,像是怕她会反悔似的。
阮乔看了他片刻,想起了这些天王妃对她的热情,带她又买衣裳又送首饰的,原来是这样,她没回答他的话,只似乎意味不明地笑着问他:我看喜欢你的姑娘那么多,你也不必勉强同我成婚的,反悔也还来得及。
听见她的话,陆淮的心里不由一沉,还以为是她想要反悔,便看着她正色道:我并没有半分勉强,我想娶你是真心诚意的,乔乔,你若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阮乔就知道他误会了她的意思,她走近一步,抬头望着他,打断了他的话,只微微一笑,道:我不想耽搁你科举,就等考完后成亲如何?闻言,陆淮就愣住了,看起来有些傻,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有些缓慢地问:乔乔,你……要和我成亲?阮乔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靠在了他的怀里,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陆淮愣住了,一动不动地站着,感觉到少女柔软的身体,散发着有些惑人的淡香,他的心跳如鼓,低头看着少女漆黑柔美的长发,在剧烈的心跳声里,忍不住伸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腰,因为太紧张手指都有些轻颤,呼吸声都不自觉放轻了,缓缓低头在她的发间小心翼翼地轻吻。
少女微微仰起了头,脖颈纤长,肤白如雪,看着他的眼睛,眼眸清澈,却似乎一把钩子令人意乱情迷,也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陆淮感觉血液似乎都有些沸腾了,他的吻缓缓下移,轻缓如风似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第109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七) 穿《师徒情深》……在阮乔同意了以后, 肃王妃便很快就将成亲的日期确定了下来,就在陆淮科举结束以后。
而谢柔或许是见事已成定局不可更改,陆淮拒绝她的态度也很坚决, 便死了心,安分了下来, 没有再去纠缠他,反倒是经常出府, 想要通过那些相交的姑娘接近她们的兄长族亲之类的,以达成嫁入高门的心愿。
肃王妃虽看不上谢柔这做派, 但也没空去管她,而是满心欢喜地开始准备起来儿子成亲的一系列事宜。
她对于陆淮是心有亏欠的, 便想趁着这次成亲好好弥补他, 将他的婚事办到最好。
*很快便到了陆淮去贡院参加科举考试的这一天, 一共要考三天, 考生需要提前进入考场。
因此,一大早, 陆淮就去了阮乔的房间同她道别。
这时, 阮乔刚起来不久,正坐在梳妆台前,侍女正给她挽发。
见陆淮来了,阮乔便让侍女先出去, 转头问:你现在就要走了?她现在的发髻松散地半挽,乌云似的长发披散着,虽没上妆, 却依旧肤白如雪,唇如施朱,明明看着该是清丽动人的面容, 气质却给人一种有些妖艳的感觉。
陆淮眸光幽暗,听见她的话,才回过神,嗯了一声。
接着陆淮便将他准备好的一个钱袋递给她,里头有五十两银子,他是担心他不在的这几天,她需要花销却又不好意思去找王妃拿,便先替她准备好了。
阮乔也没客气,伸手接了过来,便又听见陆淮不放心似的叮嘱了她一堆事情。
让她可以多去陪陪王妃,有什么事情也都可以找她帮忙,他已经同王妃提过了让她帮忙照顾她,最后还不忘提醒她最近天气有些冷要多穿些衣裳。
阮乔听着就觉得好笑,仿佛他不在她就什么也不会似的,但她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耐烦的神色,心里反倒有些新奇,在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剑门仙君的时候可不会操心这么多琐事,整个人远远看着就仙得不行。
她这是将他彻底拽入烟火气很重的尘世了吧?在他说话的时候,她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知道以后他自己回想自己这么絮絮叨叨的一面会是什么表情。
但陆淮却被她带着笑意的眼眸给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仿佛被她看穿了他有多在意她似的,一时也没了话。
阮乔便笑着问:没了?陆淮也知道自己说得太多了,只是觉得她涉世不深不放心,才忍不住事事叮嘱而已,闻言,他微微轻咳一声:还有这个。
阮乔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就看见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品相精美的小盒子,而盒子里是一对很漂亮的晶莹耳坠。
送我的?她看向他,笑问。
陆淮点了点头,眼神有些微紧张地看着她,问:你看看喜欢吗?阮乔瞥了他一眼,凑近了他,语气亲昵:你送什么我都喜欢的。
在她靠近时,一双似水的眼眸望着他,这一眼似有几分妖娆惑人,陆淮的耳根微微红了,心里却是欢喜的,道:那我帮你戴上?阮乔便微微侧过脸:好啊。
看着少女毫无瑕疵的令人心动的侧颜,陆淮的动作顿了下,随即才微微俯身,凑近了她。
他拿起了一只耳坠,像是怕弄痛她似的轻轻将耳坠给她戴上了,手指抚过她的耳垂时,只觉触感柔软极了,仿若云朵,可爱小巧,令人心都软了。
等两只耳坠都戴好了以后,陆淮正要退开,少女却忽然拉住了他的衣领,微微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他的呼吸不由一窒,就看见少女对他一笑,笑容美得妩媚,语气柔软:好看吗?陆淮有些怔然地点了点头,仿佛听见自己加快的心跳声。
两人对视着,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愈发温柔,仿佛连空气都透出几分暧昧。
就在这时,门外的小厮却敲了敲门,提醒他到了该走的时间。
阮乔看了一眼门外,随后望向他,笑道:那就祝你蟾宫折桂了。
看着少女楚楚动人的笑颜,陆淮忽然就不是很想离开了,他忍不住走近她,轻轻将她拥入了怀中,摸了摸她的长发,嗓音有些温柔:乔乔,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阮乔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神情意味不明,没有说话。
*科举考试也就只有三天而已,三天时间转瞬即过,这一天,阮乔和肃王妃以及陆淮的幼弟一起去了贡院的门口接他回家。
当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家宴,气氛很是其乐融融,只有凌恪还是待在道观里没有回来。
而科举考试的结果也没几天就出来了,阮乔对于陆淮拔得头筹名震京城这件事并不意外,他一个仙君本就是超尘拔俗的,胜过凡人也没什么稀奇。
但府中的上上下下却高兴坏了,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毕竟肃王是武将出身,越是缺什么,就越是想要拥有什么,也就觉得陆淮这样的头名成绩是很难得的,恨不得昭告天下来炫耀一番,那几日王府里办了好几日的宴会来招待客人。
只要再过了最后一道殿试便算彻底考完了,大家都很相信陆淮定能进前三甲,就算不是状元也必定会是探花,一时前来想要先巴结的也大有人在,觉得他日后在朝堂上的前程不可限量。
客人多到肃王妃不得不暂时闭门谢客,才能全心全意地操办起成亲所需要准备的东西。
而成亲的日期在即,阮乔自然也不好还和陆淮住在一个院子里了,她搬到了客人居住的院落,和陆淮居住的院落距离还有些远,成亲前也是不能见面的,肃王妃对此看得很紧。
陆淮虽很想见她,但也是个很守规矩的君子,因此,直到成亲的这一天,她才再次见到了陆淮。
*成亲的这一天,阮乔很早就起来了,收拾好了以后便上了花轿,因为是在一个府里,没花多少时间便到了陆淮的院子。
拜过堂以后,她便被送回了新房。
而王府公子的婚宴自然是张灯结彩宾客满堂,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络绎不绝,陆淮在外头应付宾客待到很晚,月上中天时,宾客都还没散。
肃王便叫了人送陆淮回新房,但王妃却在这时叫住了陆淮。
陆淮便来到了王妃面前,问:母亲有话要说?肃王妃点点头,看着他,又是高兴又是有些伤感,叮嘱了他一些成亲需要注意的事情。
陆淮听完后便打算离开,肃王妃却又下意识地叫住了他。
肃王都有些奇怪了,转头看王妃。
陆淮也顿住脚步:母亲,怎么了?肃王妃却又不说话了,只是神色有些奇怪,肃王怕耽搁了吉时,忙让他先回去了,随即看向了王妃,有些好笑地道:夫人为何这样依依不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淮才是要嫁出去的那个。
肃王妃听着也笑了,但笑完又不禁叹了口气,看着陆淮离开的方向,有些忧心忡忡: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眼皮一直跳,心里头很不安宁。
肃王便觉得她是累着了,让人送她回房休息。
肃王妃便点了点头,想起了凌恪那儿拿来的一张符纸,她已经将那张符纸烧掉了,因为想要他回来参加小淮的婚宴。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他今日一直没来,令人心里头更加不安了。
第110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八) 穿《师徒情深》……在陆淮回房的时候, 阮乔就闻到了他被夜风吹来的淡淡的酒味儿,她坐在床沿,还听见了一些其他人的喧闹声。
陆淮在门口和他们说话, 吐字清楚,斯文雅致, 倒也听不出醉意。
在打发走亲友了以后,阮乔才听见了陆淮将房门关上的声音, 而方才还喧闹不已的房间也骤然清净了下来。
陆淮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向了坐在红色床帐下的穿着嫁衣的少女身上, 深吸了口气,才缓步走过去。
走到床前以后, 他顿了片刻, 才缓缓伸手将她的盖头揭开了, 少女微微抬起头看向他, 那张盛妆打扮过后的脸有一种逼人的艳丽妩媚,令人惊艳得忘了呼吸。
在对上少女那一双能俘获人心的妖艳眼眸时, 陆淮的大脑有些空白, 一时有些呆住了。
少女对他一笑,眼尾微翘,唇角勾起,声音悦耳娇媚:下一步是不是该喝交杯酒了?被她提醒以后, 陆淮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嗯了一声,被她看得脸上都有了些热意,忙去桌边倒了两杯酒过来。
阮乔微微挑眉, 或许是过于紧张的缘故,陆淮看着有些呆,他走过来以后, 就在她的身旁坐下,将其中一杯酒递给了他。
陆淮显然只是在故作镇定,在和她喝交杯酒时都没敢看着她的眼睛,连呼吸都似乎是滚烫的。
喝完以后,陆淮便去了桌边将空的酒杯放下,随即转身看向她,却站着没动,想到下一步该做什么,一时有些晕眩似的感觉,心都要快要跳出来了,期待又紧张,这种心情还是头一回。
怕被她笑话,他定了定神,才看似冷静地走过去。
但床边的少女就只是望着他,眼里有些笑意,散发着几分撩人的魅力,看得他愈发紧张,就不免出错,一时也没注意到她的裙摆很长,在走到床边时,他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裙摆,脚下一绊就朝前扑去。
阮乔伸手去扶他,却反被他给压在了身下的被子上,对上他有些怔然的视线,她笑了一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拉近两人的距离,呼吸交织,在他耳边轻笑道:不用这么急,我又不会跑。
听见她的笑声,陆淮的脖子都一起红了,想解释不是故意的,但看着少女娇艳动人的脸,他就不觉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有少女身上那惑人的淡淡花香似的味道萦绕着他。
陆淮怔然片刻,不自觉低下了头,在她脖颈间轻嗅,落下了轻柔之极的一吻,随即吻向了她的唇。
……红帐放下。
人影如水晃动,窗外的夜风将床帐吹得起伏不定。
情到浓时,阮乔看着他,轻声在他耳边问:陆淮,你爱我吗?陆淮低头看着少女有些发红愈发艳丽的眼尾,嗓音沙哑,在她唇间辗转:是,我爱你。
少女笑了,仿若勾魂摄魄的妖精,纤细的手指拂过他有些汗湿的鬓间,声音在耳鬓厮磨间而更显亲昵勾人:那若我向你讨一样极为珍贵的东西,你愿意吗?陆淮目光温柔:你想要什么都行。
少女的眼里似乎闪过一道暗光,手指缓缓在他的胸膛上点了点:那你的心也行?陆淮显然也没察觉这句话有什么危机,仿佛只当这是夫妻间的情话而已,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看着她,声音喑哑,唇角的笑温和:你想要,我便给你。
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却变故突生。
他的笑意僵住了,缓缓低头看向了自己心口的位置,脸上的神情还带着几分残存没散去的温存笑意,骨子里却渐渐渗出了一股寒彻心脾的冷意。
她看起来柔弱无骨的手却轻而易举又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的胸膛,划开了血肉,精准无误地握住了他的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他的脸色骤然惨白下来,因疼痛而不自觉微微颤抖了一下,看着她的目光里有着几分茫然、不可置信、困惑。
而这些都只发生在一瞬间而已,前一刻两人还在亲密无间地欢好,但此刻她却能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陆淮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连痛觉好像都逐渐麻木了,他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渐渐消失。
但她还在笑着,芙蓉帐暖,她的笑也看起来很妩媚动人,但眼底却分明透着几分冷嘲,没有半点儿之前的情意绵绵。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几乎是一字字地问:为什么?他的声音因呼吸困难而有些发颤。
阮乔就这么笑着凑近他,握着他心脏的手指紧了紧,他不禁闷哼了一声,脸色惨白如雪,但还是固执地看着她,仿佛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这个问题得问你自己啊……她的笑意忽然消失了,有些冷漠地看向他,陆淮仙君?陆淮听见这个称呼似乎怔了一怔,没有去追问这背后的意思,只是看着她,幽暗的眸光平静得有些诡谲,呼吸已经越发微弱,身形摇摇欲坠还勉力支撑着: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听了这话,阮乔的笑意更深,眼神却很讥嘲,甚至有些敌意地看着他:对,喜欢你的话全部都是……骗你的。
在他骤然紧缩的瞳孔中,她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快意,心里不由有些惊奇,原主还挺记仇的,在她的人设里是这么恨陆淮的么?在听见她的话以后,陆淮就没有再说一句话,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眸也已经没了光彩,只剩下一片漆黑,盯着她没有说话,那目光莫名有些渗人。
但原主的人设里也没有对他的爱意这种东西,因此她避开他的视线后就将他的心从胸膛里取了出来。
而在她取走他的心的刹那间,他的呼吸便已经停了,倒在了锦被上,红色的被子混杂着他胸口那个洞里汨汨而出的鲜血,整个床铺都仿佛成了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血河。
而房间也刚好是铺天盖地的红色,这场景一时有些渗人。
阮乔看了一眼手上还在跳动的心脏,穿上衣服后便走了,忍着没有多看他一眼。
不过,她也知道,这时候他的仙魂便该已经回到他真正的身体里去了,今晚就是剑门宗主陆淮飞升上神的日子。
他们也不会再见了,在原着里,他心都没了,只会将凡间的一切当成一场飞升的劫难而已,而她也只会是他漫长岁月里的过眼云烟而已。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她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才行,接下来只需要等着被凌恪斩杀的这个剧情点到来便可以离开了。
第111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九) 穿《师徒情深》……月色惨淡, 空气里还充溢着几分春的寒意,树影婆娑,风声作响。
院子里的丫鬟在门外头守着, 等着里头的主子们叫水,先前还能听到些令人面红心跳的动静, 现在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了,也没听见叫水。
丫鬟心里觉得奇怪, 又担心公子和夫人是不是已经太累睡着了,迟疑了会儿, 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二公子?里头却半点儿声响都没有,安静得有些诡异了, 她又提高声音叫了几声, 却还是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丫鬟心里头有些不安, 这时却忽然吹来了一阵夜风, 她闻到了风中裹挟着的浓郁血腥味儿,像是从门缝里飘出来的。
她心里咯噔一跳, 也顾不得那么多, 忙就将门给推开了。
但在将门推开看清了屋内的景象以后,丫鬟忍不住捂着唇尖叫出声,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只见喜床上头的红衣少年躺在那里,衣裳像是之后被人穿上去的, 显得很凌乱,脸上没有丝毫血色,闭着双眸, 他的血顺着锦被一滴滴落在了地上,胸口处还有一个血肉模糊的洞。
有一种破碎凌虐的凄美。
而夫人却已经不见踪影了。
丫鬟心底不由生出一股浓烈的寒意。
*凌恪在收到王妃烧掉的符纸以后就知道不妙,赶紧往府里赶, 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过来的时候,王爷王妃都已经在新房里了,王妃正趴在床前握着少年的手哭得肝肠寸断,仿佛随时会背过气去,连凌恪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看得令人心里不忍。
凌恪不由一怔。
还是肃王先看见了他,肃王这么一个征战多年的武将,此时的眼眶也是红的,声音有些哑,问:恪儿,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新婚之夜,新娘子却不见踪影,陆淮也被人挖心身亡,他暂时还没有怀疑到新娘身上,只以为是什么人将她掳走了。
他已经派出了府中护卫四处去找,只是现在还都没有什么消息。
凌恪察看了一下陆淮的尸身,眉头不由皱起,在王爷王妃看过来时,沉声道:二哥的伤处有魔气。
王妃不由一怔,天子脚下,正气浩荡,他们又是皇亲国戚,府里的守卫也很森严,就算是魔也不会毫无声息就能杀了陆淮离开。
肃王也是不解:这魔从何来?凌恪的神色一顿,眼眸有些暗沉,冷下声音,道:阮乔是魔修。
听清他的话以后,王爷王妃都愣住了,显然无法相信那么柔弱漂亮的少女居然会是传闻里丑陋作恶的魔修,而且她看起来还那么喜欢陆淮,怎么能忍心对他下这样的杀手?但凌恪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而阮乔又的确已经不见踪影,王爷王妃心里头都已经有些相信了。
肃王妃也不由记起来之前凌恪对阮乔的关注甚至还意图轻薄她,她不知忽然想到什么,神色变了,看向了凌恪:你、你早知道她是魔?凌恪沉默,心里也不好受。
他早知道阮乔有古怪,但没想到她会是魔,甚至对陆淮也是心存不轨的,他还以为至少她对陆淮是真心的,她的演技太好,在陆淮面前故作情深意切,大家都被她给骗了过去。
我只是怀疑她不对劲,并没有证据。
凌恪声音低哑,心中难免自责。
闻言,王妃看着他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虽并没有指责他什么,但那哀楚的目光却令他心中一紧,如果他不离开王府的话,这样的事情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了。
对上王妃哭得发肿的双眼,他薄唇紧抿,正色道:我会找到她,如果真是她做的,我定会为二哥报仇的。
他知道养父养母为了陆淮牵肠挂肚很多年,好不容易找回来却又是这样惨烈的结局,他们的伤心是他难以想象的。
他握了握拳,对阮乔几乎是深恶痛绝,也愧疚自己竟然在这时候离开了王府,没有多防备于她。
*凌恪早就有求仙问道的意思,只是父母在不远游,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便更坚定了要踏上修仙一途,唯有如此才能找到阮乔做一个了断。
幸而家中还有一个幼弟可以陪伴他们。
只是在陆淮没了以后,肃王妃终日以泪洗面,在陆淮下葬的那天还差点儿跟着去了,肃王虽也伤心,但也还能支撑得住,见王妃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问凌恪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王妃情绪稳定些。
凌恪也不是大夫,更何况心病难医,他只好暂时封存了肃王妃关于陆淮已经被找回来的这段记忆,等到时过境迁,那时再恢复记忆也不迟。
没了这段记忆的肃王妃便又恢复了找到陆淮前的温婉模样,只是又开始派人去找她以为丢失了的儿子,也没人敢揭穿他已经不在了的真相。
安顿好了家中事宜以后,凌恪便拜别了父母,踏上了求仙问道之路。
他在道观里的师父虽不是什么高人,但对于仙门和魔门还是有所了解的,就在东海海外那边便是仙门所在之地了。
只要他能拜入仙门,学得本事,早晚能找到阮乔,为二哥报仇,也算报了父母养育他的恩德,尽管肃王没有要求他什么,但从他同意他出远门这件事就能看出,他也是希望能为陆淮报仇的。
*凌恪买了一艘东海岸边的船,没有船夫肯去海的尽头那边,他只能自己划船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能看见海的尽处云山雾罩的山峰了。
但就在这时,他却遇到了波涛汹涌的海浪,将他的船都给骤然掀翻了,他掉落进了海里,看见了不远处闪过的银光,认出是海中的什么怪物,大抵是海妖在作怪。
他沉着眉眼,握着剑打算和海妖拼死一搏,却忽然见空中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凌空踏水而来,身影翩跹,气质如水。
她的实力高深,气质打扮也像是仙门中人,很快就将海妖给打退了,却并没乘胜追击,而是转身看向他。
凌恪借用轻功站在一块浮木之上,正要道谢,却在女子转过身的时候,看清了她的那张脸,他的脸色骤然冷下,眼底涌动着一股肃杀之气。
但女子却似浑然不觉,声音空灵柔软,有一种不染世俗的纯洁:你可愿拜我为师?凌恪看着她没说话,初看这张脸以为是阮乔,但仔细一看便能认出来她并不是阮乔,两人的气质差别极大,阮乔再会伪装也做不到改变得这样彻底。
只是两人的脸几乎一模一样,要说没有关系他不信,他没将自己的警惕表现出来,淡声问:为什么?女子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他没有直接答应,片刻后,才声音轻软地道:卦象显示你我有师徒之缘。
这回轮到凌恪愣住了,要不是对方的表情太纯真美好,他会觉得她跟阮乔那个魔修妖女一样鬼话连篇。
见他不言,女子目光清澈地看着他,仿若仙女似的不食烟火,诚恳道:所以,我是为你而来,你愿意拜我为师吗?凌恪看了她半晌,眸底晦暗不明,好半晌,才道:我愿意。
若要找到阮乔,从她入手说不定是个线索。
*十年时光对于修仙界的人来说也不过是如白驹过隙。
阮乔也早已经回到了宗门以闭关修炼的名义当着一个咸鱼小师妹,她并没有真的将那颗心拿来修炼,只想等着她被凌恪斩杀以后就将这颗心还给陆淮,毕竟她是否真的有修炼不是什么重要的剧情,不遵守也无关紧要。
就算她是在魔界,也已经听说了十年前第一仙门的剑门宗主陆淮一夜飞升上神的事情,不过他并没有去神族,而是留在了门派里继续做宗主,慕名而去剑门拜师的人便更多了。
他现在已经回到了真正的身体,肉身里自然也是有一颗心的,但这颗心却没什么用处,因为她当时在凡间挖走的并不仅仅是他凡间躯体的心脏,还连带着他仙魂的心窍也一起带走了。
因此,陆淮只是表面上还有心而已,但有形无神,还是不具备感知情感的能力,不过就算如此,在书里,他还是会爱上和恶毒白月光容貌相似的女主。
而这样的设定也凸显了女主的人格魅力,连一个没有心的人都抵挡不了而爱上她,成为了女主的守护神,处处保护她,关心她。
当然,女主爱的人不可能是男二,而是她的徒弟凌恪,师徒恋在仙门里是违背伦理的大忌,两人自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不过,那些都和她这个女配没什么关系了,由于她这次被凌恪斩杀后便会自动脱离世界,也就不必等到男女主迎来结局才能离开了。
而这一次应该也不会有男二崩剧情执着于她的情况发生了,她在死前都不会再和陆淮见一面。
连面都见不到,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纠缠的可能性了。
而她杀青的戏份也来得很快。
第112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十) 穿《师徒情深》……这一天, 她在宗门里继续咸鱼吃喝玩乐的时候,就被合欢宗的宗主给叫了过去。
宗主大概也看不下去她这么咸鱼了,正好大师姐她们要去秘境寻宝, 便让她也跟着一起去帮忙。
阮乔只故作犹豫几下就答应下来。
实际上,寻宝也只是说着好听而已, 她们合欢宗的女弟子对于法宝什么的都不太在意,她们进阶是靠着和男子修炼的, 反而是那些仙门弟子热衷于秘境探险寻宝。
因此,大师姐她们说是去寻宝, 但实际上就是去勾搭仙门弟子的。
合欢宗在仙门的风评很差,虽比不上那些作恶多端的魔修, 但被欺骗感情的男修很多, 因此男修女修都对她们深恶痛绝。
但偏偏合欢宗女弟子有着能隐匿魔气的秘法, 又很会装模作样, 会装作仙门女修接近男修,一个个绿茶技能满级, 一勾搭一个准, 得逞以后便撤退,非常狡猾,让人抓都抓不住。
甚至就算抓住了,男修也忍不住会再次沦陷将人放跑。
她这一次去秘境便会遇上书中男女主这对师徒了, 她心里还有些期待,当了十年咸鱼总算可以离开了。
*秘境就在巫山附近的山头,阮乔和几位师姐一起进入了秘境, 而此时秘境里头也还有一些其他小门派的弟子,书中男女主自然也在其中。
几位师姐容貌身段都好,又很会勾搭人, 没多久就引得几位仙门弟子意动,各自结伴走了。
阮乔的目的也不是来勾搭这些仙门弟子的,自然也就落了单,她没有刻意去找凌恪在哪里,总归有剧情的力量在,她和凌恪总会在秘境里碰到的。
不过,阮乔没想到的是凌恪会认错了人,她一个人站在潭边站着的时候,就忽然听见了身后有人的声音响起:师尊?你在这里做什么?尽管已经过了十年,阮乔还是听出来了这就是凌恪的声音,因为他的声音太有特色了,声线低沉冷冽,不过此时的语气倒很柔和。
阮乔微微挑了下眉,看来他和书中女主的关系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阮乔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俊美青年,为了装扮成仙门弟子,她和几位师姐都是穿的白衣,大概装扮和书中女主撞了,凌恪才会认错。
在看清了阮乔的脸以后,凌恪面上的柔和神色就褪去了,怔了下,便陡然冷厉起来,语气很凶:阮乔?阮乔还是笑着,仿若久别重逢的好友似的打招呼,唇角勾起:是我。
凌恪没想到找了这么久的人会这么突然地出现在面前,他本以为她和师尊是有关系的,但他待在药王谷这十年,没有一个人听过阮乔的名字,师尊也分明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一个和她相似的人。
就在他以为要找到阮乔的希望渺茫时,她却自己闯上门来,那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但对面的少女看似带着轻松的笑意,应该能看出他眼底的杀意,只同他打了一个照面以后,便忽然御剑跑了。
凌恪自然不能让她就这么御剑跑掉,忙追了上去,连给师尊说一声都忘了。
*阮乔逃跑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毕竟按照她的人设也不可能留在原地任人宰割,其次也是怕善良的书中女主会忽然出现阻拦凌恪杀她。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她跑出很长一段距离,才稍稍放慢了速度,打算放放水好让凌恪动手。
但凌恪的成长速度却是超乎了她的想象,十年前在她面前他还只是个被污蔑也反驳不了的弱鸡,现在的实力却已经很强了,男主的修炼速度显然也是惊人的。
她只感觉到身后有一道浑厚的剑气打了过来,她闪避了一下,还是被打中了后背,御剑的动作一顿,就这么连人带剑掉了下去。
阮乔掉在了一片不知是哪儿的花圃里,摔得倒也不痛,就是头有些晕。
等她从花香浓郁的花圃里爬起来的时候,一柄寒光冷冽的剑便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直指她的脖颈,她的身体僵住了,看向了拿着剑的冷面青年。
他眉眼冷冽,比十年前要更为沉稳些,看向她的眸光也更凌厉,厉声道:十年前,害死陆淮的人是不是你?阮乔知道他很谨慎,想要弄清楚才会对她动手,便故作轻松地冲他挑衅道:是又如何?看着对面少女带着笑意的脸,凌恪的眼底出现了一抹厌恶之色,不明白为什么是同样的一张脸,她和师尊的性情却相差这么大,他冷声道:你一个魔修处心积虑接近陆淮便是为了他的心?阮乔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他会问这么蠢的问题,眼尾微勾,轻笑道:你不知道陆淮便是名震修仙界的剑门宗主?他的心对于修炼大有裨益,谁不想要?凌恪的神色一顿,显然没想到这个原因,他常年待在药王谷,倒也知道剑门的上神陆淮,但完全没想过他会和凡间的书生陆淮是一个人,如果是他的心的话,对于魔修来说确实是大补之物。
但就算如此,不管陆淮是谁的转世,凡间的陆淮死了便是死了,他该报的仇还是得报。
凌恪冷冷地看着阮乔,道:你应该明白我是来做什么的,拔剑吧。
阮乔正要说什么,凌恪又略带警戒地看她一眼,道:别想逃,我能找到你一次就能找到你第二次。
像是被他如此严厉地警告所激怒,阮乔收起那副轻松的姿态,冷笑一声,道:我为什么要逃?你以为就凭你能奈我何?不等凌恪动手,阮乔已经拔出剑冲了过去,凌恪却并不动怒,也拔出了剑,迎击而上。
阮乔咸鱼了十年,修炼资质也不行,自然是打不过凌恪的,加上她故意放水,没过几招,凌恪的剑便眼看就要刺入她的心口了。
阮乔的唇角不禁有些笑意,总算可以结束了。
但就在这时,她却感觉到凌恪的剑硬生生地就这么顿住了,而他的视线也看向了她的身后,原本冷傲的神色有了些愕然,她也感知到了一股陌生而强大的气息,心底便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有人来了?虽不清楚来的是谁,但她怕会节外生枝导致任务失败,她就在凌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伸出右手握住了他的那柄锋锐无比的长剑,自己撞了上去。
他的剑并不是普通的剑,而是一柄可诛魔除妖的仙剑,在这柄剑下,妖魔皆会魂飞魄散,死得很惨。
阮乔倒是毫不犹豫地让这一剑就这么捅穿了她的心口,阮乔痛得呼吸都顿住了,还好没过多久,她便可以脱离这具身体了,并不用忍受太多痛苦。
在她的视线陷入黑暗之时,她似乎看见了陆淮那张清俊精致的脸,在她往后倒下的时候,有人接住了她,她闻见了清雪似的冷香味道。
接着,意识就彻底陷入了混沌。
*凌恪也没想到阮乔看起来那么怕死,居然会自己撞上他的剑,就这么死了?他一时有些很不真切的感觉,接着他看向接住了阮乔的墨色衣袍青年,虽然气质有着翻天地覆的变化,但他还是能认得出这就是陆淮。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他们竟然意外闯进了巫山的地界,也难怪陆淮会出现在这里,原本阮乔说陆淮便是巫山剑门的宗主他还有些怀疑,现在倒是确定了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想不通的是阮乔为什么要在这时自寻死路,她分明也察觉到有人来了的,为何没有选择求救?还是说……在她眼里,陆淮比死还可怕?不知怎的,他心里浮现出这个有些古怪的想法,他看向了对面的陆淮。
现在陆淮看向他的冰冷淡漠眼神明显不是在感激他替他报了仇,反而更像是拿他当仇人。
凌恪心底不由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他不会到现在还……喜欢这个挖了他心的女人吧?那也太……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对面的人就已经开了口:你杀了她。
这声音很冷,也很平淡,没有一丝情绪,但却莫名让人心里生出一股惧意。
接着凌恪感受到了一股如高山般的威压朝对面袭来,他修炼时日不长,修为不算高,自然抵挡不住,不由被压得呕出了一口血来,而四周的树叶也纷纷掉落,甚至就连树木也都在隐隐晃动,像是快要炸裂似的。
这就是上神的力量吗?凌恪感觉到唇耳口鼻都在冒出血来,脑子嗡鸣,站立不住,心跳得像是要爆体而亡,只靠着剑撑在地上才没有倒下。
这下,他确定了,陆淮就是还在意阮乔,哪怕面对她的死都没什么表情,但陆淮显然是在为阮乔报仇,甚至动怒了。
他心里不禁有一种荒诞的感觉,他是为了给凡人陆淮报仇才杀了阮乔,但成为上神的陆淮却选择了站在阮乔一面要杀他?这个妖女到底给他什么迷魂汤?凌恪想要质问,但说不出半个字。
直到他的师尊江怀音赶来时才救了他,只因为她说了一句话:神尊息怒,药王谷可以救她。
陆淮看了她片刻,这才收了手,抱着怀里的少女如一阵风似的消失在眼前。
显然是朝着药王谷的方向去了。
江怀音看向了凌恪,一向脾气软和的她也难得蹙了眉,像是觉得他不懂事,问:阿恪,为何杀人?凌恪沉默不语:……他明明是在替天.行.道除害,怎么一个两个都来责怪他?第113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十一) 穿《师徒情深……陆淮的到来立刻惊动了整个药王谷, 谷中弟子纷纷挤出来围观第一仙门的宗主,唯一一个飞升后却没有去往神族的上神,大家的眼神里都是崇敬和向往, 仿佛多看一眼自己也能变得更厉害些似的。
在众人的围观下,陆淮却是神色毫无波动地走进了药王谷, 由谷中弟子引到了药王谷谷主接待病人的药庐里。
药王谷谷主也匆匆赶来,他的年纪看起来三十上下, 肤色很白,有种很儒雅飘逸的气质, 但实际年纪少说也有两三百岁了。
而跟在他身后的便是他的女儿江怀音和凌恪,谷主已经从江怀音那儿得知了陆淮来这里的原因, 知道是自己谷中弟子惹出来的麻烦, 自然要好好地道歉, 还要将人救回来。
陆淮身份高贵, 实力如今也是仙门第一,他自然不希望因此事和他结了仇。
但凌恪到底也没细说为什么杀人, 让人连赔礼致歉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药王谷谷主在拜见了陆淮以后也来不及细问, 只想着先将人救回来再说,但当他走到床榻边一看,整个人就如遭雷劈,愣在了那里。
床上的少女脸色苍白, 容貌漂亮,透着几分妖艳的气质,但这张脸却几乎是和江怀音一模一样, 她身上的魔气也毫无阻碍地散发出来。
他整个人都惊骇得后退了半步,就好像见了鬼似的。
爹,怎么了?江怀音上前扶住他, 语气不解,但在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床上的少女时,目光也是一顿。
不知想到什么,她又转头看了一眼父亲,直觉她和床上的少女必定有着什么联系。
但父亲从来没说过他还有别的女儿。
药王谷谷主定了定神,推开了江怀音的手,朝着陆淮俯身一揖,正色道:神尊,对不住了,这姑娘我救不了。
陆淮面无表情盯着他,没说话。
药王谷谷主感觉到强者的威压,额头都有些渗出汗水,但料想堂堂上神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女孩为难他。
更何况,他很清楚,床上的少女是个魔修,应该也不会和上神有什么牵扯的,说不定上神只是发发善心救她而已。
但令他愕然的是下一刻,就忽然听见了有剑风响起,他下意识闭了闭眼,却听见了凌恪有些急切的声音:师尊!他忙睁开眼,转头一看,却看见了陆淮手里的剑横在了女儿的脖颈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说了两个字:救她。
若陆淮拿他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他是宁死不屈的,但江怀音在他心里却是唯一的女儿了,也是未来药王谷的继承人,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谷主看了一眼被刀架在脖子上也依旧淡然的女儿,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女,心里不禁想起了二十几年前,天机阁所给出的预言,双生子不详,若不杀了幼女,迟早她会令整个药王谷都迎来覆顶之灾。
妻子在生怀音时还活着,生她的时候却难产去了,她一出生就害死了她的母亲,他对她不详的预言深信不疑。
现在更是印证了那些话,她不过一露面,就引得上神要杀怀音,若他不救她,焉知陆淮不会真的一怒之下灭了整个药王谷?陆淮这面无表情的样子是比魔修看起来还能心狠手辣的,他不敢拿女儿和药王谷众人的性命去赌,只好妥协了。
陆淮这才收回剑。
谷主走到了床边,细细诊治了一番以后,脸色就越来越沉了,不由摇摇头,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这可不是他不想救,而是实在救不了。
但在转头对上陆淮那双冷若冰霜的双眸时,他口中的话还是有些艰难地才吐出来:神尊,这位……姑娘气息已绝,魂魄也散了,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陆淮看着他没说话,眼神暗沉冰冷,但散发出的神力却已经轻易地搅动风云,转瞬之间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下起了细雨,谷中的地面仿佛都已经开始震动起来。
凌恪已经支撑不住地倒在了地上,江怀音也是脸色苍白,看了一眼陆淮,莫名有一种他不该这么对她的感觉。
救不活她。
陆淮看向外头的天色,片刻后,才看向谷主,语气很淡,你们便都给她陪葬。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厉害,外头传来弟子们惊慌的声音。
凌恪正要说什么,被江怀音制止住了。
谷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捂着心口,咬牙道:若神尊坚持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陆淮看向他。
风雨渐渐止住。
谷主脸色沉着,道:她是死在仙剑之下的,要救她便只能逆天改命,强行将她散掉的魂魄召回,只是……他犹豫了一下。
陆淮看着他:只是什么?谷主道:她的寿命已尽,除非换掉一身血脉,有人续命与她方可重获新生。
陆淮没有犹豫,平静道:用我的。
听见这话,在场的几人都忍不住震惊了,谷主虽觉得他这威逼胁迫的作风比魔修还更甚,但好歹他还是仙门上神,怎么能轻易将自己的神族血脉与人分享?谷主忍不住提醒:若神尊将血脉分给她,你们便是共生的关系,她若死了,神尊你也活不成。
这样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哪怕夫妻都做不到这样,没人这么傻吧?但听见这话,陆淮的脸色都没变一下,看着床上的少女,眸光幽暗,神情不明,语气冷冷的:现在就换。
谷主原本还以为他是对床上的少女有着很深的感情才能做出如此牺牲,但他听着他冰冷的语气,心里就又不确定了,这话里可听不出他对少女有半分情意。
但上神都已经同意了,谷主心里虽不赞同,还是只能下去准备了。
*借命是逆天而为,对于借命的双方的修为都会有很大的损伤。
谷主带着抱着少女的陆淮一起去了无人打扰的禁地,让两人进了潭中,他才布下了阵法。
在阵法之下,那原本柔软温和的水便如同一条条细细的刀刃似的将两人肌肤筋骨都割裂了,鲜血淌了满池,他的血液化成一条条细流后流入了她的身体,又迅速愈合伤口,周而复始。
换掉血脉本是极为痛苦的事情,只是一个太能忍,另一个还是一具尸体,因此谷主施展起来也就顺利很多,没有因为他们忍受不了这种痛苦而打断施法。
一夜过后,潭水已经被染成了一潭血水。
哪怕是上神之躯,用了这种逆天改命的禁术,也受了不少的反噬,从水潭里出来的时候,陆淮的脸色也有些白,他抱着少女走出来,还没忘了施法将两人的衣衫烘干,又恢复了来时那般干干净净。
谷主看得欲言又止,心情也挺复杂,少女的血脉已经换了,按理说也就不算他女儿了,他看了一眼陆淮,道:这么做值得吗?他将幼女丢掉时也有过不忍,但为了顾全大局还是这么做了,本以为她早已死了,没想到她已经长到这么大。
而陆淮却宁愿和她共享余下的生命也要逆天改命将她救回来。
谷主都不知她这算是不详还是运气太好了,大概是她只会害到周围的人吧。
他看了一眼陆淮身后的血谭,也不知流了多少血,折损了多少功力,连上神都被她害成这样,若幼女真留在谷中,只怕药王谷早就不复存在了。
谷主心中那点儿不忍便消散了,只剩下了庆幸。
如今也好,上神是会将她带走的,她也就依旧和药王谷没半点儿干系。
陆淮在这时忽然看了一眼,那毫无情绪的眼眸仿佛看穿了他心底的想法。
谷主不禁避开了他的眼神。
还好在施法成功以后,陆淮也没多留,便带着怀里的少女离开了药王谷,如来时一般去得很快。
谷主也没假惺惺地留人,走出禁地的时候,却看见了江怀音,他的目光不禁柔和了些,道:怀音,怎么守在这儿?江怀音看了一眼他的身后,忍不住道:那个女孩是什么人?谷主含糊其辞道:我也不认得。
江怀音想起了谷中旧仆似乎依稀提过她还有个妹妹,她本忘了这些谣传,此刻却又记了起来,迟疑道:她是不是我妹妹?谷主的脸色霎时就变了:不要胡说!江怀音便不说话了,但心里却有些牵挂那个女孩,已经知道了答案是什么,很想要去见见她。
她的妹妹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呢?*阮乔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之上,正身处于一座很空旷冷色系的宫殿里,此时正是夜里,窗外的风将屋内的轻纱吹得起起伏伏。
她恍惚了片刻,立刻就记起来是陆淮将她带来了巫山剑门,而这里就是陆淮所住的宫殿。
她知道是陆淮逼着药王谷谷主救了她,用的还是逆天改命的法子,她当时虽然没了气息,但意识却还在,只是被困在身体里出不去。
她本以为在凌恪杀了她以后,她便很快就可以脱离世界离开了,没想到陆淮竟然还真的能将她给救回来,在她活过来以后,系统也无法带她离开了。
逆天换命的后遗症就是她生来的半仙之体消失了,体内没了半点儿灵力和修为,甚至就连修炼来的魔气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以为自己以前在合欢宗就够弱了,但现在恢复到和凡人差不多的体质后,她才发觉自己以前居然还算挺强的。
就在她的记忆逐渐清楚起来的时候,门却在这时忽然被推开了,陆淮从外头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见她醒来,他也没开口,只是将食盒放在了桌上,将里头的饭菜端了出来。
阮乔也知道仙门肯定是早就辟谷了的,陆淮自己肯定是不吃食物的,那这就是特意为她准备的了。
阮乔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更何况陆淮还救了她,就算他没了心,不会恨她,但她伤害他的那些记忆却还在,他怎么也不至于以德报怨吧?想到他和书中女主已经碰面了,甚至还拿剑指著书中女主,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感情,就算他现在没有心,这也太过冷漠了吧,可不像是书中对女主百般维护的样子。
由于前几次的前车之鉴,阮乔的心里就不免有些不妙的感觉,她转头看向陆淮,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救我?陆淮看向她,眸光低垂,有些冷淡,没有丝毫情绪地道:你是我的妻子。
阮乔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因为他们已经成亲了,所以他应该救自己的妻子?这么说也没错,但他是不是忘了她在新婚之夜对他做了什么?阮乔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太冷了,她都不确定他是因为没有心才会这样,还是恨她才如此冷淡。
她抿了抿唇,试着在他们这种正道之子的角度来思考一下,在他眼里,哪怕她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到底还是他的妻子,那他就不能不管,甚至说不定正因为她是个作恶玩弄人感情的妖女,他还有一种想要拯救她让她改邪归正的欲望?这也是很可能的。
阮乔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之处,便道:那你现在就可以同我和离。
如果她不是他的妻子,他对她也就没有责任了,按照她做的那些渣女行为,他肯定也不会管她了吧。
但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陆淮看向她的眼神就更幽深了些,语气淡漠地道: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阮乔没想到以往那么温和的少年现在这么地……强势又凌厉,她语噎了下,感觉出来了,哪怕他看起来没什么情绪的样子,但他也的确是还在记恨着她欺骗他感情还挖心的事情。
那这就好办了,阮乔对着他一笑,像是压根儿不怕他报复她,有些挑衅地道:你还敢留我在身边,就不怕我再杀你一次?她这么说也只是想要让陆淮记起过去的事情,从而放她离开而已。
但令她愕然的是陆淮听见这话都没什么反应,只是缓步走向她,俯身看着床上的她,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他握着手按在了他的心口处。
她对上了他幽深淡漠的眼眸,感觉到了他胸膛之下跳动的心脏,但她也知道,他的神魂是并没有心的,这颗心便并不能让他感知什么情绪。
我死了,你也会死。
陆淮看着她的眼睛,淡淡问,你想和我一起死?阮乔愣了下,对上他的眼神时,心脏微缩,竟然从他这语气里听出了一些认真,仿佛只要她同意,他也没什么意见似的。
阮乔的心里一时就有些乱了,但就在这时,眼前忽然一暗,是陆淮遮住了她的眼睛,在她唇上落下了一吻,她往后退了退,却反被他压在了身后的床栏上,后腰硌得生疼。
她躲避不开,忍不住咬破了他的唇,唇齿间有血腥味儿弥漫开,而她的唇瓣也是一疼,不禁蹙起了眉。
这才发现,他们岂止是生命绑在了一起,他受伤,她竟然也会流血疼痛,两人唇上的血融在一起,暧昧又血腥。
第114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十二) 穿《师徒情深……他的手覆在眼上, 阮乔的眼前还是一片黑暗,这让她有一种像是他并不想让她看见他此时的表情的感觉,在黑暗中感官也更为敏感, 唇上的触感滚烫,舌尖也带着些令人心悸的疼痛, 仿佛连呼吸都一并都掠夺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被松开时, 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却在此时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平稳淡漠:你现在的命是我的。
像是在警告她不准再做出什么危险的行为,她愣了下。
此时眼前的手撤开了, 她对上了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谪仙容颜, 周身的气质冰冷若雪, 眼眸幽深暗沉, 她忽然间意识到,他应该是误会了, 以为她之前故意撞上凌恪的那柄剑是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阮乔的心情一时有些微妙, 不由想到他救她时那满潭的血水,哪怕逆天而行他也救了她,在他心里是这么希望她活着吗?按理说他现在对她应该不会有任何情绪的才对,更何况她之前那样对他, 他就算有情绪也该是恨她才对,怎么会这么尽心尽力地救她呢?不过想到原着里他对于女主的特殊感情,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该不会男二又要开始崩剧情了吧?阮乔盯着他看了会儿,像是在探究着什么,不知想到什么, 却又忽然笑了,笑容有些勾魂摄魄的味道,她主动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他目光淡漠看她,没有动,半点儿没有之前纯情温和少年的感觉了。
你带我回来是不是因为还喜欢我啊?她凑近他,两人呼吸交织,十分暧昧,她的手指温柔地拂过他的脸,你早说的话,我也就不必逃了。
她说这话也只是试探他的反应而已,如果他喜欢她,这时候应该会有所动容才对,如果他恨她,应该会立刻冷漠地反驳她甚至讥讽她,哪怕他什么情绪都没有至少也能证明他不喜欢她。
她眼神带笑地看他,眼睛很勾人,但他却哪一种都没有选,在她说完以后,就这么冷冷地盯着她看了很久,幽深的眼眸里并不是没有情绪,只是那情绪太复杂,令人一时间难以分辨。
就在她被他看得有些演不下去的时候,他却忽然俯下身来,扣住了她的细腰,将她压在枕上吻住了她的唇,如狂风暴雨般强势又激烈,就好像他隐忍了很久被她一勾引就忍不住爆发了似的。
阮乔不由愣住了,被他吻得思绪都无法集中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吻她,本是一张禁欲的高岭之花的脸孔,但他低低的呼吸,幽暗的眼眸,吻她时的热情,却莫名令他那张脸透出了一种极致的欲感,令人心跳失衡,难以抗拒。
阮乔感觉都快要窒息了,大脑也因缺氧而一片空白,只感觉到腰间的衣带被解开了,她被吻得身体发软,下意识推了推,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她现在的凡人体质的力道对他来说就很软绵绵的,就跟欲拒还迎似的,一抬眸就对上了他幽深灼热的眼眸,并没有先前的冷若冰霜,看着高高在上的高冷神祗因染了世俗之欲而被拽入了凡尘,这种滋味莫名令人有些上瘾和沉沦。
阮乔愣了下,仅存的理性在看着这张俊美的脸时就不知不觉地消散了几分,在他再次吻过来时就忍不住稀里糊涂地就和他滚在了一起,如藕的玉臂抱住了他的腰。
……等她清醒过来时,木已成舟,她都难以相信她居然会被他给诱惑了,还是顶着这样一张禁欲的高岭之花脸。
她看向他时,他已经穿好了衣裳,系上了腰带,脸不红气不喘,肤色冷白,瞳孔幽深,面无表情,和已经被折腾得快要散架的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阮乔再一次体会到了凡人体质有多柔弱,她坐起了身都感觉腰很疼,怀疑他是不是掐她腰了。
就在这时,陆淮却忽然回头看向她,眸光很淡。
不是。
他的声音毫无情绪,就好像方才和她抵死缠绵的不是他似的。
阮乔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回答她不久之前问他是不是喜欢她的那个问题,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她都气笑了,语带讥讽,却依旧漂亮妩丽:不喜欢方才那算什么?陆淮却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淡声开口:所以你方才是喜欢我才和我睡吗?阮乔被他给问住了:……她方才……那不是被他那副模样给勾引了吗?她能这么说吗?不过……她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他现在怎么没了心怎么比有心的时候更会勾人了,还是一个本该禁欲无情的上神,但勾起人却十分热情激烈,让人招架不住。
她盯着他就很费解,而他哪怕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那里,一个清清淡淡的眼神也都那么好看有气质。
就是一开口就容易噎死人。
这也不是原着里男二的人设吧?男二怎么又偏离原着了?她心里不由有些崩溃。
第115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十三) 穿《师徒情深……在被陆淮带回来后, 阮乔就这么在这座名为缥缈峰的山上的宫殿里住了下来。
她倒是想过要离开,在陆淮没在的时候,她有试过去外头, 却连这座宫殿都走不出去,刚走到廊檐下就被一层无形的结界给困住了。
陆淮布下的结界哪怕是没有失去修为前的她也无法打开, 她就难免有些急了,她既然连痛觉都可以和陆淮分享, 为什么陆淮的一点儿神力都没有被她继承到?否则他怎么可能困得住她?说实话,阮乔现在也不知道陆淮的心里现在到底怎么想的, 他将她困在这座山上不让她离开,也会给她送饭, 陪她一起吃饭, 偶尔兴致好的时候还会拉她一起下棋。
晚上的时候, 两人也是睡的一张床, 阮乔也怕再擦枪走火,越来越牵扯不清, 但陆淮的宫殿里就这么一张床, 她倒是想睡地上,陆淮没让。
但除此以外,陆淮也没有再对她做什么,两人界限分明, 相敬如宾,生活日常就很枯燥又平凡,就像是普通凡人一样生活着。
他也并不会跟她说什么话, 但也不会故意不理她,只是往往是她同他说话,他才会简短地回答几句。
他的态度若即若离, 不冷不热,阮乔也无从揣测他对她的想法是怎么样的。
不过,鉴于前几个世界的经验,阮乔觉得他可能还是喜欢她,或许正是没有心,所以连恨她都不会,爱也谈不上,就是因为以前的记忆还有些喜欢的感觉,加上夫妻的名分也还在,便将她困在了身边。
但就算是这样,也很出乎她的意料了,他连心都没了,在原着里,只有书中女主才能牵动他的情绪。
更奇怪的是住在山上这几日,明明生活应该是枯燥乏味的,但她却并不觉得很难熬,山上风景秀雅,陆淮长得也很仙风道骨极其养眼,她反而有种过得惬意轻松的感觉。
如果不是她还记得自己是来完成任务的,说不定还会产生一种就这么和他过下去也挺好的感觉。
但她现在还是更想离开的,对他的好感也并不深,但她若是离开了,这具身体就会死亡,那和她的性命绑在了一起的陆淮也会死。
她就得先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问题才行,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相信药王谷谷中一定会有办法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要怎么才能走得出这个被设下了结界的宫殿?*就在她苦恼的时候,这一天缥缈峰外却上来了一个人,并不是陆淮,而是巫山剑门的一个男弟子,他是来送什么东西给陆淮的,不过陆淮此时并不在缥缈峰。
结界显然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阻碍,他连结界都没有发现。
在他将东西放进了陆淮的书房,正要走出结界的时候,阮乔忍不住走出来,开口叫住了他。
男弟子转头就看见了一个明艳动人的红衣少女,不由愣了下:姑娘是……我是新来的。
阮乔对他一笑,道,这里太大了,我迷了路,能麻烦你带我出去吗?看着少女楚楚动人的笑,男弟子不禁红了脸,道:好、好的。
阮乔就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见他顺利出了结界,更加确信结界果然是不阻碍剑门中人的,正要跟在他身后混出去。
就在这时,腰上却忽然多了一只手将她搂住了,她心里就有了一股不详的预感,果然,一侧头就看见了凭空出现的陆淮,他的侧颜精致冷漠,哪怕没有看她,她也感觉到了一股仿佛被他冷冷看着的压迫感。
男弟子察觉到什么,转头就看见了一身玄色衣袍的宗主,愣了下,忙俯身行了礼:见过宗主。
陆淮不言,俯视着台阶下的男弟子。
阮乔感觉出来了陆淮好像有些生气,像是吃醋?行完礼后,男弟子久久没听到什么动静,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就吓了跳,才注意到从来不近女色的宗主竟然搂着那个极其貌美的少女,他实在忍不住疑惑地问道:这不是新来的师妹吗?陆淮看了一眼阮乔。
阮乔没说话,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有些心虚,可她也只是想离开这里而已。
陆淮收回目光,淡声道:她是我的妻子。
闻言,男弟子愕然地瞪大眼,正要看向忽然冒出来的宗主夫人,就又听见宗主道:日后没有传召不得上山。
紧接着,男弟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送到了缥缈峰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过了会儿反应过来,随手抓住一个弟子就忍不住激动地道:宗、宗主娶了一个凡人为妻,你还不知道吧?路过的弟子:……大白天说什么梦话呢?*阮乔自然不知道宗主娶妻的流言在外头的剑门传得有多快,她倍感压力地跟着陆淮回到了宫殿里。
陆淮都当着外人承认她是他的妻子了,要说他心里不喜欢她,她都说服不了自己。
她觉得这样不清不楚地继续下去不行。
她决定要和陆淮好好谈一谈,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寻找一个妥当的解决办法。
她跟进去的时候,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陆淮却已经在窗前的石床上坐下了,长袖一拂,石床中间便出现了一个棋盘。
他侧头看向她,神色平淡,倒也看不出什么怒意。
阮乔:……他这又是来陪她下棋的?他就没有点儿别的娱乐吗?不过,这也不是重点,见他没有提起她想偷跑的事情,她松了口气,走了过去,在石床的另一边坐下。
在下棋的时候,她就努力想着怎么开口比较好,或许是她的表现太明显,倒是对面的陆淮看了她一眼,先开了口,淡声问她:你想说什么?阮乔抿了抿唇,看了看他的神色,他的脸上还是没表情,也就猜不透他的心思,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深吸口气,才缓缓道:我在想,我总不能一直像这样住在你这里吧?陆淮看着她,没说话。
在开了口后,后面的话也就更容易说出口了,她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十年前的事情,你应该没有忘记吧,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后,我也很愧疚,如果你需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提出来。
陆淮还是没说话,但是手里的棋子却迟迟未动。
阮乔试探着继续道:不管你想怎样,我都会尽量做到的,至于那颗心……在他骤然冷下的眼神里,她的语气顿了下,声音小了些,我也可以还给你,只是我们不应该像这样在一起,毕竟……你就不会心存芥蒂的吗?就在她试图说服他的时候,她的话还没说完,原本面无表情听着的陆淮却忽然笑了,这还是她在和他重逢后他第一次对她笑。
他的脸是神颜,笑起来自然也吸引人,只是因为失去了心,哪怕面对她时还有些微情绪,他的笑也依旧显得很冰冷如石头。
让她有一种他在嘲讽她的感觉。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却缓缓抬起手,放在了心口处,她似有预感,还来不及阻止,下一刻他的手就已经如一柄刀般锋锐地捅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而与此同时,阮乔也感觉到心口骤然一疼,连气都喘不上来,她的脸色都瞬间白了,随着他的手越来越深入心脏,她所感知到的疼痛也更剧烈。
在他伸手握住了他的心脏时,阮乔就有一种仿佛自己的心也被人紧紧攥住的感觉,呼吸不上来,她疼得弯下了腰,棋盘也被她不小心给掀翻了。
就在她疼得快受不了的时候,陆淮将手取了出来,她也有一种仿佛活了过来的感觉,脸色如纸,薄汗湿了衣裳,而他的脸色却一如既往地平静。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将毫无力气抵抗的她拉入了怀里,她跌坐在了他的腿上,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那双幽深平静的眼眸,心头一悸,心尖有一种莫名的抽疼感,就好像方才的疼痛还尚未完全褪去似的。
你现在所忍受的还不如我当初的万分之一。
陆淮的语气微顿,手指拂过了她眼角的泪珠,低头看着她的脸,距离近得暧昧,声音低哑,你想怎么还?阮乔愣住,现在才意识到她说的那句话说得太轻易了,而他所受的伤害却是难以偿还的,她看着他,心情很复杂,身在剧情里,难以仅仅将他当成纸片人看待。
我……不知道。
在他的注视下,她的语气有些虚。
陆淮低眸看着怀里的少女,眸底神色晦暗不明,但语气却明显淡漠: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喜欢你?阮乔愣住,两人的距离很近,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双原本毫无情绪的眼里有了恨意。
他是恨她的,这个认知令她心底一震。
就在这时,他逼近她,望进她的眼底,一字字地冷冷道:是你先骗我的,那就得继续骗下去,这不是你很擅长的么?他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近,她的长发落在了他的手腕处,他看向她的那双眼眸似乎有一瞬的猩红,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还来不及细看,却听见他略带冷嘲地道:还是你说的偿还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阮乔有些愕然。
他的意思是想要她继续像在凡间一样装作喜欢他的样子欺骗他么,将她困在他身边就是为了报复她,在他眼里,她是不喜欢他的,那让她装作喜欢他的样子待在他身边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大概是名门正派出身,他的报复方式也如此手段温和么?阮乔有些怀疑事情并不是她猜测的这样,但方才那样心脏那剧烈的痛又令她有几分清醒,觉得自己不该还自作多情,毕竟陆淮的确没有理由在被她这样伤害过还喜欢她的。
她沉默很久,问:若是这样的话,你什么时候能放我离开?陆淮眸光幽深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淡声道:到我满意为止。
话音落下时,他已经俯身吻住她,她下意识退了下,但想到他的话,迟疑着拉住了他的衣角,仰起头回应了他。
不管他是不是真觉得将她困在身边就是一种报复,还是对她还有情意,她只能先取得他的信任才能哄他打开结界。
但她没有注意到,陆淮在低头吻她时,原本冰冷的眼眸逐渐柔和下来,透出几分仿似温柔似水的况味,手指轻轻拂过了少女的长发,就像是抚摸什么易碎之物。
第116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十四) 穿《师徒情深……总归现在也出不去, 阮乔便只好先稳住陆淮,能消除他的恨意就最好不过了,便按照他所说的弥补办法, 像以前一样伪装成喜欢他的样子一样和他相处。
但她也还记得他这么做不是真希望看她喜欢他的样子,只是因为恨她想要报复她而已, 因为在他眼里,她不喜欢他, 那么伪装成喜欢他的样子对她来说就应该是一件很辛苦折磨的事情。
所以,她一边要按照约定伪装成喜欢他的样子, 一边还要装出她这样做真的很不好受的样子。
只是实际上,她在这里的日子过得比在过去那十年在合欢宗的时候还要更咸鱼惬意了些。
在这里她只需要整日待在宫殿里吃喝玩乐就行, 想要什么, 陆淮都会给她送来, 或许是觉得关着她已经很折磨她了, 所以她的小要求便都一一满足。
陆淮面上虽然冷冷的,但一日三餐都会给她送饭菜来, 大概是剑门没有什么食堂的原因, 他带来的饭菜很可能是凡间买的或者自己做的,菜品都很单一,味道也不是很好。
阮乔就试着提了几个建议,一气点了很多美食, 没想到第二天陆淮就将她报的那些菜都给带来了。
她本是随口一说试试看,没想到陆淮这么上道,当时就忍不住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却在这时注意到陆淮正目光幽深地盯着她,可能不太高兴。
她才记起来他留她在这儿可不是来享福的,她就立刻又做出了一副很没胃口的样子, 非常勉为其难地将饭菜咽了下去。
让他清楚地看到留在他身边她是有多食欲不振、痛苦不堪,这样他的恨意大概会少一些,而这也是他留下她的目的。
不过阮乔其实一点儿都不觉得陆淮这种报复方式真能报复到她什么,还不如他那天挖他自己的心更能让她感同身受什么是痛苦,但她自然也不会提醒他给自己找罪受。
现在她只要演演虐身虐心的悲情戏就能让他消气,自然不会提醒他这些,更何况,就算她真让他也将她的心挖了,他也是做不出这种事的。
男二的本性太善良正义了,做不来这种恶毒白月光的拿手戏码。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了七八天,白日里阮乔是很热情地表达对他的喜欢,仿佛哪怕只是同他说说话都很开心似的,他来了时她便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而陆淮自然是冷着脸不发一言,活像是被她强迫过来似的。
至于晚上却又是另一番情景,夫妻之间该做的一件不落地都做了,就如寻常的浓情蜜意的夫妻似的,阮乔还要装作和他在一起很难熬很不适似的,每当这时候陆淮就会更热情一些。
她就更确定了,他就是恨她,喜欢看她备受折磨的样子,便演得更卖力了些。
但这种事她是真不觉得自己吃亏,或许是陆淮是名门出身,就算在这种时候也很有分寸,并不粗鲁,会顾虑她的感受,甚至说得上温柔。
她只是有些惊奇,神族情感淡漠,冷心冷情,没有心的陆淮自然清冷更甚,他的禁欲是完全是假的,她都怀疑他可能也是有自己的欲望才会碰她,而不仅仅是想要报复她,这就是物极必反吗?阮乔甚至觉得在夜里时的陆淮都会比白日有温度些,也更好说话些。
这天晚上,她便忍不住试探着同他道:殿内好像有些闷。
陆淮低头看她,没说话。
阮乔总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还是故作镇定,抱着他的胳膊,笑语嫣然:或许出去走走会好一点?陆淮看了她片刻,低头吻了她,将她压在了底下。
不知过了多久,阮乔迷迷糊糊间听见了他抱着她,低声道:缥缈峰的日出很美,要去看吗?阮乔太累了,也没太注意他说了什么,胡乱嗯了一声便睡着了。
一旁的陆淮看着她的睡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像是怕她跑掉似的将她圈在怀里才闭上了眼。
第117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十五) 穿《师徒情深……昨晚折腾到很晚, 阮乔听见陆淮叫她起来看日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只赖在他怀里不肯动。
陆淮便不叫她了, 施了个小法术替她将衣裙穿好,抱着她便下了榻, 朝外头走去。
阮乔也依稀有些意识,但睡意太浓也就由他去了, 靠在他怀里又睡了过去。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缥缈峰的山顶, 她靠在陆淮的怀里,陆淮坐在山崖上, 寒风吹过来却也不觉得冷。
阮乔发觉是陆淮握着她的手替她传输了些灵力, 让她能抵御风寒, 阮乔这下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有些古怪地看了陆淮一眼。
他不该看她受冻更乐意吗?还是说他已经没那么恨她了,所以发发善心而已?就在她略带探究地看着他的时候, 陆淮的脸色还是挺淡漠的, 没有看她,目光看着天际,此时天色微明,天际渐渐露出一点红光。
他道:日出开始了。
阮乔实在无法从他这张禁欲冷感的脸上看出什么心理活动来, 也就只好作罢,转头也看向了天边的日出。
陆淮说的倒是没错,缥缈峰的日出极美, 也很壮观,令人心情宁静,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阮乔在殿内呆了许多天虽过得惬意, 但也的确是有些闷了,出来看看日出后心情顿然好了许多。
喜欢吗?陆淮的声音不咸不淡地问。
阮乔点了点头,没注意到陆淮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过了片刻,只听见陆淮开了口,清冷的嗓音还隐约有点儿温柔。
那日后我们再来。
他道。
阮乔愣了下,转头看向他,还没等她琢磨出他这话是出于什么目的的时候,他已经搂着她的腰吻了下来,一点点地轻吻,很温柔,日光落在他的眉眼,俊美似谪仙。
阮乔不自觉抱着他,享受这个清晨的温柔一吻,倒忘了要装作和他亲近很难受的样子。
陆淮的眸光深了些,吻得也更深了些。
就在气氛逐渐暧昧升温的时候,陆淮腰侧的传音铃响了起来,陆淮没管,他的吻移到了她的脖颈,她的领口都被扯开了。
但铃铛一直在响。
阮乔渐渐恢复理性,推了推他。
陆淮神色一顿,看了她一眼,神色冷淡地将传音铃取了下来,嗓音还有些微哑,却很冷漠:什么事?那头的弟子似乎被这声音震得静默了一会儿,才诚惶诚恐地解释了一番,说是一年一度的仙门大会将要在剑门举办,剑门的几位长老都在,请他过来一起商议具体事宜。
陆淮沉默不语,像是不打算过去,看了她一眼。
阮乔看着莫名有种君王从此不早朝的诡异感觉,但她和陆淮彼此都心知肚明是做戏,他不想去可能单纯是不喜欢杂务吧,但她觉得自己有些沉溺其中了,想要静一静,便试着开口道:你去吧,他们好像挺着急的。
陆淮便道:我送你回去。
阮乔听出他是打算先送她回去再去开会,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道:不用了,我还想再看一会儿日出,我待会儿自己回去。
陆淮盯着她看了会儿,看得她莫名心虚,道:等我来接你。
阮乔点头说好。
陆淮却扣着她的腰,在她眉间亲了下,像是道别也像是安抚,才消失在了原地。
阮乔摸了摸眉心,仿佛余温未散,莫名有些温情眷侣的味道了。
但这不都是假的吗?再这样下去,她都担心自己要假戏真做了,因为她装作喜欢陆淮的那些举动好像越来越熟练自然了,反倒是装出她这样的伪装喜欢他备受煎熬这件事有些困难。
因为,喜欢他这件事其实一点都不令她难受。
阮乔坐在崖边,苦恼了一会儿,被冷风一吹,忽然意识到,她伪装这些不都是逢场作戏,想要令他放松警惕然后逃离吗?现在陆淮暂时离开了,还将她留在了结界之外,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下山了,她还留在这儿担心会不会沉溺做什么?直接走人就好了。
阮乔想明白以后,也来不及细想,怕陆淮半途赶回来,就匆匆往下山的路去了。
她以前是没有来过缥缈峰,但缥缈峰的山路看起来只有一条,就是有些弯弯绕绕的,只要一直走下去大概就到了山下。
不过,阮乔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下山虽比上山容易,但她死而复生以后的体质就格外柔弱,还没走到半山腰,她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了。
她便打算停下来歇一歇,但就在她打算在路旁坐下的时候,低矮的树枝勾破了她的裙摆,她伸手去拉裙子的时候,袖子里却忽然有什么东西掉落了出来。
她捡起来一看,见是个令牌,等看清了上头刻着的淮这个字时,她就忽然间有些脊背发凉了。
这是剑门的宗主令牌,可以号令门中弟子的,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丢失?她猛地记起来了,应该是陆淮离别吻她的时候偷偷放入她袖中的,有了这个令牌,她要出入剑门很容易,也不会被阻拦,他是在给她机会跑吗?难怪,她觉得他的眼神似有深意。
她不觉得他是忽然间打算就这么放她离开了,她对于他那天的恨意眼神还有些刻骨铭心,所以,他这么做只是想看她是不是真心想要留下弥补他吗?如果她走了,那她之前所做的那些就又会前功尽弃,他会比重逢时更加恨她的吧?但她也可能是真的就能顺利下山了。
阮乔想通了以后,就又将令牌放了回去,犹豫了下,想起了在山崖上陆淮那有些温柔的吻,心里莫名不忍,便又折身返回。
看他现在的态度,说不定很快就能让他心甘情愿放她走了,没必要多此一举逃跑。
不过就是在这个世界多待些时日罢了。
*阮乔好不容易赶回去的时候,已经累得浑身无力了,但还是晚了一步。
等她回到之前看日出的山崖边的时候,就发现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了,旁边的花圃都像是被狂风摧残了一般,花瓣散落了一地,花香浓郁,而附近的树木也已经化为齑粉。
阮乔有些愕然,也有些不安,陆淮有这么生气吗?就算他在面对她的时候还是会有情绪,但她没想到,他的情绪还能有这么浓烈的时候?就在这时,她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转过了身,便看见了陆淮神色不明地站在暗影里,不发一言。
他抬起头时,她心底一震,似乎看见了一双如幽幽火焰般的红色眼眸,有些可怕,令人心悸。
但还没等她看清楚,陆淮就已经瞬移来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将她给扑倒了,身后是柔软的花圃,倒也不疼,就是花香味儿太浓了。
她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心惊肉跳,刚要开口解释,陆淮却低头用力地堵住了她的唇。
第118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十六) 穿《师徒情深……阮乔有些庆幸自己最后选择了回来, 现在看来真是明智之举,她回来了陆淮都已经气得想将她生吞活剥了,要是她真走了, 他怕不是会气得走火入魔?她知道是自己理亏,因此在他吻她时也很柔顺地配合, 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似的,让他放心她并没有离开。
好一会儿, 陆淮才松开她,低眸紧紧地盯着她, 眸光漆黑幽深,只是声音有些哑:你去哪儿了?他还愿意听她解释, 说明他也刚回来不久没有确定她就是跑了吧, 她不由松了口气, 接着有些像是被他吓到似的柔声道:我只是在附近走走而已, 但这里太大了,所以一时迷了路。
她说话时, 还仔细看了看陆淮的眼眸, 他的眼睛很漂亮清冷,漆黑如墨玉,此时看着她,清晰地倒映了出她的影子, 莫名给人一种专注柔情的感觉,之前那双红眸是她的错觉吗?没等她细看,他已经将她抱在了怀里, 紧紧的,没有说话,她能听见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有力地跳动着, 不由令她一阵恍惚,仿佛他从来就没有失去过心似的。
良久,他像是决定相信她的话,低语道:对不起。
阮乔愣了下,知道他是在为吓到她而道歉,她心里发虚,语气轻柔极了:没事,你以后要相信我就好。
陆淮低头看了看她,眸色暗沉,片刻后嗯了一声,面上还是清冷禁欲的样子。
但看他恢复如常的样子,阮乔反倒感觉放松了些,应该算是蒙混过去了。
看起来哪怕成了上神,陆淮也没比凡间的单纯少年似的难哄多少。
就是他误会她离开的这事儿可能还是令他心里有些介怀,晚上便更加热情了些,像是要借此证明她还在似的,让人非常招架不住。
云雨初歇以后,天都已经快亮了,阮乔累得很想睡,但想起来白日里看见的那双红眸,还是有些在意,便忍不住问他:今天我好像看见你的眼睛会变色。
陆淮原本已经闭上眼睛打算睡了,闻言,他转头看向她,眸光漆黑,神色如常,淡声道:你看错了。
阮乔还想说什么,他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将她圈在怀里,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阮乔半信半疑,不过那时他很生气,所以眼睛显得有些红似乎也说得通,便也不再追问。
*不过,阮乔没料到的是她这一次的偷跑失败竟然还意外打消了陆淮对她的戒心,他将宫殿外头的结界都撤除了,也没有再看着她,她可以自由活动。
他像是真的相信了她不会再偷偷离开。
至于他的那块令牌倒是已经拿了回去,对她的态度也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给她的感觉却好像没之前那么疏离冷淡了,有时候甚至还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可实际上他还是一副高岭之花的淡漠面容。
所以,或许是他的信任才令她产生了这些本不该有的错觉吧。
阮乔就觉得自己回来果然是对的,照这样下去,应该过不了多久,陆淮就可以彻底放下对她的恨意了。
她倒是不担心陆淮会在和她的日常相处里再次喜欢她,因为他对她的态度始终很冷漠,就算是夜里最亲密的时候也依然是一张禁欲冷淡的脸,怎么看也不像是喜欢她的样子。
在原着里,他喜欢书中女主时的表现可不是这样,他对女主并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有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但很体贴温柔,处处维护她照顾她。
不像是对她这样清冷淡漠的,连最亲密时都能一脸高冷的样子。
就算男二人设和原着人设有些不符,但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这样平平常常的相处又过了几日,便迎来了剑门里极为宏大的仙门大会,既是选出这一年里各门派的优秀弟子,也是各大门派友好交流切磋的大会。
阮乔倒是有些想看,但在陆淮问她要不要去的时候,她还是拒绝了。
陆淮在某些方面很老实,他一定会给大家介绍她是他的妻子,那剑门上神娶了个合欢宗女弟子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修仙界了,可能会给陆淮招来很多非议。
毕竟,合欢宗不但是魔族,还是魔族里风评很差的那种,实力不怎么,但玩弄男子感情却是很强,就连魔族其他门派都不太看得上合欢宗。
陆淮见她拒绝,也没强求,给她准备好了这一天的食物以后,便离开了缥缈峰。
陆淮起得很早,在他走后,阮乔便又躺了回去,想要再睡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恨意消除了些的缘故,陆淮这段日子更热衷和她欢好,格外迷恋她的脸,要不是她没用合欢宗的那些手段,都要以为他是被她勾引了。
因此,她很吃不消,白日里都很没精神,往往要多睡几个时辰才能恢复体力。
*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快要熟睡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有人叫她的声音,那声音还挺威严,很熟悉,令人本能地就立刻一翻身坐了起来。
阮乔睁开眼,等看清了站在床前的人以后,顿时就被吓得清醒了过来。
床前是个穿着一身素白衣袍的女子,看着有二十七八的模样,面容俏丽,就是太端着了,显得很严厉,有种教导主任的感觉。
而这就是将原主捡回去养大的师父合欢宗宗主时素。
时素年轻时曾被仙门的男修玩弄了感情,还堕过胎,因此对仙门中人深恶痛绝,虽教导门中女子花枝招展地去玩弄男子感情,自己却是跟个尼姑似的素淡,还很严苛。
阮乔看见她时,因为太意外,说话都结巴了下:师、师父,你怎么来了?时素一根指头就戳了过来,像是恨铁不成钢:我让你跟你大师姐去勾搭男子,你倒好,反被人给迷住了,连家都不知道回!明明是师父误会了,阮乔听见她这么说,却还是有些微妙的心虚,道:师父,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有正事儿要办才留在这里的。
时素就笑了,就是那笑有些冷:剑门上下都传遍了,说上神娶了个凡人妻子,你的正事儿就是在这儿和人做对恩爱夫妻?阮乔:……要这么说也没错,但她那是装的啊。
见时素神色不悦的样子,阮乔知道她是不满她被仙门的人蛊惑了,但事实压根不是她想的这样,她揉了揉眉心,道:师父,你相信我,最多再过半月,我一定会离开的。
时素却压根没信,反倒蹙起长眉,像是语重心长地告诫她:乔乔,从小我怎么教导你的?仙门男子皆是薄情寡性之人,你绝不能爱上他们,否则就会被欺骗,被玩弄,最后失去一切,甚至丢掉性命,你明不明白?阮乔:……师父越说,她越心虚羞愧,这些不就是她对陆淮所做的吗?师父却还在担心她被人给骗了,这要是让陆淮听见了,怕是能气愤得当场入魔了。
阮乔咳嗽了一声,知道时素是吃软不吃硬的,正打算撒撒娇先将她糊弄走,免得撞上陆淮就糟了。
师父……她的话还没说完,时素就仿佛知道她的打算,冷笑一声就用定身术将她给定住了,阮乔的声音就卡在了喉咙,被师父给单手拎了起来,朝殿外飞去。
阮乔:……!!!能不能换个拎法啊,卡脖子了!*阮乔其实也知道就算师父的实力还算可以,但也不可能在陆淮的缥缈峰将她带走的,就连师父能闯进来,都还是因为陆淮在剑门参加仙门大会一时没顾得上这边而已。
果然,时素带着她刚飞出了宫殿,就在缥缈峰的林子里被陆淮给挡住了去路。
陆淮站在林子里,一身玄色衣袍,身影挺拔而修长,抬眸看向时素,眸光冷了下来。
阮乔倒不怕他再误会什么,以他的修为肯定能看出她此时被施了定身术。
时素见了他,也没好脸色,也许是神尊的名号太响,便觉得他也跟其他仙门中人一样正气凛然又迂腐,语气也不好:阮乔是我爱徒,我带她离开,神尊何故拦阻?听见时素的话,陆淮的眼眸暗沉,道:她是我的妻子。
时素仿佛听见什么笑话似的:她是我养大的徒弟,没有我的允许,她能嫁给你?若她真嫁给你那也是做不了数的,我今日一定得带她走。
但就在她话音落下时,陆淮看向她,眸光陡然冷沉下来,没有半点儿留情地就一掌就打了过来,时素没想到他会忽然动手,躲闪不及,被打中了心口,倒飞了出去,撞在了树上,一口血呕了出来,整个人都已经站不起来了。
大概是时素此时虚弱下来的缘故,阮乔便发现自己能动了,一抬头时却看见陆淮手里化出了长剑,毫不犹豫地朝着时素挥下。
阮乔浑身的血都冷了一下,这一剑下去时素一定会魂飞魄散的,在原主的记忆里,将她养大的师父的是无比重要的存在,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冲过去挡在了时素的面前。
剑尖在即将刺穿她的喉咙的时候停下了,但凌厉的剑气还是割断了她的一缕头发,那股令人胆寒的强大剑气威压令她差点儿腿软,但还是强撑着站着没动。
只是看向他时,阮乔的眼神有了些怒意:为何要杀我师父?陆淮却像是被她维护时素的举动刺激到,神色看着有些沉郁,冷冷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淡漠的眼底似乎有了些波动,他薄唇微动,声音幽冷:她比我重要?阮乔被他那双冷森森的眼眸看了好一会儿,感觉到了上神的威压有多可怖,莫名就有一种令人想要跪下臣服的冲动,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让自己能和他对视,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除魔卫道的大道理呢,乍然听见这句话,她就不由懵了下。
而她身后时素的眸光也灼灼盯着她。
她陡然意识到,这、这好像是道送命题啊。
第119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十七) 穿《师徒情深……阮乔没想到陆淮会忽然提出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有些像是在为她争风吃醋的感觉,和他这种仙风道骨的外貌感觉很违和。
但就在她迟疑的时候,对面的陆淮的神色却越来越淡, 看似平静的眼眸已有风暴酝酿,似尖刀一般锋锐的眸光扫向她的身后。
身为合欢宗的掌门, 时素自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也不是没有过生死一线的危机关头, 竟还是被陆淮这一眼给看得出了一身冷汗。
阮乔自然也察觉到了陆淮身上浓郁的杀气,这才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些, 陆淮竟是真的想要杀了师父。
为什么?因为师父是魔修?还是因为师父要带她走?阮乔心里隐隐有些预感,觉得是后一种原因, 她和陆淮相处的这些天里, 也发现了并不能真的将他当成其他那些悲天悯人的神族一样看待。
或许是没有心的缘故, 他的心极为冷硬淡漠, 仿佛就没有他在意的人和事,自然也不会出于什么正义感而想要降魔除妖。
更何况陆淮怎么说也是第一仙门的宗主, 还是唯一一个没有去神族的上神, 这样的身份和光环就该是很正直的存在,就算是面对魔族,也不会一见面就一律诛杀的吧。
但陆淮偏偏就是这么做了,行事果断又狠绝, 毫无仙门那种爱讲究仁义礼教的作风,以前的陆淮仙君会是这样的人吗?阮乔不由想起了原主记忆里那个霁月光风的仙君,在原主打算勾引他时, 他也只是将她重伤没有害她性命,现在却一出手就是杀招。
难道仅仅是因为失去了心吗?阮乔有些不确定原因,但可以肯定的是陆淮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但此时也不容细想,她刚要开口解释几句,陆淮却似已经失去了耐心,直接就绕过了她,一剑朝着时素刺去。
阮乔吓得心跳都停顿了下,想也不想地就伸手握住了剑尖,这才止住了这柄剑的攻势,但剑止住了,强大的剑气却没有收回,还是将时素给震飞了出去,撞在了树上晕了过去。
在握住他的剑的时候,阮乔也感觉到了那一股浑厚强大的仙家剑气,将她的头发都吹拂得乱了,发钗也落在了地上,长发散落了下来,却仿佛有意识般没有继续攻击她,而是迅速消散在了风里。
饶是如此,阮乔也不免有些心惊肉跳地看向陆淮,却见他此时的神色似乎有些怪异,脸色隐忍,唇瓣有些发白,紧抿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倏然抬眸看向她,眼眸似乎有些可怖的疯狂神色,声音低哑而缓慢:你想跟她走?我没……阮乔有些被他的神色吓到,不明白他怎么会反应这么大,被他吓得声音都噎住了。
她本以为他已经没那么恨她了,或许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离开的。
但现在看来,一提起离开的事情,陆淮的反应就很不对劲,让人心里很不安,她就不由想起了之前陆淮以为她走了的那一次,那满地狼藉的花圃和树木,还有当时没看真切的红眸。
他真的是因为还想要继续报复她才对她的离开反应这么大吗?阮乔的心一时间乱糟糟的,心跳很快,莫名有些慌乱起来,事情好像又在朝着失控的方向绝尘而去了。
陆淮低头看向她握着剑尖的手,剑刃锋利,割破了她的掌心,鲜血染红了他的剑,那刺目的红色令他的眼眸有一瞬的暗沉,神色不明,呼吸也有些微的急促,眼眸仿佛也逐渐映出了一片血红色。
他半低着头,侧脸因有些苍白而更显冷峻淡漠,阮乔看不出他的神情,见他沉默着,心里的不安更甚:陆淮,我没想今日离开的,这是个误会。
静默了一瞬,他蓦地将她推到了一旁的树上,修长挺拔的身影将她罩住,他低头看她,握住了她流血的手,而他的手同样流出了血,在被他握住手的时候,她感觉到了掌心的伤口在逐渐愈合。
两人的距离很近,呼吸交织,暧昧不已。
阮乔的心跳更快,树林里很安静,只有很轻微的风声飒飒作响。
她抬头望着他,感觉他可能还是在生气,他的眼眸暗沉,定定看着她,令人不禁生出了一股压迫感,仿佛没穿衣裳似的被深深注视着。
她忍不住避开了他的视线,视线落在了他肩侧的漆黑的长发上。
就在这时,却忽然被他按住了肩膀,他的手下有些用力,她被迫看向他,他的眼眸似乎有些红,而且是那种鲜血染红般的深红,呼吸也是滚烫的,他贴近她: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的。
对上他近乎偏执的幽深眼眸,阮乔心里不由咯噔一跳,心里有很多荒谬的念头浮现,好一会儿,她才声音有些艰涩地道:你不是知道那些话是做戏吗?他是有那么问过她,但当时她不是遵照约定要喜欢他吗,自然要回答不会离开他,他也很清楚这一点,为什么现在却像是被她辜负欺骗了似的质问她?阮乔心里不由浮现出一个有些难以置信的猜测,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愕然,声音发紧,试探道:何况,我们说好了的,我早晚都是要离开的。
在听见这话时,陆淮的神色就明显有些变了,盯着她,没说话,呼吸却更沉了些,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握着她手的手背都泛起了青筋。
看着他的这些反应,阮乔的心就不由沉了下去,他……将她留在身边不会是因为喜欢她吧?可他连心都没了,还是她动的手,他不恨死她就不错了,还能再喜欢她?阮乔心里一阵惊涛骇浪,但面上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留下弥补我的过错,等你满意就放我走,我现在可以不走。
她看向他,眼神有些探究,但你总得给我一个期限吧?她故作镇定地说着,但陆淮的神色却越来越难看,眼眸的颜色也似乎越来越红了,呼吸愈发滚烫,握着她的手力气也更大,她都感觉到了一股压抑可怖的氛围,而他也像是已经快要克制不住了。
她不由伸手碰了下他的额头,发觉他的体温果然烫得吓人,她惊道:你……到底怎么了?陆淮的额头渗出些汗珠,肤色冷白,衬得那双幽深的眼眸更显血红,他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只一字一顿地固执发问:所以,全部……都是假的?在他极有压迫感的注视下,阮乔心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他……是在明知她是在做戏的情况下还将她说的话做的事情当成真心吗?又或者是她真的不经意流露出了几分真实心意,所以才会令他相信她不止是做戏?阮乔心情有些乱,也很复杂,好一会儿,才避开了他的眼睛,道:自然是假的,不是你让我继续骗你的吗?我以为……你是想报复我,所以才……她的话还没说完,陆淮的的状态却明显更不好了,脸色都开始发白,她刚想问他怎么了,却见他忽然后退了一步,看了她片刻,那沉默的神色难以形容,令人心里有些揪着疼似的。
她下意识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他忽然转头呕出了一口血来,血花如雾,那血竟还是黑色的。
陆淮——阮乔被吓到了,手指发凉,还以为自己将他给气得吐了血,但随即就感觉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也跟火烧似的疼痛起来,一阵气血翻涌,就像是有什么压制不住的可怕东西要喷涌而出。
她一阵头晕目眩,扶住了树,也跟着吐了血,只是她的血并不是黑色的。
她和陆淮的痛觉是共通的,她这样难受,陆淮只会更不好受,这不像是单纯被气的吧?阮乔缓过来以后,抬头看去时,却不由惊怔在了原地。
陆淮站在她的面前,却已经没了先前那副虚荣苍白的样子,他的眼眸一点点弥漫上了一层血色,很漂亮,也很妖异,他那一头如墨的黑发也一点点地化成了一寸寸银发,如月光一样美,泛着冷色的光。
他周身的魔气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仿佛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甚至是已经不打算控制了,而他本就已经是上神,神族的力量融入了魔气后更是强悍,原本还大亮的天光也骤然暗了下来,狂风乍起,树林里的树叶唰唰落了一地。
你……她一时哑然,说不出话来。
陆淮……竟然入魔了?这个仿佛天方夜谭的认知刚浮上心头,她的眼前就骤然一暗,脖子也被人给掐住了,陆淮瞬移般来到了她的眼前,伸手掐着她的脖子,血红色的眼眸里冰冷如霜,没有一丝的情绪。
他垂眸看着她,但他的手指只是虚虚拢着她的脖颈,她只能感觉到他滚烫的手指,却没有一丝窒息和难受的感觉。
书中也有记载,入魔的神族便是堕神,受魔气影响,性情也会大变,心性邪恶,手段残忍,毫无怜悯之心,拥有破坏杀戮的欲望,毁天灭地的能力,是天地间最为可怕的存在。
而陆淮连心都没有,自然会更加冷漠凶残。
只是她如果死了,陆淮也会死,陆淮应该不会杀她,但会不会折磨她就不一定了。
阮乔的心里却并没有感觉到害怕,看着陆淮现在银发红眸的样子,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心情。
她记起来,她之前要离开那一次,也曾经看见过陆淮的这一双红眸,当时只以为是看错了,现在看来,陆淮是早就已经入了魔,只是一直在努力保存着神性的那一部分,压抑着魔气,才没有彻底成为堕神。
现在被她这一刺激才会失了理性控制不住魔气,她感觉自己不像是来弥补他的,更像是来雪上加霜的,如果她不出现,他应该可以一直压抑着魔气好好做他的上神,直到魔气彻底被消除掉吧。
如果陆淮这时真的伤害了她,她心里也会好受一点,可他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举动,只是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冷漠的木然。
阮乔的心里便更难受了,有一种很心疼的感觉,就觉得他本来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她的眼泪不自觉滚落了下来,顺着脸颊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陆淮低眸看着她,眸光淡漠,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对……对不起,我……她的话还没说完,眼前就忽然一暗,眼角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她不由愣住,陆淮俯身吻了她的眼眸,将她的泪珠一点点吃掉了。
阮乔整个人都懵了,像是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书上的堕神不是喜好杀戮心性残忍吗?第120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十八) 穿《师徒情深……陆淮此时身上的魔气太重了, 而今日又恰好就是一年一度的仙门大会,与会的仙门正派很多,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剑门内这冲天的魔气。
在他们赶来之前, 阮乔便被陆淮带回了缥缈峰的宫殿,她本还担心昏迷的时素会被那些仙门中人发现, 却看见陆淮不但没杀她,还将她送出了剑门。
阮乔也看得出他不是出于善心才这样做, 甚至还克制着杀戮的欲望将时素送走的,在成为堕神以后, 魔气对他的影响便更大了。
阮乔见他可以克制住,本还稍稍安心了些, 但她很快就发现事情并没有她想的这样简单。
在成为堕神之前, 陆淮还能很好地控制住体内的魔气, 但现在却已经很难控制住了, 杀戮和破坏的欲望会令他的理性也无法维持。
在她被送回宫殿以后,陆淮便消失了, 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出现, 她心里便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但她也无法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现在连宫殿的门都无法打开,每日连食物都是忽然出现的,她也根本见不到陆淮。
*直到第五日的夜里, 她才再次见到了陆淮。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她一个人待在宫殿里也没什么睡意,就在这时却听见了殿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猛地坐起身, 转头看去,就看见了一身墨色衣袍的陆淮,对上了他那一双血红的眼眸, 冷冷的夜风吹了进来,她闻到了几欲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本还担心他受伤了,但下一刻,神色就顿住了,如果他受伤了,她也会受伤。
所以,这血一定来自于别人。
她心下惊骇,这时,殿内却忽然关上了,连带着殿内的烛火也一起被熄灭了,她也无从看清陆淮此时的样子,只是不安的心情却在黑暗里被放大了。
这种不安却不是害怕陆淮会伤害她,而是担心他会在魔气的影响下做出些难以挽回的事情,如果他恢复正常,也一定无法接受这样血腥杀戮的自己。
陆淮?阮乔的语气有些小心,你这几日去了哪里?陆淮没有说话。
殿内很黑,安静得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而陆淮一点儿声息都没有,仿佛殿内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阮乔抿了抿唇,摸索着下了地,陆淮的方向很好找,因为他身上的血腥味真的很重,她走到了他的面前,只能看见一个很模糊的轮廓。
我可以点灯吗?她问。
陆淮依旧沉默。
阮乔便当他默认了,正要转身去将烛台点燃的时候,手腕却忽然被拉住了,但只有一瞬,陆淮便已经收回了手。
阮乔心下有些微妙,明明他这样似乎不想碰到她的举动像是嫌恶她,但她却莫名觉得他厌弃的只是他自己,甚至连他现在的样子都不想被她看见。
如果他真的恨她的话,也不会被她要离开的事情气到入魔了,阮乔觉得他一个名门正派的上神肯定接受不了自己堕魔的事实,那这几日都见不到他也就容易理解了。
如果是她的话,也不会想要这种样子被在意的人看见。
阮乔沉默了下,转头看向他,轻声问:陆淮,我们谈谈好吗?陆淮依旧沉默着,但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看着她,显然并不是真的漠不关心的样子。
若你不回答的话,我就去睡了。
阮乔做出了要走的样子。
顿了片刻,陆淮才开口,或许是好久没说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很低:好。
阮乔顿住脚步,凑近了他一些,道:你身上的血腥味哪儿来的?陆淮的声音有些哑,道:魔渊。
听见这个回答,阮乔松了口气,他并没有因为邪恶的魔性就滥杀无辜,魔渊的魔物都是十恶不赦之徒,但这么重的血腥味,也说明他杀戮的欲望很深。
如果这样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他的理性都会被魔性的一面给完全占据的。
阮乔有些小心地问:你……是不是控制不住魔气了?静默了一瞬,陆淮道:我不会杀你。
阮乔愣了下,没想到他会以为她是怕他控制不住时杀了她,她望着他,试探着道:其实当初的那颗心还在,或许我将它还给你,你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他本就无心,心性不稳,也无法感知情绪和善恶,只能靠理性的认知来控制行为,但如果有了心的话,他的心性便会更坚定,不会轻易被魔性的邪恶之处所左右。
问题是,已经成为了堕神的他必定不会想要一颗会管束他的心脏,他的魔性的一面会极力抵触取回心脏。
因此,她也只是很小心翼翼地试探一下,但在她话音落下时,她就猛地被陆淮给压在了门上,他的手压在她肩上,力气有些大,她肩膀被按得很痛,脑子都嗡了一声,只听见他的声音里有了几分冰冷暴虐,隐约还透着警戒:我不需要!阮乔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心里就越发肯定那颗心的重要性了,在有那颗心时的陆淮温和善良,如果能取回心的话,至少他不会彻底沦为被魔性所左右的人间杀器。
但她也知道不能再激怒现在的陆淮,他周身的魔气疯狂涌动,分明是受了魔性的影响,她只蹙了蹙眉,语气轻软,道:陆淮,你这样我很疼。
顿了片刻,陆淮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才像是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有些怔忡地收回了手,猛地转过了身。
看出了他要离开,阮乔怕他一消失就又是好多天,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从背后抱住了他。
陆淮的身形顿住。
陆淮,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害怕。
阮乔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她也不确定装可怜还有没有用,毕竟陆淮现在可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她只能赌他还足够在意她才能将他留下来。
至于该怎么将心还给他,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令她意外的是陆淮转过身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黑暗里,她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觉得那目光有些灼热。
阮乔知道虽然殿内很黑暗,但他必定是能看见她的表情的,她不敢放松,为了逼真还红了眼圈,泪光盈盈,仿佛是真的很害怕似的望着他。
良久,陆淮伸手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指腹温热,动作很轻,他低声道:别哭,我不走。
阮乔愣了下,明明看不清他的脸,却莫名觉得他此时的样子好看得令人心动。
第121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十九) 穿《师徒情深……陆淮留在了殿内没有离开。
不过殿内也只有一张床而已, 陆淮自然是如以往一样和她睡的同一张床。
但不同的却是这一次他没有抱着她睡,反而睡在靠近床沿的一边,两人相隔的距离空得都还能再睡下一个人了。
阮乔倒是没有自己被他讨厌了的感觉, 也很清楚他只是怕控制不了魔气伤到她而已,心情一时间不免十分复杂。
殿内很安静, 夜也很深了,她却毫无睡意, 忍不住转头看向他,在黑暗之中也只能看见他模糊的轮廓而已, 而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他的呼吸明显紧了紧。
阮乔才发觉他也没睡着, 她看了他片刻, 注意到他没有盖被子, 夜里也还挺冷的, 她便想将自己的被子分过去一半,但刚凑过去还没来得及给他盖上, 她的手腕就被陆淮猛地给握住了。
阮乔疼得差点儿叫出声, 她看向他,哪怕什么表情也看不清,也能感觉出他的警惕,她不由心情微妙, 顿了顿,才放缓了语气,解释道:我只是想分被子给你而已。
安静了好一会儿, 阮乔才听见陆淮有些压抑的呼吸声,他的嗓音有些哑,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不用。
察觉到了什么, 顿了片刻,阮乔小声问:那你可以松手了吗?但是,陆淮并没松开她,甚至握得更紧了些,阮乔能感觉到很痛,骨头都仿佛能被攥碎了的,陆淮一定也能感觉到。
黑暗里,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只有陆淮极为克制的呼吸声,滚烫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危险的氛围。
阮乔渐渐察觉到了危险:你……她刚说了一个字的时候,陆淮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就已经如闪电般迅速地扣住了她的脖子,他的手指修长,指尖滚烫,她感觉脖颈的肌肤都仿佛被烫热了,只是他没有用力,因此并不疼。
她的声音便噎在了喉间,有些被他忽然的举动吓到,定了定神后,抬眸对上了黑暗里陆淮那双似乎隐约有些红光的暴虐眼眸,听见了他愈发低沉的呼吸声,不敢再开口了。
有一种仿佛被凶残的猛兽盯上的感觉。
她陡然意识到,是他体内的魔性又发作了,堕神虽也是入魔,却比魔修要更为邪恶些,魔气会影响他的性情和思维,极为嗜杀、暴虐,当魔性彻底占据了主导地位以后,他便会迷失本性,再也不能恢复以往的样子了。
阮乔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怕会不小心刺激到他害他魔性发作更厉害,想要等他自己平息下来压制住魔气。
陆淮低头看着她,黑暗里也能很清楚地看见少女秀美妩媚的脸,她的脖颈纤细脆弱,身体娇软,他能听见她的心跳,还有血液流动的声音,这样纤弱惑人的姿态却令人生出一股想要肆意凌虐的欲望。
他喉间微滚,努力克制着体内汹涌的欲望,额间都渗出了汗珠,呼吸愈发滚烫,但还是忍不住缓缓低下头,凑近了她。
上神的力量本就深不可测,陆淮在堕魔以后实力自然便又更上一层楼,在他同体内的魔气对抗的时候,神力便产生了波动,充溢在了空气里,这波动令四周的空气都仿佛紧绷起来,桌椅也微微晃动起来,甚至逐渐晃动得愈发厉害。
这样下去,迟早会失控的。
阮乔感觉到陆淮时而收紧时而放松的手指,都怕他一不注意就将她的脖子拧断了,虽然知道他是在克制魔性的发作,但心里还是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七上八下的。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她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给推开了。
阮乔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一时都有些愣住了,而陆淮的手心里都是汗,显然忍得很辛苦。
她抬头去看陆淮,他离她很近,黑暗里那双红眸仿佛燃着火焰,他越凑越近,那股上神的神力威压也更重,令人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阮乔还以为是她甩开他的手的举动令他魔性更重,说不定想要直接咬断她的脖子,她便先发制人,在黑暗里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下。
她这么做只是见他忍得很辛苦,想要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试着安抚一下他的情绪而已,但没想到陆淮的反应会这么大,竟然像是被她惊到般猛地后退。
而在他动作间,他压制许久的魔性也陡然失控,从体内溢出的神力波动将四周的桌椅花瓶都给震碎了,门窗也吱呀作响,而最先受到波及的是他们所睡的这一张床。
在亲了他一下以后,这张床就轰然一声猛地四分五裂塌掉了,阮乔懵了下,倒是也没受伤,因为陆淮及时地将她带到了地上。
等陆淮的神力平稳下来的时候,殿内已经像是经历了一场大乱斗,一片狼藉,阮乔看着支离破碎的床榻,也意识到了陆淮现在的毁坏力有多强,难怪他总远着她,现在的她对他来说就跟瓷器一样容易碰碎吧。
看着碎掉的床,阮乔沉默了下,才转头看向陆淮。
陆淮似乎也有点尴尬,没有说话,只是用法术将一切复原,才又将她抱回床上,还给她盖上了被子。
阮乔还以为他又要走了,但也不好留他,因为他和她待在一起显然忍耐得很辛苦才能克制住不伤害她。
但令她意外的是陆淮并没有离开,而是在窗下的那张矮榻上睡了。
矮榻和床隔了些距离,而陆淮又才失控过了一次,他的情绪似乎也稳定了下来,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阮乔却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感觉到睡意袭来,闭上眼睛便睡着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的时候,阮乔便猛地惊醒了,一睁开眼,果然就看见了陆淮打开了殿门,正要出去。
堕神和魔族又有所不同,他的魔性会更强,受邪恶的魔性操控,会有一种极其强烈的嗜杀欲望,若是心性不坚的话,最后便会彻底被魔性所控制,失去自我。
而陆淮现在就是尚存理性却还是会被魔性所严重影响的阶段。
阮乔知道他肯定又是要去猎杀魔族,才能发泄掉嗜杀的欲望,但他这样做显然不是舍不得杀仙门的人,只是在他的记忆里知道不应该这么做而已,而不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保护仙门。
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对仙门的人动手,那时候就算他恢复正常也无法挽回这一切了。
阮乔掩住心里的担心,叫住了他:陆淮——陆淮身形一顿,没有转头看她,他银色的长发在微暗的光线里像是漂亮的雪缎熠熠生辉。
阮乔怕他会用法术遁走,忙开口问道:你要去魔渊是吗?半晌,陆淮才嗓音很低地嗯了一声。
阮乔走过去,像是怕他跑掉般拉住了他的衣角,侧头看向他精致冷淡的侧脸,声音有些娇软:带我一起去,好不好?听见她的话,陆淮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他的那双红眸像是染了鲜血似的,有种妖异之感,阮乔面上没什么异色,只是带些期待地望着他。
陆淮安静地垂眸看她,不发一言,显然是不太情愿的。
我不是想要趁机逃跑。
阮乔凑近他,拉着他的衣角,眼睛很妩媚惑人,柔声道,我只是想要陪陪你而已。
阮乔也有发现,陆淮虽然成了堕神,但和之前差别不大,很容易对她心软,只要她求一求他,他就拒绝不了。
陆淮最终还是同意了,只是总避开她的视线,像是不愿意被她看见他这副样子似的。
阮乔便也没有多看他,但心里却觉得他这样子也很好看。
*魔渊在魔界的极西之地,极其荒凉偏僻,是连寻常的魔修都不会去接近的地方,因为里头有许多穷凶极恶的魔族,他们被封印在魔渊之内,而魔渊附近也有很多他们的部属流连。
阮乔跟着陆淮到了魔渊以后,便发觉这里的天色都是黯淡无光的,空气也很浑浊,像是混杂着很多魔气,显得光线愈发阴暗如墨。
给人一种压抑危险的感觉。
阮乔本想跟着陆淮一起跳下魔渊,虽然原主是个魔修,但这种地方还是不敢来的,心里难免有些好奇,但陆淮没同意,在她身上放了一道剑气,有堕神剑气的威慑,也没什么魔敢靠近她。
阮乔知道陆淮肯定是不想她看见他猎杀魔物的凶残血腥画面,更怕会波及到她,才不肯带她去,她也就只好乖乖地留在了上头。
*阮乔在上头待了一个时辰以后,陆淮却还是没从里头出来,她不由有些担心,却不是担心陆淮会受伤,她知道他没受伤。
她担心的只是他是不是杀得上了头,魔性愈发严重了,都舍不得从魔渊离开。
她忍不住频频往底下看,但没想到还没等到陆淮,倒是先看见了魔渊上头的林子里跑出来一个仙门的男修。
男修看着也就十七八岁,很年轻,面容很清秀,穿着门派的服饰,手里提着一柄剑,正在追杀一只食心魔。
那只食心魔眼看要逃进魔渊里时,却又生生止住了攻势,因为看见了站在魔渊旁边的阮乔,被她身上的堕神剑气所威慑,不敢再靠近。
而就在食心魔停顿的这一瞬间,男修就已经赶了过来,当机立断地一剑将食心魔诛灭。
在食心魔凄厉的尖叫声里,它化为了齑粉消散无形。
男修这才转头看向了阮乔,见她只是个普通凡人,不由松了口气,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只是眼底又有些惊异,道:姑娘是被食心魔掳劫至此?阮乔没承认,也没否认,她不清楚陆淮现在在修仙界是什么情况,也就不好跟人提起他。
男修却已经自顾自地解释了一番,他在执行师门任务,从凡间追杀食心魔到了这儿的,食心魔在凡间作乱,还吃了不少凡人,他要除掉它才能拿到门派发的奖励。
说完,男修还很热心地试图护送她一起离开回到凡间。
阮乔自然一口拒绝了,只说她是和别人一起来的,不会有危险。
男修却还是不放心,朝她走近,想要劝她先跟他离开。
但就在他走近了她的一米范围以内的时候,阮乔身上的剑气便仿佛感受到威胁般,毫无预兆地冲了出来,化成了一道以气凝成的长剑,狠厉果决地冲着男修去了。
这一剑过去,修炼尚浅的男修必定会魂飞魄散。
阮乔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下意识就叫了陆淮的名字,让他停下,像是希望这剑气能听懂她的话及时停下似的。
但显然,剑气也是听不懂她的话的。
男修也被这变故给吓呆了似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脸色煞白,眼珠都不会转动了,以为自己死定了,却还不明白为什么死的。
但就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魔渊之底却忽然有一人飞了出来,只轻轻一挥袖,那道剑气便被他的灵力给打散了。
获救以后,男修不由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一抬头看见了那人俊美冷淡的脸,还有那显眼的银发红眸,不由震惊道:陆淮上神?他有听说剑门的上神陆淮已经成了堕神,还知道如今各大仙门正在想办法对付他,大家都心中惶恐,怕堕神会危害苍生。
但或许是被陆淮救了的缘故,男修此时心里却并不怕他,反而觉得可能大家都对堕神有误解,明明陆淮上神看起来依旧很正直善良的。
陆淮却并没看他,落在了阮乔的身边以后,便带着她离开了魔渊。
男修连一句道谢都来不及说,两人便已经消失了。
*阮乔也没想到陆淮居然会救了那男修,心里不免有些诧异,又有些高兴,觉得他的情况或许还没有太糟。
等回了缥缈峰的宫殿以后,她也没注意到陆淮有些暗沉的神色,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会救那男修?她本以为陆淮是自己想要救的,或许还保存着仁善之心之类的,但他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想救他。
这个回答有些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但还是有些失落,阮乔沉默着,一时没有说话,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愿意拿回心脏恢复从前的样子。
见她沉默着,陆淮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有一瞬的冰冷,走近了她,挺拔的身影将她笼罩,有几分压迫感地看向她,声线清冷、缓慢:你为什么总是对别人那么好?阮乔猝不及防听到他的这个问题,不由愣了下,对上了他那双深邃的暗红眼眸,她不希望那男修死也并不算是在对男修好,陆淮却这么问,显然在他眼里,这就已经算是好了吗?这让她有一种他好像在质问为什么对他那么差的感觉,不过想到她以前做的那些事,也的确并不算对他好过,也难怪在她护着时素还有今天这个男修时,陆淮的情绪都不太好。
在陆淮定定的注视下,阮乔的心头有些沉重,道:对不起……陆淮看着她,没说话,目光像是能穿透人心似的,好一会儿,他才转身离开,走到了殿门口,拉开了殿门,那静默的神色莫名有些可怜落寞的感觉。
见他要走,阮乔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衣袖,在他转头看来时,大概是太愧疚,也可能是他此时的样子让人很想安慰一下,她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以后我只对你好,可以吗?陆淮的脚步顿住,眼底似有波澜聚齐,有了些光芒,看着她,好半晌,眼神又平静下来,平静道:你又骗我。
阮乔愣了下:我没……她刚想解释,陆淮却忽然伸手将她拉入了怀里,她撞进了他的胸膛,他的怀抱有些滚烫,带着些还未散尽的血腥味,她抬头时便对上了他压抑灼热的暗红眼眸,他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声音有些嘶哑,道:就算是假的,我也信你。
阮乔想要解释的话就噎在了喉间,看着他的眼睛,心情很复杂,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踮起脚吻了他。
陆淮怔了下,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做,搂着她的腰的手的紧了紧,将她压在了门上反客为主吻了下去,只是动作很轻,极力克制着自己,怕会伤到她。
但在靠近她以后,体内暴虐的魔性却还是在愈演愈烈。
他的眼眸愈发红了。
第122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二十) 穿《师徒情深……阮乔被吻得有些缺氧, 大脑空白,不知过了多久陆淮才松开她,感觉像是过了一个时辰那么久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禁欲了许久的原因, 陆淮的吻非常热情,仿佛不知疲倦地寸寸深吻, 呼吸滚烫,令人心跳加速。
她都感觉已经有些双腿发软, 只感觉到陆淮将她抱了起来,朝床边走去。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就只能看见陆淮精致白皙的侧脸, 等被他放在了柔软的被子上的时候,她才注意到了他那双愈发鲜红的眼眸, 仿佛浓郁的血色在他眼底蔓延开来, 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危险。
你是不是又……魔性发作了?阮乔的话还没说完, 就又被他给吻住了, 大概是魔性发作的缘故,他的吻带了几分强势激烈, 侵略性极强, 内里却也透着些克制。
阮乔感觉到衣裳被拉开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衣带就断了,显然是他力量失控的结果, 她就不免有些心惊肉跳:你轻一点……陆淮低头看她,眼底似火焰灼热,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枚丹药, 递到了她的唇边。
阮乔知道他现在情绪不稳,不好刺激他,总归他也不会害她, 便乖乖地吃了,问:这是什么?陆淮低头轻柔地吻了她的唇,嗓音低哑:固元丹。
阮乔:……固元丹是修炼中很基础的丹药,主要用于恢复元气补充体力的,在他眼里她是有那么柔弱到要吃药的地步吗?阮乔本还有些无语,但很快就发现,堕魔后的陆淮和之前相比更热情,欲望也更强,一开始就停不下来。
而他还要控制着不让力量失控伤到她,因此她倒是没受什么伤,就是殿内的桌椅陈设都被毁了个一干二净。
日升月落,转眼就已经过去了两天,阮乔都是和陆淮一起在榻上度过的,而那枚固元丹的效果也出来了,在这两天的劳累之下,她的精神也还好,甚至感觉不到饿。
而陆淮这两日都没出去猎杀魔物,似乎压制住了魔性的发作,阮乔便以为他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
但没想到他压制久了爆发出来会更可怕。
*虽然吃了固元丹,但在这么缠绵了几天以后,效用也就不大了,还好陆淮也体贴地没再碰她,沐浴过后,陪她一起吃了饭,便如以往一样抱着她睡了。
大概是这几日陆淮都控制得很好,两人便都有些放松警惕,没有再刻意拉开距离。
但睡到半夜时就出了事。
阮乔本来睡得好好儿的,却忽然本能地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了床前的一道黑影,还有一抹寒如秋水的剑光,她顿时就被吓得清醒过来。
陆淮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正站在床头垂眸看着她,血红的眼眸毫无情绪,甚至有些冰冷残酷,手里还握着一柄长剑,在她醒来时,他刚把剑拔出来,想要对她下手。
她懵了片刻,刚反应过来他这是憋了太久所以魔性发作更厉害时,他的那一剑就已经刺了过来。
只是他的动作并不太快,有些迟钝,显然是还没有完全丧失神智的。
阮乔侧身避开了他的这一剑,但或许是刺空了的这一剑令他很不满,他再看向她时,出手的动作就忽然快了很多。
阮乔躲避不及,左臂的衣袖被割碎了,手臂的肌肤也被划破了一些,渗出了血珠。
阮乔抱着胳膊看向他。
如果不及时唤醒他,她就真会被解决了,包括他自己也会死的。
因此,在他还来不及再次出手的时候,她就猛地扑过去抱住了他,他被这忽然的冲力撞得朝后退了几步,低头看向挂在他身上的少女,闻到了血腥味儿,那股嗜杀的欲望便更强了。
阮乔注意到陆淮的眼眸有一瞬的清明,便趁机凑过去吻了他的唇,想要唤醒他的理性,但也不确定管不管用,直到感觉到陆淮伸手环住了她的腰时,她心里才松了口气。
你没事了?在他看向她时,阮乔迟疑着问。
陆淮没说话,看了看手里的剑,还有她有些狼狈的样子,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的眸光黯了黯,看着她的左臂。
注意到他的目光,阮乔怕他会自责,便道:只是轻伤,很快就好了。
陆淮没说话,扶着她在床沿坐下,将她的衣袖轻轻拉了起来。
她的剑伤的确不严重,就是有些擦伤而已,只是皮肤白嫩,伤痕就很显眼,这么看着就很令人心疼。
陆淮低下头,在她的臂上轻轻吻了吻。
阮乔没感觉到伤口的疼,反倒是他的吻令她有些手臂酥麻的感觉,心里也有些异样的感觉。
而在他吻过的地方,她手臂的伤口也逐渐愈合,连一点儿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看着陆淮此时莫名有些温柔的样子,阮乔忍不住趁机提议道:我将心还给你,好不好?陆淮抬眸看向她,她不由有些忐忑,怕他会再次为这个而失控,继续道:那样的话,你说不定就可以恢复以前的样子了。
陆淮声音很低,却清晰、平静:好。
阮乔愣了下,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还有些不敢相信,而且他的眉眼也很平静:你真的答应?陆淮看了一眼她的手臂,将衣袖拉了下来,看着她,目光有些深,片刻后,嗯了一声。
第123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二十一) 穿《师徒情……阮乔也没想到陆淮此时居然这么好说话, 她一提他就答应了,她本以为他会十分抗拒的,连他会动怒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她也来不及细想陆淮为什么会答应, 只怕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才答应,因此当机立断决定今晚就将心换给他。
只是被她挖走的那颗心才是附带着他仙魂心窍的那一颗, 而他现在身体里的心脏只是普普通通的心脏而已。
因此,要将心还给他的话, 还得将他现在身体里的这颗心取出来,再将她挖走的那一颗还回去。
阮乔在将匕首绷带止血药都准备好了以后, 才发觉这场面太血腥了,她有些下不了手。
而陆淮还坐在床上, 衣裳脱了一半, 露出紧实漂亮的肌理, 神情淡然地看着她。
阮乔被看得压力有些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可以做得到的事情现在却做不到了,但事到临头也不可能反悔, 她硬着头皮在床沿坐下, 拿着匕首凑近了他。
只是或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她拿刀的手微微有些抖,就在她深吸口气,将匕首抵在了他的胸膛要划开的时候, 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
她有些被吓了一跳,匕首戳在了他的胸膛上,划出了一个小血点, 而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心口有些疼痛,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虽然被挖心换心的人是他, 但痛的那个人也会是她啊!阮乔神色惊疑不定地抬头,就对上了陆淮那张因冷漠而看起来特别淡定的脸,他拿过了她手里的匕首,淡声道:我来。
阮乔愣了下,匕首就已经被他拿了过去,她心里顿时就松了很大一口气,但想起她也会痛,心里就又七上八下起来,打算硬抗过去,不能给他添乱。
阮乔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匕首,道:那你若是需要帮忙就告诉我。
陆淮却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怕疼就没事。
……阮乔深吸口气,故作镇定道,你动手吧,我不怕。
但她没想到的是陆淮对他自己下手那么干脆利落,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就只见他将匕首随意一仍,在匕首落在桌上的时候,他已经毫不犹豫地直接将手捅进了心口,直击心脏,握住了那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他的动作太快了,阮乔疼得刹那间白了脸,腰都直不起来,趴在了他肩上,疼得身体都在发抖,呼吸急促起来。
这感觉就跟有一把刀子捅进了心口还转了几转似的。
陆淮的动作顿了下,继续将心脏拉出来,只是动作没那么快了,心脏牵连的血脉筋络也在一点点断掉。
阮乔痛得很想晕过去,但偏偏痛到极致连晕都没法晕,只能生生硬扛着,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心脏被挖出的感觉居然是这样痛不欲生的感觉,她紧紧咬着唇,唇瓣都咬出了血痕。
就在她感觉痛得快要窒息的时候,那股疼痛终于散了些,她缓过劲儿来的时候,眼前逐渐清晰起来,却发现她正被陆淮抱在怀里,他的掌心放在她心口的位置。
她感觉到破碎的经络在逐渐愈合,伤口也逐渐复原如初,一股温缓如水的灵力流转在体内,驱散了那股寒冷的疼痛。
在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的时候,阮乔猛地握住了他的手,惊异道:你……怎么停下了?那不是功亏一篑了吗?她的脸色还很苍白,想到要再痛一次她就有些崩溃,但又没法跟陆淮发火,只觉得当初欠的情债果然总归是有一天要还回来的。
但陆淮的神色却依旧很平静,眼眸微垂,手下的灵力传输也没停,看着她,声音平静淡漠:我也会心疼。
阮乔对上他深邃的红眸时,心跳就落了一拍,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有些奇异的感觉,令人有些不自在。
中华文化太博大精深了,他这句话好像怎么理解都可以,她却不敢深想。
好一会儿,陆淮才收回手,转而抱着她,但也没说什么。
阮乔目光落在他已经愈合了的胸膛,手指不由拂过了已经不见的伤口,微微抿唇,道:那还要再来一次吗?陆淮默然片刻,道:去药王谷。
阮乔愣了下,抬头看他,明白过来的意思,他是想要解除生命相连的契约,这样她就不会觉得疼了。
她的心情不由五味陈杂,解除契约本来就是她之前的目的,但现在却是他主动提了出来,她反而没那么想要解除了,却很清楚地意识到,在山上的那段时间假戏真做的并不只是他而已。
*翌日一早,她便被陆淮带去了药王谷,虽然两地相隔很远,但陆淮的神力强大,术法精绝,也不过是半盏茶的工夫,两人便已经来到了药王谷的门口。
陆淮之前也来过药王谷一次,因此谷中弟子都认得他,更何况他如今银发红眸的样子太过显眼,药王谷的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谁。
阮乔看出了那些弟子眼中的惧意,也明白了为何陆淮入魔的这几日,也没有什么仙门的人前来除魔卫道,是因为他们也都惧怕于着堕神深不可测的实力吧。
只是,仙门中人也并不都是贪生怕死的,大部分药王谷的人还是冲过来想要阻拦陆淮。
但陆淮都没动手,只是放出威压便已经让众人站立不稳,头晕目眩了。
这时,药王谷的谷主及时赶了过来,开口让神尊手下留情,神态语气间仿佛察觉不到对方已经是堕神,还将他当成剑门高高在上的宗主上神似的。
而在他身后跟来的是江怀音和凌恪,阮乔已经许久没看见他们了,此时忍不住就多看了一眼,发觉凌恪护在江怀音身旁,那警惕担心的神态已经不像是对师尊的了。
看来现在男二虽然搅乱了剧情,但男女主的言情线还是没崩,她心里就安定了些,虽然她的白月光剧情已经走完了,但还是不想看着这个世界的主线崩得一塌糊涂的。
药王谷谷主显然很能屈能伸,哪怕对方已经是和仙门势不两立的大魔头,也依然跟孙子似的恭恭敬敬将人请到了药王谷的待客厅,还客客气气地让人上茶。
他在原着里便是个极为在意药王谷这份儿祖宗基业的人,为了药王谷的存亡可以因为一个预言就抛弃刚出生的女儿,现在也能对陆淮卑躬屈膝。
而谷主此时心里也有些复杂,他看了一眼跟在大魔头身边的女儿,之前上神来的那次,他还感叹这女儿修了魔道竟然还能引得上神待她如此真情,结果没过多久便听说了上神入魔堕神的消息。
他就更对这女儿多了些说不清的畏惧,只觉她是灾星这预言还是没错的,和她沾边儿的就没个好结果。
本以为换了血脉后,她也就不算他女儿了,也就和药王谷没什么干系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她竟然还能跟着堕神一起回来,他心里就十分担心那个药王谷因她覆灭的预言会存真,因此十分恭敬甚至卑微,只想赶紧将这两尊大佛送走。
结果,等听完了这位大魔头的来意后,谷主就有些愣住了,显然想不到他来这儿竟然就是想要解除和阮乔的契约。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难理解,他们药王谷势力低微,没能参与除魔大会,但仙门那些主要门派都已经聚集起来准备对付堕神,想要在他还没彻底丧失理性前除掉他,以免贻害苍生。
而堕神和一个凡人女子结了命契的事情早已被药王谷的弟子传出去,他们自然会想要从他身边的女子下手,杀了她也就一了百了。
谷主自然就不想为他解除契约,但就算他想,也是真没办法的,这种逆天改命的契约哪怕到死都是解除不了的。
谷主的神色就为难起来,对上了陆淮冰冷淡漠的神情,小心翼翼道:神尊,在结契之前我就提醒您要慎重,便是因为这种契约是无法可解的。
言下之意就是这事儿和他没有半点儿责任,让他不要迁怒药王谷。
对于这个结果,陆淮或许是早有预料,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淡淡道:可有止痛的法子?这话题跨越得太快,谷主愣住,一时没接上话来。
凌恪看着那边神色冷漠的青年,心里却有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不过他和凡间的陆淮也不算熟络,只是为了报养父母的恩情才为他报仇,却没想到会牵扯出后头的这许多事情来。
他定了定神,只垂眸看着江怀音,别的人如何他都不在意,只要师尊安好便好。
江怀音却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只一心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少女,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就格外亲切,满心爱怜,觉得妹妹怎么看都很可爱动人。
此时,听见了陆淮的话,她便担心是不是妹妹受了伤,便忍不住问:有倒是有,只是不知神尊要这药作何用处?阮乔有些意外江怀音会忽然开口,在原着里她的人设就是不食烟火的,仿佛什么都不关心,就在这时,江怀音却侧头对她笑了一笑,还挺亲切的。
阮乔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此时,放在膝上的手却忽然被陆淮握住了,她看了陆淮一眼,就发觉了陆淮脸色有些冷,似乎在吃江怀音的醋。
她本以为陆淮不会将换心这种事说出来,随后却听见陆淮不但将这件事说了出来,还很客气地请谷主帮忙操刀。
阮乔不由诧异地看了陆淮一眼,但转瞬就明白了,她下不了手,他也是一样,为了避免再次半途而废,所以就只好让别人来了,而药王谷谷主别的不说,医术是极为高明的。
由他来动手的话,疼痛度都会降低几个等级,加上有止痛药的话,也就不会太难受了。
不过,陆淮这话显然太令人震惊了,好一会儿,谷主才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那个被他丢弃的女儿,没想到神尊竟然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虽不知道神尊好端端地为何要换一颗心,但神尊却连疼都舍不得让她一起承受。
凌恪的神色也很古怪,实在想不通陆淮一个上神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一个伤害过他的魔修,这样的爱也太扭曲古怪了,他理解不来。
唯一感到稍许欣慰的也就只有已经从凌恪那儿得知内情的江怀音了,她觉得妹妹那么可爱就算犯了错也应该原谅的,所以陆淮对她好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管内心如何想,谷主都不敢不答应下来,不过他也不是没见过换心后就判若两人的人,因此也有些乐见其成,说不定换了一颗心的堕神要比现在好应付些?第124章 正道仙君黑化了(二十二) 穿《师徒情……在药王谷谷主答应了下来以后, 他便带着陆淮去了上次去过的水潭,那里头的水有温养血肉止血止痛的效果。
阮乔没有跟着一起去,而是跟着江怀音去了药庐, 江怀音会有帮她消除疼痛的办法。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 陆淮在离开之前还在药庐的外面布下了一层结界,这样在他回来之前就不会有人能闯进来了。
到了药庐以后, 江怀音便让她在一张木床上躺下了,还从一个瓶子里倒出了一颗朱红色的丹药, 让她吃下。
在江怀音解释了一番以后,阮乔便明白了, 这个丹药的功效就跟现代的麻沸散差不多, 吃了以后便会陷入昏睡, 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等醒来时陆淮早就已经换好心了。
不过,江怀音似乎是拿她当小孩子似的, 怕她会嫌药苦, 在她服下了丹药以后,还给了她一个蜜饯。
阮乔看了一眼她那很亲切友善的笑容,心里有些奇怪,还是将蜜饯接了过来。
这个女主和原着的人设好像也有些差别, 不过原着也不可能将女主的人设写得非常详尽,或许这就是江怀音的另一面吧。
她也来不及细想,药效便已经上来了, 她闭上了眼睛,陷入昏睡。
但在她睡着以后,江怀音却就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低头瞧着这个新鲜出炉的妹妹,怎么看都觉得可爱,心里柔软一片,眼眸也带着些温柔的笑意。
而一直默默跟着江怀音的凌恪看着这一幕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师尊也就只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露出这样柔软的姿态,但她和阮乔才见过几面?他不由莫名有了些危机感,忍不住提醒道:师尊,阮乔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但没等他仔细说明缘由,分析一下阮乔做过多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就见江怀音转头看向他,拧着眉,一脸的不赞同,略带训斥的语气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只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看着江怀音一副维护自家人的样子,凌恪的话不由噎在了喉间,怕惹她不高兴,也就咽下那些话不提了。
江怀音却似乎觉得他打扰到她和妹妹了,看了他一眼,道:你出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就好。
凌恪:……他还是头一回这么被师尊嫌弃,但看了一眼她看着阮乔那温柔的眼神,他就心里犯堵,便当真转身出去了。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总归有他看着,那妖女也不能伤害到师尊什么的。
*在凌恪出去了以后,江怀音便忍不住摸了摸妹妹的脸,软乎乎的,眼神都不由更柔软了几分,就是有些瘦了。
就在她盘算着怎么养好一点儿,还要多做适合她的丹药,还可以买些一样的衣裳给妹妹,以后两人可以一起出门。
她想着就不由憧憬起来,她性子淡,很少有这样兴致勃勃的适合。
就在她想得越来越多的适合,凌恪的声音却又忽然在外头响起,她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口,问:怎么了?药庐有结界,他出来后便进不去了,只神色冷肃地道:师尊,仙门的那些人赶来了。
闻言,江怀音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陆淮前来药王谷的事情并没有藏着掖着,药庐的好多弟子都看见了,自然就免不了将消息往外头传。
堕神的存在不管对于仙门还是魔修都是很大的威胁,因为一旦他彻底失去了理性,那么不管是仙门和魔修都不能独善其身。
因此,各大仙门的人都早已聚集起来,商议解决堕神的办法,只是剑门的人不肯参与,一心维护他们的宗主。
其他仙门的人的行动和计划便都瞒着剑门那边了,而这次听说了陆淮要换心的消息,尽管不知道原委,还是一起赶了过来。
因为这说不定是唯一一个能够除掉堕神的机会了,在换心的时候便是他最虚弱的时候,要容易得手一些。
更何况,他们也早听闻陆淮在药王谷和一个凡人女子绑定了命契,他们杀不了陆淮,还可以杀了那凡人,自然也就解决掉堕神了。
而仙门领头的便是西雍派的大长老,白须,瘦弱,也是仙门里很有声望的老前辈了,大家都肯听他的指挥。
他带着各大仙门的人一起冲进了药王谷,药王谷那些弟子虽有江怀音的命令抵抗,但他们并不擅长武功,很容易就被打散了。
而那些谷内的机关毒气也对付不了这么多的仙门中人。
很快,这些人便来到了谷内,只是并不知陆淮的具体位置,只来到了药庐,药庐是接待病人的地方,便以为陆淮应该也在里头。
在见到了外头的这一层结界以后,大家自然也就更确定了。
江怀音本在屋内守着阮乔,听见外头的动静,就知道凌恪他们没能守住药王谷,她手里化出了长剑,将剑拔了出来,缓缓走出去。
前辈,你们这样擅闯药王谷,是打算日后不要看病了?江怀音冷声质问。
大长老自然并不将她一介女子放在眼里,只是听到她的话还是迟疑了下,不过若是今日不除了堕神,连生死都不保了,还治什么病?你们若将陆淮和那凡人交出来,我们即刻就走。
大长老看似宽宏大量地道。
江怀音听到凡人二字,神色就更冷了。
看出了江怀音不肯就范,大长老也不在意,直接令众人一齐发力攻破结界。
陆淮的结界虽然厉害,但在这么多人的合力攻击下,也只能抵挡一时而已。
江怀音蹙眉,只好出了结界同这些人打起来,而凌恪也很快带着谷中弟子一齐来帮忙。
一时间,药庐王打得一片混乱。
但仙门来的人实在太多,江怀音缠住了,而其他的仙门中人还在继续攻破结界。
就在江怀音将一个仙门弟子刺伤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有人惊喜道:破了!江怀音手下一顿,抬头看去,就看见了西雍派的长老已经身形瞬移到了屋内,她正要冲过去,此时却忽然风云突变,天色暗了下来,一股狂风吹得众人东倒西歪。
而在这股莫名的东风里,还透着一股极强的威压感,江怀音心里一松,知道是神尊过来了。
而里头的西雍派长老进去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个貌美的少女,他正迟疑间,察觉到了门外异象,神色突变,来不及多想,便一剑冲着床上的少女刺了过去。
只要杀了她,也就不惧堕神了。
但就在他出手的那一瞬间,就又有一片如雪的另一道剑光闪花了他的眼,带着令人惊惧的杀气。
在西雍派长老反应过来时,他的右手已经和手里的长剑一起落了地,一股剧痛令他晕眩了片刻,抬头时就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眸。
你……他刚说了一个字,就已经被陆淮给一袖子挥出了药王谷,而其他弟子也已经四散奔逃开去,就怕跑慢了就被堕神给大开杀戒杀掉了。
*阮乔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坐在她床前的陆淮,长发如墨,眼眸漆黑,看着仙风道骨,清冷的面容有些柔和。
她不由愣住了:你……恢复了?她想要坐起来,却发觉药效还没完全过去,身体还有发软无力。
陆淮却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嗯了一声,微微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阮乔不由闭了闭眼睛,就听见头顶传来陆淮的声音:现在回缥缈峰?阮乔看着这样子的陆淮还有些回不过神,有些讷讷地道:好。
但就在陆淮带着她要离开的时候,江怀音却忽然进了屋,道:等等!陆淮抬眸看向她,他怀里的阮乔也看过去。
江怀音的目光落在阮乔脸上,似乎有些紧张忐忑地道:你、你可以在这里住几日吗?阮乔有些意外,看了一眼陆淮看不出神色的脸,道:今天不行,改日我一定来找你,还要登门致谢呢。
江怀音有些失落,但还是只能如此了。
*等回了缥缈峰以后,阮乔才发现陆淮现在只是能压制住魔气了,但是魔气并未除尽,不过好在剑门中修为高深的大佬也不少,在他们的合力帮助下,三个月以后,陆淮体内的魔气也就清除殆尽了。
而其他仙门的人得知这个消息都松了口气,见了剑门的人却也有些讪讪的,有些掌门不好意思上门来,只让门下弟子送了礼物来赔礼。
一时间,剑门的来客络绎不绝。
陆淮不堪其扰,便带她去了凡间,正好去看看肃王府如今是怎样了。
*阮乔跟着陆淮来到肃王府的门口时,却发现今日正好是王府四公子成亲之日,按照年纪来算,当年的小豆丁现在也该有二十五六了。
陆淮站在门口,并未进去,他如今的样子虽和在凡间时相差不远,但气质还是相差甚远的,加上时间相隔太久,门口待客的王府管家已经不认得他了。
陆淮便只送上了一份贺礼,托管家转交。
管家便问:不知公子府上是……陆淮只道:烦请交给王爷便是。
管家觉得有些奇怪,正要追问,他们却已经转身走了。
就在这时,王爷王妃也来了门口要接待到来的贵客,这时,王妃却似有所感,忽然看向了街头的那边,却只看见了一个青年的俊美侧脸。
她心里就莫名有些酸楚起来。
王爷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目光就顿了一顿,正好这时管家正将他手里的贺礼送过来,打开一看,里头却是一瓶丹药,闻着有些淡香。
王爷将丹药收下了,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叹了口气。
*而前头的街上,陆淮带着她一起慢慢走着,带了些笑意,问:乔乔,你是不是也欠我一个婚礼?阮乔脚步一顿,下意识道:不是已经有了吗?陆淮也顿住脚步,低头看她:那是凡间的,不一样。
阮乔隐约觉出了几分醋意,不由有些好笑,他还能和自己吃醋吗?她看了陆淮一眼,道:那也行吧。
陆淮牵起了她的手,唇角微扬,冲淡了几分高岭之花的气质:那就明日吧。
阮乔:……看来他是早有预谋了。
*一年后。
阮乔在和陆淮成亲以后,她曾经是合欢宗魔修的事情便也没瞒住,被曾经见过她的那些人传了出去。
不过,他们的婚礼办得很隆重,陆淮也特别宠她,大家都不敢说什么。
至于合欢宗那边却也没有将她剔除师门,宗主反倒开始支持她和陆淮的事情了,因为知道些内情,宗主觉得她能凭一己之力将第一仙门的上神玩弄到入魔的地步也很厉害,反倒有些同情陆淮的,像是从陆淮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初被人渣了的情景。
由于宗主对于仙门的敌意也少了些,宗门内那些真的和仙门小哥哥谈恋爱的女弟子也就逐渐胆子大起来,加上剑门和合欢宗的关系逐渐融洽和睦,合欢宗竟也有些像是改邪归正的风格了。
陆淮有时忙于门内事务的时候,阮乔便会自己打发时间,有时也会和合欢宗的师姐们一起玩儿,尤其是和从小就很关照原主的大师姐关系不错。
因此,这一天大师姐来找她一起去凡间玩的时候,正巧陆淮在忙着处理门派事务,她也就答应了。
但直到到了凡间以后,她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大师姐找她出来并不是单纯地玩儿,而是合欢宗的女弟子和几个仙门的男弟子一起约了个地点见面,想要发展发展感情,也就是变相的大型联谊。
合欢宗的女弟子一个个花容月貌,又很会撩,仙门的男弟子多半喜欢这种,但又不好光明正大来往,因此会私底下偷偷联系。
大师姐带她过来就是因为还差了一个女弟子,所以找她凑凑数的。
阮乔忍不住提醒:我已经成亲了。
大师姐安抚道:没事儿,神尊不会知道的,你就和人说说话,就当来吃饭的行么?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客栈的房间门口,阮乔也只好应下,但等推开门以后,她就又有些后悔了。
她和大师姐来得是最晚的,合欢宗的女弟子和那些仙门男修都已经坐好了位置,大师姐也去了主位,阮乔就只好挨着师姐坐了。
而她对面就是一排排的仙门小哥哥,一个个少年都是唇红齿白貌美清俊的,看得人有些眼花缭乱,她眼盲症都快犯了。
这要让陆淮发现了,指不定又要吃醋了。
阮乔有些胆战心惊,哪儿还有心思吃饭,只想赶紧应付完走人。
就在这时,她对面的一个小哥哥却朝着她笑了一笑,见她面前没有酒杯,便为她斟了一杯酒,将酒杯递到她面前,道:相逢即是有缘,我敬姑娘一杯。
他长得好看,清俊干净,这么笑起来挺和善的。
阮乔不自觉就将酒杯接了过来,就喝一杯酒也没什么吧,但就在酒杯快要碰到唇瓣的时候,却忽然有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将她手里的酒杯给夺了过去。
阮乔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转头,就看见了陆淮神色淡淡的脸,他没看她,只对着那少年男修道:她有孕在身,不便饮酒,我陪你喝即可。
说完,他便先干了这一杯酒。
而此时桌上也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跟鹌鹑似的不敢说话,对面的男修也冷汗如雨,也一口将酒干了,因为太过紧张太被呛得咳嗽了一声。
乔乔,出来玩怎么不叫我陪你?陆淮低头看她,听起来语气很温和。
阮乔头皮发紧,站了起来: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们还是回去吧?陆淮也没反对,只摸摸了她的头,看向了她旁边的大师姐。
大师姐脊背一凉,看着他们要走的时候,追了上去,说了一堆致歉的话,又将一个竹简双手奉上,道:神尊慢走,这是我的赔礼之物,神尊别嫌弃礼薄。
陆淮看着她,没动。
阮乔将竹简接了过来,让师姐回去了,看陆淮不说话,就抱着他的胳膊笑道:我好像有些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陆淮看她一眼:方才没吃饱?阮乔神色认真:我一口都没吃呢,就等着你忙完陪我吃饭。
陆淮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哄,闻言,神色便柔和了下来,牵着她的手走下客栈的楼梯,道:那我做给你吃。
阮乔听了就点点头,大概是给她做饭练出了手艺,陆淮现在做饭是真的越来越好吃了。
*回了缥缈峰以后,陆淮去了小厨房做饭,阮乔帮着干了些活儿就被陆淮赶了出来,没事可做,便将师姐给的竹简拿了出来,想要看看是什么。
谁知一打开,她的神色就微微变了,又猛地将竹简合起来。
就在这时,陆淮提着食盒进来了,他将食盒搁在桌上,看了她一眼:是什么?……就修炼功法。
阮乔含糊其辞地道。
等陆淮将饭菜都端出来的时候,阮乔也就顾不得什么竹简了,拿起了筷子在桌前坐下。
陆淮对于吃饭没什么兴趣,也没有这个需要,大多数都是吃几口就算了,只陪着她而已。
阮乔正吃着的时候,忽然就听见陆淮道:合欢宗的功法?阮乔转头一看,就看见陆淮正拿着那一份儿竹简在看,想到那上面的图,她不由被呛住了,咳嗽起来。
陆淮一手拿着竹卷,另一只手给她递了一杯茶。
阮乔喝过以后,就将竹简收了起来,道:没什么好看的,我吃完了,我们出去走走吧?陆淮却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将她的手握住了,凑近她,道:合欢宗的心法是不是和修为高的人修炼效果更好?阮乔:……好像是吧。
陆淮低头在她唇上轻柔吻了吻,声音低下来:那要不要试试?阮乔看了一眼外头大亮的天色,道:天还没黑呢。
陆淮道:白日修炼不是正合适?阮乔:……她还想说什么,陆淮却已经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没几步就走到了榻边,低头在她耳边道:你懒得修炼,这功法正合适,你要我分多少修为给你?阮乔:……修为不是这么练出来的吧。
好好一个仙门上神怎么比她这个合欢宗的还要不修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