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清明(上)

2025-03-25 15:39:14

清明又称为鬼节、幂节,是个很重要的扫坟祭祖的日子,在大昱这个特别讲究孝道的朝代,清明是仅次于春节和中秋的重要节日。

自清明节前三日算起,称大寒食、二寒食、三寒食,第四日为清明,人们于这四日内扫墓、祭祖。

冷家的祠堂定于清明那日开祠,安然在早晨请安的时候提前告知冷老夫人和冷弘文,她要在‘三寒食’那天去泉灵庵祭拜母亲夏芷云,然后去夏芷云坟前祭扫。

冷老夫人道:你母亲的灵位也要进冷家祠堂,不必特意去一趟泉灵庵了,跑来跑去距离怪远的,直接跟大家一起去祖坟祭扫吧,也好先拜祭你的祖父。

泉灵庵里为你娘供奉的长明灯也移到祠堂吧,放在庵里太费钱了,没有必要。

安然冷冷答道:那一点路程不算什么,谢老夫人体恤。

但是我已经五年没有拜祭我娘了,我朝最重孝道,如此行径,会让人质疑冷家的教养。

而且君儿刚刚被认为我娘的养子,我们姐弟已经跟云祥师太预约了一场法事,告慰她在天之灵。

看着冷老夫人脸上难掩的羞恼以及冷弘文的尴尬神情,安然暗自讽笑,至于长明灯,当年我三舅舅已经捐足了五年的香火钱,我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又让人去添了足够的香油钱。

本来都是我娘嫁妆中拿出来的银子,为她在泉灵安庵中供奉长明灯谈不上费钱。

泉灵庵的灯位,可不容易抢到,我们却要移出,岂不让人笑话?而且我外祖父家也不会同意的。

冷老夫人面色青白交加,牙槽咬得生疼,可是她能骂什么?夏芷云的长明灯冷家确实没花钱,她能说即使是夏芷云的嫁妆也不能浪费在夏芷云的长明灯上吗?她能说做法事太浪费银子吗?那个宫里出来的桂嬷嬷和大将军王府出来的舒霞此刻都站在安然身后呢。

冷弘文也尴尬极了。

这个二丫头从来不给他们留一点点情面,偏偏她所说的你又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行了,然儿你就按照自己计划的时间去吧,路上小心些。

安然应声告退,甚至没有抬起眼眸看老夫人一眼。

冷弘宇夫妻对冷老夫人无端的要求也实在无语,李氏更是在心里冷笑:这小家小户出来的,就是眼皮子浅,碰壁了这么多次,还没认清形势,总想着摆祖母的款拿捏安然。

冷老夫人眯着眼。

掌心被紧握着的指甲刺得生疼。

雨兰说得对,二丫头对冷家心怀怨恨,若是不想办法拿捏住她。

她再能干、再富贵,对冷家都没有帮助,她的强大靠山反而还令冷家受到牵制。

三食寒这天一早,安然姐弟先去了泉灵庵,跟云祥师太约好了给夏芷云做一场祭祀法事。

同行的除了安然的人之外,还有冷弘文派来的容嬷嬷。

安然姐弟跪在夏芷云的长明灯前,以他俩为中心点了一圈白烛,共七七四十九根,云祥师太亲自带着八位弟子诵经,意在告慰夏芷云在天之灵。

让她知道安然姐弟已经团聚。

如在前世,安然一定不会相信这些,但是经过自己穿越时空这件离奇狗血的事实、再有云祥师太这么个半仙级大师。

安然还真有点动摇了。

她想。

如果夏芷云和她女儿冷安然真有灵魂存在,又没有穿越到其它时空去的话,也许已经相遇了。

她闭上眼睛心里默念:冷夫人、冷小姐,如果你们真的能够听到我的话。

请相信,我既然借了冷小姐的身体留在大昱。

就会好好珍惜,活得精彩。

我会照顾好弟弟君然。

会孝敬外祖父外祖母,会替你们讨回公道。

就在安然睁开眼睛的时候,那长明灯的灯芯腾地闪了一下,接着再闪了一下。

然后,明显地变得比之前亮了很多。

在场的人都不淡定了,据说长明灯闪烁是表示往生之人感受到亲人的心意,表达愉悦,而突然变亮是在天之灵再无遗憾。

听说归听说,却没有人真正见证过这样的情景,包括云祥师太和她的八位弟子。

云祥师太欣慰地看着安然姐弟,会心一笑。

刘嬷嬷则激动得泪流满面:夫人,夫人,您来了是不是?您看见少爷和小姐了是不是?您有儿子了,有一对优秀的儿女,您很高兴是不是?夫人,您留给少爷小姐的嫁妆柚香和冬念都保护下来了,现在小姐把它们打理得越来越好。

少爷和小姐都很聪明懂事,他们都会很有出息的,夫人您可以安心了,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少爷和小姐的。

夏君然也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娘,我虽然没有见过您,但我能感受到您,您放心,我和姐姐都会好好的,我会照顾好姐姐的。

话音刚落,只见长明灯又非常明显地闪了一下。

刘嬷嬷再也控制不住,伏地大哭起来,这么多年的艰难和委屈,一次性地在泪水中全都抒发出来,就是现在立时死了,她也瞑目了,她可以开开心心地去与夫人相聚。

安然从众人激动的议论中大概知道了长明灯闪烁和变亮代表的征兆,心里也很开心,这是不是表示冷夫人接受了她这个异世来的灵魂,赞成她的所为?整个法事进行了一个半时辰,安然姐弟跟云祥师太一起用了斋饭才离开,前往夏芷云的墓地。

安然感觉自己已被这个身子的母亲接受和认可,去掉了一直以来冒名顶替的心虚,突然有了一种身心合一的轻松和愉悦。

君然也是一脸灿烂的笑容,他与亲娘相认了不是吗?在场那么多人都见证了他们母子、姐弟三人相认的场景。

他夏君然不仅有亲姐姐,还有亲娘了。

想到这,君然转头看向并排走着的姐姐,傻乎乎地嘿嘿笑出声来。

安然噗哧一笑,牵起君然的手:傻孩子。

君然如今已比安然高一个头了,十四岁的男孩子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是个可以保护姐姐的大人了,被安然这么牵着,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姐,我是大人了。

安然嫣然一笑:你就是个八十岁的老爷爷,也是我弟弟,我想牵就牵。

君然脸依然很红,却没舍得挣脱姐姐的手,那种感觉太温馨太美好了。

因为泉灵庵也在城郊,距离夏芷云的墓地倒不是太远,马车行了半个时辰就到了。

墓地周围50亩地都被圈了起来,作为冷家的祖坟。

安然姐弟到的时候,冷弘文他们正准备离开。

除了冷弘文兄弟和林雨兰,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夏君然,一群人顿时都石化了。

义姐弟?亲姐弟都没有这么相像吧!冷弘文走过来:先过去祭拜一下你们祖父吧。

安然点头,拉着君然向冷老太爷的坟头走去。

死者为大,君然作为夏芷云的养子,拜一下也是应该的。

冷弘文见两人依照他的要求而做,非常高兴,进一步要求:明日开祠,君然你也要回来。

怕他们不愿意,还加了一句你娘也会希望你回来的。

君然漠然答道:冷大人,作为我娘的养子,拜一下冷老太爷是应该的。

但我毕竟不是你们冷家的人,去祠堂不好。

冷大人,我姓夏。

说完就转身走去夏芷云的墓前。

安然看着额上爆筋的冷弘文:父亲,今天在泉灵庵的法事很成功,娘显灵了,她很赞成我和君儿的决定。

父亲,我要过去祭拜我娘,您先回府吧,明日开祠,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夏芷云显灵?冷弘文惊得忘记了生气,很想拉住安然问个明白,蓦然看到不远处还有那么多人,只好先作罢。

他看向容嬷嬷,示意她也跟着先回府。

安然和君然把夏芷云坟前的祭品移到一旁,摆上他们自己带过来的东西。

这时,刘嬷嬷带着守祖坟的婆子走过来:然姐儿,这是吴婆子,你还记得吗?当年夫人仙逝,她主动提出要到这边来照看祖坟。

吴婆子一家死于水灾,被夏芷云收留,只因为无意中得罪了林姨娘一次,林姨娘就总是以她晦气、克夫克子为由要赶她出府。

夏芷云死后,吴婆子也不想留在冷府,主动提出去守祖坟,以便看顾夏芷云的坟茔。

安然感激地说道:吴婆婆,这几年辛苦你了,我们姐弟二人在此谢过。

吴婆婆连忙摆手:二小姐折煞奴婢了,都是份内事,哪敢担小姐和少爷的谢?吴婆子看着面前的两姐弟,心里不断惊叹,太像了,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他们是双胞胎呢。

刘嬷嬷递了一叠佛经给安然,是手抄的地藏经和往生咒。

这是在吴婆子屋里看到的,是三小姐抄的。

吴婆子接过话:夫人仙逝这么多年,也只有三小姐每年过来诚心祭拜,有时候是清明,有时候是夫人的忌日或生忌日。

哦,对了,头两年二老爷还没去京城的时候,二老爷一家也会过来。

其他人,哼……即使有人过来,也只是祭拜一下老太爷。

噢?三小姐每次过来都要带这些佛经吗?君然好奇地翻看着手里的佛经。

第一百章清明(下)ps: 【谢谢,谢谢大家的订阅,鞠躬感谢!】吴婆子点头:是啊,我们这里有一种说法,扔下幼龄孩子过世的女人,心里都会怀着不舍和不甘,在天之灵难于安心。

如果子女连续五年将地藏经和往生咒烧给过世的母亲,则可以化解这种怨念,让在天之灵安宁,也会给子女带来庇佑。

三小姐每年都会抄13遍经来烧给夫人,署的都是二小姐您的名,边烧还会边跟夫人解释您在庄子上来不了,所以她代替您来。

如果有林姨娘那房的人跟着,三小姐就会偷偷请我过后帮她烧给夫人,今年是最后一次了,三小姐刚才让我把这些交给您,让您亲自烧给夫人。

安然点头,姐弟俩一起把佛经烧了。

然后几人就围坐在夏芷云的坟茔前说话,刘嬷嬷最夸张,一个人在那不停地烧纸钱、不停地跟夏芷云叨叨着这几年发生的事。

安然笑道:嬷嬷,我娘会不会嫌你唠叨啊?连君然吃鱼总是被骨头卡到也要说?刘嬷嬷头都没回:哪能呢,夫人一定想多听听你们姐弟俩的事呢。

说完又继续忙自己的汇报去了。

姐,你没看嬷嬷正忙着呢,哪有空理会你?哈哈哈。

君然第一次看到自家姐姐遭到刘嬷嬷的冷待,很不厚道地笑成一副兴灾乐祸样。

与此时这儿带着亲情和怀念的轻松氛围不同,冷府里听故事的人各怀心思,总之,都不是愉快的。

容嬷嬷正是那说故事的人,她详细说了长明灯前后闪了三次,并明显变亮的经过,当然包括容嬷嬷和君然说的话。

在场的人都亲眼看见了。

其它殿里祭拜的人听说后也跑来看,那盏长明灯确实变得比其它长明灯都亮。

冷老夫人突然打了个冷颤,这个时候的人都很相信鬼神之说,而且容嬷嬷在她身边侍候了快二十年,她很清楚容嬷嬷是不会夸大其词的。

再说了,泉灵庵是什么地方?太后都亲自赐匾圣地灵庵,谁敢有丝毫的怀疑?冷弘文心里波涛起伏,云儿真的有灵在天?她也赞成君然不认冷家不认他这个父亲?她是不是也恨他了?不,她早就恨他了,否则也不会在死前把嫁妆处理得那么隐蔽。

她是他的结发妻子。

怎么能恨他,怎么能不认他,他是她的天啊……冷弘文莫名地烦躁起来。

冷老夫人和冷弘文此时都没有心情去纠结柚香当年到底把嫁妆藏在哪儿了。

她又是怎么告诉冬念的。

林姨娘虽然在开始一瞬间心里有一点儿发毛,但当她看到冷老夫人和冷弘文的神情时却忘记了害怕。

就算夏芷云那贱人真的在天有灵又怎样?这么多年冷家不照样是她和她子女的?哼,有灵更好,很快,她就能让那贱人的灵魂亲眼看着她那贱丫头被他们林家控制。

看那贱丫头怎么不要脸地缠着她林雨兰的侄儿,怎么乖乖地把那些嫁妆都交出来,怎么为林家和她的四个儿女卖命赚钱。

想到这些林雨兰就觉得浑身舒畅,恨不得大笑一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神经太过亢奋,小腹突然猛地抽了两下,痛得她忍不住呲牙咧嘴。

双手抚摸着还未隆起的腹部。

后背突然有一种冷飕飕的寒意。

林雨兰整个人缩进大大的太师椅里,紧张地四处张望……李氏正好转过头,见了林姨娘这模样。

心里不住冷笑,拉着女儿冷安卉的手大声说道:卉儿别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伯母是我们的亲人,又一向最是良善。

在天有灵是好事,会庇佑她的子女。

你看你然儿妹妹的福气不是越来越好了?只有做了坏事的人才要担心,善恶到头终有报。

冷老夫这一次没有斥责李氏,她真的有点害怕,此刻忙着在心里给自己对安然的苛待找各种理由,哪里还顾得上李氏说了些什么?冷安梅却按奈不住:二婶,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谁又做了坏事了?安卉嗤了一声:大姐这么激动干嘛?我娘只是说了一个众所周知的道理,又没有特指谁。

若真有人做了昧良心的事,日后遭了报应不就知道了。

你……冷安梅还想说什么,被弟弟冷安松拉住了,顺着弟弟的视线看见林雨兰脸上的惶恐和滴溜溜乱转的眼球。

冷弘宇也对妻女喝道:少说两句!你们不累吗?回去歇着,明天还有得忙呢。

众人各怀心思,终是散了,只不过当天晚上,有几间屋子的灯火点了一晚上。

还有几个胆小的丫鬟婆子偷偷在偏僻处烧纸钱祭拜夏芷云和柚香主仆俩。

第二天,冷府上下不少人都气色不好,顶着明显的黑眼圈。

刚刚从平县赶过来的冷幼琴一家很是诧异。

冷幼琴替冷老夫人端过青豆手里的茶盏:娘,这修建祠堂祭祖的事很复杂吗?为什么连你都累到了?瞧你们一个个,好像多久没睡觉似的。

那些个管家、管事的,这么点事都做不好?不行就赶出去呗。

冷老夫人叹了口气:行了,就你话多,休息一下润润口,今天的开祠仪式上午下午加起来要三个多时辰呢。

冷幼琴撇撇嘴,她是外嫁女,又不能进祠堂,在外围观礼而已,也累不到她。

今天请来主持开祠仪式的是已故冷老太爷一位堂叔的儿子,冷家人称他为二叔公。

祠堂里目前供奉的牌位只有三代、四人:第一代冷老太爷的父母,第二代冷老太爷,第三代即冷夏氏夏芷云。

冷老太爷,也就是冷弘文三兄妹的父亲,早年孤身一人从东北逃难到平县投奔这位二叔公,包裹里只带着自己父母的灵牌。

后来经人介绍娶了在家守望门寡的冷老夫人林氏,用林氏20两银子的嫁妆和自己一手做豆腐的绝活开了一个小作坊,日子还算过得不错。

可惜冷弘文12岁那年,冷老太爷病死了。

林氏做豆腐的手艺比冷老太爷差很多,豆腐坊的微薄收入加上林氏为人洗衣。

才勉强支撑下来。

也正因为如此,冷弘文兄弟一直都特别孝顺。

祠堂里面众人跪着听族规家训,祠堂外面冷幼琴站烦了,四处瞧了瞧,看着站在边上的林姨娘蔑视地一笑,轻声说道:表姐,你还真是做姨娘的命哦,这扶正才没几年,怎么又被打回原形了?啊不对,原来怎么说还是个贵妾呢。

林姨娘恨得咬咬牙。

不过祠堂外还围着不少来观礼的亲朋好友,她只能死命咬住自己的下唇。

扭头看见自己的大哥一家,那肥猪似的林英俊今天一来。

眼睛就直围着冷安然那个贱丫头转,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林姨娘的心情顿时阴转晴,继而阳光灿烂。

很快,她就能让这些人看看,只有她林雨兰才是最后的赢家。

才是冷府的女主人。

冷幼琴,她很快就会让她尝尝得罪她林雨兰的后果,没有那贱丫头的菜谱,冷幼琴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吗?整个仪式到申时末才结束,众人回各自院子里去梳洗换装,一天跪拜折腾下来。

都出了一身薄汗。

回到静好苑,安然提起裙摆,解下膝盖上的跪得容易。

感叹自己有先见之明,否则这会儿膝盖肯定要青紫一片了。

舒霞端了一杯蜂蜜水给安然,接过跪得容易:就数小姐您的花样多,这东西可不能让桂嬷嬷见着了,否则肯定要唠叨一通。

宫嬷对礼仪规矩什么的最为严格了。

安然喝了一大口蜜水。

舒服地眯起眼睛:桂嬷嬷就是纸老虎,我要是把膝盖跪坏了。

她肯定心疼死了。

上次她打我手板,结果自己躲着哭,半夜还偷偷来检查我的手心,给我抹药呢。

舒安和舒敏噗哧一笑,没有吭声,她们都已经看见不远处侧墙后面桂嬷嬷的衣摆一角。

桂嬷嬷把头扭向别处,我没看见,我没听见……脸上还挂着一丝宠溺的笑容。

梳洗完毕,安然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锦缎衣裙,外罩湖蓝色的轻纱,美丽又不张扬,更显清雅飘逸。

走进慈心院的时候,宴席已经摆好了,安然直接进的内厅。

内厅里摆了三桌,都是女眷。

俞慕泉见安然进来,带着一位贵妇走到主桌这边:外祖母,我婆婆一定要过来给您见礼呢。

对了,婆婆,这位就是我表妹安然。

那位贵妇田夫人匆匆给冷老夫人行了个礼,就亲热地看向安然:啊呀,多水灵的姑娘,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

说着就脱下手上的一只白玉镯子要给安然戴上。

安然赶忙笼起手、顺势福了个礼:田夫人好,夫人这只镯子价值不菲,恕安然不能接受。

表姐你看,已经开始上菜了,你赶紧送田夫人过去吧。

说完就坐下与邻座的安菊说起话来。

田夫人尴尬地收回手,只好先回位置上去了。

现在冷府的下人少了很多,今天的宴席内厅外厅加起来共有八桌。

这不,林姨娘的贴身大丫鬟锦秀都帮着上菜了,她上的是鲍鱼山鸡汤,一人一小碗分好的。

小丫鬟端着盘子,锦秀按顺序一份一份放在各人面前。

舒安敏锐地看到其中一只碗侧边上只有她才看得懂的记号,跟舒敏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轻轻帮安然把掉在前额的头发拂到耳后。

安然明白她的暗示,放心把汤喝了。

坐在对面的林姨娘看到安然的汤碗空了,情不自禁露出兴奋的神情,桌下的手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以克制激动的情绪、避免失态。

站在林姨娘身后的锦秀朝另一桌的包氏丢了个眼神。

包氏两眼放光,找了个由头朝外走去。

第一零一章情蛊的威力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包氏带着林英俊进来了,招呼了还在饭桌上的两个女儿一起走到主桌这边来。

姑姑,我们家里还有些事,要先走了,过来跟您老人家告别呢。

英俊,跟各位姐妹打个招呼噗———,俞慕雪嘴里一口茶喷了出来,幸好这个姑娘还懂得把头扭向外边喷。

你叫英俊,哈哈哈,英俊,哈哈,你们林家可真逗。

俞慕雪看着那个又黑又肥、还长着一对绿豆眼的林英俊,简直笑不可吱。

旁边桌子上客人们的视线也被吸引过来,不少人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包氏脸黑了,心里暗骂:这个没教养的小贱蹄子。

林雨兰和冷老夫人也不太高兴,她们都是林家出来的姑奶奶呢。

这么多客人在,不是打她们的脸吗?林英俊作为当事人则没有反应,他的心思全在安然身上,美人啊,真是个小美人,只要看看都能让他酥了半边身子。

他虽然刚刚17岁,却是风月场的老客,美人也见得不少,可都没有这个妹妹有味道啊。

想到美人已经中了他的情蛊,他就恨不得上前去把她搂在怀里。

他按照那个苗人说的,在包氏侧身的遮挡下,右手按着心口,小声召唤着:妹妹,过来,妹妹,过来,来做我媳妇。

包氏和林雨兰都兴奋地看着安然,她们特意挑这个时候,一是按奈不住、急于看到效果,二是存心想让众多客人见证安然的痴情,给大将军王府和大长公主来个措手不及。

可是,安然依然淡淡笑着,小声和安菊讨论桂嬷嬷的课程安排,一点都没有什么异常。

林雨兰瞪了包氏一眼,包氏也急了。

4600两银子啊,他们林家可是什么好东西都卖了。

她掐了儿子一下大声一点点,手要紧紧按着心脏的位置。

话音未落,低着头的她却见一个姑娘的脚步向他们移过来,她狂喜,猛地抬头,见到的却是一脸通红的冷安兰。

冷安兰在众目睽睽下拉着林英俊的袖子:英俊哥哥,我来了,我愿意做你的媳妇。

林姨娘几乎要疯了:兰儿,你做什么。

你喝酒了?赶紧回去。

冷安梅也赶紧过来要把安兰拉走。

冷安兰大力甩开安梅的手,你们干嘛?我喜欢英俊哥哥,英俊哥哥也喜欢我。

我一定要嫁给英俊哥哥做媳妇。

可怜俞慕雪刚喝进嘴的一口茶又喷了出来。

娘啊,不能怪她啊,她平日笑点不是很低的,实在是今天这些人太可乐了。

哈…… 哈…… 哈……难怪他叫英俊,你们林家的人喜好真是与众不同啊。

啊哟娘诶。

笑死我了。

俞慕雪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安然也惊奇地看着紧紧抓住林英俊手臂的冷安兰,这什么情蛊,要不要这么给力啊?这也太狗血了有木有?呵呵,不过看到林雨兰那样,很欢乐诶。

她冷安然可不是圣母,如果不是自己谨慎。

这会儿的冷安兰就是她冷安然了。

这时冷弘文同冷弘宇、冷安松也闻讯赶进来了,看见安兰的双手紧紧扒在林英俊的手臂上,瞬间脸就黑下来。

那副神情简直就像要扑上去把冷安兰剁碎了。

你,一定是你这个小贱人,是你害兰儿变成这样的。

林雨兰突然指着安然大声嘶吼。

林姨娘你没事吧?然儿哪里又碍你眼了?这也能扯上她?然儿平日里就没跟你们娘几个说一句话,而且这林英俊也是你们林家的人,他们这表哥表妹的。

跟然儿什么关系?李氏快步挡在安然身前,大声驳斥。

自从分了家。

她底气就足了,而且安然不计前嫌,让卉儿跟着学习,听说三个姐妹现在相处得不错,虽然还没有那么亲热,但已经很好了,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

旁桌的夫人们也都窃窃私语起来:就是,这两厢情愿的事,别人岂能控制?自己女儿不要脸,也能扯到别人?这姨娘生的,就是没教养。

听说他们处处苛待二小姐,这也做得太明显了吧!真是太过份了,难怪大将军王府不待见冷家。

……冷安梅和冷安松尴尬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娘也太没头脑了,要赖上安然也要找个好的由子,这也能扯得上?这安兰今天是疯了吗?她不是最讨厌林家那些亲戚吗?冷弘文随手给了林雨兰一巴掌:闭嘴,带着你女儿,给我滚回院子去。

冷安兰整个人几乎扒在林英俊身上:不要,不要,你们谁也不能把我和英俊哥哥分开包氏和林英俊早都呆了,这会儿也没能回过神来,怎么回事?弄错人了吧?冷安兰的话刺激得林雨兰几乎要疯狂了:就是她,就是她这个黑心的贱丫头,她身边的丫鬟最善于用毒了,她们在兰儿的菜里下了毒。

呵呵,太可笑了,这么几十号人都吃着同样的东西,就你们家四小姐中毒?再说了,她哪有中毒的样子哦。

一位夫人忍不住大声说了出来。

她,她们把毒下在鲍鱼鸡汤里了,那是事先分好的。

她们用的是蛊毒,看不出症状的,你们知道什么?林雨兰疯狂地大叫。

我们是什么也不知道,不过这什么蛊毒的,你怎么这么清楚呢?你又怎么确定你女儿是中了蛊毒?田夫人也大声反问。

就是,而且然儿的丫鬟从头到尾就没离开过她身边,一直站在这儿,她们怎么下毒?再说了,那鲍鱼鸡汤不是你的丫鬟锦秀负责分的吗?连给锦秀帮忙的小丫鬟,都是你的人诶。

然儿的丫鬟什么时候碰过四小姐的鸡汤了?难道她们还能分身,一半站在这,一半去厨房?李氏气极了,转头对冷老夫人身后的容嬷嬷说道:既然林姨娘说是鸡汤有毒,把锦秀和那个小丫鬟,还有厨房的人都给我抓起来审在场的众位夫人有不少都是宅斗高手,听了李氏的分析,再加上林雨兰之前那么肯定的说法,都咂摸出点什么来,纷纷起身告辞。

田夫人离开前特意走到安然身边:好孩子,你不要害怕,如果需要,我可以为你作证。

众多夫人和小姐也纷纷开口对啊对啊,我们都能为你作证的。

她们的夫君、父亲都再三交代要与冷二小姐交好,正愁没机会呢。

冷弘文赶紧拱手:众位夫人,我夫人早逝,这姨娘和庶女没有管教好,让众位见笑了。

我这嫡女安然最是良善懂事,我们又岂会让她被冤枉。

改日我让小女再设宴答谢大家对她的关爱。

冷弘宇拉了一下李氏的衣袖,使了个眼色。

李氏也赶紧上前:唉,这一个府里没有正头夫人坐镇就是容易折腾,我这大伯又成日忙于公务,让大家见笑了。

还请大家帮帮忙,不过就是一个姨娘和庶女罢了。

改日我和然儿再请各位过来玩。

安然也给那些夫人小姐福了个礼:谢谢各位疼爱,父亲疼我,不会冤枉我的。

兰儿毕竟是我妹妹,她还小,请各位看在我父亲和我的份上,让这事过去可好?多好的闺女啊,差点被姨娘毒害,现在又遭此诬陷,还不忍心看庶妹坏了名声。

一位夫人拉着安然的手:好孩子,你太善良了。

你放心,既然你有这份心,我们会成全你的,今天我们只是来观礼,开开心心吃了一顿饭而已。

其它人也笑着点头附和,今天能来的至少都是冷家的拐弯亲戚或一向交好的人家,也不会愿意跟冷家闹出不愉快。

冷弘文看着安然,顿感老怀安慰,毕竟是自己嫡亲的女儿,平常冷冷淡淡的,甚至拿话噎他,关键时候还是站在他这个父亲身边的。

再看看林雨兰和冷安兰,倍感嫌恶,这小家小户出来的姨娘,怎么能跟云儿那样的大家闺秀相比?生出来的女儿也是天差地别。

此时林雨兰被两个婆子控制住,还被掩着嘴,只有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安然。

李氏连声称谢地送客人们出去。

冷弘宇也去前院送客了,前面这会儿可只有冷安和一个,撑不起场面。

待女客们都出了内厅走远了,冷弘文才让婆子放开手,啪地一巴掌摔在林雨兰脸上:瞪什么瞪?你还敢瞪然儿?真是女儿肖母,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还有,谁让林英俊这只猪跑到内厅来的,你们林家成天算计着冷府,这下好了,把你女儿都算计进去了。

冷老夫人忍不住想开口,林家也是她的娘家呢。

冷幼琴眼尖,赶紧拉住她娘,大哥正在气头上呢,她还从来没见过大哥发这么大的火,甚至动手打人。

林雨兰大声嚎哭:就是她,就是她害的兰儿,要不然明明该在她碗里的情蛊怎么会被兰儿吃了。

众人愕然,什么情蛊?为什么该在安然碗里?刚走回来的李氏闻言大惊:什么情蛊?你……你真敢对然儿下毒?冷弘文一脚踹飞了林雨兰:说,你们做了什么?林雨兰惨叫一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身下立时鲜血直流,一瞬间就红了一大片。

第一零二章报应?ps: 鞠躬感谢书友31231849的粉红票,尧尧真的是连看了三遍才敢确定,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也能看到粉红了。

谢谢你给我增添了信心!为了这第一张粉红,尧尧咬牙把明天早上的更新作为今天的激情第四更了,爬下去继续码字。

再次感谢各位的定阅!冷老夫人大呼:孩子,有孩子啊,快,快叫大夫。

冷弘文这才想起林雨兰有孕在身,不过这么恶毒的女人就不配做母亲!他面色不变:容嬷嬷,把丁嬷嬷和锦绣绑过来,还有那个端鸡汤的小丫鬟,都给我往死里打,打到她们全招了为止。

锦秀和那个小丫鬟看到林姨娘都被打得流产,哪里还需要逼供,稀里哗啦把所有事情都倒出来了。

丁嬷嬷本来还想否认,可是见既成事实,也只能点头认下了。

锦秀哭道:我是按照姨娘的要求把舅太太拿来的那瓶子东西倒进二小姐汤里的,可是,可是……对,一定是夫人显灵了,一定是夫人用法术换掉了二小姐的汤。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锦秀不断地向四面磕头,状似癫狂。

冷老夫人之前就觉察到林姨娘要对安然下药,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她也很气安然,所以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不知道,反正林姨娘不敢一下毒死安然,牵连冷府所有人就行。

要是安然真的病死,夏芷云那些嫁妆又可以回到她这个老夫人手里了。

可是这会儿听到锦秀说了事情的经过,又听到那句夫人显灵,顿时吓得面色发青,浑身颤抖起来,很快也晕死过去。

大夫这时刚好赶到,连忙先弄醒了老夫人,才去看那林姨娘:孩子是已经掉了。

不过这位姨娘身体底子好,没什么大碍,将养将养就可以了。

冷弘文指着冷安兰:大夫,给她看看。

冷安兰嘟起嘴:爹,我又没病,为什要看可是看到她爹那副拉长了的黑脸,还是松开了林英俊的手臂,走了过来。

大夫给她把了脉,又仔细察看一番:冷大人,这位小姐确实很健康。

没有问题。

冷弘文无力地挥了挥手,容嬷嬷给了大夫银子,让人送他出去了。

包氏赶忙拉过林英俊:姑爷。

那苗人说了,这情蛊没有异常症状、也无药可治,我们英俊娶了兰儿就是。

现在要想娶冷安然是不可能的了,能扒着安兰也好啊,他们林家现在可是连住房都卖了。

此时赶过来的林大当家也连声附和:是啊是啊。

妹夫,我们亲上加亲也很好嘛。

冷汗弘文没有理会他们,让容嬷嬷拿了笔墨纸砚来,很快把一张纸丢给林大当家的:这是林雨兰的放妾书,你们林家的人以后都不许出现在我府里,否则我就以下毒谋害的罪名把你们全家弄去流放。

现在带着林雨兰都给我滚出去。

刚刚醒转的林雨兰大吼:冷弘文,你休想,除非我死。

我是不会离开冷府的,我为你生了四个儿女,这里永远都是我家。

你想死就死吧,免得害你自己的儿女,安梅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

安松明年就要下场考试,今天的事已经让他们抬不起头了。

你还想怎么害他们?冷弘文无所谓地放下手中的笔。

一幅等着看林雨兰寻死的态度。

还有,四丫头就是死,也不会进你们林家的,容嬷嬷,把四丫头带回兰苑去,要死要活随便她。

不要不要冷安兰闻言紧紧抓住林英俊的袖子,林英俊赶紧搂住安兰,安兰虽然没有安然漂亮,可也是个小美人,而且他娘已经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给他还赌债和买那个情蛊,不扒住冷家他们吃什么?住哪里?林雨兰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坐榻上站了起来,冲过来对着林英俊就是一巴掌:你这个小畜生,放开兰儿。

待两个婆子把冷安兰拉到一边,林雨兰跪在冷弘文脚下:老爷,求求你,你找大夫治好兰儿,她好了我就离开,到时候我去出家,我去出家好吧?没用的,那个苗人说无药可治的。

包氏阴恻恻地说道。

那也不一定,舒敏突然开口,冷大人,我师傅曾经帮一个人去过情蛊,不过我要看一下那个装蛊毒的瓶子,确认是不是同一种东西才行。

容嬷嬷赶紧把一个青色小瓷瓶递过来:这是刚刚从锦秀身上搜出来的,姑娘看看是不是这个?舒敏接过瓶子,打开看了看,又嗅了一下,笑了:正是同一种蛊毒,不过这里似乎少了一味药,林太太,你是不是少给人家银子了?你要知道,少了那味药,服下情蛊的人就永远不能有孩子了。

你,你,林雨兰扑向包氏,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两人顿时扭成一团。

这不能怪我,我实在凑不齐五千两银子,那苗人是说了少一味药不能有孩子。

这又没什么,大不了找两个妾来生孩子不就行了。

冷弘文厌恶地瞟了她们一眼,看向舒敏,那现在还能救吗?蛊毒是可以去掉的,不过毒已经伤了胞宫,以后要孩子是不可能的。

舒敏走近冷安兰检查了一下她的掌心,又围着林英俊转了一圈。

能去掉蛊毒就行,其它不用管。

冷弘文斩钉截铁。

舒敏写了一张药方容嬷嬷,你让人抓了药煎好送过来。

另外,找人弄一茶盅童子尿过来。

老爷,还需要一茶盅至亲之人的血液和一茶盅喂蛊之人、也就是那位林英俊公子的血液,您看?冷安松走上前:爹,用我的血吧。

冷弘文拍了拍他的肩:不用, 你去把那小畜生的血接一茶盅来林英俊想跑,舒安捡起桌子上一根筷子扔过去,定住了他的穴位。

冷安松上前划破他的一根手指就开始放血,嫌太慢又划破了一根。

林家的人想上前拦着又不敢,冷弘文现在气头上,只要一茶盅血还是顺着他吧,那茶盅好像并不大。

而且那丫鬟一根筷子就能定住人,估计他们也跑不掉。

冷弘文让婆子割破林雨兰的手指接一茶盅血,林雨兰倒是很配合,那毕竟是她最疼爱的亲生女儿。

一切备好,舒敏道:安兰小姐的蛊毒很快就能清除,但有一点要说明。

因为母蛊在林公子身上,也就是你放血喂蛊前喝下去的东西。

安兰小姐体内的蛊毒清除后,林公子体内的母蛊也会吐出。

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包氏打断:什么,我儿子身上也有蛊毒?那杀千刀的苗人竟敢骗我?原来那碗黑黑的东西就是蛊毒。

你但是什么啊?还不赶紧把我儿子体内的蛊毒弄出来?说完就要伸手抢桌上的药。

舒敏右手一拂,让包氏摔了个狗啃泥:你算什么东西,敢使唤我?。

舒敏拿出一颗药丸:容嬷嬷,把这药喂到安兰小姐嘴里,然后把那盅童子尿灌下去。

片刻功夫,只见冷安兰皱紧眉头,双手拼命按住心脏的位置,开始吐了起来。

舒敏喝道:快,快把林公子那盅血端到她的面前,放在口鼻前面。

很快,冷安兰哇地又吐了一大口秽物出来,里面竟然有一只几近透明的虫子,还是活的。

围在安兰四周的人都开始反胃,俞慕雪凑得最近,看得真切,哇地一声也开始大吐特吐。

舒敏把林雨兰的血倒进熬好的药里:快给安兰小姐趁热喝下去。

冷安兰喝下药后不多久,眼神渐渐清明起来,似乎在回忆什么:爹,我……然后突然跑向林英俊。

众人愕然,林英俊大喜:兰儿妹妹……砰地一声,安兰手上的茶盅重重地砸到林英俊的脑袋上,亏得她个小,加上刚刚经历了一番折腾,即使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多大力气,不过头破血流还是做到了……包氏冲过来抓住安兰的手:你这小蹄子,忒的狠心,英俊是你的亲表哥啊。

冷安松拉开包氏的手,让婆子带安兰回院子,转头对包氏怒喝:我爹刚才的话你没听到吗?你们林家的人都给我滚出去,以后不许出现在我们面前。

冷弘文让大管家带着几个小厮和力大的婆子过来,把包氏一家请出去。

林大当家大喊:姑娘姑娘,我儿子的毒还没解呢。

舒敏冷哼一声:过半个时辰,他身上的穴道自动解开,自然就会把那东西吐出来。

冷老夫人张嘴想说什么,冷弘文抢先道:娘,您是冷家的老夫人,冷家才是您的家。

以后不要再提起林家了,我今天没有把他们全部丢进大狱已经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最后一次放过他们。

还有,这个林雨兰,看在四个孩子的份上,今天再留她休息一晚,明天就送到城外的普渡庵去吧。

冷弘文转向安然:然儿受惊了,今天又累了一天,回静好苑去好好休息,其它事其它人都不用理会。

让守院子的婆子看好了,什么人都不许去打扰你。

这两天也不用请安了,早上多睡一会儿。

今天田老爷捉空找他提了几句,他估计冷幼琴母女又要找安然说项。

他这个女儿现在岂是那田家可以配得上的?是,谢谢父亲安然应下,带着舒安和舒敏告退离开。

诶,诶,安然哪……冷幼琴急了,可是看到冷弘文正警告般地瞪着她,闭起嘴不敢再叫了。

第一零三章后续林姨娘的院子里,丁嬷嬷扶着刚擦洗干净,换了衣服的林姨娘上床躺下:姨娘,您休息吧,我去收拾行囊。

冷弘文看在四个孩子的面子上,让丁嬷嬷继续跟着林姨娘。

收拾什么,我是不会走的,这小月子还需要好好调养着呢,我看他冷弘文敢不敢真把我扔出去?林姨娘抚弄着自己的手指甲。

您不走,是想让我们四个跟您一起死吗?冷冷的声音从门的方向传来,冷安松带着冷安梅和冷安竹走了进来。

松儿,你怎么能这么跟娘说话,娘还不是为了你们四个。

你很快要备考了,梅儿的亲事也要张罗了,娘现在离开,你们怎么办?难道你们也要把娘赶出去?林姨娘的心顿感悲凉,她的亲生儿子也想赶她走?无论她做了什么,不都是为了他们四个?子不言母过,我们是不能赶您走。

但您不要说什么备考了,您认为有您这个娘在,我还有脸去荟华院读书吗?冷安松瞥了林姨娘一眼,自己远远地坐在靠近门的椅子上,大姐的亲事?您就慢慢瞧着,会有什么好人家愿意跟您的子女结亲?当然了,也许您本来就喜欢林家那样下三滥的人家。

你,你,林姨娘指着冷安松,只觉心口哽着一团气,上不来下不去。

娘,我们跟您说了多少次,不要跟林家那群人纠缠,您就是不听,看看现在闹成啥样?兰儿差点就被您卖给林英俊那只猪,现在蛊毒是清除了,但一辈子不能生育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才12岁啊。

冷安梅的眼里也是浓浓的埋怨就是我们三个又好到哪去?昨天那些夫人小姐看我们的眼神都是那么的鄙视。

我拉了一下荣轩哥哥的大姐,她竟然当着我的面用帕子擦手,远远躲开。

好像我带着毒似的。

冷安梅说到这,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起来。

冷安竹犹自愤愤不平地告状:不止呢,你走以后,她还跟旁边那个女人说什么歹竹出坏笋,说那么恶毒的娘会教出什么好女儿,还……够了…… 林雨兰用力摁着胸口喘着粗气。

昨天那些人的表情她不是没有看到,那些话她也听到不少,可是……,现在她的儿女们硬生生揭开那层皮。

逼着她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她是恶毒,她不是好人,但她爱她的子女。

她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可是…… 她似乎把他们推到了一条布满荆棘的路上……不,她不想这样的……难道真有报应?林雨兰闭着眼睛想了很久,才睁开:我不在府里,谁为你们算计。

没有娘的孩子……冷安松叹了口气:娘,您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吗?不需要算计,我们也没有那个资本算计。

现在的冷安然已经不是前几年被丢在庄子上那个随你苛待的小女娃了,她精得很。

还有,您能算计得过她身边的宫嬷吗?您能对付得了那两个会武功会毒术的丫鬟吗?还是您能与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府对抗?林雨兰滞住了:就因为这样,如果她要对付你们……您真是多虑了冷安松冷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她清高得很,根本不屑于对付我们。

她回府这么久了,您见过她主动看我们一眼。

还是先跟我们说一句话?她有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府为她撑腰,她有她娘留给她的丰厚嫁妆,她自己还那么能赚钱。

连爹都要看她的脸色,我们在她眼里算什么?不过是几个卑微的庶子庶女罢了。

不,你们不是庶女。

是嫡亲的少爷小姐,冷府是你们的。

这府里的东西都是你们的。

林雨兰发疯般地嘶吼。

行了,娘,人家不稀罕,否则人家不会宁愿放过你,也不愿意认祖归宗。

这个冷府里本来有点什么也是人家夏芷云带来的,现在同样还得沾她冷安然的光,你还没搞清楚吗?冷安松不耐烦地踢翻了一张杌子。

你……林雨兰见鬼似地盯着冷安松,你知道了什么?冷安梅也奇怪地看着安松:什么意思?谁不愿意认祖归宗,冷安然吗?冷安松看看秃自在那津津有味地吃酥饼的安竹,对丁嬷嬷说道:丁嬷嬷,你送安竹回院子吧。

待二人出了门,安松才开口道:因为你被降妻为妾的事,我去找爹,爹和二叔正好在书房里谈话,我听到了。

那夏君然根本就是夏芷云的亲生儿子,冷安然的双胞胎弟弟。

啊?———冷安梅瞪圆了眼睛,想起昨日站在安然身边的少年,那个与安然几乎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人,果然是亲姐弟!此刻,安梅想起父亲说过娘有把柄在大将军王府手里,还有刚才安松说否则人家不会宁愿放过你,她吓得面色青白:娘,你…… 难怪爹他……林雨兰泪如雨下:我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四个?冷安松拿出一个荷包放在林雨兰床上:娘,这是我的所有积蓄,您在普渡庵先住下吧。

我本来想给您租个小院子的,可是又怕林家那些人继续纠缠。

娘,您现在可养不起他们那么多人了。

是啊,娘冷安梅也拿出一个荷包,您不要再理会那些人,这么多年您给他们的还少吗?可是他们除了向您要钱要东西之外,又为您做过什么?我们有机会会去看您的。

等以后安松有出息了,我们再想办法接您回来。

林雨兰咬了咬牙,好,既然你们都想让娘离开,娘就走,娘做一切都是为了你们。

以后你们要懂得为自己打算,要照顾好弟妹,不要去招惹那贱丫头。

娘您放心,我们不会招惹她,还要想办法跟她多亲近,只有跟她走近了,才能跟大长公主和小王爷走近,才能跟大将军王府走近,她手上的好处我们才能共享,甚至夺过来。

娘,现在她明显比我们强势,与其想着怎么对付她,不如好好利用她?等到有一天我们有机会、有能力对付她了,就一次把她踩进烂泥,永世不得翻身。

冷安松冷声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娘,有些事是要慢慢筹划,急不得的。

林雨兰被自己儿子阴狠的眼神吓了一跳,然后便是欣慰和得意,她的儿子从小就聪明,比她考虑得更深更远,比她有手段,一定能把夏芷云的那两个孽种压得死死的。

好吧,娘明白了林雨兰拉着安梅的手,现在齐家恐怕更不乐意娶你进门了,你要先在那贱丫头面前伏低做小,跟她搞好关系,借着那贱丫头的势让齐家低头。

有什么事多跟安松商量,这些银子你们自己收着,那些下人都是扒高踩低,势力的很,你们手边有银子才好说话。

娘自己多少还有点小积蓄的。

第二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大早,林雨兰就带着丁嬷嬷跟冷老夫人辞行:娘,以后雨兰不在您身边,您要好好保重自己。

梅儿、松儿他们四个就拜托给娘了。

说完给冷老夫人拜了三拜就匆匆离去,她怕自己遇见冷安然或是冷弘文又会怒上心来,忘记了忍辱负重。

冷老夫人叹了口气:容嬷嬷,你说文儿他是不是太狠心了?雨兰毕竟为我们冷家生了四个儿女,辛辛苦苦持家这么多年。

容嬷嬷招呼丫鬟过来侍候冷老夫人洗漱,老夫人,老爷也是不得已啊,经过昨天的事,再留着林姨娘,冷府会变成众人口中的笑话,老爷要出门为官、我们的少爷小姐也都要谈婚论嫁呢。

就是啊,娘,那个林雨兰黑心烂肝的,她昨天对二丫头做的事若是传到京里,我们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您不想为了那么个外甥女把你的儿子孙子都赔上吧?冷幼琴带着两个女儿走了进来,愤愤不平地囔道,而且啊,林雨兰明明对二丫头下毒,那个什么情蛊却让四丫头给吃了,为什么?报应啊,一定是大嫂显灵,救了二丫头呗。

所以,娘,您可千万别掺和。

行了行了,不要再说了,你这一大早的过来干嘛?冷老夫人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她现在只要一听到夏芷云、显灵、报应几个字就浑身发冷,忍不住要颤抖。

冷幼琴亲自为母亲拎了帕子,娘,是这样的,泉儿的婆婆田夫人下个月生辰,想请二丫头去参加寿宴,您看……琴儿啊,你也看到了,二丫头的事我做不了主,你就不要再凑着了,别说她不会去,就是你大哥他,也不会同意的。

冷老夫人又是一声长叹。

外祖母,您放心,我跟我公公婆婆说了,安然妹妹的亲事由大长公主做主。

他们只是想跟安然妹妹谈谈合作的事。

俞慕泉赶紧接过话,您老不知道,安然妹妹真的是做生意的天才。

自从我们香满楼推出那三道新菜式和‘一桌送一碟泡菜’的优惠,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还有安然妹妹定下的那个什么‘越早越便宜’的活动,现在所有客人都怕错过下个月新菜推出的时间呢。

冷老夫人讶然:那丫头真的这么厉害?什么是越早越便宜?第一零四章福星可不是?要早知道二丫头这么能干又这么有福气,我早早就应该把她定给我们家海儿了。

冷幼琴一想起这个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安然刚退亲那会儿就把她定了,她娘和大哥一定不会有意见,那大将军王府也来不及反对不是?俞慕泉瞪了她娘一眼止住了她的牢骚,要是让冷弘文听到了,又要赶她们走。

冷幼琴在平县家里被俞老爷和俞慕泉教育了很久,已经知道不敢再肖想安然做儿媳妇了。

讪讪地笑了笑,开始跟冷老夫人解释越早越便宜。

香满楼对顾客作出承诺,每月推出一道新菜式,所谓越早越便宜,就是新菜式在推出当天,头8位点这道菜的顾客获得7折优惠,第二天的头8位8折优惠,第三天的头8位9折优惠。

众人拥着冷老夫人走到厅堂,冷幼琴还在继续兴奋地说着:娘啊,您可不知道,有些被双福楼抢去很久的老顾客回到我们香满楼来,竟然是为了那泡菜,后来尝了我们的新菜式后,觉得也很不错,就时不时地又开始到我们香满楼来了。

不过我们那泡菜还真的是绝品,现在许多店在模仿,可是都做不出那味道。

幸好二丫头精明,一开始就让我们家老爷把做泡菜的工作放在府里,由我身边的阮嫂负责。

老爷说,照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可以在别处多开分店了。

呵呵呵,这不,田老爷知道我们的生意好起来全靠二丫头,就老是跟泉儿叨叨着想见见她。

娘,泉儿毕竟是田家的媳妇,您就……当然不行,我女儿岂是谁想见就见的?门口。

与冷弘宇一家一同走进来的冷弘文打断了冷幼琴的话,然儿很忙,有很多东西要学,还有他娘留下的嫁妆店铺要打理,时不时的大长公主还要接她去京城小住,哪有时间管别人家的事。

冷弘文今天一大早收到秦大人的飞鸽传书,说他升调冷弘文的折子没有被皇上驳回,现在这个职位有三人候选,冷弘文是其中一位。

秦大人在宫里的内线回报正在守孝的庆亲王爷竟然在皇上去祭拜老王爷的时候为冷弘文说了情。

庆亲王爷与他从无交集,甚至他冷弘文从来无缘见过那位传说中英勇神武的小王爷。

能帮他说话定是因为大长公主的原因,大长公主可是庆亲王爷的亲姑姑,关系一直很亲厚。

这种小事无需大长公主出面。

所以庆亲王爷就代为提一下了。

那大长公主肯帮他冷弘文,自然是因为安然不是?上次瑾儿小王爷离开的时候还说了年底要接安然进京来着。

(其实瑾儿的原话是:冷大人,我不在,你们不许欺负我大姐姐。

我祖母说了,很快就会接我大姐姐回京。

如果你欺负我大姐姐。

我就让我祖母用鞭子打你。

)冷弘文一激动,父爱泛滥,就早早跑过来慈心院,要再跟冷老夫人好好谈谈,让她多多关爱一下安然。

结果才一进门就听到冷幼琴说什么田老爷想见安然。

笑话,别说安然是大长公主的义孙女。

就算只是他冷弘文这个正五品知府的嫡女,也不是谁想见就见的,而且谁不知道那田家打的什么主意?大哥。

不过是一个寿宴罢了,大家都是亲戚,多走走有什么不好?二丫头去了平县就住我们府里,您放心,我保证好吃好喝地侍候着。

然后再囫囵个地给您送回来,一根头发都不掉。

冷幼琴信誓旦旦。

就差拍胸脯了。

切,住在你们府里就更不让人放心了,冷弘文心道。

安然的亲事有大长公主作主,能让皇上赐婚,将来的亲家绝对不会差,冷府也就多一个强势姻亲。

可若是万一中了田家或是俞家的圈套,惹恼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府不说,他冷弘文自己就亏大了。

我已经说过了,然儿很忙。

她将来是要进名门大家做主母的,大长公主特意让桂嬷嬷这个六品宫嬷到然儿身边教导你没看到吗?你这个做亲姑姑的,别总想着扯她后腿。

不过就是一个有点钱的商人而已,连皇商都还不是。

冷弘文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冷幼琴一急,脱口而出:不就是希望二丫头进门,有了那双面绣,又有大长公主撑腰,这皇商的资格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俞慕泉想拉住她娘已经来不及,冷幼琴语速极快,话已经说完了。

冷弘文啪的一声,一掌拍在茶几上,杯具应声落地。

这就是你说的一个寿宴而已?就凭你们,也想算计然儿?立刻给我滚回平县去。

让田家歇了这心思,大家还能当个远房亲戚偶尔走动,想算计我们冷府?我冷弘文也不是吃素的。

俞慕泉一惊,慌忙上前跪下:舅舅息怒,没有没有,无论是田家还是俞家,都不敢算计安然妹妹,您误会了。

只是我公公欣赏妹妹的才干,婆婆又喜欢妹妹,想多亲近亲近而已。

如果妹妹真的愿意嫁入田家,我公公说了,她一进门就是田家的当家主母,而且田家愿意拿出三十万两银子作为聘礼,妹妹的嫁妆也由田家负责。

三十万两,还负责嫁妆?那夏芷云留下的嫁妆是不是就可以留在冷府了?冷老夫人两眼放光。

冷幼琴是乱冒酸水,当年泉儿嫁进田家的时候,聘礼才8万而已,他们俞家置办的嫁妆差不多十万了。

冷弘文却是非常不屑,他冷弘文要的是步步高升,荣登朝堂,才能光耀冷家门楣。

之前会贪墨那些银子也是为了孝敬上面、走关系。

现在因为安然,他的前途已现光明,以后只有人家孝敬他,哪需要他成天削尖了脑袋讨好上面?为了这区区三十万卖了他的福星?他有再多的银子也讨好不了大长公主、庆亲王爷这些人啊?而且再次惹恼了那大将军王府,他们能不给他使绊子?切,除非他冷弘文疯了才会做这样的亏本买卖。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过了。

我家然儿的亲事由大长公主做主,你让田家不要再想着这茬了。

冷弘文强硬地甩出几句话,然后满面得色地走了。

冷弘宇看傻子似地看着冷幼琴:琴儿,你们不会以为随便找个人,就能让大长公主请皇上赐婚吧?大长公主把然儿当亲孙女,小王爷又跟然儿亲,所以以后然儿必定是要嫁到京里,离他们近些的。

大长公主能看上的人,至少都得是朝廷一、二品大员家的嫡子吧?哪轮得到田家这样一个商家?真惹恼了大长公主,给你们俞府招来什么大祸,到时候没得找地哭去。

二……二哥,真的这么严重?二丫头只不过是她的义孙女嘛。

再说了,田家有财有势,有哪里不好了?他们家的绣坊很多地方都有的,听说正准备开到京里去呢。

冷幼琴不甘愿地咕哝着。

冷弘宇不耐地白了他一眼冷幼琴,你不蠢吧?那田家再有财势也只是一介商人,能跟一品大员家比吗?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一品啊?大哥这个知府还只是五品呢。

单论品阶也只是比人家桂嬷嬷高一级。

行了行了,你们一家还是赶紧回去吧,不许再掺和然儿的事。

说完向冷老夫人请了安,甩甩衣袖,走了。

冷幼琴小声喃喃道:我怎么不懂了,可是她嫁得再富贵,我们也沾不到光啊,还不如嫁田家的好,可以帮衬一下泉儿。

李氏摇了摇头,带着安卉、安莲请了安,找了借口退了出去,觉得跟冷幼琴这种人就没话可说。

不得不说,最了解冷弘文的还是钟离浩。

在钟离浩的书房内,总喜欢从宫里出来透气的皇上钟离赫手指轻敲着书桌:冰块,上次话没说完就被老王妃给打断了。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觉得冷弘文适合谏议大夫一职?不是你抓到他贪墨银子的证据吗?竟然还赞成升他的职?这不像你的风格噢。

钟离浩冷然一笑:升职?谏议大夫这个位置,皇兄您信他,他就算升职了,您若不信他,只怕是明升暗贬,好看而已。

冷弘文不是帮皇兄您解决了救灾款的问题吗?您就给他这个‘好看’的面子,一来鼓励那些官员以后多多出这种风头,二来也把他放在鼻子底下,断了他继续贪墨的机会,那福城知府其实是个油水丰厚的肥差呢。

钟离赫放慢了手指弹击的速度,抿着嘴,似乎认可了钟离浩的说法。

钟离浩玩转着手中的茶杯,继续道:那冷弘文饱读诗书,能文善辩,但无发展经济之能。

而福城是发展商业贸易的要塞之地,实应该选一位有经济头脑的官员去,让福城为大昱经济发展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再则,冷弘文是个贪名胜与贪钱的人,之前贪墨也是为了走关系升官,他的生活并不奢侈,否则还真没办法那么快填补账册亏空。

这个人一心想着升官进爵,摆脱他卑微的出身,光宗耀祖。

在谏议大夫的位置上,为了早日做出成绩,应该也要比很多人更敢说、敢谏吧?第一零五章钟离赫的痛言之有理钟离赫一拍桌子,你这个小冰块,还总说自己不擅朝堂之事,成天给我推三阻四的,我看你做个宰辅都绰绰有余。

守完这二十七个月的孝期,可不许你再躲懒。

钟离浩赶忙摆手:饶了我吧,皇兄,弟弟我还真对这些费脑操心的事没有兴趣,只是因为一个朋友,多关注了那冷弘文几眼罢了。

噢?什么朋友能让我们的冰块这么上心,关注到福城去?谁说皇帝不能八卦了?钟离赫敏锐地注意到自己最爱重的小堂弟下意识地握了握腰间的荷包,对了,我最近怎么总看见你用着这一个荷包?不会是你那个朋友送的吧?哈哈,哈哈,那一定是个红颜知己咯。

钟离浩一张脸腾地红了起来:皇兄,那小丫头还小,还不懂这些呢,再说我还在孝期,您可别……难得看到此景的钟离赫哈哈大笑:难得难得,我们的小冰块也开始动情了,这下母后不用再担心了,哈哈哈。

看见钟离浩不断探头向外张望,又窘迫又着急的样子,钟离赫总算善良地放低了声音:好好好,不说了,等过了这三年,联再给你和那个……什么小丫头指婚就是。

哈哈哈,你也别担心,外面那么多人守着,没有人敢靠近的。

钟离浩咧着嘴,摸了摸耳后:谢皇兄,还请皇兄跟皇伯母说一声,别再给我张罗了,我不喜欢那些矫情虚伪的所谓世家闺秀。

太后她老人家看到适龄的闺秀就总往他这儿想,老庆亲王生病那会儿,太后还想过给他指一门亲冲喜呢,据说是什么侯爷的嫡女来着,好像太后还没死心。

可别真让那姑娘等三年,那就真麻烦了。

钟离赫一见他这样更乐了: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小丫头,能让你这个冰块如此上心?不过,朕可是知道,你这府里最近住进来不少漂亮的‘表妹’喲。

那吴老王妃可谓用心良苦,不知到时是终成一场空呢,还是真能把你这冰块化到她碗里去,呵呵。

别提那些无谓的人,反胃。

钟离浩冷哼一声:对了,衍儿怎样了?好些了吗?没有再上吐下泻了吧?好多了。

现在搬到太后宫里去了。

幸亏你怀疑是中毒,让黎轩进宫诊治,否则……太医院的那些庸医个个都说是胃寒引起的。

钟离赫一拳砸在桌子上。

大内皇宫里,竟然有人敢对他的儿子下毒。

虽然他不是最爱重三皇子,但毕竟是正宫所出的唯一嫡子。

现在,皇后忧伤过度,也跟着病了。

母后更是气得昏倒,现在整个后宫不是恐慌就是哀伤,害得他也躲出来了。

钟离浩心情复杂地看着盛怒的钟离赫,心里有些疑问不敢问,有些怀疑不敢说,虽然钟离赫一直对他疼爱有加。

但毕竟君是君,臣是臣,而且钟离浩对钟离赫一直是敬爱的。

钟离浩四岁进宫。

几乎是钟离赫看着长大的,对他来说,钟离赫这个大他十七岁的太子哥哥如父如兄。

(当今的大皇子钟离旭泽也只比钟离浩小一岁而已。

)那些年,钟离赫是最儒雅德厚、最勤奋的太子,孝敬皇上皇后、勤学政事、与太子妃夫妻情深。

虽然太子妃接连生了三个女儿后才有了如今的三皇子钟离旭衍。

但钟离赫与太子妃是青梅竹马,并没有因此而冷落太子妃。

两人一直是鹣鲽情浓。

直到六年前的那次刺杀事件,当钟离浩拼死把太子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中了毒箭昏死过去,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

刚醒来的太子看谁都是一副茫然的眼神,太医说怕是摔了脑袋短暂失忆,很快就会恢复。

果然,第二天太子就恢复正常,什么都想起来了,依然勤奋、依然孝敬、依然宽厚……可是,慢慢地,大家就发现了太子的变化,他依然尊重太子妃,却没有了之前的亲密,倒是突然宠爱起平日不起眼的叶良媛来。

登基后更是立叶良媛为德妃,位居四妃之首,连带着德妃所出的二皇子钟离旭瑞都备受重视。

没有人不奇怪,可是没人敢问,因为这是皇上的私房事,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对皇后也尊重爱护,谁还能管得着皇上爱谁、宠谁?只有从小视皇后如母如姐的钟离浩实在不忍心看着皇后背地里伤心,有一次趁着钟离赫和自己都喝醉了的情况下大胆问了一次。

钟离赫当时的回答是:朕也不知道,自从朕上次昏迷醒过来后,总觉得记忆中缺失了一大块,怎么也想不起来,而德妃就在那块记忆里。

朕拼命地想,又不知道到底是要想什么。

可是,看到德妃,朕就莫名地会安心,会开心,朕想,那空白的记忆肯定是与德妃有关的。

但德妃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她所说的我们之间的所有事,都是朕记得的。

钟离浩也不忍心看见钟离赫用力敲击自己脑袋试图唤醒记忆的样子,从此再也不敢问了。

就这样,一晃眼,钟离赫登基都四年了。

此时,钟离赫见着钟离浩眼里的疑惑,苦笑道:冰块,你是不是也怀疑是德妃下的毒?只是因为她有二皇子,一有风吹草动你们就总是怀疑她。

衍儿是朕的嫡亲儿子,他中毒了,难道朕不心疼吗?如果真是德妃做的,朕怎么可能包庇于她?你们看着,朕一定会揪出下毒的凶手来。

皇兄您记得吗?我四岁那年中的毒,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是谁。

钟离浩倒了一杯茶给钟离赫,又到了一杯给自己,喝了一口茶后幽幽地说道:皇嫂就衍儿一个儿子,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估计她也……咳咳冰块,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觉得我慢待你皇嫂了。

可是自从那年醒来后,我心里一直有一种虚空的感觉,只有看见德妃,我才能安心。

甚至说,只有跟她在一起,我才能睡得踏实。

你……你不明白那种感觉。

可是无论如何,我一直都是尊重你皇嫂的,你皇嫂的位置,没有人可以替代。

钟离赫心中又升起了一种无力的茫然,甚至忘记了用朕自称。

皇兄,您,您很爱德妃娘娘吗?那您现在不爱皇嫂了,只有敬重?钟离浩忍不住问出口。

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德妃的相貌似乎深深刻在我心里,看见她在我身边我就很安心。

但有时又觉得她跟刻在我心里的那张脸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哪里不同呢?我心里那个影子到底是谁呢?钟离赫又开始用拳头敲击自己的脑袋。

皇兄。

您别再想了,别再想了,我不问了,再也不问了。

钟离浩赶忙拉下钟离赫的手,他心疼皇嫂。

可也心疼皇兄啊。

这时,南征敲了门进来:爷,武信镖局的大当家石冰已经给那个叫筱蝶的妓子赎身,安置在石冰家里,据说她是石冰失散多年的妹妹。

叶二公子已经同石家约好,三个月后纳筱蝶进门。

这时候认妹。

然后送进清平侯府为妾?钟离浩拧了一下眉:让人查一下那个石冰和筱蝶。

对了,叶子铭对他夫人还好吧?南征很快回答:听说叶二奶奶,嗯。

就是陈家小姐进了侯府后没有再寻死,两人看起来相敬如宾。

叶子铭?不是德妃的侄儿吗?钟离赫奇怪地看向钟离浩,冰块,你查叶子铭干嘛?你跟清平侯府没什么过节吧?钟离浩挥挥手让南征出去,皇兄。

您可别误会,这事跟清平侯府或者德妃娘娘都没半点关系。

叶子铭的那个新婚妻子陈之柔是小丫头最好的手帕交。

小丫头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很关心陈小姐。

叶子铭跟那个妓子闹出的事您也知道,我只是替小丫头关注一下而已。

呵,原来如此钟离赫恍然大悟,爱屋及乌,看不出来,你这个冰块也会用情至深嘛,哈哈哈。

这天,在福城的安然也恰好收到陈之柔的信,是跟着瑾儿的信一起来的。

安然先打开瑾儿的信,瑾儿他们刚到京城的时候,大长公主有飞鸽传书,说瑾儿他们路上遇刺,是两个扮作船员的刺客,不过瑾儿姐弟身边侍卫、暗卫众多,有惊无险。

虽说瑾儿平安无事地到达了京城,安然还是很担心,那么小的人儿,有没有吓到了?心里会不会留下什么阴影?瑾儿的信足足有六页,连写带画,只有安然看得懂。

而且上面除了瑾儿稚嫩的笔迹,还有至少两个不同人的字迹,有的是几个字,有的是一整段话。

瑾儿还小,很多字不认得,应该是让瑜儿或其他人代写了其中部分。

有的内容甚至也不找人写,自己画出来了。

信的内容比较像是日记,每天吃什么、看到什么、夫子表扬了他、大长公主指责了一句……安然看着就像是瑾儿近在眼前,一会儿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一会儿嘟着嘴、委屈兮兮地告状。

就连对那次船上遇刺的叙述,都像是看了一场大戏,大赞谁怎么怎么厉害,谁怎么怎么英勇,他还要拜一个暗卫为师学武呢。

安然看得呵呵笑,终于放下心来,想来这孩子毕竟有他那对大将军父母的遗传因子,虽然年纪小,也不至于被那件事吓到。

看了陈之柔的信,安然则是唏嘘不已,叶子铭和那花魁的事果然有隐情。

陈之柔在信中说,叶子铭对她很好,好到有点小心翼翼,还总喜欢在她睡着后、或者未醒时抱着她说一些悄悄话。

但陈之柔从来不曾多问,两人现在也算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安然长叹一口气,这样的相处模式能维持多久?那个花魁进门后能够老实安分么?正想着,有丫鬟来报:叶大少爷和黎轩公子来访,被二老爷迎到前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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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感谢大家的各种支持】第一零六章此情难奈薛大哥和黎轩哥哥?快,我们去前厅。

安然惊喜道,站起来就往门口走去。

哎呦,我的小姐,好歹您也要先换了鞋诶。

舒霞拉回安然按在椅子上,让小丫鬟拎了绣鞋过来,帮安然换下脚上的拖鞋。

自己拿了一朵珠花,一只茉莉花头银簪子插在安然空空的发髻上,看了看安然身上简洁的藕色襦裙,又从妆奁盒里挑出一串粉色珍珠项链给她戴上,这才松手放她出门。

安然在自己屋内一向不喜欢带饰品,又喜穿拖鞋,想着刚才一激动差点就这样衣装不整地出门,她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小粉舌,带着舒安、舒敏出去了。

刚走出院门不到五十米,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安梅、安兰两姐妹。

安梅笑道:二妹妹这是要去哪,我和兰儿正要去静好苑看你呢,还要多谢你昨天让丫鬟救了兰儿。

没什么,安然一如既往地浅浅一笑,既然能救,舒敏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即使是一个陌路人,她也会出手相救的。

我还有客人在前厅,二位请自便。

安梅本以为安然至少会说一句自家姐妹之类,没想到安然连一句场面上的客套话都没有,让她完全无竿子可以顺着往上爬,原来准备好的话都用不上,心里暗自气恼,还得想着什么说辞可以套点近乎。

二妹……一声小安然的呼唤声打断了她,只见冷弘宇带着两位年轻男子朝她们走来,美啊!一位阳光俊朗,笑起来如春风扑面,而口里喊着小安然的那位简直飘逸如嫡仙,美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冷家的男人长得都很好,冷安梅一直自诩美丽优雅。

眼光也挑剔,一定要同样高雅的美男子才能配得上自己,所以才会想尽办法从安然哪里把齐荣轩抢过来。

可眼前的这两位男子简直比齐荣轩强太多了,尤其那位嫡仙般的白衣美男,这世间的女子也没有比他更美的吧?冷安梅姐妹都看呆了。

薛大哥、黎轩哥哥,我正要去前厅找你们呢。

安然高兴地上前行礼,笑得眉眼弯弯,让薛天磊和黎轩明显地感受到她的欢欣和喜悦。

乖,不枉我们一到福城就直接来看你了。

自从那次在双福楼说自己也是安然的有力娘家后,黎轩现在见着安然都是一副兄长的模样。

冷弘宇笑道:然儿。

你这两位兄长说要给你个惊喜,所以我们沿途过来迎你,现在你带二位转转吧。

晚上留下来用饭。

不用不用,冷大人客气了,我们三人还要去看君然,大长公主给他们姐弟俩带了一些东西。

晚饭后我会亲自送安然回来。

薛天磊征求似地看向冷弘宇,用的却是肯定语气。

安然心情很好。

对着冷弘宇也是灿烂的笑脸,不似平日里面具似的浅笑:那么烦请二叔帮我跟老夫人和父亲说一声,我带二位兄长去夏府看望君然了。

冷弘宇连忙点头应下:你去吧,早点回来。

安然让舒安去跟刘嬷嬷她们交代一声,自己跟着薛天磊和黎轩往外走去,一路上像只小麻雀似地地问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黎轩笑着用扇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叽叽喳喳地问了这么多。

也要给我们回答的时间不是?安梅姐妹见两位美男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就带着安然走了,对着安然却都是一副疼宠的笑容,嫉妒得满心泛酸。

安梅问冷弘宇:二叔。

那两人是什么人啊?看起来跟二妹妹很是熟悉。

冷弘宇看着两颊飘红、一脸羞怯又激动的两个侄女,冷冷答道:一个是敬国公家的嫡长子叶大少爷,双福楼就是他家的。

另一位是名满大昱的神医黎轩,人称毒公子。

他们跟大将军王府的三爷走得很近,据说也是大长公主比较喜欢的晚辈。

自然跟安然熟识了。

说完就快步离去,明日他就要启程回京。

有些事还是要提醒一下大哥。

安梅眼睛一亮,拉着安兰:走,找祖母去。

另一边,安然跟着薛天磊和黎轩出了府门口,就看到两辆超大马车停在那,薛天磊的小厮佳茗和黎轩的小厮秋分、冬至正坐在其中一辆马车前聊天,旁边还栓着几匹骏马。

黎轩指着后面一辆马车:小安然你看,我们从京城过来总共就四辆马车,给你们姐弟俩带的东西就占了一辆。

有你外祖父家的、有大长公主的、还有伟祺的。

你那两个舅母还嫌我们的马车太小呢。

可是我看她们那劲头呀,就算再多加一辆车,她们也还能嫌小。

呵呵安然笑的很得意我们姐弟俩招长辈疼呗。

不是说四辆车吗?还有两辆呢?黎轩亲自扶安然上了马车:那两辆车跟天磊的嬷嬷和两个大丫鬟先回薛府去了。

黎轩和薛天磊也没骑马,跟安然一起坐马车,加上舒安、舒敏,共五人,还只是坐在马车宽敞的外间。

车厢中间横着一个大屏风,屏风的内侧是一张床和一个小衣架。

看衣架上挂着的几件白色袍子,这辆马车应该是黎轩的。

屏风外,也就是安然他们现在坐的地方,就是一个小会客室,正中间一张圆桌六张椅子,两侧各一排柜子,柜子面上放着果盘、点心盒之类。

薛天磊见着安然眼中的惊叹,笑道:像我们这样经常出远门的人,马车就像会动的家一样,一定要舒适才行。

这马车不但宽敞,而且防震效果比一般马车好很多,四个轮子都包裹着三层厚厚的牛皮,我和黎轩、伟祺各有一辆。

安然若是喜欢,我也给你定制一辆。

好啊,好啊,谢谢薛大哥安然一点也不客气,像她这种享受派的人,正需要一辆舒适的马车,上次去京城就颠得够呛,亏得夏老太君那辆专用马车已经算是比一般马车好多了。

黎轩哥哥,有纸吗安然想起前两天刚刚回忆起来的弹簧减震装置。

前世因为看穿越小说看到女主改造马车,无聊的时候跑去百度了一下,瞄了几眼,嘿嘿,谁知道现在自己有这样逆天的记忆功能,简直比电脑还电脑,那减震装置的图纸和原理说明就那样清晰地显现在她头脑中。

黎轩从一个抽屉里拿出几张纸,安然拿出随身荷包里的自制简易碳笔画了起来,又把主要的步骤、原理和安装方法简单列了出来。

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薛天磊:薛大哥,这是我无意中在一本番人的书上看到的,你看看能不能让人做出来安装在马车上,这样减震效果会更好,下次我去京城,就不会那么幸苦啦。

薛天磊看着那图和说明,眼睛越来越亮,他改造自己的马车时,可是跟工匠再三研究和讨论过,加上安然照本宣科地在一旁解释,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还修正了安然写的一个步骤。

安然是照搬,那个步骤是从整段话中提炼出来的,但她这个文科生理解错误,在头脑中对照了一下整段话的意思,薛天磊的理解才是对的。

安然不得不佩服薛天磊的聪明,这古人的六艺教育可不是白瞎的,她这个现代人只不过占了穿越的便宜,现在还加上外挂特异功能,否则还真是差远了去。

薛天磊是个天生的商人,他从安然的图纸上,不仅看到了舒适,还看到了商机和银票。

他这次终于没有忍住,伸手揉了揉安然可爱的垂挂双髻:黎轩说得没错,你就是财神爷的女儿下凡,得,你就等着数银子吧。

薛大哥自从认识你,发现赚银子还真不是件难事。

安然一听到数银子就两眼冒金光,不过被一个小弟弟揉脑袋还真是很囧诶,她的内里可是比薛天磊大十几岁来着,只好不断给自己催眠:我才是小妹妹,我才14岁。

似乎为了响应自己的心理暗示,安然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嘟起嘴:薛大哥,你把我的发髻弄乱了啦。

说完又笑得眯起了眼:你要卖这种减震马车是吧?看在银子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了。

薛天磊兴奋地点点头:这可是个大好的买卖,一定受欢迎,富贵人家谁家没有几辆马车,谁不想出门不遭罪?说着又向安然的发髻伸出魔爪。

安然连忙偏过脑袋避开,咯咯笑道:薛大哥,你再弄我头发,我要收费啦。

薛天磊宠溺地看着笑颜如花绽放的安然,也哈哈笑了起来,眼里的柔情都快滴出水来,如果他能够每天这样揉弄安然的乌发,能够每天守着她的笑颜,就是让他把他的所有都奉上又如何?舒安和舒敏都不是细腻的人,而且他们一直都觉得钟离浩、薛天磊、和黎轩三人如兄长一般疼爱安然,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黎轩却不同,作为一个正饱受情爱之酸甜苦辣的男人,他太熟悉薛天磊的那种眼神,那是男人对着心爱的女子才会有的眼神。

他心里暗自摇头,他的两个最好的朋友爱上同一个姑娘,他该帮谁?祝福谁?即使没有钟离浩,薛天磊的这段感情也难呐,他早已定亲,难道要安然做小?别说安然那性子不可能做小,就是他这个已视安然为妹子的兄长,也不会愿意让安然屈居人下,何况,还有大将军王府和大长公主呢。

唉,可怜的天磊!可怜的自己!情之一字,何其无奈!第一零七章还真敢想安然一行到了夏府,君然见到两位兄长,自然又是一场欢欣热乎,夏府别具一格的雅致和清静吸引了黎轩,他很果断地喜新厌旧,选择住在夏府,不跟薛天磊回薛府了,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住在弟弟妹妹的府上为好,而且现在你们府里莺莺燕燕太多,脂粉味呛得我难受。

薛天磊苦笑,如果可以,他也很想住到夏府来。

国公府里都在传他的亲事在年底办,父亲的那些姨娘们以及七大姑八大姨都想着在大少夫人进门前把自家的侄女、外甥女、或女儿先送到他这个大少爷房里,要是能先生下长子就更好。

虽然嫡庶有别,庶子和嫡子的待遇相差很大,但是不出意外的话,薛天磊就是未来的敬国公,而且家大业大,就算庶子能分得的家产少,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嫡子能比的,庶长子就更不用说了。

若是再来个万一,那大少奶奶生不出嫡子呢,嘿嘿,有希望就有动力不是?因此,在薛天磊这次南下前,好几个表妹已经以各种五花八门的理由先住进福城的薛府了。

薛天磊和黎轩这次来福城主要是为了福城康福来和红红火火的开业,当然,薛天磊还有大半精力在七彩绸缎庄上。

薛天磊对安然笑道:康福来我交给一个你熟悉的人来打理,对他,你一定能放心的。

安然一下想到马掌柜,惊喜道:是马掌柜吗?他不在双福楼做了?薛天磊苦笑地摇了摇头:我那庶兄觉得马掌柜是我的人,容不下他,老是找茬。

而马掌柜跟着我多年,也不愿意离开我,这不,听说我们合作了这个康福来。

就辞了双福楼大管事的工作,主动请缨要过来。

呵呵,那感情好,安然确实高兴的很,马掌柜可是经验丰富老道的酒楼管理人才,人品也靠得住,不过,你们家不会找他麻烦吧?不会,马掌柜不是敬国公府的奴才,他本是我娘陪嫁店铺的管事。

十年前我娘就把他们一家的身契还给他们了薛天磊回答,马掌柜和‘红红火火’的李大头李大掌柜比我们早到一天,明日他们都会来拜见你。

对了薛大哥。

你不是有个庶兄吗?为什么马掌柜他们都称呼你为大少爷呢?这个问题,安然在京城第一次听说薛天磊那个庶兄时其实就想问来着。

没办法,安然是典型的双子座,真正好奇心害死猫的性格。

我那庶兄的姨娘一开始不被我曾祖父和祖父祖母接受,做外室好多年。

到他十岁那年我曾祖父过世了才进府。

府里对几个少爷的称呼都习惯了,也没改,就一直这么着。

大家都称他天其少爷,为此他耿耿于怀,把账算在我这个嫡长子头上,更加记恨我了。

薛天磊没把安然当外人。

很自然地解释给她听。

哦,原来是这样安然鄙视地一撇嘴,这古代的男人可真忙。

稍微有点钱,府里妻子、姨娘一堆的还嫌不够、竟然还要养外室?三人谈得投机,时间飞逝而过,安然回到冷府的时候已经是酉时,刚进门就被请到了慈心院。

又是众人到齐。

连今儿本应该跟冷幼琴他们回平县去的俞慕雪竟然也坐在那。

冷弘文俨然一副慈父口吻:然儿回来啦,累了吗?带你的两位兄长去哪玩了?安然恭顺地回答道:谢父亲关心。

我们只是在君然的府里小聚一下罢了,并没有去哪里。

外祖父家和大长公主祖母托两位兄长带了些东西给我,其中一些药材和干货我带过来了,给老夫人和父亲补身用。

还有一些宫里出来的锦缎和珠花,也带了一些分与各位姐妹。

好,好,真是好孩子。

冷弘文现在看安然哪哪都顺眼,他这个嫡女长得漂亮、人聪明、会赚钱、又有后台,连结识的朋友都个个非池中之物。

他冷弘文能不能发达,冷府能不能雄起,恐怕都要倚仗于这个女儿了。

对了,父亲,有人让我带话于您,让您近期要特别注意声誉,别让人抓了把柄,最好能做一两件漂亮事出来,年中的考评对您很重要。

这是安然回来前黎轩悄悄对她说的,说是钟离浩的交代。

安然不知他们为什么要对冷弘文这么善意提醒,但她知道他们都是为她好就可以了。

钟离浩对冷府的事了如指掌,应该是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事,在婉转地警告吧。

这会儿她见众人齐聚在此等她,心想着肯定又没什么好事,所以就趁这时说出来,也算是她的威胁。

呵呵,有帮凶就是好啊!好,好,乖,父亲知道了。

冷弘文激动地答道,还慈爱地拍了拍安然的肩。

与早上收到的消息一对应,这有人是谁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不过这是不好张扬的,女儿聪明,小小年纪就知道要说得隐晦。

看来,升迁回京之事是指日可待啊。

现在有了大长公主这层关系,加上有安然这么为他着想,大将军王府也一定不会为难与他。

冷弘文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面前铺开了一条锦绣大道。

两人父慈女孝的一幕刺痛了安梅四人的眼睛,加上此刻她还有重要的心事呢,哪有心情欣赏。

安梅轻轻拉了拉冷老夫人的衣袖。

咳咳,二丫头,薛公子和黎公子既然是你的兄长,明日请到府里来吧,让我也见见。

还有君然,让他明日也过来。

冷老夫人摆出一副老祖宗的姿态。

安然转头看了她一眼,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两位兄长是大忙人,他们到福城都有要事在身,我也不好打扰的。

君然过几天要参加荟华堂的进学考试,忙着温书呢。

老夫人若想见他们,只能等以后了。

老夫人正要开口,被冷弘文抢了先:君然考荟华堂?那是需要推荐函的。

而且还必须是名士大儒、至少也是一州知名文人或者荟华堂里资深授课先生的推荐函。

是的,父亲,在京城的时候,谢言博大学士就给君然写了推荐函。

本来他是希望君然考清晖书院的。

安然悠悠地答道。

现在君然身份已定,过分藏拙未必是好事。

许先生说荟华堂的入学考试对君然来说没有问题,正常发挥即可。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可以直接进入二级院,到时就要同冷安松成为同窗了。

荟华堂的学员分属五个级别的学院,刚刚考进去的学员正常情况下就在一级院(属于初级班),第二年考试合格升入二级院,准备考童生试,中了秀才后进入三级院,考过举人后就分流了,按照乡试名次和自身资质分别进入四级院和五级院。

一般情况下,进入五级院的那些尖子生基本上都是未来的进士。

谢大学士啊!冷安松和冷安和同时呼出声来,在大昱,对于数十万莘莘学子来说,谢言博那就是天王级别的偶像,绝对可以让众学子顶礼膜拜。

冷弘文也惊叹:谢大学士见过君然?是的,君然有幸让谢大学士指点了几次。

安然谈及君然,两眼就如同星辰般闪闪发光,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那是个足以令她骄傲的孩子,天资聪慧不说,更比其他人努力数倍。

行了行了,不要再说你那个什么义弟,他再好也不是你亲弟弟。

冷安兰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冷弘文正想说的话,再过五天就是大姐姐的生日,你把那个薛大哥和黎轩哥哥都请来。

黎轩哥哥可比齐荣轩更好看,大姐姐可以好好比较一下再选择,让那个齐家着急去,看他们还敢不敢给大姐脸色看?晕,还真敢想!竟然肖想黎轩?还选择?真是够二的!安然心里冷嗤,面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在一旁忙乎的舒霞把京城带来的东西按人头分成几份,还小声叮嘱了两句。

安兰见安然一副根本没听到她说话似的样子,又急又恼: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到时侯人没有请来,看祖母怎么罚你。

安然还没反应,李氏身旁的安卉嗤了一声:兰妹妹,你知不知道黎轩公子和薛大少爷是什么人啊?真是大言不惭,也不怕闪了舌头!这还没睡着呢,就开始做梦了?冷老夫人喝到:安卉,你怎么说话的?兰儿是你妹妹。

好歹你伯父也是正五品知府,我们冷家也是正经官家,怎么大言不惭了?二丫头,那两位公子不是你的兄长吗?不过是请到府里做客而已,你这点面子都没有?安然冷声答道:回老夫人,两位兄长只是看在大长公主祖母和我祖父、舅舅们的面子上对我照顾一二而已,我还真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两位兄长可都是不喜被人勉强的,得罪了他们对父亲可是没有什么好处。

冷老夫人眉头紧皱得能夹死蚊子:梅儿和兰儿是你的亲姐妹,能照顾你就能照顾她们。

不过就是来府里做客而已,得罪什么?你父亲也是正五品朝廷命官,他们也是要给些面子的吧?第一零八章各自心思噢,安然笑得平静:既是这样,让父亲下帖子请他们来不是更好,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还真是人微言轻呢。

娘,府中请客,女客由夫人、小姐们发帖,男客一向是由男主人下贴请的。

哪有让然儿去请男客的道理?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们冷家没有规矩?冷弘宇见大哥没有反应,终于忍不住开口。

冷弘文也是很希望薛天磊、黎轩之流能经常到他府中做客,因此没有提出反对。

这会儿听到冷弘宇的话,才想起今天下午兄弟俩在衙门里谈的话,还有刚才安然的提醒,急得差点冒汗:是啊,娘,您也知道我们冷府是正经官家,可别再提这样失礼的事了。

然儿,你祖母一时大意,你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转向冷安兰: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姑娘家自己选择的?以后再说这样没规矩的话,就去祠堂跪着。

坐在安兰一旁的俞慕雪幸灾乐祸地抿着嘴偷笑。

安然心里冷哼一声,她留下来应该也是相同的目的吧?半斤八两!这古代的女孩子可真是早熟!都才十二三岁诶。

不过她们不在安然的关注范围内,她着舒霞和两个小丫鬟留下分送物品,自己带着舒安和舒敏告退了。

冷弘文让其他人也都回去,只留下自己和冷弘宇夫妻。

娘,您不要由着梅儿她们胡闹,冷府近来还不够让人笑话的吗?冷弘文很忧愁啊,这家里也没个能主事的主母,母亲又是个缺少见识的,这要是升职进京了,同僚之间的交流互动、与权贵名门拉近关系,都少不了一个有身份、有手段的女主人。

夫人外交可是很重要的。

而且子女们陆续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总不能都由他这个父亲去张罗吧?要是夏芷云还活着多好!怎么胡闹了?你的女儿都大了,自然要为她们张罗亲事,你这个父亲不上心,我做祖母的还心疼孙女呢。

冷老夫人拉长着脸,她想不通自己哪做错了,为儿孙操心操肺,竟然还被人嫌?娘啊,你知不知道那两人是什么人,就敢瞎张罗?薛大少爷是太后娘娘的嫡亲侄孙。

未来的敬国公。

那黎轩公子虽然身无功名,但他是名满天下的神医、毒公子,又有一副嫡仙般的相貌。

不论是我们大昱还是几个邻国的皇室都想着招他为婿。

这样两位贵人,是梅儿、兰儿这样五品知府家的庶女能肖想的吗?今天他们上门来接然儿,拜会您了吗?我把他们迎到前厅,还想多聊几句,人家打个招呼就要去迎然儿。

要不是看在然儿的面子上。

像他们这样清高的人一个眼神都不会给我们的。

冷弘宇真是服了她娘,那脑袋浆糊似的,还自以为多精明。

冷弘文虽然不喜弟弟口中那句这样五品知府家的庶女,他很快就会升迁了,还直接跳过从四品,连升两级。

一跃成为四品京官。

有大长公主的关系,有安然以后的夫家联姻,有他冷弘文的智慧和能力。

不要几年就直指一、二品大员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此刻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薛天磊和黎轩那样的人物还真不是安梅、安兰能够够得着的。

即使他现在已经是一品大员,以人家的身份地位,要也只可能看上嫡女。

他看向自己的母亲。

坚定地说道:好了,娘。

安梅他们的事,我自会放在心上。

那两位确实不可能看上梅儿姐妹的。

冷老夫人犹自不服气:要不是他们条件好,我还看不上他们呢。

我的梅儿、兰儿哪里差了,这福城里,哪家小姐有我们梅儿长得俊俏?至于什么庶女,把她们记在夏芷云名下不就是嫡女了?还是大将军王府的外孙女呢。

这可是今天安松给她出的好主意,这样她的四个宝贝孙儿孙女就个个都有好前途了。

李氏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她就没见过这么白痴还自以为是的人:娘,这把他们记在夏芷云嫂子名下的事,可不是大哥能说得算的,没有大将军王府点头,这事可成不了。

冷老夫人怎么可能相信:你少糊弄我,这夏芷云是我们冷家的媳妇,安梅他们四个是我们冷家的孙子,这把谁记在谁名下都是我们冷家的事,与他夏家何干?冷弘宇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娘啊,您有时间让安梅读读律法给您听,别说大嫂的父亲和三个兄弟都还在,就算百年后他们都没了,大嫂娘家的当家侄儿不点头,大哥都无权这么做的。

何况还有君然在呢,事情闹大了,吃不了兜着走的一定是我们冷家。

这……听冷弘宇说得这么严重,冷老夫人有点犹豫了,可是这也太没道理了吧?她想不通啊想不通。

冷弘文听到弟弟提及君然,更是心烦。

他一直以为君然大字不识几个,没想到他竟然能到得到谢言博的亲睐。

那谢大学士傲得很,不可能因为大将军王府或大长公主的权势而愿意将石头捧成宝玉,肯定是因为君然本身的才华。

他选择放弃这个嫡亲儿子,是不是错了?心里烦,口气也僵硬起来:好了,就这样,不该肖想的不要再提了。

说完径直转身而去。

冷弘文很郁闷啊,这夏芷云母子三人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外,都不在他的掌控中。

一直很乖顺的夏芷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竟然秘密安排了嫁妆;木头似的嫡女被他扔在庄子上,却出落得玲珑剔透,而且屡遇贵人,还有非凡的挣钱能力;而那个一出生就被抱走、四处流浪的的嫡子,本来不应该是渴望亲生父母,渴望认祖归宗的吗?却对冷家弃如敝履,联合夏家一起逼他为了安松四个放弃了这个嫡子。

冷弘文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憋气得很。

无论怎样,他们都是他的妻子儿女,永远也别想脱离他。

总有一天,他要让他们知道,他才是他们的天。

被安松拉回梅苑的安梅和安兰此刻也是无比郁闷,尤其安兰很是气愤:大哥,你怎么搞的嘛?爹一向最疼我,等二叔他们走了,我再求一下爹,他一定会下帖子请薛大哥和黎轩哥哥来的。

安松嗤的一声:你们有没有脑子啊?那薛天磊和黎轩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他们怎么可能看上你们?冷安梅不高兴了,虽然她知道自己弟弟聪明、有心计,但这话说得也忒难听了:我们怎么呢?怎么就不能入他们眼了?哪有你这样打击自己姐妹的?我们要是嫁好了,不也是给你找靠山、添助力了吗?你们这是找靠山呢?还是自己往刀山上撞?什么都不了解,也敢做大梦?那薛大少爷自小定亲,未婚妻子是大昱首富的女儿,听说那首富还是敬国公、也就是薛大少爷他爹的救命恩人。

就算你愿意去做妾,人家都未必愿意纳你。

那薛家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你也不想想,你之前就传出和齐荣轩定亲的事,现在再加上娘的名声,太后娘娘和薛家能同意纳你进门吗?看着安然姐妹苍白的面色,冷安松没有丝毫心软,再不点醒她们只怕以后还会坏他的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冷安然和薛大少爷在平县就认识了,黎轩跟他交好,肯定那时也认识了冷安然。

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没有那俩人的帮助,冷安然怎么可能弄到齐荣轩的那封什么信,又怎么可能识破你那条帕子上的香药,还能偷走你的帕子?还有,那两个又会武功又会毒术的丫鬟哪里来的?哪个牙婆那里可以买到这样的丫鬟?想明白这些,你们还认为那两人会看上你们?冷安梅面无血色:你……你怎么知道他们的事?我今天从荟华堂回来,去衙门找爹,想跟爹说让我去教夏君然读书识字,洽好二叔也在那里,正跟爹谈论那俩人的事。

后来二叔似乎有话要跟爹说,我就回府去祖母院子里,让祖母找时间跟爹提提把我们记到夏芷云名下的事。

可是谁想到你们……亏我还让你们去讨好冷安然,跟她处好关系,你们竟然把关系越弄越僵。

安松说着说着又狠狠瞪了安兰一眼。

安兰不服气地撇嘴:那死安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怎么搞好关系呀?还有我们自己有娘,为什么要记到夏芷云名下去?大哥,你越来越没有骨气了,还要去讨好那个什么夏君然,他跟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你……冷安松举起右手,面红耳赤地瞪着这个娇蛮无脑的妹妹……终于,还是转了方向,掌握成拳,重重落在了右侧的桌子上。

……冷安梅也是个聪明人,联想到林姨娘离开前母子三人的交谈,她很快明白了安松的意图。

松儿,我明白了,我知道我们以后该怎么做了。

不就是伏低做小吗?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她也看过。

她冷安梅哪都比那冷安然强,差就差在没有一个出自名门的亲生母亲,但她不会一直是忍气吞声的小麻雀,总有一天将飞上枝头,让众人看到她才是光彩夺目的凤凰。

第一零九章甲之砒霜,乙之蜜糖(粉红加更4000字大更)ps: 撒花感谢g书友的两张粉红票!谢谢!过了几天,果真传来君然高分考进荟华堂的消息,不出许先生所料,君然直接被安排进二级院。

安然乐得眉开眼笑,静好苑和夏府的所有人每人赏了一个月例银。

冷府里有那头脑活络的下人知道了,见到安然就赶紧恭贺,吉祥话不要钱地拼命往外倒。

安然也不吝啬,不管是谁院子里的,认识不认识的,每人一个五分的梅花银裸子。

弄得现在每次出院子,舒安、舒敏身上都要揣上一包银裸子。

舒霞笑道:少爷考进荟华堂本就在意料之中,拿小姐您的话说,就是‘小菜一碟’,您这就赏得如此大方,赶明儿少爷中了状元,您可不得大大破费?呵呵,银子的用途就是让人吃饱穿暖心情好,这心情好了,才有精神赚更多的银子。

你说,是银子重要还是心情好重要。

安然笑呵呵地反问。

舒敏在一旁摇头晃脑:我只知道,小姐的心情好,少爷就更用功,少爷的成绩越好,小姐的打赏越多,打赏多了,我就可以吃到更多百香居的点心。

嗯,还是小姐的心情好最重要。

舒安噗哧一声:你这绕来绕去的半天,不就是念着百香居的点心?真真一个吃货!在前面跑得欢实的小雪也凑热闹地回头冲着舒敏汪汪叫了两声,舒敏笑骂:好你个小雪,枉我昨日还把那蛋糕分了一半给你,你竟敢跟舒安一起笑话我。

主仆四人一路玩笑着去花园里遛狗,远远看见安菊的贴身丫鬟小青抱着一个包裹悄悄地从花园西南角的小角门偷偷溜了出去。

安然看了舒安一眼,舒安明了,几个起落。

悄无声息地消失于高墙之外。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舒安回来了:小青先去了三里巷的一个小院子,将一些荷包和帕子卖给一个老婆婆,我在那条破巷子里打听了一下,老婆婆是母子两人,她儿子是货郎,就是挑着货郎担儿卖些小玩意儿的。

见安然明白了货郎的意思,舒安又继续道:从三里巷出来,她就去布庄买了几块布料和丝线之类,然后绕到后门。

花了几个铜钱从一个小伙计那里买了一大包碎布。

看她跟那小伙计的交谈,应该是很熟悉的,小伙计特意挑出能做荷包的大布片给她留着的。

安然恍然大悟:难怪我看她课间休息的时候都在埋头刺绣。

以为她是在准备嫁妆呢,原来是在绣帕子换钱。

刘嬷嬷长叹道:三小姐也是个可怜的,老夫人和老爷一定不会为她张罗多少嫁妆,赵姨娘又是个没用的,她可不得为自己攒些银子?现在二夫人当家还算好了。

至少不会克扣他们娘俩的月例钱。

安然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舒霞:你们从美丽花园带回来的那些活还有吗?有啊,这几天我们还真没什么时间呢,才做了三四个。

舒霞答道。

京城美丽花园开业的时候,安然准备在三家店同时推出一系列各式形态的蒂蒂猫(y公仔)。

因为人手紧张,舒霞她们几个有空时也帮着做一些。

嗯。

你拿一个小号的成品以及可以做五六个小号蒂蒂猫的材料出来,再找两匹适合做嫁衣的面料,我们去看三妹妹。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

安然还是蛮喜欢那个总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庶妹。

就像她前世的一个小助理,文文静静的不爱说话,人群中在不在都不会有人发现。

那个小助理做事认真谨慎,勤勤恳恳,但从不刻意讨好安然。

不会像其他新进下属那样经常找她讨教、谈心、提建议……安然就曾经笑称小助理是个容易让人忽视的存在。

可是后来安然负责的一个大项目出了问题,只有小助理坚定地站在她身旁。

帮着她从蛛丝马迹中理出头绪。

当一切尘埃落定,顶着接连几天熬夜加班带来的浓重黑眼圈,小助理又恢复成了那个默默无声、埋头做事的零存在。

安然几人到菊苑的时候,安菊和小青正在院子里裁剪一块米白色的细棉布衣料,看款式、大小,应该是男子的里衣。

安菊显然没有想到安然会来,赶紧让小青收了布料,自己领了安然到屋里。

菊苑很小、很简陋,跟安然在平县住的那个小院差不离。

除了小青,菊苑里只有两个做粗使的小丫鬟。

据安然所知,安梅姐妹俩院子里都是一个嬷嬷、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

舒安让小丫鬟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面上。

看着安菊疑惑的目光,安然笑道:听说三妹妹和小青女红很好,想请你们帮忙做点东西。

安菊连忙点头: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二姐姐尽管说就是。

她见到那一整纸袋的棉花很是奇怪,这天气渐渐转热,眨眼夏天就要来了,不会是要做棉袄吧?安然从包裹里拿出小公仔:就做这个小东西,需要的材料都备齐了,三妹妹看看能做吗?安菊一看就喜欢得不行,拿在手上细细看了:我们就照着做,应该没有问题的,二姐姐要得急吗?不是太急,你们有时间就做吧,不白做,这是君然店里卖的,做好一个的工钱是80文。

安然喝了一口小青端上来的白开水,对着小青囧囧的脸微微一笑。

这菊苑里的处境真不是一般地差,连茶叶都没有。

80文?这么多?安菊小声地惊呼出来,二姐姐,我知道您是想帮我,而不是什么让我帮忙吧?这样吧,我确实需要攒些钱,很愿意接这活做,你们就给我20文一个已经很好了。

放心吧。

三妹妹,我不会做亏本生意的,人家也是80文的工钱,你干嘛不要?不过做工一定要非常细致才行哦。

你们做好这六个就让小青送到静好苑,再带其他的回来做。

安然就知道安菊肯定不会愿意接受施舍,所以给她合适的机会让她自己花气力挣钱是最好的帮助。

安菊红了眼圈,泪水已经在打转了:谢谢二姐姐,我们一定会做得很仔细的。

她做荷包,连工带料一个才5至12文钱,帕子一条8文。

傻瓜。

你要自己花时间花精力做活,又不是白收钱的,哭啥呀?还有。

这两匹衣料是京城里送过来的,你留着给自己做衣裙用。

安然本来想说做嫁衣用的,可是总觉得这嫁衣二字会触及安菊的痛处,让安菊伤心,她要嫁的是一个傻子诶!没想到安菊倒是大大方方地说道:谢谢二姐姐。

这料子做嫁衣一定好看,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的面料呢。

安然看着安菊那自然而然、不似作假的笑容,不由地问出口:三妹妹,你怪我么?如果不是我,你也许就不会被逼着嫁到秦家。

二姐姐,你可别这么说。

安菊连忙摇头:这跟你没有关系的。

即使不是秦家,他们也不会给我张罗什么好人家。

你还在平县的时候,林姨娘就差点把我许给一个四十岁的老鳏夫。

就为了给大哥弄一张荟华堂的推荐函,后来还是人家嫌我太小才作罢。

见安然一脸惊讶,安菊苦笑:像我这样的庶女,又不招父亲喜欢,不嫁秦家。

以后也必定是给人做妾,或者嫁个老头什么的。

其实秦家二少爷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只是烧坏了脑子,所以就像一个七岁的孩子。

但他人并不坏,也不傻,跟他好好解释,他就明白的。

三妹妹见过他?安然惊问。

嗯安菊点头,过定礼前,秦家太太请我去府里赏梅。

她希望我能真的接受这个亲事,害怕再有人出来伤害秦二少爷。

秦二少爷说话、行事就是一个孩子,但很有礼貌,也,也很喜欢让我陪着他玩。

可是你以后的人生就要跟他绑在一起,不仅仅是陪他玩啊。

安然叹道。

那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当带着一个个弟弟过一辈子了。

我之前也担心他是那种真正的傻子,会发疯那种。

可是他并不傻,只要你当他是七岁,还会觉得他很聪明的。

他识字、会看书、会下棋,还会捏漂亮的泥娃娃,你看,这是他做了让人送来给我的,好看吗?安菊指着左边柜子上一个上了色彩的泥捏的小兔子。

安然看了那惟妙惟肖的小兔子可爱的表情和怪异的姿态,不禁感慨:这孩子还真是很有想象力诶!安菊看到安然眼里的赞赏,脸上竟然有了一丝骄傲。

他书房里有很多漂亮的泥娃娃,因为我说喜欢兔子,他第二天就捏了这只兔子让人送来。

还带了一瓶伤药,说是看到我手上的伤。

去秦府的前一天,她在花园里被安兰推跌倒,手蹭到地上的砂石被划破了。

安菊脸上平静的笑容感动了安然,看来他对秦宇风也有好感,是对小弟弟般的好感,像一种温馨的亲情。

真的,二姐姐,您不用觉得我可怜。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其实我挺满意这桩亲事的。

秦太太说了,我们成亲后,她就把二少爷名下的产业交给我,并亲自教我打理。

有了这些产业,他们百年后,我们也可以安安稳稳地把日子过好。

她还说,如果……如果二少爷不……不会人……人事,以后我们就从族里过继一个男孩。

总之,只要我真心待二少爷好,他们一定会保障我们这一房的生活。

安菊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可是三妹妹,你就不想有个人疼你一辈子吗?是一个真正可以保护你,呵护你的人。

安然开始真心心疼这个恬淡柔和的女孩,她的欲望,也太单纯了吧?只要衣食无忧?安菊又淡淡地苦笑开来:一个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没有对我笑过的父亲,一个只会流泪的姨娘,一个视我为陪钱货的祖母,本身又是一个卑微的庶女,二姐姐觉得,我有机会遇到那样一个人吗?与其到时候被随便卖给一个龌龊的男人做妾,不如陪着秦二少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而且秦夫人人也不坏,她只是想有个亲近的人帮她照顾二少爷罢了。

我用的那台筝还是秦夫人送的呢,她经常会让人给我送些点心、衣物什么的。

安然拉着安菊的手:我们是姐妹,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娘家人帮忙的,不要忘记你有我这个姐姐。

安菊8月份的生日,14岁生日,之后,她就要嫁到秦家去了。

嗯,二姐姐,你是这个府里,唯一会对我说这句话的人。

安菊感激地轻轻拍了拍安然的手背。

安然笑了:我都还没谢谢你那么多年一直坚持给我娘抄写佛经呢。

那有什么?你娘也是我的嫡母,我那么做不是应该的么。

母亲在的时候,也就是我七岁以前,是我在冷府过得最好的日子了。

安菊心里对夏芷云是真的感激和怀念。

以前安梅、安兰她们欺负她的时候,姨娘只会抱着她哭,只有母亲会出面维护她,会公平地斥责犯错的人。

母亲从来不苛待她,衣食住行一应物什都是按照府里小姐的标准给她安排。

可是母亲才下葬,所有的东西都被林姨娘以各种理由弄走了。

姐妹俩正谈着,舒霞匆匆走进来:小姐,老爷让您去书房呢。

书房里,冷弘文一脸纠结地坐在书桌后,对面站着冷安松。

今天君然开始去书院了?冷安松垂着眼眸:是的,父亲。

中午李维山长还请他到自家院子里用餐,二级院的张副山长和王讲书都一起去了,听说李维山长还请了君然府里一位叫许博的先生。

许博?他不是一直在平县的嘛?当年冷幼琴想请许博到俞家教俞慕山和俞慕海,还求冷弘文出面。

奈何许先生出了名的挑剔学生,而且他当官时就是有名的硬骨头,冷弘文拒绝了冷幼琴,他那两个外甥都不是读书的料,没必要为了他们去折面子。

那么许博是在平县的时候就开始教习君然?还是他们从京城回来后?第一一零章捉奸冷安松心里憋屈的很,意外、失望、妒忌、羡慕……他恨老天不公平,为什么投胎在夏芷云肚子里的是夏君然而不是他?既然夏君然出生的时候已经被抱走了,为什么还要让他活着回来?他不是四处流浪,衣食不保吗,怎么会有如此才华?今天二级院的学员都传看了君然的入学试卷,别说足以直接跳进二级院,就算是在二级院里,他的才华显然也是数一数二的。

安松本来是二级院的优等生,现在他感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既生瑜,何生亮?安然走进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对同样纠结的父子。

父亲,您找我?安然才不在乎他们纠结什么?她是懒人,对不相干的人和事是绝不肯多费一丝心力的。

然儿你来啦,坐。

冷弘文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

安然也不客气,坐了下来。

她可不喜欢站在冷弘文桌前,一副听训的样子。

君然很争气,这次是直接考进了二级院。

冷弘文用欣慰的声音说道。

安然微笑:谢谢父亲,君然一向很争气。

安然惜字如金,让冷弘文没有接话的机会。

咳咳,现在他和安松是同窗,应该友爱、互助,你这个做姐姐的要好好劝劝他。

君然性子温和,对同窗一定会真诚知礼,父亲还请放心。

安然始终是淡淡的。

他们不仅是同窗,还是亲兄弟!兄弟之间就要互相提携,互相帮衬。

冷弘文忍不住吼了出来。

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吗?这一对儿女,根本就是来向他讨债的。

安然一脸的莫名其妙:父亲这是怎么了?君然哪里惹到您或者大哥了?他虽然是我娘的养子,但与冷家无关,不会来招惹你们的。

嘭的一声,冷弘文一掌拍在书桌上。

他闭上了眼睛,怕自己控制不住把这一掌拍在安然脸上。

安然平日里表现得还算恭顺乖巧,但一触及君然的话题,就恢复成咄咄逼人的小刺猬、抑或滑不溜手的水泥鳅。

他们姐弟俩,就这么看不上他这个父亲吗?只是,这个女儿现在还真是不能得罪的。

而且那养子文书是他亲自签字确认的,是他亲自放弃了那个儿子……何况还有大将军王府和大长公主在,除了君然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的身份,他是拿捏不了君然分毫的。

过了好一会儿,在一个深呼吸之后。

冷弘文睁开了眼睛:好了,没什么事,你们都出去吧。

安然顺从地应声退下。

没走几步,就到后面冷安松的呼唤:二妹妹安然停住脚步,带上浅笑的面具,转身:大哥,有什么事吗?二妹妹。

你放心,我在书院里一定会好好照顾君然的,父亲那里我也会替你们说好话,不过你们不要再惹父亲生气了。

孟子云,‘仁之实,事亲是也’。

冷安松端起一副长兄的架子。

安然心头冷笑。

他还想念出后面一句吧:‘义之实,从兄是也。

’可是他配不?小小年纪,学得道貌岸然这一套。

这要在现代。

15岁还在读初三吧?这古代,男孩女孩都是被催熟的!安然没兴趣跟个小破孩玩心理游戏,她一贯喜欢的处事方式是:把讨厌的人视作透明,实在不行就踢飞,飞得越远越好。

大哥这话从何说起。

父亲有生气吗?生谁的气?为什么生气?没有理由啊。

见安松被问呆怔了,安然暗自好笑。

至于君然,你更不用操心了,他被奸人所害,自小四处漂游,最会照顾自己了,何况现在他身边还有大长公主祖母给的侍卫和小厮,很多人照顾他的。

大哥照顾好自己就行,以免让父亲操心。

我还有事,就不烦扰大哥了。

说完翩然而去,只留下憋得一脸红紫的冷安松,舒敏觉得不过瘾,临转身前还对着他嗤了一声。

安然才走出几步,就见到舒霞迎面赶来,小姐,不好了,郑娘子出事了。

安然大惊:郑娘子?郑娘子怎么了?她前两天才跟郑娘子见过面,还好好的呀。

四人赶回静好苑,就见桂嬷嬷和刘嬷嬷正在安慰不停抽泣的红锦,郑娘子的贴身大丫鬟。

见她进来,红锦扑上来跪在地上:安然小姐,求您救救我们夫人。

快说,怎么回事?安然急道,一边伸手拉起红锦。

今天下午,唐家大老爷大太太约夫人去一品香茶楼谈小姐出阁的事,大太太来接夫人同行,说大老爷在酒楼里等着。

结果快到茶楼的时候大太太说她的荷包落在我们府里,要我回去取,再到茶楼找他们。

等我回府找到荷包再赶到茶楼,却没有看到他们,又跑去唐府,唐老爷说他们谈完事就分开了,大太太去陪嫁店铺巡店,我们夫人去哪里他就不知道了。

我只好回府里等,可是刚刚唐府来人,说找到我们夫人了,说她在一品香后院的包房里和……和野男人苟……苟且,被那男人的媳妇抓到,那女人说要五万两银子才肯私了,否则就就把人拉到大街上示众。

唐大老爷让我立刻带银票过去,还说如果银票不够就拿店铺抵押,要我把店契和夫人的章子都找出来带在身上。

我越想越不对劲,小姐又在平县,我也没人可以商量,就跟那小厮说您是丽绣坊的半个东家,印章在您这,他才肯让我来找您拿,小厮还在府外等着呢。

安然认识郑娘子快一年了,怎么可能相信这么荒谬的事?而且这整件事听起来就漏洞百出,去茶楼是唐家人约的,郑娘子也是直接被唐家太太接走的,那个什么野男人这么巧就也去了茶楼?还迫不及待就在茶楼那啥?然后那男人的媳妇那么巧也赶到了?晕,怎一个巧字了得?走,我们一起过去,路上你再跟我说说唐家人的事。

他们不是早十年前就把郑娘子母女赶出唐家了吗?又找上门来做什么?安然拉着红锦就往外走。

桂嬷嬷、刘嬷嬷、舒安、和舒敏赶紧都跟上,她们家小姐还是一个闺阁少女呢,去那种场合实在不是很好。

匆忙之中桂嬷嬷让舒霞带人赶去夏府找黎轩和何管家,以防万一。

安然一行赶到一品香后院的时候,见到院子里坐着两个男人,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地上还有两个大麻袋,其中一个麻袋里露出一个男人的脑袋,一直在向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求饶。

另一个麻袋里的人向麻袋里面缩着头,手紧紧抓拢袋子不让人看到她的脸,从披散的头发看是一个女人。

两个麻袋的前面还堆着一堆衣服,男人女人的都有,从肚兜到外衣裳都在。

那两个坐着的男人中的一个看到安然一行人进来非常吃惊,很快站了起来。

刘嬷嬷在安然耳边小声说:那人是田家绣庄的田老爷。

田老爷笑着迎过来:冷二小姐,你怎么过来了?安然没有答话,桂嬷嬷冷声说道:我们小姐在丽绣坊占着四成的份子,也算半个东家,你们要拿丽绣坊做抵押,我们小姐怎能不闻不问?倒是田老爷您为什么会在这呢?啊?我,哦,这妇人是我们绣庄的一个管事,我们约了客人来茶楼谈生意,结果被她发现她的相公和郑娘子在这里,嗯,就求我帮她讨回个公道。

田老爷心里着实震惊,他一直以为安然只是卖双面绣给丽绣坊,没想到郑娘子竟然分了四成份子给她。

不过这样也好,等他吞了郑娘子的那六成,跟安然不就成了合作伙伴了?怕就怕安然替郑娘子付了那五万两银子。

那个唐老爷冲着红锦囔道:怎么这么慢?你想害死你们家夫人吗?银票带齐了吗?安然突然盯着那堆衣服看了一会儿,皱紧了眉头。

她看向那个叫囔的男人:唐老爷是吧?我们要确认那人是郑娘子才会付钱,你让我们带她到屋里看看。

那个啼哭的女人立刻反对:就在这里看,你们要是进去给她穿上衣服,让她跑了怎么办?袋子里的人一听,整个人缩了进去,死死揪住袋口。

安然看着那袋子的高度,更加疑惑了。

她走近那个麻袋:里面的人,你是郑娘子吗?,袋子里没有反应。

安然蹲下身,拍了拍袋子:不想出声?这样吧,如果你是,就往左晃一下,如果不是,就往右晃一下。

袋子里的人马上往左晃了一下。

安然又道:你要我帮你付五万两银子就往左晃一下,要把丽绣坊里你的六成份子抵押给他们就往右晃。

袋子马上往右晃了一下。

安然抿了一下嘴:外面这件绿色的肚兜是你的就往左晃,不是你的就往右。

袋子很快又往左晃了一下。

那三男一女、还有唐家的那个小厮,看到安然奇怪的问答都暗自觉得好笑,真是个不知事的小女孩,这有问跟没问有什么区别?他们设好的局,套的人还会套错?红锦却在安然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眼睛亮了起来。

安然站起身,对着众人摊了摊手,笑得很是灿烂:郑娘子选择转让她的六成份子,但这可是大事,不露个脸确认一下怎么行?舒安,把这袋子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