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025-03-25 15:42:44

李言被路青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盯得浑身发颤,心尖尖都在抖,讲话越发磕绊,没、没什么……俺、俺就是透透气……散、散散心!这么说完,他咽了口口水,喉口明显地涌动了一下。

路青忽地挑起一边眉,这才往后一退抱胸道:那就赶紧进来,我都已经拟好了,以后你要照上面的做,若是逾越半分--眼儿幽幽地斜看过去,把李言的小心肝看得一抽一抽。

可、可俺不认字!他说出关键。

路青一笑,没事,我教你认字。

被她笑得傻了一下,他挠挠头道:可爹说俺很笨的,不是学认字的料儿……我让你学你就学,哪来那么多废话!喔……他呐呐地应了一声,明显被路青不耐烦的瞪眼态度给吓得不敢吱声,基本上是忘记了自己才是这屋子的主人,路青才是擅自侵入者。

而他居然还这么听她的话,就连她都为他那没由来的傻乎乎劲儿感到莫名的厌烦。

她很讨厌他这样子,早晚会被人骗死!路青招呼李言坐了过来,起初他还说一副男女授受不亲的羞涩模样,可路青一冷眼他二话不说就乖乖坐下,他低头瞧着竹简上写着的字,娟秀漂亮,他虽大字不识一个,却也知晓路青是个像他爹那样的文化人,不免十分崇拜。

你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么……她真受不了这大狼犬似的衷心一片的小眼神儿。

李言眼里漫上疑色,见路青的眸光中难掩的厌色疏离,心里一痛,低下了头,俺、俺不知道……俺冒犯路姑娘了……路青拧紧了眉头,她怀疑到底谁他妈的是女的,谁他妈的是男的,为什么她从刚才就他妈的觉得自己更像个男人,这丫他妈的更像小媳妇儿!深呼吸……深呼吸……将眼中冷漠收回,路青挤出一点算得上和蔼的表情,指着竹简上的第一个字开始念道:夫妻礼仪规章制度……李言念,夫妻礼仪规章制度……知道是什么意思不?……瞧着男人一脸茫然的表情,路青有点想砸人,但她一向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这丫毕竟名义上以后算是她的丈夫,她的保命挡箭牌,想要未来日子过的好一些,首先要制定一些基本规矩,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坑死他不带眨眼。

李言见她一时沉默不语,只拿眼瞧自己一瞬不瞬的样儿,忽然就想起了爹那会子教自己时的情形,也是这般问,他总答不上,爹便不吭声拿眼这么瞧自己,直把他给瞧怕了瞧哭了才转身离了去。

而此时路青也是这般,直勾勾的,却比爹温和的眸子要多几分直白的打量,仿佛把自己当成了按斤两称的猪肉似的,算算有几两重。

这二人间,终是李言先忍不住张嘴了。

路姑娘……路青眼色不变地瞅着他,大概是想听听他想说什么。

俺虽不认得这上面的字,但路姑娘跟俺说了,俺定会努力去记得……俺明白跟俺做夫妻路姑娘一定满心委屈,俺虽然笨,可俺、俺会真心对待路姑娘的……路青一声叹息,幽幽地瞧了他一眼,眼前尽然是个十足的老好人,自己不会吃亏,但心里竟对他这般顺从而感到些微不适,亦或是还不能习惯李言这般无由来地善心和体贴。

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糖饼似的,路青接着烫手,不接又觉得可惜。

一般不会纠结的人一旦纠结了,就会一直陷入自我矛盾的循环中不可自拔,比如路青。

路姑娘?李言瞧她不再看自己,却是蹙着眉,眸子幽深幽深的,隐约有亮光浮现。

不免被那张精致的脸容吸引,一时间呼吸屏起,脑袋在不知觉间慢慢靠近她……那既然如此,我说你记,直到你背给我听为止……好。

李言愣了片刻,才点头,耳根有些可疑的暗红,神情也有点不自然。

路青便指着竹简道:我是甲方,你是已方,第一条,甲方拥有绝对支配权,并能够驱使乙方做事,当然是在仁道之内。

什么叫绝对支配权?意思是这屋子我是老大,你都得听我的。

有意见?一挑眉,煞有介事地问。

李言晃晃头,继续乖乖地坐着。

路青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瞧他一眼,便颔首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杀人放火。

就是做些杂活,反正送上门的老好人,不虐白不虐。

第二条,乙方不可在甲方不同意的情况下行驶夫妻义务,要完全服从甲方意愿。

拥抱挽手等亲昵举动因情况而定,不可趁机偷腥!他这回完全没听懂,双眼发懵,一片茫然。

她盯着他的眼睛道:也就是说协议上我们是假夫妻,在外人眼里要做出夫妻的模样,而在没人的时候,你不可以强迫我……说到这,路青上下打量了几下李言,似乎觉得这木鱼疙瘩也没那色胆子,便撇撇嘴继续下一条。

一直折腾到晚上天暗了,路青说得口干舌燥,一伸手就开始使唤起他来,进入状态快得毫无障碍。

不过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李言将水端来了,兴高采烈地的样子,媳妇儿……一顺嘴把称呼给忘了。

路青好整以暇地挑眉,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茶碗,这茶具虽比不得现代的精致,但却是李言父亲遗留下的,有些小户人家的雅致感,可这笨兮兮的老实头却不会保养这上好的茶具,就当拿来喝水的碗了,磕磕破破好几道摩擦的痕迹。

没人的情况下,你应该叫我什么?她头也不抬地出声。

李言方才一时喜形于色忘乎所以了些,此时叫路青冷淡地一声给惊了惊,呐呐道:路、路姑娘……我已想过,如今你不在村长家帮工,但日子还是要过的。

你揭发了村长家有功,明儿个跟大伙商议时便跟那庄添私底下说说,能不能到他家去干活,这样也好有个生计。

了了没?嗯嗯,明白了。

李言腼腆地笑,眯着样一副傻样儿。

路青瞧他那样心里忍不住腹诽,她让他去那精明的庄家神算手那儿干活,那庄添今日跟踪一事,她也要让李言帮着他瞅瞅。

这个人的眼神让她感受出许些不一样的东西,说不准……她还能靠着他离开这鬼地方。

不过媳……路姑娘,如果庄家不收俺怎么办?俺不会算盘……谁让你去那个,有个庄添便够了,你就干点杂活,领点糊口的饭钱就成。

你要守着房子,但山上只你一户人家,田也不能种……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在这里过了么?爹娘也是这么过的,无碍的,俺也习惯一个人住了。

路青见他也不愿,便不再问了。

及夜,李言用和了面粉,做了些面条,说起来李言的手艺倒是真的不错,屋子虽瞧着不那么精致顺眼,不过里头该有的倒都有。

滋溜吃了一根面条,说起来她也是饿了,大抵是人放松了这胃也撒蹄子想要狂欢,她在原来的家里,可哪有这样的轻松自在?想起了不顺心的事儿,路青有些难以下咽。

路姑娘,你怎么了?抬头看李言关心的脸色,路青心里略略一暖,这傻呆子对她倒是极好的,比以前任何一个人都好。

低下头,低声说了句,吃饭,晚上我还得跟你说说分床的事情。

李言眼里带了疑惑,不过她这么说了,他立刻就埋着头闷声不吭地吃起来。

待吃完了晚饭后,被路青叫到跟前。

,见她脸色平平,他不由地心里打起了鼓来。

路姑娘要说什么?你和我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也知道女儿家的身子不好被人随便看……说到这,路青注意到老实头的脸好像有点红,她隐约是晓得他在脸红什么,咳嗽了一声提醒他,李言这才有些羞涩地继续聆听。

我要在房里设个屏障,还要弄个洗澡的木桶,这事倒也不急,而我要说的是这床以后的分配。

为了公平起见,我决定咱们俩一人一天一轮回。

嗯?也就是一天床一天地板,这样子。

李言一听有些默然,半晌道:其实如果路姑娘不习惯……俺以后睡地板就好了……路青一时也默了,为啥她总觉得自己欺负他欺负得挺没那啥道德心,但她的良心早就被狗叼走了,真有残剩的用在这老实头身上也不划算,他也没太大利用的价值,顶多就是个跑腿的干活……可是,这家伙几句话再配上那表情,怎么总能够影响到她……这真是……好让人浮躁的事实。

她那眼神极为阴郁,明显变化的模样让李言有些缩肩,细心地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李言咽了咽口水,他不晓得自己哪里又得罪了路青了,但他其实最不想看到她因为自己而这样……我真的可以睡地板,不跟你抢的。

有没有多余的被子?她忽然道。

李言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什、什么?路青拍拍床,道:昨天我们也是同睡一张床的,以后也跟昨天一样好了。

李言呆住了,以、以后路姑娘都要跟俺睡一起么!她觉着他这句话很有歧义,但见他那小狗似的亮闪闪的眼睛,路青就不忍反驳,这种感觉……真是太操蛋了。

是睡一张床,但是泾渭分明,谁都不许超过。

她在床中央用手掌按一按,做样子给他看。

李言见她一张精美的俏脸上阴云布着,便只乖乖地点点头,俺一定不会半夜对路姑娘做出什么的……她忍不住跳了一根神经,他连时间都形容出来,是不是不做点什么会对不起这大好机会?路青伸了个懒腰,既然都已经说好了,饭饱后她便要拾掇些衣料出来,毕竟她往后肯定不能穿这件满是补丁的现代衣服。

你有没有姑娘家的衣服?你娘亲的就可以。

说起来他之前给自己穿过件麻织的衣服,刺痒难当,如果真的不行就叫他下山去订做一件,她怎么都忍受不了这种长期折磨的。

娘亲去的早,衣物都让爹收着,十几年了……怕是有了味道,路姑娘…………算了,我明儿跟你一块儿下山吧,看看需要购置些什么。

李言咬了咬嘴,可是俺目前手头上没有积蓄了……路青却是眼都不眨一下,斜看他一眼道:总之,我有办法。

看她双眼发光,李言心跳了下,立刻扭过头,那、那就好……而正心里奸笑着的路青发现他转过头去,后耳根处红红的,不由地心情大好之下起了捉弄的兴致。

但刚伸了手要去碰,却又极快地缩了回来。

是内心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这个傻乎乎的老实头正在慢慢地影响她的心智,所以不能再做些多余的事情了……不然,她总觉得会有危险的警铃,在触动防备的内心,欲要将那屏障摧毁。

瞧着他那羞涩的绯红色,她心里些微动容,而路青还谨记着。

自己,是离开的人。

而离开前,任何感情,都是伤害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白天一直有事,累得半死……之后照常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