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乾阁耶律烈来回踱步着,他眯着眼睛,心中焦躁不已,她怎地还不来?都过半个时辰了!门外似乎有了响动,他心中暗喜,却听到侍卫的声音:大王!太子殿下来了!耶律隆绪?他来干什么?耶律烈心中一震,正想着该如何面对,突然门被人推开了,赵如烟冲了进来。
因为之前赶的太急,脚步一个踉跄,她咚!的一声撞到了桌子上,跟着是东西翻倒的淅沥哗啦声。
原本沉寂的房间在一瞬间热闹非常,声音惊动了耶律烈。
他正准备上前扶她,却有人比他更快了一步——耶律隆绪紧追了赵如烟而来,一颗心全都系在她的身上,顾不得先跟耶律烈打招呼,他连忙将赵如烟扶了起来。
没事吧?他急切地询问道。
赵如烟摇了摇头:没事。
耶律烈的眼神凝耶律隆绪扶着赵如烟的手臂上,冷冷地一瞥,一双黑眸精光内敛,神色复杂深邃。
我有事求见大王!赵如烟突然朝耶律烈喊道,拂开耶律隆绪的手,径直朝耶律烈这边冲了过来。
她本来是不想主动来找耶律烈的,见到自己不愿意见到的人,谁都无法强颜欢笑。
可现在听耶律隆绪说,耶律烈要杀了羽陵族一族的人,她若不来求耶律烈,难以跟死去的阿雅交待。
为了阿雅跟羽陵族全族的人,就算要她来求她最恨的人,也要尽力一试。
你要杀了所有的羽陵人?一不施礼,二不用敬语,她从未在耶律烈面前讲究过任何礼仪,说话开门见山。
但耶律烈似乎也从来不曾在意,他终于回过头,眯着双眼,冷冷地瞪着赵如烟,声音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那又怎么样?他的神色始终那么冷淡,仿佛不是在决定整个一个氏族的生死,而只是在讨论最平常的事情。
赵如烟双目微闭,耶律烈那无情的态度,让她只感觉头皮发麻、头痛欲裂。
阿雅她们是无辜的!不错,她的先人曾经背叛了契丹,但是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他们一直自力更生,一未投敌,二不曾诱敌,他们的后人何来背叛之罪?不错,他们曾经惹到了你们,但是他们毕竟是契丹的子孙,你怎忍心将已经投降、手无寸铁的同胞,全部消灭?阿雅已经去了,她希望用她的生命,来换取整个族系的安全。
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他们?赵如烟据理力争,神情凛冽,但她言论,似乎没有收到半分的效果。
一丝恼怒,浮现在耶律烈冷漠的俊脸上,他黑眸一眯,迸射出十二分的不悦:羽陵族的那些刁民抓了你做人质,你的命差一点葬送在他们手里,你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是准备以德报怨,准备成佛吗?赵如烟凝水般的眼眸再一次瞪得黑白分明,清丽的脸庞上,恼怒中又添了几分的茫然,耶律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将害人的罪名嫁祸到她的身上吗?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命就会葬送在他们的手里?是敌是友,我自会判断。
我的事情,我自己决定,与你无关。
赵如烟立即辩驳,脊背挺直,言辞分明。
耶律烈冷着脸瞪着她,黑眸闪亮,双拳紧握,强硬的话语,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你是我的,他们抓你,就是招惹了我!另外一边,太子耶律隆绪的脸色正在变得极度难看,耶律烈只好悻悻的又说:你已随郡主嫁入我北院王府,就是我北院王府的人!你究竟考虑不考虑放人?赵如烟耐心用尽。
不考虑!严酷的俊脸冷寒若冰,耶律烈回答的斩钉截铁。
倔强的明眸对上冷酷的黑眸,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耶律隆绪夹在中间,也不知道应该帮谁。
一边是他喜欢的女人,另一边又是他的皇叔,站在大辽皇太子的立场上,他应该帮耶律烈,可是赵如烟说的又好像有几分道理。
毕竟羽陵族的叛乱已经是上一辈的事了,何必要祸及下一代呢?终于,赵如烟挣扎着从容地站起身来,咚的一声,跪倒在地。
你这是什么意思?耶律烈脸色转为铁青,目光如冰。
赵如烟的声音清柔却也坚定:我请求你放过阿雅的族人。
耶律烈勾唇冷笑:如果我说不呢?赵如烟丝毫不肯退让:如果招惹到你的人,就一定要死,那么我也招惹到了你,我愿意与阿雅的族人同罪,请你一起处罚。
耶律烈神色凝重,双手紧握成拳,神情极度复杂:从不曾见你为了你自己求我些什么,那些人的命,真的就那么重要?只要是人命,就同样重要。
赵如烟很想告诉他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
可是,面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跟他说这些人话,能管什么用?既然明知不管用,她又凭什么,要求他放过阿雅的族人?以他的冷酷无情和不择手段,他会答应吗?下颚紧绷,耶律烈气得头顶冒烟,他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赵如烟面色茫然,不知道耶律烈就这样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有耶律隆绪明白。
耶律烈竟然没有说不,也没有处置赵如烟,这个意思就是说:他同意了。
羽陵人将获得久违的自由。
赵如烟成功了。
这是第一次,耶律隆绪见到耶律烈,在别人的劝服下,改变他自己的决定。
以前无论是谁,哪怕是他的父皇,都改变不了耶律烈的决定。
更何况是个女人?这是否说明了什么?耶律隆绪坚定地摇摇头,他决定拒绝去想,这究竟说明了什么。
耶律烈浑身散发出森冷肃杀的气息,胸膛起伏着怒气,他步履紊乱匆忙,面色阴沉的来到侍妾府。
倾莲正在软榻上酣睡,丫鬟春儿慌慌张张的进来禀报大王来了,她赫然转醒,微睁开睡眼,玉指拂鬓发,春儿伶俐的将她扶起,稍做一番梳妆,娉婷之姿伫足在门口。
美眸瞧着远处,渐行渐近的高大身影,唇角勾起一抹醉人的优美弧度。
春儿低首,站在倾莲身后,打心底替主子开心,主子一向淡薄名利,在侍妾府偏安一隅,终于盼到大王来的一日了。
心爱的男人近在咫尺,但耶律烈脸上冷凝的表情,明显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倾莲收敛起脸上的淡笑,看着耶律烈冰冷的一张脸,秀眉轻蹙,不禁迎了上去,微微低首,盈盈俯身,倾莲见过大王……嗯。
耶律烈淡淡的点头,大步走进里屋。
倾莲紧随其后,见耶律烈冷面落座,黑眸紧眯,薄唇紧抿,一股无处发泄的暴戾之气隐隐浮现。
她暗咬红唇,到底是谁惹到大王了,让大王这么不高兴?房内寂静无声,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滞。
倾莲看着耶律烈,见他坐在椅上一语不发,阴寒着俊脸,不禁轻声道:大王心中可是有何烦心之事?耶律烈黑眸微眯,端起她的下巴,冷冷说道:你只不过是个侍妾,胆敢窥探本王的心思,只会让你死得更快!倾莲惶然,连忙行礼:妾身不敢!耶律烈见她卑懦的样子,不知为何,打心眼里滋生起一股厌恶。
给本王倒酒吧!他低沉着嗓音说,心中的烦躁无法舒散。
是!倾莲立即给耶律烈斟酒,脸上挂着柔美的微笑。
自从她搬来侍妾府,就日日夜夜盼望着耶律烈能来临幸,虽然知道自己在他的眼中平凡如草芥,但是她还是寄希望于自己能够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哪怕只是不起眼的那一个。
宋辽之别她不在乎,她只知道自己深醉在眼前男人深情凝望的眼眸中,无法自拔。
耶律烈冷睨着她,这种眼神太过熟悉,似乎每一个见到过他的女人,都会用这种爱慕的眼神深情的望着他。
她们到底在图什么呢?是他位高权重的身份带给她们的荣华富贵,是他这个人,还是这颗心?呵,女人终归是女人,跟了哪个男人,什么国仇家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除了一个人,赵如烟——她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的特别,那么的另类,那么的让他心动。
倾莲,本王将你从大宋带至大辽,在本王的侍妾府里,你觉得痛苦吗?耶律烈黑眸中的暴戾散去,隐隐泛着冰寒的薄雾浮现,薄唇微勾,嘴角的笑既冷邪又阴森。
倾莲,若没有遇见大王,倾莲的心还是属于自己的,但是,上天让倾莲遇见了大王,心不由己。
倾莲淡笑,字字珠讥,倾莲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只知道跟随大王,伺候大王,只要能服侍在大王左右,要倾莲做什么倾莲都愿意!如果本王要你为了本王出卖大宋呢?你是否愿意?耶律烈目光深沉,眼底有种将她看穿的犀利。
妾身可以为大王牺牲一切!包括民族尊严。
倾莲几乎是想都不想就这样回答。
耶律烈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喝酒,表情极为深邃,心思复杂。
倾莲不断给他斟酒,今天她特意穿了一身的白衣,凸显出自己窈窕的身段,精致的小脸上,有弯弯的眉、长长的眼睫、娇嫩的红唇,俨然一个娇娇柔柔的江南美人。
就在这样一个美人相伴的美好氛围中,耶律烈却没有任何美好的感觉。
因为给过他可遇而不可求的美好感觉的女人,不是她。
倾莲顺从着他,却也观察着他。
总感觉今天的耶律烈,跟往日她见过的大王不一样,他似乎是满腹心事而来。
但在她眼里,大王又跟从前又没有什么不一样,还是那么的英姿潇洒,他邪惑的笑容仍然充满独属于他的魔力。
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满嘴酒气、醉眼惺忪的模样。
耶律烈的表情,虽然没有流露任何内在的情绪,然而敏感的倾莲却能够察觉到,他好象是在隐忍着什么,压抑着什么。
大王,你怎么了?醉了吗?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耶律烈紧抿着唇,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用明亮的黑眸,注视着她。
又好象,他看的根本就不是她。
微弱的光线之下,他凝视着她的双眸更黑、更亮,一句心里的话,终于就这样无法控制地脱口而出:为什么你不像她?倾莲眼中灵光一闪,表情不变,温柔依旧:大王希望我像谁?耶律烈不答,酷冷的表情却在霎时碎裂,仿佛受到惊吓,如旋风般骤然起身,匆匆离去。
一路上,他离去的脚步因为受到过多酒精的控制而颠簸着,耶律烈却在心里不断问着自己,他醉了吗?真的醉了吗?如果醉了,为什么他还知道倾莲不是她?如果没醉,他却又为什么说了胡话?为什么要点倾莲陪他?为什么他竟然会问倾莲:为什么你不像她?为什么你不像她?哈哈哈哈!他真的很想仰天大笑!可笑!可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倾莲瘫坐在椅子上,有种身心疲惫的感觉,春儿望着耶律烈踉跄离开的背影,不由怔忡的看向主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大王就走了?倾莲屏住呼吸,回想着耶律烈刚才的那句话:为什么你不像她?大王究竟在为谁烦恼?而那个女人又跟她有哪些共同点?难道是,她……倾莲的眼中由迷茫、震惊,最后演变成嫉妒!夜色阑珊,赵如烟来到窗下,纤细瘦弱的身影,久久地映在窗棂上。
此情此景,不禁让她想起了大宋,想起了她的宫殿。
不过数月之前,她也曾经这样站在大宋的皇宫里,抬眼望着苍穹茫茫,望着渲染着无尽黑暗的那片广阔天地,想着她是否要向它祈祷。
然后,一切从此改变。
从辽兵攻破蓟州城开始,她再也回不到从前。
羽陵族人的命运,跟她的命运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
都是失去家园,在乱世中飘零的人。
但起码她还有父皇,还有大宋,还有一线希望。
而他们,唯一的栖息地,已经被辽军摧毁了。
辽人占领了他们的土地,摧毁了多少幸福的家庭,屠杀过多少手无寸铁的百姓。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辽国大王,如今她却身陷在他的府邸中,是生是死,仍由他摆布。
这真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世界,无因亦无果。
得失之间,究竟怎样勘破?人生际遇,又该如何参透?也许,是祸是福,原本就无法强求。
正想着,突然门外有人来敲门喊道:忆香,忆香你在不在里面?什么事?赵如烟回过神来,淡淡的问。
郡主又在发脾气了,双喜叫你过去看看!来人焦急道。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赵如烟回道,整理了下衣襟,出了房门。
才刚走到度云的房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她发脾气的声音:双喜,现在几更天了?怎么烈哥哥还没有来呢?郡主,已经二更天了,您该休息了吧?双喜出去看了看天色,回来禀告道。
烈哥哥今晚不来了吗?度云失神的凝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昨晚是郡主的新婚初夜,大王是担心郡主您的身体吃不消,今晚想让郡主好生休息一晚才没有来的……双喜在身边安慰着度云。
他不来了?才一夜他便对我腻烦了吗?度云的眼里黯淡无光:我知道烈哥哥的侍妾府里美女如云,我知道,我从小任性妄为,不及那些女子美貌,又不及她们能说会道,更加不懂得如何讨烈哥哥的欢心,我真是没用……郡主你别多心,还是早些休息吧,双喜说的对,大王这是体贴您呀。
赵如烟跨进房门,也在一旁劝说。
可是度云根本听不进去,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忆香,烈哥哥之所以会娶我,最大原因不是我有多讨他喜欢,而是因为我是郡主,我表姐是皇后,对不对?度云突然看着赵如烟苦笑。
赵如烟神情一凛,原来度云一直都看得清楚,这个小姑娘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只是她一直以来都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罢了。
郡主……不用安慰我,就算前面是火坑,我也一样要跳的,你们不会明白我对烈哥哥的爱!她毅然决然的说道。
赵如烟和双喜闭上了嘴巴,这世间的男女之事,又岂是一个外人能道得清楚的呢?既然度云能够看透,就不至于那般脆弱,嫁入这北院王府,她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郡主,还是早点歇息吧?双喜又劝了一句。
我还想要再坐一会儿,你们别管我了,今晚有他们值夜,你们两个快回房去休息吧……度云摆摆手,示意她们两个退下。
郡主,我们不困。
双喜一心只记挂着她的安危。
我真没事,你们两个还是——度云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呼:大王到!烈哥哥来了!烈哥哥来了!度云蹭地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先前的一蹶不振顿时一扫而光,面色也红润起来了,眼神也明亮起来了,精神也高涨起来了……耶律烈迈着很大的步子,在度云的企盼中飘然而至,所到之处无不带来一阵酒气。
出乎赵如烟的意料,她原本以为耶律烈这种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不会真心把度云放在心上,更不会给予她比别人更多一点的爱。
毕竟他身边比度云漂亮的,机灵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
可如今他竟然来了,究竟是真心,还是做戏,让赵如烟越发地感到困惑了。
这个男人,看来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人窥透的,至少,她目前无法窥透他究竟在想着什么?烈哥哥——度云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开心的迎了上去。
奴婢给大王请安……赵如烟和双喜也连忙跪下。
都起来吧!耶律烈振臂一挥,长长的衣袖拂过赵如烟和双喜的后脑勺,带着一丝淡淡的酒味。
过来,坐到本王身边来!他极随意地对度云说道,度云的一张小脸却已如熟透的红苹果一般,已经甜到了心。
管事,拿过来……耶律烈身边的管事手里正端着一个盒子,听到他的命令后,便放到桌上。
这里面是什么?度云好奇地问。
当然是好吃的东西……耶律烈扬眉一笑,此时此刻的他温柔的如同陌生人一般,如果不是赵如烟之前见过这男人的本性,恐怕这时候她也会被他的外表骗住,就像度云一样,天真的把他当成全世界最让人温暖的男人,可惜他不是。
度云打开那个精美的锦盒,里面装了满满一盒金黄色的小果子,看起来很像是枣子,却又有点不大一样。
这个叫做波斯枣,与我们大辽所产的枣子大不相同,是本王波斯国的一位友人今日进宫时带给本王的,这波斯枣味甘如饴,本王也是头一次尝到如此甘甜的枣子,别有一翻滋味。
云儿,还等什么?快些尝尝吧……他拿出一颗,直接送到了度云的小嘴里。
度云已是受宠若惊,面色绯红,眼里除了耶律烈几乎容不下第二人。
这是波斯产的,该是很珍贵才是,烈哥哥,你对云儿真是太好了……糟了!云儿见烈哥哥来了一时太过高兴,居然忘记给烈哥哥备茶了,双喜,快去准备茶水!云儿不必忙了,本王今晚还有要事,你就早些睡吧……耶律烈说着便起身,正欲走。
度云突然拉住他的手,可怜兮兮的问道:烈哥哥今晚不留在云儿这里了吗?本王政事缠身,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本王就不留下来陪你了!耶律烈淡淡的敷衍,别有深意的看了赵如烟一眼。
只见她两眼望着窗外,神情冷淡,漠不关心他跟度云之间的对话。
该死,这可恶的女人,竟然一点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留宿在其它女人那里!赵如烟其实也没有想别的,而是想着耶律烈特意这么晚带过来送给度云的波斯枣。
这波斯枣曾经是她的最爱,她在大宋皇宫的时候,最爱吃的就是这个。
可惜现在她沦为阶下囚,已经是个卑贱的下人,这波斯枣怕是只有下辈子才有机会品尝到了吧?正感叹着,只听耳边传来度云的羞涩声:那烈哥哥也不要太辛苦了,切莫熬得太晚,千万保重身体,云儿时时都会想着烈哥哥……度云红着脸,整理着耶律烈衣衫上的褶皱,说着亲密的悄悄话,全然把她和双喜当成了空气,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恰在此时,门外突然来了人回话:大王,郡主,有个叫诺里的侍妾前来拜见!这么晚了,诺丽却来拜见,还偏偏挑在耶律烈正好在的时候,这个诺里还真够有心思的。
度云显然没有想到诺丽会在这个时候到来,愣愕的瞬间,只见一个婀娜女子款款走进,粉红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狐皮绒毛,优美的腰身清晰可见,裙尾褶皱如流苏般轻泻于地,使得她的步态雍容柔美。
不得不承认,诺丽确实是很美,她的美不同于度云的女孩青涩之美,那是一种成熟女人韵味的美,也是一般男人都无法招架的美。
眉眼之间透露的风情,一颦一笑间,尽展露卓越的风姿。
咳,咳……妾身见过大王!诺丽捂住胸口,轻声咳了几下,看到耶律烈也在这里,脸上不觉露出一副吃惊的神色,忙跪在地上:妾身不知大王在此,扰了大王与云姐姐的休息,妾身来的真不是时候。
先起来说话吧。
耶律烈淡声说,看不出他对诺丽的突然到来有什么样的情绪。
是,妾身本想早些来与云姐姐道贺的,怎知伤寒加重,一整日都卧床不起,咳……咳……刚刚有些见好,便急忙赶到依幽阁,心想莫要在姐姐面前失了礼数,却不想大王会在姐姐这里……云姐姐,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姐姐千万莫要见外……诺丽从贴身侍女手上接过一只锦盒,双手恭恭敬敬地把盒子端到度云的面前。
妹妹太客气了。
度云也客气的接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尊翠绿色的玉佛。
这个玉佛晶莹剔透,色泽饱满,手工精细,雕刻的惟妙惟肖,绝对是玉中的佳品,应该价值不菲。
诺丽拿这个礼物来赠送度云,未免有些太贵重了吧。
这不是本王前些日子才送给你的吗?耶律烈盯着那尊玉佛,突然问道。
禀大王,这尊玉佛正是妾身前些日子生辰的时候大王赏赐给臣妾的,臣妾一直视如瑰宝,可是云姐姐不是外人,云姐姐是当今皇后的妹妹,又是皇上最亲信之人,如今姐姐大喜,妾身愿意把自己最喜爱之物赠送给姐姐,当然,如果云姐姐不嫌弃的话……这个诺丽,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掩饰不住浑身的媚态,若是男人,定会掉进她的温柔乡不可自拔。
她拿着耶律烈送她的生辰礼物,转送度云,这其中用意是讥是讽,可见这女子心机之深。
妹妹如此的大礼,我怎么受得起?看得出来,度云对于诺丽的出现,打扰了她和耶律烈的亲昵很是不满。
姐姐怎地如此客气,莫非把我当成外人了?以后我们大家都是好姐妹,又何必分得彼此呢?诺丽主动上前抓住度云的手,一副姐妹相见恨晚的样子。
既然你们如此投缘,不妨聊聊天,本王还有公事在身,先走了……耶律烈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
大王,天色已经晚了,妾身也不好继续打扰云姐姐,妾身还是与大王一道走吧……诺丽说着,便已走到耶律烈的身旁,有意无意地搀扶住耶律烈的胳臂,耶律烈没有再说什么,与诺丽一起走了出去。
烈哥哥慢走。
度云显得十分失落。
耶律烈与诺丽一同离开依幽阁之后,见度云一直闷闷不乐,双喜上前说道:郡主,我看那个女人,分明是故意趁大王在的时候才来的,她就是想在大王面前表现出自己有多大度……双喜,这个连傻瓜都看得出来,你以为本郡主不晓得吗?度云眼中闪过一抹嫉恨:这可恶的诺丽,他爹在朝中与我爹作对,她就在王府与我抢男人……郡主莫要生气,她不过是个侍妾,地位远不及您,郡主您无需为这种小角色忧心!双喜不屑的冷哼着。
小角色?你刚刚没看到她那狐媚样,把大王的魂都勾走了,若是再让她在烈哥哥身边伺候,这个诺丽迟早会跟本郡主平起平坐!度云恨恨的说。
郡主,这要怎么办啊?双喜脸色含忧。
度云烦躁的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随即将帘子一拉,赵如烟和双喜也没办法上前,只好悄悄退了出去。
天色已经不早了,出了门,双喜就直打哈欠。
她先回房睡了,但赵如烟却睡不着。
望着窗外的月色,她没有忘记耶律贤给她下的媚毒,下一个月圆之夜就要发作了。
她必须尽快解决掉耶律烈。
正好现在羽陵族的生死也掌握在耶律烈的手里,他若不死,羽陵族就要灭族。
与其这样,不如让她杀了他!趁着今晚耶律烈没有留宿在度云这里,他应该是跟诺丽去了侍妾府,那她就去侍妾府杀他,更加干净利落。
侍妾府里,歌舞升平。
诺丽此时正挪动着纤腰,在耶律烈面前翩翩起舞。
见耶律烈手执酒杯,出神的模样,她佯装脚下一扭,啊呀!一声惊叫,并未摔在地上,而是跌进了耶律烈的怀中。
怎地如此不小心?耶律烈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
诺丽心下一颤,羞道:大王,妾身失礼了……耶律烈掌风一袭,顿时那门自动合上,诺丽两只藕臂顺势攀上了男子的脖颈……耶律烈暧昧的望着诺丽,在她脸上印下一吻:丽儿……他轻声低喃,声音嘶哑,埋首用齿拉着她的衣襟。
诺丽咯咯笑起来,欲拒还迎,推揉道,嗯~大王,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