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

2025-03-25 15:42:49

将她的焦急全看在眼里,耶律烈却不为所动,冷冽的俊颜面无表情,神态仍是一贯的静漠淡然。

我们大辽不养闲人,那些女人沦为军妓,全是她们自愿的!耶律烈的反应,在赵如烟的意料之中。

她的口吻平淡如常,却内蕴犀利:没有一个女人,会自甘堕落那样糟蹋自己,也没有一个父母,愿意让他们的女儿,经受那样非人的折磨。

所以,我请求你,放过那些在魔窟里面挣扎的女人吧。

完全不同于她的急切,耶律烈伟岸的身躯舒服地倚靠在一颗大树下,一段时间的平静之后,他终于开口回应她,口气和缓,嗓音低沉。

军人需要鼓舞,需要发泄。

有件事也许你不知道,你们的大宋,营妓之盛,水平之高,实在是冠绝前后。

我们大辽其实是向你们学来的。

他的话中暗藏着浓厚的讽刺意味。

作为一个宋人,她是没有资格教训他大辽的荒唐和冷血的。

赵如烟不为所动,坚持用自己的想法打动他:那么你们的士兵们有没有想过,他们哪个愿意让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也遭到那样的践踏?要稳定军心、提高士气,一定还会有其他的方法。

耶律烈勾唇浅笑,再次起身离开了树边,一直走到赵如烟的面前,专注地望着她。

幽深的黑眸,在与她思想对峙的这一刻,竟然不自觉地浸染了柔和的底色。

你希望改造我吗?赵如烟断然摇头:我没那个闲情逸致。

我知道,石头无法变成宝玉。

可是,我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为何不能将心比心?她慢条斯理的述说着,耶律烈又逼近了几寸,笔直地望进她那双清澈如山泉的眼中:看来,我真的得罪你了,就连有求于本王的时候,都没放弃揶揄我?回答他的是一双冷眼,赵如烟嘴下全然不留情:不要再装了,你的心比冷血动物还要狠上十分。

耶律烈黑眸瞬间眯起,光芒鸷冷,挟着阴森森的霸气,语气寒栗,似乎充斥着浓浓的不悦。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劝告我?你以为就凭你这三言两语,我就会听吗?赵如烟丝毫没有惧怕他的冷酷,冷静地回答他,那张绝色的面庞上依旧是一派淡定从容:这个问题我等你回答我。

她的勇敢让耶律烈那薄俊的唇笑意乍现,他就是喜欢看她倔强的小脸上绽放出无畏的表情,也丝毫不想掩饰对她个性的欣赏。

现在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就是全都对了他的胃口就是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他现在看她就是这么顺眼了。

好,我答应你。

耶律烈一口答应,毫不犹豫。

不管她此时要求的是什么,只要她让他心情不错,他都会答应她。

他的个性就是如此,不需要和旁人商议,只要他高兴,但凡他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允许再被改变。

谢谢。

赵如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轻柔地浅笑,美艳无双的脸上绽开笑颜。

又是这个让他亦心甘情愿为之烽火戏诸侯的笑容,耶律烈双眸紧锁着她,放射的光芒更加灼热:本王也有一个要求。

赵如烟大方的点头:你说。

耶律烈缓缓地,靠近了她的小脸,没有刻意地接触,只是用呼吸撩拨着她,欣赏着她的粉嫩细致,嗅到她身上那一缕清新自然的幽香。

他的神情越来越专注,眼神中有着不明的火焰。

毫无心理准备的赵如烟,立时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所有的神经都绷紧了,连忙低下头。

可是,即使看不到,她仍可以感受到他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的动作,用那双黑亮的眼眸将她吞噬。

努力维持着镇定,赵如烟鼓起勇气抬头回望他,正看到耶律烈缓缓地向前倾身,一眼也不眨地瞧着她,深不见底的黑眸仍旧紧锁着她的目光。

赵如烟的眼神,和那个专注的视线撞在了一起,那炙热的黑眸,滚烫的目光,使一股热烈的红潮被轰然点起,汹涌了她整个粉嫩的脸庞。

耶律烈漆黑的瞳眸,默默看着她,如炬似火,光芒迸射。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流露的羞怯,它们轻易就洗刷掉了男人身上的那些厚重的仆仆风尘。

他这次归来,一方面是因为确有公务,另一方面,就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想念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

这种心情,耶律烈从未感受,有牵肠挂肚的苦涩,又有心心念念的美好。

他这辈子,只按自己的想法办事,从不曾顺从任何人的意愿。

罕见的几次例外,都只是为了让她快乐。

而他意外的发现,能够让她快乐,他的心,也会跟着舒坦,甚至雀跃。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他灼热的气息再一次逼近,让赵如烟的心跳有些加速,害怕他现在就要她兑现她的承诺。

耶律烈低下头来,一只大手,突然轻轻托起赵如烟小巧的下颏,在她怔仲之时,他已经俯下头来,突袭毫无防备的她,在那个软嫩的红唇上印下短促的一吻。

陡然压在唇上的男性的唇,带着一缕清新的凉意,却让赵如烟像被烫到,惊愣地瞪大眼睛。

等着本王,本王胜利凯旋之日,就是你我洞房之时。

耶律烈开口打破两人间的寂静。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一缕深浓的眸光乍现,而后一闪而逝,快得她来不及抓住它所要传达的信息,他已经留下呆若木鸡的她,转身离去。

过了很久之后,赵如烟仍然顶着那张苹果脸,呆呆地站着,脑袋里面乱七八糟的,只有那个短促的吻,仍旧异常的清晰,水嫩的红唇上,还有着细微的酥麻,像是又感受到他唇的清凉、他的气息、他的温度……她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呼吸,脑中一片空白。

耶律烈得胜凯旋,她真要把自己交给他吗?前方的战事还在持续,大辽跟西夏交战,战情反复,耶律烈再次返回了战场,耶律隆绪也在边关一直未归。

少了两个男人的监视,赵如烟这段时期的生活反而是平淡而恬静的。

每天她除了拉着碧瑶,一起做瑜伽外,还跟她在庄园后面开辟出一块空地,准备栽种一些蔬菜瓜果。

她们辛勤地劳作着,渴望着会得到丰收的喜悦。

她无法预料未来,也就不可能知道,不远的前方正等待着她的,又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灾难。

哈哈,总算看到些成果啦!碧瑶抹了几下额上的汗珠,双手插腰,看着辛苦了一下午,终于开辟出的菜园,笑逐颜开。

那些臭男人,爱打仗就让他们打去,我和公主也不会闲着!碧瑶皱眉嘟嘴,发着牢骚。

赵如烟看着碧瑶,眼中划过一抹异色,她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碧瑶提起耶律氏一族人,非但没有应有的仇恨,反而还有种女儿家的娇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像耶律烈所说,那些做军妓的女人,都是心甘情愿的不成?就算如此,碧瑶也不会露有如此表情,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赵如烟百思不得其解,碧瑶在身边催促:公主,你快别忙了,这里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需要做的工作,我和她们全包了。

你快进房里去换件衣棠,我让人送点茶和点心,你好好休息一下。

千万别累坏了!赵如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了她的话,正要回房休息。

忽然看见一个小丫鬟站在不远的地方,探头探脑的似乎是有什么事情。

留意到赵如烟的目光,碧瑶也看到了那个小姑娘,连忙招手让她过来:有事吗?另一边还不忘催促赵如烟:公主,瞧你这一脸的汗,快回去休息,你现在很累了,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有我呢!赵如烟没有多想,只好先回房间了。

过了一会儿,碧瑶手里面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她有些讶异地扬了扬手中的信,迷惑不解声地说道:公主,今日府内的一个丫鬟出门,被人神秘兮兮地拦住,交给她一封信。

说是你在大宋的亲眷亲笔写给您的,嘱咐她一定要亲自交给您。

她不敢私自做主,就把信给了我。

她在大宋的亲眷?赵如烟闻言异常惊讶。

她是大宋公主,在大宋的亲眷,难不成是父皇写给她的亲笔信?碧瑶将信递到赵如烟的手中,嘴巴不禁张得大大的:公主,这信该不会是皇上……赵如烟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谨慎的看了看门窗都关好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

将信的内容了然过目一遍,赵如烟眉头微蹙。

碧瑶忙不迭地问:信上写的什么?赵如烟默然不语。

这封信的大意是她父皇秘密派遣了两浙知州的通判知事王有才秘密前往辽国营救她,这封信就是要她赶往其落脚处会面。

同时还提醒收信之人,由于王有才身份特殊,此番是以普通百姓身份,秘密潜入大辽,因此必须慎之又慎。

信看完之后,要马上毁掉。

赴会之时,务必不要带其它人,且切记万不可告之任何人王有才来辽的消息。

信中提及她的父皇母妃,赵如烟清滢的晶眸掠过一抹黯然,宁静的心湖荡起浅郁的涟漪,勾起她对亲人的回忆。

碧瑶见赵如烟不说话,在一边干着急:公主,究竟是何人何事?为什么要这样神秘兮兮的?赵如烟依照信上之言,将其扔进炉火中烧了。

这才将信的内容简单地向碧瑶讲述了一遍,却略去了信上提到的人名和官职。

并非她不信任碧瑶,既然写信人特别提醒她必须这样做,她亦不能失信于人。

听了赵如烟的话,碧瑶惊得咋舌,想也不想,断然回答:公主,你不能去。

我不放心。

挥挥手,她根本不容赵如烟说话,就紧接着说道:就算要去,那也是我陪你一起去。

赵如烟还没有说什么,她就抢着三次开口嚷嚷:不用说了,你的安全最重要,谨防有诈,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

面对紧张兮兮的碧瑶,赵如烟唯有苦笑。

好了好了。

他既然要我单独前往,必有他的一番道理。

明日,我单独进去会面,但是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你在外面等候,同时也保护我的安全,好不好?这样啊!碧瑶软了口气,她思前想后,小脑袋瓜里转来转去。

考虑了一大圈,也不多费唇舌了,终于点头:好。

我也要一起去,最多我不进去,在外面等公主出来。

清风,明月,月上柳梢头,夜深人静后。

一个黑衣男人来到驿站外面的空地上,静静等待着。

夜风中,有幽暗的光随之摇曳,寂静的时间,若明若暗的光,衬托得诡异男人的脸庞一片阴暗。

一道窈窕的黑影缓慢地接近,她没有片刻迟疑,直接向男人跟前走过来。

见到来人,男人立刻躬身施礼。

女子优雅地点头,轻扬螓首,娇柔浅笑,杏眸勾着莹光,不多与他客套,直接切入正题。

王大人,都准备好了吗?女子声音颇为高傲的问。

禀小姐,一切已准备妥当。

很好,为免节外生枝,你必须尽快动手。

冷冷的语气,有效地渲染了黑夜所应有的气氛,为她那月光映衬下弧线优美的侧脸,罩上一片阴霾。

还有,她们必然也会有所防备,所以,你要考虑周全,确保万无一失。

森冷的微笑,缓慢染上男人的嘴角。

小姐放心,有才经验丰富,从未失手。

男人冷笑着,暗如深夜的光芒就在他的眼中闪烁,令人战栗胆寒。

女子满意地点头。

王大人辛苦了。

男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郑重说道:小姐,此番任务艰巨,太师必须坐镇朝中,就不能来看望您了。

他要你千万保重,他等着你的好消息!女子撇唇冷笑,眼中闪过一缕寒光。

哼!什么任务艰巨?分明就是胆小不如鼠,畏辽如畏蝎。

根本不敢踏上人家辽国的土地,担心自己有去无回!媚眼挑勾,娇脆的嗓音依旧清雅不俗,任何人都无法明辨其高雅风度的背后掩盖着怎样欲盖弥彰的阴险狠毒:好,你回去告诉他,一切依计行事,我这边定不会让他失望,希望他也不会让我跟我爹失望。

话已说完,她优雅地转身,顺着她来时走过的路,寂寂地来,悄然地走。

翩翩行进中,女子的面色却越来越趋于狂野,将不再费心遮掩的深恶痛绝表露无遗。

密谋,都是缜密而险恶的,也必将是顺利而成功的。

女子笑里藏刀,满眼讥讽。

赵如烟,原来你是大宋的公主,既然你的人生活得这般轰轰烈烈,有声又有色;那么你的死,岂可寂静无声,匆匆落幕?此番,我送给你的,可是一份大礼!你就慢慢享受吧。

夜雾迷茫,罪恶的黑夜蒙上一层污浊的灰蒙之色……单看外面的这面镂刻着金雀花鸟、造价惊人的雕花木门,就可以知道,这里是辽国都城上京临潢府中一处相对较大的客栈。

赵如烟带着碧瑶,随店小二上楼去见居住在二楼上等客房中的客人,萨森为了保护她们的安全,在一楼乔装等候。

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店小二才将她们领到了客人居住的房间外。

赵如烟示意碧瑶在外等候,她要独自进房。

碧瑶不依,坚决跟在赵如烟一旁,保护她的安全。

来开门的是一个男人。

看得出来,他已经衣衫齐整、恭候多时了。

见到来人,立刻上前躬身施礼。

单凭赵如烟和碧瑶两人所站的位置,他就轻易地辨明了两个人的不同身份。

不假思索地对着赵如烟行礼:公主?!赵如烟点头。

这位是……男人怀疑的目光锁定在碧瑶的身上。

她是我在大宋的丫鬟,是自己人!赵如烟抬头细心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子。

他中等身材,相貌平平,身着窄袖的灰绿色长袍,典型的普通辽国男子的装扮。

如果此人通晓契丹语言,他的装扮倒是会让人真假难辨。

从外表看来,此人颇知礼数,表现得中规中矩,毫无瑕疵。

可不知道为什么,赵如烟总觉得他眼光闪烁不定,不甚可信。

公主可否与下官单独聊聊?刚进得门来,这个男人一未介绍自己,二未容赵如烟说话,却先迫不及待地支开碧瑶,非要单独见面,实在可疑。

本公主刚才已经说了,她是自己人,不用避讳!赵如烟端起了公主架子,神情威严。

男人再不好多说什么,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只能再次上前躬身施礼:在下是两浙知州孙大人的属官,通判知事王有才,参见公主!王大人你好!赵如烟礼数周全,敛裙福身行礼,款款入座。

王有才为赵如烟倒了一杯茶,她身边的碧瑶福身谢过,轻轻放在桌上,并不饮用。

多次被劫持偷袭的结果,让赵如烟明白了人心险恶,也让她多了一分防人之心。

王有才并不强求,一番简单寒暄之后,他即刻切入正题:下官此番前来,是奉吾皇之命,救公主脱离苦难,离开辽国!赵如烟微微眯眼:当真是我父皇,派你来救我的?那日在大辽皇宫,她明明看到杨勋,既然杨勋已经潜入辽境,为何不是他来救她?王有才刻意压低声音:皇上秘密下旨,请公主不要迟疑,马上跟我走。

赵如烟惊异地瞪大眼睛。

什么?马上?王有才沙哑的声音,用语恭敬:公主,请您放心,我确实是两浙知州孙大人的属官,确实是孙大人接到皇上的密旨,才派下官来的。

此人礼数周全,毕恭毕敬,可是赵如烟总觉得他闪躲的眼神中,有种不干净的东西,虽然极力掩盖,那秃鹰般的冷漠依旧会于不经意间显现。

赵如烟料定事情没那么简单,却也没有当场揭穿他。

一来,王有才请她来这里见面,定然早有所备,她带的人未必是他的对手;二来,她身为大宋公主,确实也不适宜继续留在大辽,不管王有才说的是真是假,先跟他回大宋再说。

我可以跟你现在就走,不过我要带我的婢女跟贴身侍卫,一道上路。

赵如烟思定之后,这样说道。

王有才的眼里微微闪过一抹不悦,但还是被他很好的压下。

谨遵公主的旨意。

他躬身下去准备。

碧瑶立即上来追问:公主,这个人形迹可疑,我们真要跟他走?为今之计,他是带我离开辽国的唯一办法。

赵如烟眼眸悠远。

可是万一他在路上使诈,我们岂不是……?碧瑶忍不住担忧。

有萨森在,不会的!赵如烟这次也是兵行险招,明知道王有才心怀不轨,却打算跟他回去。

跟他回去,总比她自己逃走要好!若是她擅自离开,耶律烈一定会迁怒到那些宋人战俘;她若是被人劫回大宋,耶律烈自然就无话可说。

一切事先已经安排妥当,客栈楼下的胡同里早就停着一辆篷车。

这间房的窗户下面,是一条辽国都城中最普通的胡同。

因为皆是各家店铺的临窗之处,所以,人迹罕至。

选在这样一条巷子见面,客栈里的人们根本不可能听得到任何端倪,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足见这些人事先经过了多么精心的策划。

就算她不同意现在就走,也会有人将她掳走,一切早已安排好,她只不过是将计就计,做出情愿被掳的假象。

赵如烟带着碧瑶、萨森,坐上那辆篷车,篷车的外表看起来极为普通,就像是一般辽人行走不同的城市均会用到的工具。

这样平凡的车辆,这样平凡的辽人,每天进城出城来来往往的,不知道会有多少。

所以,他们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来,再轻轻松松地走。

所有的过程,一气呵成,仿佛之前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缜密的谋算。

就这样,赵如烟又一次在众人的重重护卫之下,神秘失踪。

一行人一路前行,王有才口口声声说是孙大人接到皇上的密旨,特派他前来救她的。

既然他一口咬定,而赵如烟又没有实质证据,证明他意图不轨,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一路上,也没有人为难她,绑缚她,所有的人一路上几乎不多说一句话,他们对赵如烟的态度,算是彬彬有礼的。

只不过是彬彬有礼的冷淡,彬彬有礼的疏远,彬彬有礼的漠然,彬彬有礼的不允许她离开队伍半步。

他们专门选择水路和崎岖的山路前进,似乎有意躲避着人多噪杂的地带。

行事极其神秘,好似不可告人。

救人是这样的吗?这一行为如果在辽国的土地上,她尚可以理解。

然而赵如烟从窗外放眼望去,现在他们所行之处,山、水、林浑然一体,绿荫环抱,山峦起伏,郁郁葱葱,峰峦绵延,景致层层交错,有如置身于仙境。

现在正值春天,满山的梅花竞相开放,姹紫嫣红,芳香四溢,好似一幅奇美的风景画。

如此气势磅礴的壮美山川,如此让人神醉的魅力景象,如此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只有她大宋的国土才拥有这般雄浑壮丽的风采。

她可以肯定,他们一行早已进入大宋管辖的疆域。

所以,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不能不令人存疑。

他们以为赵如烟久居皇宫,根本不知,他们是走到了哪里,目的地又在何方。

偶尔询问,王有才亦是含含糊糊,语气搪塞,听不出所以然。

公主,这是您的晚餐。

休息的过程中,王有才亲自走过来,将馒头和水,递到赵如烟的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她心有怀疑,会随时有逃走的念头,王有才一路上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像是真把她当公主般供奉着。

对她的照顾也可谓体贴又周到,一直都小心翼翼地侍奉着,很怕赵如烟会生病或是有任何的身体不适,耽误行程。

赵如烟没有过多言语,接过他递过来的食物跟水,分给身旁的碧瑶跟萨森,略一点头致谢。

王有才手下的那些人,从不会与他们一起吃饭,总是会躲得远远的,闷闷地吃,然后又继续闷闷地前进,互相之间没有任何交流,让赵如烟完全摸不着头绪,也猜测不出他们真正的意图。

纵然面对混沌不清的未来,但她脸上的神色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有仔细地看,才能看得出来那深镌于眼底的一份担忧。

她就这么突然离开大辽,远在战场上的耶律烈,耶律隆绪,反应又该如何?王有才看起来很沉稳很老练,一般人或许看不出他的任何异常。

但她不同,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再穿来古代,还能看不透人心吗?早在短短的见面之初,赵如烟就意识到了王有才很可能动机不纯。

只是她太思念大宋,太想离开辽国,所以她放手一搏,想要赌一把。

如今终于踏上了大宋的土地,为何她的心反而不安了起来?即使在蓟州城被辽人攻破的那一晚,即使是面对邪佞的恶魔男人如狼似虎一般的侵犯,她都没有过这样的心情。

苦难不允许人崩溃,赵如烟当时心中想到的,只有与侵略者的抗争。

那个时候的她,是大义凛然的,是无惧无畏的。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英雄,一个敢于反抗、勇于抵御外敌的民族英雄。

可是为什么,到了这片自己人的土地上,她心中涌起的感觉,竟然会是:恐惧?思及此赵如烟嘲弄的一笑,抬起头看着西方的那个薄弱的夕照,虽然已薄弱,依然让她的眼睛由于激烈的刺激出现黑点,并且渐渐扩散。

她静静等待视觉的麻痹退去,脑子里一片空白。

公主,该上路了。

王有才的一个手下过来,彬彬有礼地提醒她。

赵如烟点头,跟碧瑶一起收拾起吃剩的东西,默默地上了马车,继续向大宋的皇城出发。

赵如烟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大辽不久后,她到过的那间客栈里的人们,包括店主还有他的家人,甚至所有的伙计和所有那些十年修得同店住的旅客们,均因为她的失踪而遭受了灭顶之灾。

因为她的失踪,让耶律烈近乎疯狂。

在他的人尚未归来之前,就先遣人将整个客栈和客栈所在的整条街巷均严密控制起来,连个鸟都不准飞出去。

待他回来之后,所有客栈中人再加上左邻右舍的商家等共计数百人,全部被关入大牢。

并且动用了极其残忍狠毒的刑具和手段,让那些人,每日受尽严刑拷打,坚决要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一些赵如烟失踪的消息和原因。

昔悌知道赵如烟失踪后,每天以泪洗面,不吃不喝,整日的担心。

数不清短短的时日里,有多少人被折磨致死;就算侥幸活下来的,此番生不如死的痛苦经历,也成了他们今后的人生中,无法忘却的最深的梦魇。

然而耶律烈尽管用心良苦,手段毒辣,得到的消息,却还是只言片语,形不成具体的信息。

另一方面,远在前线作战的太子耶律隆绪,得到赵如烟消失的消息后,亦是快马加鞭的赶来回来。

他下令全城戒严,挨家挨户的搜。

一时间,整个辽国都城风声鹤唳,百姓人人自危。

可是,人早就在第一时间被带入了宋境,他们在辽国再上哪儿找去?大辽皇宫里维持着温文儒雅神态的皇上耶律贤,嘲讽似地撇起嘴,冷眼看着殿阶下面站着的两个男人,面无表情地言道:没想到啊,你们两个,竟然全都回来了。

耶律烈和耶律隆绪两人只是垂首而立,姿态恒稳,像是劲风不移、我自岿然的两颗树。

为了一个女人,有必要吗?他俊脸一沉,不以为然的质问。

耶律贤现在真的是很生气。

他二人在跟西夏的战事尚未结束、形势一片大好之时,就这样为了个消失的女人,自作主张慌忙班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