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睡不着,是不是外面有什么问题?半夜小玉儿醒来却是看到多尔衮批了件衣裳站在窗口出神,正好天热也是心烦,倒是跟着起了身。
蝉鸣吵着你了?多尔衮回过神来见是小玉儿,也没有换了姿势,却还是如原来一般靠在窗台边。
你是有心事?最近几个月多尔衮有些不对劲,小玉儿一直没有问,想要等着他自己说,谁知道他却是在外不声不响的做了许多事,连多铎都有一次忍不住来询问自己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多尔衮闻言愣了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只是想起了小的时候的事情。
小的时候?小玉儿倒是笑了:认识我之前还是之后?多尔衮却没有笑:之后,只是你没有参与过那段时间。
小玉儿有些发怔,随即却是明白过来了:你是说当初你们和额娘回赫图阿拉的时候?多尔衮点点头:说来也是奇怪,我和多铎那时其实也不小了,那段时间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断刻骨铭心的记忆,可是实际上我们两对这件事却是记忆很模糊。
只记得额娘很憔悴,还记得你用给多铎的名义给我们送来的吃食很好吃,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宫里的吃食是如此这般的美味。
不管怎么样那时你们都还只是孩子,所以对这个不好的记忆,大家都会自动的忽略美化了吧。
那是小玉儿没有参与的事情,她那时也只是听说他们母子四人在赫图阿拉缺衣少食还被眼高手低的奴才欺负,想着将来他们母子很快就会回来的,倒是让人给捎了几次东西。
东西不多也不珍贵,有些吃穿用度,却让他们娘几个惦记到了现在,反倒让小玉儿觉得有些不自在,我又没做什么,不过是最普通的吃食,你也知道的,那时塔娜姑姑也不得宠,我们自己的份例也不多。
多尔衮转过身却是揽过小玉儿:雪中送炭才显真情,每次你送的东西过来,额娘都要叮嘱我们,说将来如果咱们翻身一定要好好报答你,恐怕我额娘那时就希望你能给她做儿媳妇了吧。
小玉儿锤了多尔衮一下,却只是靠着多尔衮不再说话,过了许久才问道:突然想起这个,是因为代善吗?多尔衮似乎身子僵了一下,随后却是抚着小玉儿的背道:那件事我额娘也是受害者,可是代善却一心觉得是我额娘害了他,拖累了他没了继承权。
明地里暗地里的跟我们兄弟作对,可是他是长兄,是族长。
我却是不能动他。
小玉儿拍了拍多尔衮的后背:总归是过去了。
多尔衮过了许久才道:哈斯其其格,你以前总觉得我心软,可是这次你似乎也不怎么同意我这样做。
小玉儿靠着多尔衮却是没动:我不是不同意你们对代善下手,而是担心你们如此激进,难道不怕皇上对你们起了疑心,对你们先下手为强?他恐怕不是不想对我们下手,而是不能对我们下手了。
多尔衮低喃道。
陈贤多久没有消息过来了?多尔衮突然问来一句不相关的话。
小玉儿愣了一下才回道:快十来天了。
小玉儿猛的站直了身子看着多尔衮:你是说……最近可听说宫里哪个娘娘身子不爽?或者哪个阿哥格格有什么不适?多尔衮这才叹了口气,如今以陈贤的地位,能让他在宫里十来天不出来的,你说还有谁?这是你们猜的?多尔衮摇头:一半吧。
小玉儿终于不再说什么了。
若是别人不信也罢,小玉儿心底里却是相信的。
如果是真的话,那你有什么打算?多尔衮有些失笑的看着小玉儿:之前你总说我瞻前顾后犹犹豫豫,怎么今天反倒是你……小玉儿闻言却是脸色不怎么好看:你也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了,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不是反而让人担心。
多尔衮笑:放心,我不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说着却是上前一步,把小玉儿的手拉了起来握在手里,大概是因为有了危机感。
看着小玉儿疑惑的眼神,多尔衮大笑出声:其实你和多铎平日里跟我说的,我都懂,只是遇上了事情总觉得还不到这样的地步,总有这样那样的办法。
可是看到萨哈廉和代善之间,再看看阿达礼和代善……亲父子不过如此。
亲祖孙也不过如此。
多尔衮顿了下,有人跟我说,如果狠不下心来,还不如趁着现在能全身而退,带着你们母子几人离开盛京。
小玉儿听到这里却是忍不住给了多尔衮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还真要好好感谢那个人,同样的话我和多铎都跟你说过,你哪次听进去了?这到底是谁啊,就这么一句,你倒是奉若神明了?多尔衮笑:哪里有奉若神明,同样的话或许不一样的人说出来的效果也不会一样吧。
小玉儿皱了下眉:告诉我是谁这么大面子,下次你这个榆木脑袋再不开窍,我恐怕还得拜托他呢。
而这次多尔衮却只是拦着小玉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小玉儿倚着多尔衮,心里却在想这个人是谁,只是想了半天却是想不起来有谁能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或许哲哲有这个能耐,但是哲哲绝对不可能劝着多尔衮反了皇太极。
难道是大玉儿?大玉儿难道不是希望把自己的儿子捧上皇位的?不能怪小玉儿想岔,这些年来多尔衮身边来来去去的不过是这些人,能做心腹的又不多,能这般说话分量的更是印象里从未出现过。
不过不管是什么人,如果多尔衮真的是因为他的一席话改了那些毛病,小玉儿觉得自己得好好的谢谢他。
多尔衮一夕之间的改变当然不止小玉儿有感觉,他身边的人是意外之喜,而他的对手却是意外之惊了。
叔叔,现在怎么办?阿达礼那个臭小子明显是多尔衮一党的。
豪格坐在那边有些焦躁的来回踱着步。
一向不急不躁的济尔哈朗却是老神在在的喝了口清茶这才回道:你急什么,两红旗若是却站到多尔衮那边,最该急的人可不是你。
怎么就不该是我急了?豪格瞪大了眼睛。
济尔哈朗瞪着豪格,心里却是无比的郁闷。
自己压给豪格到底是对还是错?可是自己还能有什么选择?他相信皇上和自己一样,到了今天这一步,豪格也已经是唯一选择了。
主少国疑这句话或许济尔哈朗不明白,但是一生沙场的他却很明白女真人的游戏规则。
那几个小阿哥在女真人的眼中是绝对不能服众的。
这事也是怪我,之前一直以为多尔衮是被贵妃拉拢的,现在才发现他狼子野心。
济尔哈朗倒没回答豪格的问题,反倒开始了自我检讨。
豪格在那边嘟囔:我早就说当心多尔衮,偏偏你总说不用在意。
豪格嘟囔的声音不小,济尔哈朗当然有听到,闻言却是一个眼刀子过去,豪格被他训惯了,受了这么一瞪立马闭嘴。
济尔哈朗心中更是愤恨。
豪格虽然冲动气盛,但是在战场上却一向如同野兽一般直觉敏锐。
或许他不知道从各种事情中分析出太多情报,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多尔衮很危险,所以才会对多尔衮百般的不爽,可是他的多次想要对多尔衮打压的举动都被自己的利害关系分析给打消了念头。
该死的,自己当初怎么就没看穿了多尔衮,还以为他是能被拉拢的。
济尔哈朗心里再多的不自在也不会堕了自己的面子,轻咳了一声:行了,你现在相比这个更应该关心的是皇上。
豪格一听济尔哈朗这么说,倒是坐直了: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皇阿玛了,我听说最近皇阿玛一直贵妃那里,伯父你说会不会?济尔哈朗却是摇头:他不在贵妃那,在皇后那。
皇后?豪格愣了下,怎么会?皇上最近都没有上朝,我觉得奇怪,就稍微去打听了一下。
自从那个海兰珠死了之后,皇阿玛这般几天不上朝的事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好奇怪的。
豪格撇撇嘴。
太医院的李太医跟我有点渊源,我从他那里得来的消息,太医院好几个太医自从十天前得了诏去给皇后诊脉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清宁宫。
济尔哈朗眯起了眼。
豪格一听却是一怔:难道皇后?愚蠢,若是皇后,哪里需要这般遮掩?恐怕是皇上……济尔哈朗没有再说下去,豪格自然也能明白济尔哈朗的意思。
怎么会?我要进宫去见皇阿玛豪格却是慌了神,作势就要往外冲。
何洛会,拉住你们家主子济尔哈朗一看这样却是怒了,随着他话音一落,一直不声不响站在门边上一个镶蓝旗将士却是一步上前拦住了豪格:主子,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