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说好的脱粒机让陈江生跟大林尖顾着,可是现在大林忙着那边的事情一时的竟然抽不住空了。
正值这时节,陈江生一个人也实在是忙不过来,况且李得河在那边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干脆的叫他跟着陈江生一块儿在这四里八乡的跑。
流阳似火,收割下来的稻子晾干了一一入库,田野也由一派金黄变成了灰突突的泥泞,接着牛耕之后放上水,像是一面又一面的不太规则镜子,又是一眨眼,已经有了稀稀落落的绿意,是那刚刚插上去的秧苗。
留在屋子里的人忙完这一阵也难得的松了一口气,王氏许氏几个都是晒黑了,这才来得及收拾收拾家里的杂乱,谷雨跟小满几个不让他们出去,在家看着小的跟做饭一类,眼见的秋后便要给小满办亲事,也不想让她多操劳。
屈指算算也不过就是三个月左右的事情,谷雨一时间的有些舍不得,却见小满每日的仍旧是有些忙碌,对自己的嫁妆一类的却是不太上心,在那绣绣停停,心思不知道去了哪里。
谷雨看在眼里,这待嫁的心思反正她是猜不出来,该不会总有一点点恐惧什么的吧,毕竟以后过门做媳妇不比在家里做女儿这般自在,并且婆婆儿女生计什么的都要自己操心。
真像是当初王氏说的那般,做女人的,也只有在出嫁之前做姑娘的那一点点自由,之后的日子,自己便不是自个儿了,一颗心分成了不知道多少份,还不知道哪一份是留给自己的。
闲的无事,正好又有二叔公赶着马车要去镇上,谷雨跟小荷巴不得的能够出去一次,也好顺便去那边铺子转了一圈。
地方倒是好地方,在镇子东边,约莫不到二里的路,庄户人家的几脚就走到了。
路边却仍旧是有些荒芜,这镇子现在的规模还是有些小,要是以后往外扩扩,没准就在镇子边上了也说不定,只是这在这里建厂子,也要宣传宣传才行,免得躲在这里就没有人知道了。
谷雨,你看那是什么?小荷指着路旁的东西说道。
这说了谷雨才注意到,原来在路一边,有一个个小木庄子,上面钉着一块木牌,还有一条布条挂在上面,只是不知道这有了多久,反正的已经有些烂了的样子,木牌也是黑乎乎的,难怪刚才自己没有看见的。
这一团东西放在这里还不知道是干吗用的,难不成是家具铺子的广告?看来不太成功……说话间到了铺子之前,黑子大哥眼睛很是尖,远远的就招手,等谷雨他们到了跟前却吭哧吭哧了一会,东家小姐……噗,小荷跟谷雨同时的咳上了,这称呼吓了她一跳。
赶车的二叔公倒是也好笑的,一个庄子里哪有那么多的规矩,你倒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个东西。
黑子大哥脸色有些红。
谷雨下车笑道:还是叫我谷雨妥当,再说不就是个小铺子,哪里就是什么东家小姐了,咱们一个庄子里出来的,论不到这些。
哎,谷雨,小荷我带你进去。
黑子大哥自在了一些,一边走着一边带着他们转,这里是让人看家具的地方,你们瞧瞧,这多大,不要进去才是,还没有完全弄好,地上乱七八糟的万一被竹钉什么的扎了就不好了,这过不了几日再来的话,这些地打结实就好了,惊蛰还说铺上一层青石板,地上放家具的地方还要放一层木板的,免得没来由的就弄烂了也不好。
我们绕着这边进去就好。
这一个大大的房间,像是仓库一般,谷雨甚是满意,看来也差不多是这样的了,后面是一个棚子,做好的家具都一色儿的没有上漆,有的已经刷了一层清桐油,正晾在那里,四周一溜儿的都是瓦房,大大小小看着快要十间。
黑子大哥的导游角色当的很是称职,这里是我住着,那边是灶房一类,这中间几间屋子也都住满了,哦,还有后院,这屋子过去后面就是小河了,没准锦轩还在忙活。
他忙什么?染布什么的,他天天对着这些痴痴迷迷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反正我们也不好去打扰的。
就是吃饭都不要我们去叫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弄好。
既然这么说,谷雨想着那些什么秘方的事情,自是也不去烦他了,我们不去吵他,等他把布染好了再说。
这一通过来,似乎一切都很顺利,这算来等着有亲事的时候也快了,这地面铺好也用不了多少天的,看来要琢磨一点法子才行,免得人家先去别的地方订了或者叫了木匠师傅家里打可是不好。
而在这个地方,不过十日就可以把家具一一的摆进来放好,看着李得泉他们打的几样东西,俱都是时兴的,花样倒是不繁复,样子确是也比以前乡下做的胜了一筹,结实倒是也结实,这做乡邻生意的本该如此,极难得的是可以定制。
现在看来一切都差不多,只欠一个人气而已。
谷雨,你说这地方有人找得到吗?小荷似乎也是有些担心,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出来一望连个屋子都没有,再远一点就是镇子上了。
谷雨高深莫测的一笑,我们想要有人找得到,就找得到。
小荷嗤笑一声,过来就要挠她,卖什么关子嘛,快说!谷雨心里想着的也不是那么成熟,反正的有了大概的主意,比如的可以送东西啊,小姑姑那边弄一批小篮子,或者干脆的去安锦轩那边布庄拿一些麻布,不行就送吃的,或者小木桶什么的,反正就要达到有人去的目的,这些白送的东西谁不会去看看,人多了自然就有了口碑,这要是在家具的花样,价格上再稍微落下一点点,也不愁没有什么生意了。
只是这些还要好好考虑才是,毕竟的这家具铺子也要有个标志才行,以后找着也是容易的,小荷,我知道咱可以做什么了。
你不是整天的不知道干什么吗,这回咱们好好的替铺子聚聚人气。
小荷有些莫名其妙,要那么多人气做什么?做生意不外乎的是口碑,咱们这地方也是偏僻了一点,要是没有人气鬼知道在哪里啊,倒是要一传十十传百,总会有哪些需要的人找上门来,到时候咱们不就是有生意做了嘛。
小荷想了想,点了点头,那我们一个庄子一个庄子去说吗?谷雨看着她哭笑不得,且不说两个姑娘家庄子里乱跑不好,就是没这个介意也不能这般去说,这多大的工作量啊,这工作量大况且得到的还不是正比,要是有谁来庄子里说哪里有什么什么好东西,没准还以为是骗子也说不定。
绣花啊,到时候我们去锦轩哥的布庄里要一些麻布什么的,到时候他们送饭或者什么时候都可以需要得上,我们绣上我们的家具铺子的标志,到时候他们一看就知道我们这里了,必定的也时时惦记着,乡下人惜物,反正也不会随便丢了的。
谷雨兴致勃勃的说道。
小荷苦笑一声,谷雨,你说要在那些粗麻布上绣花?你饶了我吧。
你看着家里的那些麻袋,能够绣得上东西吗?见小荷斜过来的眼神,就是一副没文化真可怕的架势,谷雨顿顿,她单单的就想着节约成本什么的,哪里想到会是这样,于是也不介意,这个到时候再说,反正我能想到主意,咦?这里正好有红漆,我们别的不会,这总是会的。
黑子大哥忙了一通,见谷雨跟小荷两个人在那嘀咕,还打起了红漆的主意,赶紧的过去制止,哎呀,谷雨,这些可是宝贝东西,要留着有大用处的,你这是要干啥啊?谷雨也不瞒他,我想着反正在这里我们什么都帮不上忙,正巧二叔公在镇子上,我们现在走路出去一路上正好在那些小木牌上画画的,人家不就知道寻来我们这里了吗?到时候还要劳烦你跟他们说,等开业的那日还有东西送的,叫人家务必来,啊?还没有定好哪天开业呢,也不急着这时候做,还要准备准备。
一声温润的男声响起,接着门一开,是安锦轩。
这几日不见,看着他似乎有些疲倦,也不知道是不是累到了,谷雨斜眼从门缝里偷偷望进去。
这举动安锦轩看在眼里,有些好笑,想看就进来吧,何至于这样偷偷摸摸的了?又不是外人。
又不是外人?谷雨脚步顿顿,难不成的自己从城里回来之后,人也变得敏感起来?自己兀自有些失笑,抬头看安锦轩,却正好碰上那目光,赶紧扭头,又觉得不妥,似乎有些别扭了起来。
嗯……不看了,我想着反正你染布嘛,总归要找些鲜亮的染料没啥问题的吧?安锦拜笑笑,扭头提了一个小木桶,里面的颜色紫红紫红,谷雨看着嘴每一动,拉着小荷就走。
安锦轩见谷雨刚才的种种神色,何曾有过这般扭捏的时候,有些失笑的摇头,举步赶紧跟着过去。
走着到了第一个小木牌的地方,谷雨停下,开工吧。
小荷跟安锦轩均是一怔,谷雨回过神来,自己怎么这么失神落魄的起来了?也来不及多想,见路边许是稻子收割之后,人家把稻草也拉回家里,这地上还留下稀稀落落的一摊子,她也不多说什么,过去拢拢之后扎成一个小扫帚一般,在那小木牌上刷一个鲜亮的紫红色箭头。
安锦轩已经会意过来,哦,对对对,这样人家要找过来也是容易的,也不耐烦我们那么一路的指路了。
说完见谷雨不解,安锦轩笑道:本来跟他们商议好了的,等到开业那日,就让人在镇子上造造声势,然后给那等要来的人指指路,这一路的箭头过来,怕是指路这事情就省下来了。
侧是跟谷雨想的差不多。
人家何以见得就会来?安锦轩一边拎着木桶一边的往前走,遇到木牌就停下画箭头,这个就要舍点小利了才行,自然是要送点东西,我已经叫虎子在布庄那边裁布了,这等东西也花不了多少钱的,一个人送上这么大一块,反正也舍不得丢的,只是这东西跟我们这铺子没有太大关系,倒是想着让大林他们多做一些木头什么的东西,可惜来不及了。
小荷看看谷雨又看看安锦轩,扑哧一声就乐了,心情很好的在看着那刚插下的禾苗,你们两个真是回来之后没有见过么?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一样?啧啧,只不过有的人更是离谱一点,竟然还想着在粗麻布上绣花作为家具铺子的标志!这本来就是奚落谷雨的话,安锦轩听完一愣,拍了一下脑袋,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不要说绣,我们就画上去就是,这染料什么的我们倒是有的,反正也是来得及,当今的要给铺子弄个标志好了。
小荷完全怔住,片刻之后摇头,你们两个……没有说完见安锦轩刚才一拍脑门,脸上身上都甩上了紫红点子,一溜儿看着甚是夸张,哈哈大笑起来。
很快的到了镇子上,谷雨跟小荷去许世和的酒楼那边洗净了手,东西放好在那,也顾不得许世和的挽留什么的,只是让小姑姑那边有人就去庄子里走一圈,有些事情要商议的,之后就跟小荷两个人出来好生逛了一圈。
这说来谷雨已经蛮久都没有出来逛了,镇子上的东西看着似乎多了一些,当初刚归家的时候出来,也只是卖木桶一类的,这里还是只有一些卖米糕什么的吃的居多,而今路两边倒是那些各种玩意儿都有了,看得她们两个兴致勃勃的,小荷还买了一个手串戴在手上,另外弄着一朵绢花也觉得好,叹气摇头着道:可惜我们这时候大了一些,要是夏至几个是女娃儿就好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好在这念头很快的就没有了,买了绣线跟一些点心吃食,杂货铺里也有一些新鲜的小食都拿回来一些,剩下的倒是没有什么别的。
二叔公置办好了东西,安锦轩也换好了衣服都等在酒楼门前,谷雨跟小荷爬到车上,一路上仍旧的兴致不减,在那说着以后铺子里要如何如何,间或的谷雨还取笑一下小荷这还没有出门就想到陈家那边的事情了。
眼见的就要到了庄子,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
谷雨跟小荷鼻来一看,不知道的为何有一大群人围着在那边,二叔公却是不喜她们两个听到太多是非,必定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你们两个好生回去,我看看究竟如何。
谷雨跟小荷也是如此打算,下车抱着自己的东西正要绕过人群,突然听见刺耳的声音传来,还有几分眼熟的,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悔一门亲,现在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该好好管教管教,真是应该浸猪笼!人群之中还有一个人正在抹泪,谷雨从人缝之中一见就不淡定了。
那个装模作样的看着那么眼熟……秀儿!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九十一章 闹上门谷雨的火腾的一下就冒了起来,之前的种种不快浮上心头,她暗暗握拳就要过去。
安锦轩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个,但是他却挡在了谷雨身前,暗暗摇头,我们且听听,就是有什么也让我来就是。
谷雨自然的明白他顾虑的是什么,之前是在外面,她要怎么的似乎还好说一些,而这里都是乡亲,要是自己这名声传出去可是不得了,她总归要顾及一点,况且,二叔公刚刚还交代过了。
咳咳,这秀儿竟然敢跑到庄子这边来闹,也不看看地方。
既这么想,谷雨就抱着看戏的心情,正巧的这堆人一边就是那樟树脚,下面放着几块大青石,已经被坐得油光水滑,谷雨伸手正要去拉小荷,却见安锦轩偏头示意她们过去,正合此意。
谷雨,那个人是什么人啊这是?怎么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来这里号丧还是怎么的?小荷的言语之中明显透露出不喜,眉头微蹙看着那秀儿惺惺作态。
谷雨嘻嘻一笑,那不就是那破石头家的表妹吧,只不过倒是不知道来做什么,反正我们站这里,听也听得见,要真打起来,也碰不到咱们不是?要知道有时候疯狗咬人的事情可不少见。
小荷噗嗤一乐,不再言语,越过一群人头看着里面的两人。
一个妇人尚且还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在那嘟囔着说话,秀儿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好好的跟着我家石头在一块儿,这没成想的会闹出这种事情来,生生的把我好好的孩子拐带了,要不是秀儿跟我说,还不知道狐狸精藏在什么地方啊——这明显的有些装腔作婪的架势,倒是有些让人好笑,谷雨心里死死的赌一口气,要真是当初小满嫁进去是这样的人家,且不说石头是怎么样的,就是这么一个青红不分的老娘已经够头疼的了,还有这个喜欢惺惺作态又装模做样的秀儿,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鸡飞狗跳什么的都得算是好的。
难得的有这些新鲜的事儿让大家伙兴奋一下,见此纷纷的在那交谈着。
而柱子娘几个好心一些的还有劝阻了起来,好好的怎么在这哭啊,我们庄子里可没有见到你说的什么人,要不再去找找?这年轻人愣头青的时候就是脾气大得很,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是不是?那妇人见有人已经搭理她了,顺着竿往上爬,我这……我好生养大的娃儿,这么的就被人家迷糊涂了,秀儿你不是说就是这个庄子里的吗?那秀儿拎着一个小手绢,捂在眼睛那揉着,一脸的委屈,说话甚至都有些断断续续的,呜,我……我也是听说是那个,表哥的意中人……呸呸呸,什么意中人,左不过的就是在外面勾住了的,也是瞎了眼,怎么的会看上别的人,我原来还想着……那妇人一脸的不屑。
近旁的几个庄子里的妇人,大柱娘跟琼嫂子几个,又是一通的劝说,这个可是没准头的事情,我们庄子里也真没有这样的闺女,一个个都在家里好生呆着,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去别处去找吧。
这一通的同情,倒是似乎达到了他们的效果,秀儿扶着那个妇人就要起身,这……我们也不好说这里究竟有没有藏着表哥,只是表哥不见我们急得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还请嫂子们大娘们谅解。
这一通做派谷雨最是熟悉不过,冷哼一声,到底看她要干什么,小荷,你瞧着吧,等会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要是她敢再泼姐姐一点子污水,我让她走不出桃庄!面对谷雨突然强硬起来的做派,小荷以前倒是也听过谷雨说究竟是如何的,只是没有想到这秀儿会是这般娇滴滴的样子,倒是跟她心中的青面獠牙有一点点的不符,且这一通下来似乎他们说的也没有什么错处,于是也继续看着。
安锦轩不知道怎么的在二叔公耳边嘀咕了几句,二叔公也没有见怎么,坐在车上吸起旱烟来。
这么久,大家似乎有些讶异也有些同情这两人有些可怜,左不过的你们知道不知道那名号什么的,我们也好找找,要是没有还是不要浪费时间。
这家里养了这样的娃儿,可真是操碎了心。
也真是,这家里的事情乱成这样真是闹心,只是是谁家闺女这么不要脸,竟然背着父母要勾搭私奔不成?到底还是有人八卦的,这一私奔的话一说出口,围着周围的人就开始讨论起来,毕竟同情也是有的,只是那别人家的苦难似乎对于自己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秀儿见此态势又是干嚎了一声,把大家的视线吸引了过来,想必那姑娘必定也是个难得的,不然为何表哥会舍我而去,这一时间的我……这突然的,就有妇人打听了出来,这找上门来的,竟然是石捕头的娘,一个是表妹,接着再想起刚才他们说的话,一时间的就狐疑起来。
敢情你就是石捕头的娘亲啊?啧啧,你们家捕头也能被人拐了?真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孩子我瞧着倒是好的,也是个头脑清楚的,要说是我们庄子里,必定没有这样的事情!不然我们自己首先就饶不了的。
那边的人继续在那哭着。
姑娘,你说的那勾搭了人的,可是姓李?秀儿此时巴不得的就有人往这边引,这实在是合她的心意,本来这上回的事情之后,算是生生的丢了一次脸,这一回听说那边要退亲,她先是伤心了几日,接着干脆的去那边说说,然后撺掇了姑姑一起出来,这在这边闹一场他们自然的就会散了,那姑娘也是个没脸的,这以后少不得的他们还能在一起,表哥表妹吗,怎么的也是亲上加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反正即便的做不对,到时候就说自己是被姑姑说服过来的,要不然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抛头露面过来找夫君,这苦情的名声一旦传出去,怕是他不同意,也至少不会有哪个媒人敢上门了吧。
而到了现在,她一直就很满意,只等着在庄子口先哭诉一阵,接着这边的人一旦同情心泛滥就引到那家里,这样一来她们必定的也占不了什么优势,且看着吧。
大娘,我求求您,这表哥也不知道怎么的,再怎么也要说清楚才是,要是他不乐意这亲事,我……我就是任他了也成,只是可怜我这姑姑在家里哭死去也没人知道,倒是求求您带我们去见见那个李家姑娘。
安锦轩在旁边看得几乎作呕,此时冷冷一说,倒是要不要我带你去?秀儿猛的抬头,见到这实在不想见到的人,本来打听过了的这几个都不会在庄子里,怎么平白的就出来了呢?一时间的怔住。
安锦轩很是有些好笑的站在那,鄙夷的眼神丝毫的不加掩饰,借着秀儿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对四周的人轻轻一笑,这姑娘我可是熟人啊,当初我们常常出去的时候,倒是有人说是大家闺秀来着不是?怎么大家闺秀如此的抛头露面了?啧啧,当初不是还想着叫媒人去惊蛰家提亲的么?好多个铺子呢,这还可以支助人家赶考啊……可惜了可惜,只是……哼,又是从小就有婚约的,这倒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呢。
哎,难不成的总不能漏下一个垫底的?哎,真是伤脑筋。
我跟你们说吧,上回我跟谷雨去一个铺子,竟然说我们绣的东西是偷他家里的,后面闹到官府了,人家捕头又是表哥,真是差点就回不来了呢,要不是小满过去找我们,说出了区别的方法,也就一两次的见面,就变成了勾搭了人家,这小满都要成亲的人,竟然也来这里泼脏水,倒是好笑起来了,难不成的不要找个学子了吗,这没有惊蛰,也有各式各样的别的嘛,何至于还要对那个原来不想要的捕头情有独钟啊。
这一通似疑惑似讥的话说出来,石捕头的娘瞪大了眼睛看着秀儿。
秀儿此时就是有一百张口就都辨别不了什么了。
大柱娘火气一上来就有些说不出话,这这这……是什么事情,小满好好一个闺女,也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是不是?你……琼婶子甚至更加凌厉直接一点,当我们庄子里没有人是不是?滚!这最后这个字很是具有威力,大概刚才要是听清楚安锦轩的话的人都是这个态度,秀儿现在就是再装可怜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的,而反应过来的石捕头娘一句句的在那质问着。
那秀儿已经腹背受敌了,却还在那僵着,这就要找个空子出去,无奈刚才表演的那一通可怜实在是太过成功,吸引了太多的人,这样一来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大柱娘越说越是气愤起来,眼见的就要挠打过去,你个小妮子,你给小满当丫头都不配,差点还中了你这个幺蛾子,没来由的还存了这样的歹心,你,你……啪!一巴掌就已经招呼过去。
秀儿起紧的躲开,这刚好弄到了头发上,把她一头发勾下来一点,看着甚是狼狈。
这庄户人家的妇道人家表达愤怒的最高方式,无非就是抓脸抓头发,不停厮打。
秀儿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跌跌撞撞已经被拍了几下,乱成了一团。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九十二章 男织女耕任着她们在那吵闹,安锦轩走过来,朝谷雨她们微微一笑。
谷雨跟小荷看的也差不多了,原来这种不用歇斯底里的去争取,不用绞尽心思的明嘲暗讽占尽上风,然后把那些人一举赶跑,就这么淡淡坐着看热闹,那些人就得到了或许是应有的惩罚,心情当真不错。
觉得心情不错的还有二叔公,他甚至还没有继续前行,就呆在那望着惊蛰跟谷雨小荷三个孩子这么走,似乎当初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就这么慢慢长大了,个头高了很多气度也一日不同一日,竟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他一时间的有些怔住叹息,多少年就这么过来了。
小满正呆在家里忙活,见他们几个人神情有些不太一样,谷雨深怕她们说漏了嘴,我们去那边铺子看过了一下,觉得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才是,等过阵子那边开业了还有的忙活。
说完谷雨大致上说了一些要做的事情,然后就兀自的过那边院子后院里思索自己要给那些东西画上什么样的标志。
屋子里而今已经又变成了二叔公跟安锦轩住,剩下的人也都搬出去,只是谷雨有什么事情总是喜欢呆在这里想而已。
既然是在乡下,就要让人家看得懂并且明白又简单的自然好些,只是想着越发觉得容易没有太高要求做起来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于是她在地上用瓦片划拉了各种图形,都不是太过满意。
安锦轩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都不知道,安锦轩自己也不觉得什么,就坐在那些大坛子上面,稍稍的探过身子看谷雨在这里忙活,阳光斜斜的照下来,那些灶投下些若隐若现的阴影。
谷雨知道后面他来了,也就这么蹲着不用去管。
很快的,蹲在地上的人由一个变成两个,间或的还会有一些争吵的声音,而后又是那些笑声,终于,也不知道是谁碰到了谁一下,安锦轩脸色一红,一把抓住谷雨的手。
两个人对望一眼,皆愣住。
谷雨心里猛然一动,一股暖意传来,似乎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妥,又不知道哪里不妥,于是任着他的大手裹住,很快的就有些汗津津。
良久,院子隐隐外面传来了妇人尖利的嗓音,在骂自己的娃儿,一边是细碎的脚步声,大概是家里的小孩捣乱被揪着回去了。
谷雨这才回过神来,缩回手,脸色没来由的就一热。
安锦轩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吐出一口气,谷雨,我……有事情跟你说。
难不成的接下来就是表白了?她突然间不太敢抬头看他,只是就着手里的瓦片,看着刚才画出来的树形标志发起呆来。
心里有隐隐约约的期待,却又觉得是不是有些快了,尽管小满小荷的亲事都很快了,她一直都没有想过自己,这才十几岁,就要……对于前世,她是没有什么这方面的经验的,因为自从懂事开始,她很多时间都是在病房之中度过,或许有过隐约朦胧的好感一些,却总是觉得自己不太可能像是个正常人一般结婚生子。
能好好的多过一天,然后再多过一天,就已经很是满足。
心还在怦怦跳着,刚才手上的温度也还没有散去,她在等。
良久的没有听见什么声音,终于羞涩抬头,却见安锦轩一脸的悲伤。
这神色怎么的跟想象之中大不一样?她也有些恍然轻松下来的感觉,要不然刚才他要是说,自己要怎么办呢?谷雨,我,并不是一个孤儿,其实还有很多算不得家人的家人。
安锦轩用了很大力气,吐出这些话来。
谷雨自从那日知道了他的事情之后,一直的就存在心里,这个时候听他说来,心里有些钝钝的疼,这么多年,他终于要面对了什么吗?嗯……断断续续之中,谷雨听到的跟二叔公说的差不多,只是由安锦轩说出来,似乎又更是不一样,他说的很是艰难,却也很是坚决,手指不停的抠着地上的泥,像是要抠出血来。
我们原来就说好了的有事情一定要商量着,只是我大概,要回城里了。
谷雨心里一凛,咬着嘴唇,好。
安锦轩扭头见一改话多的谷雨,你不怕吗?这没头没脑的话,偏偏谷雨竟然听了进去,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有了这样的默契,在这个时候他说这些话,是怕自己身上承担着的这些东西太多,自己怯步了吗?真是难为了他,要不是想到以后的日子,何至于这么为难了自己。
他还在说,我知道自己或许不应该说这些,只是当初我们……我不想瞒着你,要是你不想去那等城里,我想着至少我还有时间,现在你还不到十四,等我两年,我一定把事情处理好,那时候我们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要是你愿意,我们……安锦轩竟然说不出来了。
谷雨心头软软的有些动容,他竟然已经想到了那么长远了吗,本来的自从二叔公说过之后,她竟然有些害怕哪一天,他突然的不辞而别,然后哪一天惊蛰也这么走了,小满跟小荷成亲了,总是觉得自己会是一个人留下。
而今,他说的这些,似乎哪一样,都是没有把她撇出来的意思。
她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软弱的只能躲在后面的女子,所以上回他们开铺子没有告诉她还觉得有些失落,她坚信但几什么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时候,要是解决了再来告诉她然后说是为了她好不让她担心一类的话,或许真的也是好的,只是并不是她所想要的,因为毕竟的她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了,一起去努力去解决那些前面的阻碍,或许更加好一些,就是不参与,也是要自己不去,总归的能够自己做决定才行。
这点她很在乎。
所以现在大概不能等了,秋后我就随着二叔公回去,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我想着慢慢开始,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无论怎么样……谷雨面色一沉,斜了安锦轩一眼,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吗,要是没有回去之后还要对着那些烦心的事情怎么专心秘方,爹娘的事情究竟打听清楚了吗,总不能因为一时间的虐待一类的就糊里糊涂的行事,还有回去银两准备好了吗,他们要是认出你来怎么办?到时候还说什么能够回来的话!这些事情安锦轩何尝没有想过,只是他还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只不过觉得时间不能再等子而已。
是以就怔住在那,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谷雨,你……?谷雨有些沉不住气,她知道自己,要不是二叔公说的时候就已经担心,她何至于想着赚银子想着先去城里熟悉一下,还想着能够结识什么人到时候有什么用处,这所有的想法,似乎都是在等他今天说的这些话,她自己突然间的才明白过来。
就这样了吧。
你是不是卡在什么地方了,好好想想,我们明年回去如何?我本来什么时候都是不打紧的,只是还是想着等铺子开业赚钱再走嘛,那边……我也不算陌生。
安锦轩刚见谷雨面色一沉,暗暗有些忐忑,似乎自己想过这些事情还没有征询过她的意思,接着反问的那些自已也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竟然还在这里说什么两年,一时间的有些沮丧,再听完这句话,突然的就有些大喜过望的样子,搓手顿足的不知道怎么表达,谷雨,你是说,你是说咱们一起回城?谷雨噗嗤就笑起来,何尝见过他这个时候的样子,我可没有说过就这么回去,我还有爹娘呢,等我哥哥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城里也好乡下也好,不就是几天的路吗?难不成的到时候你没有长腿可以回来,难不成我想进城里逛逛也不行?说得好像一回去就只能老死不能往来了?这一串的问话似乎在责难,但是根本不需要回答,安锦轩一个劲的点头,接着摸着脑袋傻笑起来,白白的牙齿在阳光之下闪光,蓦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惊蛰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左不过的也是这么一年,实在是那个最坏的结果的话,也是时候回去应试一类的了。
谷雨心里诧异,原来他们两已经无话不说了,略一思索也是这样,反正的李得泉是不会说的,而且惊蛰那边要真是什么事情,也不能什么都说了让他担心才是,想必的要是最坏的结果的话,自然要回去应试,接着才能一步步的……报仇?这个词一出来就顿住了。
锦轩哥,这些事情,能不能等以后再说,等我们把那些事情都做好,再说,反正,我们……轮到谷雨结巴起来。
安锦轩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他一直的想着说的话,此时说出来就已经轻松了不少,结果更是出乎意料的好。
谷雨刚刚要想着,接着道:我这次去城里遇上了一些事情,我们的桃酱这么下去似乎不太好,而且我们也不能一直靠着这个赚钱,这一回的差点出了事情,这些……我打听过了,要是以后你那边需要的话,我们没有丝毫的底气跟那边抗衡,就算是最最少的都没有,总不能去硬碰。
原来谷雨这回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打听安家那边的事情了?安锦轩反应过来,嘴巴已经咧得更加大一些,难道她以前稍稍听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这么打算?他竟然有些乐不可支起来。
你傻了!没,没,我只是在想总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当初采回来的红杜鹃一点似乎没有作用,总是琢磨不透的,到时候去到城里,自然的方便一些。
还有这些赚钱的事情,也有些迫在眉睫了,就算铺子正常的运转起来,那些钱我们也是不能动的,都是泉叔他们以后的保证,还是要辟出来另外一个路子才行。
到时候再跟惊蛰说说。
谷雨突然恶作剧的心里突然冒出来,柔柔的叫了一声,锦轩哥。
安锦轩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不太习惯,一双眸子水水的,他自己的声音也像是被泡过一样,嗯?谷雨咳咳两声,一本正经的道,不是有什么男耕女织一类的话吗,不过这些你放心,赚钱的事情我来想,你安心织布去吧!说完大手一挥,有模有样的跑出去。
安锦轩先一愣,总是觉得有些不对,这么说,男耕女织,就是改了也该是自己赚钱她织布才是,刚才谷雨那样子,是说自己像是……小娘子?怒火一升,喂——外面只有哈哈的笑声传来。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九十三章 和气生财自那日之后,谷雨跟安锦轩谁也没有提起之前说过的话,仍旧的像是以往一般,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总觉得,还是有了些不一样起来。
开业的日子越发的近了。
无论来买的人多或少,总归先要把人气吸引了再说。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把谷雨跟安锦轩说的那些都拿了过来,李得泉跟大林赶着做好了两个树形的标志,在镇上到那岔路的拐角放上一个,然后铺子前放上一个。
老远的就让人看见了,一时间的议论纷纷,甚至还有妇人上前问过,是不是用来驱邪用的?弄得他们哭笑不得。
其他诸如谁要在镇子上指路,谁要负责在铺子里发东西,谁要记下人家定下来的生意,这些都经过详细的商量之后确定下来,只等着到那日各司其职便可。
许世和也说要送给酒楼的客人什么的,倒是被制止住了,酒楼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样子,总不能的还做这样的事情,许世和想想也只好作罢,不过说好了那天过来帮忙。
开业当日,安锦轩陈江生黑子大哥跟李得江几个人,就在镇子上散发牌子,去那边看看,就是两脚路,拿着这个去,反正耽搁不了功夫,有东西送呢!也有的人家有些好笑,这道我走来的时候就看见了。
是我们庄我那个方向呢。
听说人家是从城里回来的,我去看过了,那些样式真是不错,就是不知道贵不贵,打听打听也不要钱,反正这小儿子了,也不差这么一点只怕那大的心里不痛快!成群结伴的妇人议论纷纷。
不痛快能怎么样?反正总不会是一样的,要是价钱合适,也说不出什么来,难不成的我们那时候,连柜子都没有一个好的,也要跟现在他们这些小辈人比?你真是多心了!看看再说!听说有东西领,还是白拿的,许多人甚是不相信,也有半信半疑的人,搬出当初酒楼送豆腐花的例子说服别人。
待到中午,有人真的领到了小竹篮,布料甚至运气好的还拿到了木桶,这样的实惠例子活生生的在眼前,比什么说头都是有说服力的,镇子就这样沸腾了,人流潮水一般的纷纷的往铺子那边涌去。
门外拥挤不堪,自然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谷雨跟小荷终究是没出门的女娃,大人都不让她们出来,就呆在后边屋子里整理那些东西,李得河负责运送,在那跑前跑后的忙活,谷雨他们只听到人声鼎沸,也觉得甚是热闹。
小荷看着剩下的东西不多了,很是着急,谷雨,等会他们再进来搬怎么办?篮子都要送光了,裁好的布也就剩下这么两叠,没有多少了?要我说这样怎么行,人家巴不得领了一次又一次的!谷雨有些好笑,这不外乎是舍小利得大利的事情,这么一点点成本,加上他们领回去的东西上面还有铺子的标志呢,要是以后回去用着用着,指不定什么时候需要家具什么的了就会想起来的,反正咱们是按照牌子领的,一切尚在预料之中,也不会亏了什么,发完这些就作罢,也不能天天让人白来领着,留点惋惜的余地更好。
忙不迭的累了两日,后面来的人果真很是惋惜,不过也不甘心就这么白来一趟,进铺子里转悠了一圈,陈江生在那讲解的有些兴致勃勃,什么这十日之内预订可以少一成的价钱或者可以送一个矮桌什么的。
心动的人挺多,从最后交定金的来看,大大小小也接了近二十笔生意。
尚在预料之中。
也幸亏的李得泉跟大林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加上定制的时间是不太一样的,赶工应该还是应付得来。
怕就怕,万一到时候生意太红火,赶不上了可是怎么是好的。
等铺子这边步入正轨,大林跟小满的亲事也迫在眉睫了。
那日秀儿两个来闹的事情,小满最终还是知道了,也只是嗤笑一声,并没有什么反应。
谷雨见她已经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姐,幸好你当初没有选那边,要不整天的鸡飞狗跳怎么办?小满笑着摇摇头,手里拿起洗好拧干的衣裳在空中一甩,搭在竹竿上,话语隔着衣裳飘了过来,娘说的对,过日子,还是踏踏实实的好些。
谷雨要说的话顿住了,小满这些天的神色她都看在眼里,可是想着当初夜里小满说过的话,心里隐隐的觉得她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的,这样的年岁,谁又不想能够轰轰烈烈,快意奔腾一回?只是有些事情似乎已经是上天安排好了一般,总不会有那么十分满意的事情等着。
不甘或许真的是有一点,但是要另外再选,只怕就不是不甘的问题不过在谷雨看来,起码现在这样的事情也不坏,大林哥的性子已经改了一些,况且是真心实意的对小满好的,石头那边先不论家里那些亲戚什么的,就是平日里他出门,小满也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以后还能那样安安稳稳吗?她无奈一笑,至少,凭着他这么久的都不出现,就看不到他的担当,小满是不可能跟这样的人走的。
新瓦房甚至还未得到泥土跟石灰的气息,一阵阵的喜气腾腾,文婶子那边没有什么亲戚在,都是左邻右舍的帮忙,难得的是一个丰收的年情,地里的活计也越发的少了,只等着收割晚稻便都是空闲的时间。
一起都聚在这几家帮着操办。
趁着几个人都在家里的时候,张氏特特的跑过来说,本来立秋也是今年的好日子,只不过小满终究大些,也该是让小满先出门,立秋就只能等到了明年而已。
王氏倒是领下了这份情。
很是感谢了一番,张氏笑着被立春媳妇叫走了。
一旁的媳妇说话,就你心实,这立秋岁数还没有满呢,她可是快要过年才满十五,难不成的也能出门?怕是明年她都舍不得出门,是白白来让你欠人情的。
王氏何尝不知道这样,只不过的现在张氏已经比刚回来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自然的也不会跟她多计较,都是一家子,和比不和的好,吃点小亏,再是正常不过。
夏至看着他们在这整理的东西,似乎有些个明白是要做什么,皱着小脸不说话,眼睛瞪着这个,一会看着那个。
谷雨看着他一副委屈巴巴的烂子有些好笑,夏至,过来,大姐姐要嫁给大林哥哥了,你说好不好?夏至很是思索了一回,两只手来回摩挲着手背,好,不好!一旁的琼婶子很是好笑,这孩子这么小说话就会绕弯弯了,倒是有什么不好的?大姐姐嫁过去,是不是就不是我们家里的人了?自然不是了,以后跟你文婶子那边是一家子了。
哎,我觉得嫁过去也可以,只是到时候大姐姐要走了,二姐姐是不是也要走,到时候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又还不会赚钱,我们家怎么办?夏至稚嫩的眼睛之中竟然有了一丝忧虑的样子。
谷雨又好气又好笑,臭小子,还有的是时间呢,谁说我也要嫁出去了,要不然我不嫁了陪着你好不好?再说还有咱爹娘嘛,哪里轮得到你操心养家的事情,大姐姐就是嫁出去了不是也可以回来,像小姑姑那样。
夏至经谷雨这么一说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不好意思的呵呵笑着,点头很慎重的道:对,可以回来的,二姐姐也还没有那么快嫁出去,过几年我长大了就能够赚钱了。
要不……二姐,等我赚了好多好多钱再嫁好不好?到时候我给你弄一个金子做的轿子!果真是童言无忌,一旁的妇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夏至,你对你二姐难不成比大姐还好?这小子,就是有金子的轿子,也要有人抬得动才是啊!哈哈!王氏眼泪都笑出来了,抱着夏至看了又看,爱的不行。
谷雨现在倒是尝到苦头了,暗恨自己不该什么都跟他说,夏至虽然聪明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会当真,现在倒是钻进钱眼里了一般。
以后可是怎么得了。
夏至在王氏怀里哈哈笑着,一本正经对刚才取笑他的妇人道:我也对大姐姐好啊,只是我现在还不能赚钱啊,她又要嫁出去了,叫大林哥好一点就行了嘛。
你看看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以后看着样子怕是比谷雨还要机灵!一旁的人羡慕王氏有了这样的儿女。
可不是,两双儿女,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偏偏个个都是不一般的,以后有你的好福气!夏至的小脑瓜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东西,猛然的挣脱下来,哥以后要当官的,就不能经常在家里了,还有大姐二姐要嫁出去,家里以后都靠我!谷雨拉了他一把,对,靠你靠你行了吧?瞧着小嘴巴,你怎么知道哥以后做官?夏至一副很得意的样子,二姐说的,要我读书,读书了才能明理做官,大哥以后肯定是做官的,我不想读书,我也不要做官,我要赚钱养家!看着他那小出息的样子,谷雨真不知该是无奈还是高兴。
独独的王氏看着夏至,眼泪都要出来了。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九十四章 不速之客小满的陪嫁东西李得泉早早的就已经准备好了,大道木柜子雕花大床,小到梳妆匣子,事无巨细的统统打好。
本着实用跟美观的意思,看着倒是也是很坚实耐用的,却也不似别的人家用的那样粗苯,还没有来得及往家里运,就一溜儿的放在铺子里,无意之中却起到了样板的作用。
这些天,从镇子上到那家具铺子之间的路都已经不知不觉的变大了一点一般,不知道有多少人从哪里走过,而后的看着那些齐齐整整的东西,本来只是说来看看再做打算,这一来就放不下了,眼里哪里还容得下其他的,家里富足一些的也是照样儿来一套,稍稍差些的,就把那用处不大的矮柜一类去掉便可。
而今,李得泉跟大林几个,不停的在那忙活,哪里还有什么空闲,这已经好几日的就没有回庄子里了。
庄子这边,王氏许氏江氏几个妇人,呆在家里准备这酒席等等事情,铺子里的买卖他们是帮不上了的,这边的事情自然的是要操心,在那讨论种种会遇上的事情,首先这两家离得很近,说话大声一点都是能够听到的,花轿要是来迎亲,倒是要绕着庄子一个圈才行。
婚房的布置究竟是在那边还是呆在庄子里这边,这大林他们日日在那边忙活,这婚房布置在铺子那边倒是也是可以。
终究的江氏还是说了,这小满成亲之后自然的不能直接过去,怎么的也是在家里养养,新妇嘛。
铺子那边布置一点也是好的,反正到时候马车一赶,这才多久的路啊。
况且家里现在也不是缺那么一点银子,总不能委屈了两个孩子。
说话之间又想到小荷,到时候小荷他们的也是这么办多好!文氏眼睛弯弯的,这儿子闺女都有了一门好亲事,媳妇儿是再满意不过的,小荷嫁过去看着更是不会受苦,这一辈子也算是熬出了头了,以后的日子,让小辈们自个儿做主就成。
两边都布置婚房这件事情算是定了下来,自然的要去找平日里亲近的妇人们帮着。
接着又是那别的事情在那拦着。
王氏倒是思索了蛮久,手里不知道在抓着些什么,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这庄子里自然的可以操办两个孩子的事情,只是那边是不是也要知会一声?大林他好歹也是杜家……文氏刚才还是笑嘻嘻的,这一下就有些愁云密布的意味,怔住不能答话。
王氏见此有些个不好意思起来,以为又是文氏的痛处,但是不说也是不行,这本来也不想提着,就怕以后他们不好,大林总归也是杜家的子孙。
文氏见王氏这么说,有些回过神来,摇摇头苦笑,我们那边的日子也没有什么可以瞒下的,要不然等那日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们再商量一些个。
你说的没错,大林终归还是姓杜,那边的人不待见的也不是他,想想除了那些近一点的叔伯怕我们回去占了他们的东西之外,也倒是没有什么利害之处了,我们现在已经呆在外面好好过日子,想必的这次回去说一声,他们也没啥别的想头。
王氏听了这话舒了一口气。
江氏眉毛有些竖起来,想到以前的种种事情很是有些愤愤,那一群不讲理的东西!甭怕,到时候让江生爹几个跟你过去说就是,跟他们有什么相干的。
说完话,江氏碰碰王氏的胳膊,你那边的人呢,要不要叫他们过来一趟的?王氏瞬间愁肠百转,惊蛰这边的事情眼见一天天的过去,也没见有什么转机,要不然上回谷雨进了城里自然的就会回来说的,只是……爹娘仍旧那般的小心翼翼,这么多年竟然也不敢回去一趟,听说明面上还断了往来,这要是真的有了什么事情,哪怕只是头痛脑热的,也要有个请大夫的人才是啊,本来以为在庄子里安生过日子就好,可是听谷雨说姥姥的头发已经花白,姥爷一直咳嗽,他们连亲外孙都还没有见过,她心里恨不得马上就回去孝敬他们,可惜能够这么就回去了吗?偏偏这样的苦楚还不能为外人道,只能自己心里翻江倒海的,时不时的还要把这苦楚反刍几回。
不报了,这老远的路的,爹娘上了点年岁,这一路的颠簸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的,怕是有些个不太方便了。
王氏有些个言不由衷。
文氏听此话很是理解的点头,这倒是,没道理的让他们过来,等他们办好了事情,让两个孩子亲自过去,也好替你尽尽心。
王氏听闻此话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用不用,就这么的吧。
说完见文氏有些讪讪的,只好叹气又解释一番,不要多心,小满她姥姥这几年都不太想见人,脾性变得有些古怪,我怕是吓到他们,以后咱们再去就好,一块儿回去。
许氏笑呵呵的道:这有什么,好好的大好事情这等愁苦,想那么多做啥,没准到时候,小满姥姥亲外孙跟曾外孙一块儿见上了不是。
闻言几个人很是怔住,蓦然又想明白了起来,会意的大笑起来。
晚稻开始抽穗的时候,所需的东西大体上也都一一的布置好了,只不过她们仍旧的不放心罢了,一遍又一遍的想着究竟还是不是漏下一点什么。
做娘的人,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听说李得泉几个忙活得现在也差不多了,要嫁闺女娶媳妇的人家,也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应该可以闲下来一些,王氏想着杜家村那边事情果真的来不及拖,还是要找一些人去那边说说才好,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江氏也是这个意思,刚好陈江生回来了一趟,顺带的叫他捎话过去。
哪知道陈江生这前脚刚走,话还没有来得及带过去,桃庄这边倒是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还是小荷最先知道的,她正在宽敞的瓦房之中看着一派喜色的屋子,揉揉眼睛,摸摸这个又看看那个,想着当初刚刚回到桃庄的时候的光景,小小年纪的除了感慨,更多的是欣喜。
想着还呆在杜家村的种种不快,恨不得他们就在眼前,以为你们把我们赶出来就好了吗?哼!看看我们现在过得多好!只不过这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哪知道刚刚笑出来就看见院里齐刷刷的站着几个人,她还以为自己眼花。
院子里两个老人,看起来五十上下,穿着洗的有些发白的衣衫,跟普通的庄稼汉子没有太多区别,唯一的是现在的眼神有些疑惑探究,也有一点点高居人上的神色。
一旁一个三十出头的瘦高汉子,一个劲的指着这屋子道:就是这,就是这,请二位给做主才是。
那俩个神情倨傲的老人似乎对有些不太相信,看见小荷呆在家里打转,点点头,荷丫头!小荷淡淡的看着他们,是杜家族里还算比较有威望的俩个老人,咬咬嘴唇,想着这些日子娘的担忧,还是笑着出来相见,二叔公,三叔公,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屋子里坐。
一旁的汉子笑嘻嘻的道:荷姑娘这几年没见,出落得真是水灵,可不知道定亲了没有?小荷迎着那两个人进去,扭头狠狠的挖了那没脸皮的汉子一眼,早就认出了就是那潘家的叫潘富贵,只可惜过了一辈子的穷日子。
倒也是隔壁村子里的,当初跟小荷的爹出门闯荡过一番倒是有些交情,只不过后来的事情太过让人伤心才断了来往,这个时候找来肯定的没有什么好事情,小荷也不是个善茬,哼了一声,不是说以后不会进我们家的门了吗?当心自毁誓言得到报应,下辈子投不了胎做不了人!哪知道人家就当没有听见嘻嘻哈哈躬身跟着在两个老人后面。
见没有人理他,自顾自的坐在那太师椅上,很是得瑟的抬起了脚,手不停的摸着那扶手点头。
上茶之后,小荷收收神色,可不知道二叔公这次来,是不是我们家的田地已经有了眉目?还是房子已经要了回来?正在喝茶的两个老者,均被呛了一声,在那咳得上气不喘下气的,也不知道窍竟是装的还是果真吓到了一般。
潘富贵一副大义凛然看不过去的样子,一边过去给那两个人拍背顺着气,一边扭头有些微怒道:瞧荷丫头这个样子,好好一个姑娘,愣是出来没人教导变成了这副样子,只怕以后也是有的艰难的,见到长辈怎么这么样说话,还不叫你娘跟你哥他们回来好生说话的。
小荷见那二叔公三叔公脸红脖子粗的,怕是真的呛到了,一边强笑着上前给他们递水,一边不好意思道:二叔公,三叔公,按理你们这么久没有上门,也不应该一开始就说这些,只不过家里的事情,果真是要叫我哥跟我娘回来的,我哥现在不在家里,我去那边叫我娘,你们好生坐着。
那潘富贵很是有些得意,小丫头片子果真是经不得吓唬的,这一趟应该不会白来。
一双眼睛打量着这阔气的瓦房,乖乖,潘家庄子里,只有地主家里才住得上,加上这里头的各式家具,一色的还有那雕花,看着更是眼热,恨不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这好不容易收回了神色,却对上了小荷鄙夷的目光。
小荷恭恭敬敬的对着那两位杜家的长辈,却对这个潘富贵恨之入骨,我们家的事情,何尝要得着别人来这里操心,就是二叔公他们在这也是说不得别的,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了吗?你算是什么人?哼,再嘀咕,小心我出门一呼,你就等着锄头棒子吃吧!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九十五章 好事多磨潘富贵怒从心生,一个寡妇养大的丫头也敢如此嚣张,黑着一张脸正要反击,却见小荷哼了一声斜眼出门去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今日前来不是为了来生闲气的,这妮子还能得意几天,听说已经订下亲事,反正以后她也是泼出去的水,这个家终归的就是自己闺女当家,谁还跟她一般见识做啥。
念及于此,潘富贵甚至都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发火了,反而笑嘻嘻的看了一眼这气派的屋子摆设,扭头又一脸好脾气的样子,堆上一脸巴结的笑,真是为难二位长辈肯过来做主。
小荷却没有这样的好心思,走在巷子里还扭头看着他们,好在没有跟着过来,这才急急的跑进院子里,喘着气见王氏正在门口剪东西,许氏江氏不知说了些什么快意大笑,谷雨正好的端着一个簸箕走出门来。
见她这个样子,嗔笑一句,傻子,跑这么快做啥,你娘跟准婆婆又跑不了。
屋子里刚才还在说着小荷如何,这一听谷雨的话,又是会意的笑了起来。
小荷喘了喘气,一脸仍旧是着急,跑进屋子里。
怎么了?这么急慌慌的?文氏终究发现了不太对劲,问道。
小荷这看着王氏跟谷雨几个均都在这里,一时间的怔住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稍稍犹豫之后只是说,娘,族里的二叔公三叔公过来了,还有那个潘富贵!文氏见小荷刚才的神色就有些怀疑,此时她一说出潘富贵的名字,又见王氏几个在那,现在都快做了亲家了不说,以后没来由的猜疑就不好了,再说这么久相处下来,还能不知道她们的为人吗?于是也就收收神色,看了她们几个一眼,很是有感慨的说,这事说来话长,只是当初小荷的爹出门做过买卖,还跟那个潘家有一点往来,他们还曾……曾说要做亲家。
难怪文氏如此嘀咕,王氏一听到亲家两个字就有些坐不住,这要是真的,小满将置于何处?以前怎么没有说明白的?谷雨在一边也是听得明明白白,看着文氏这样子也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要是真的是亲家的话,文氏怎么会这个时候说出来呢,于是拉拉王氏的衣袖,示意她听下去。
果然,文氏接着说道,只不过后来他们合伙贩卖过东西,折本之后就家底也掏空了,他爹也病了,这才歇了那心思,后来……后来他爹病重知道不治,就交代过以后要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去找潘家,或许还能得到一些帮衬。
潘家的日子怎么也是比我们家的好,后来生意越发顺手了。
谷雨听着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两家人做生意,为何的这合伙赔本了,似乎话头又是那次惹得生病的?潘家凭什么过得更加好了?不过她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亲事的问题,文婶子,那大林哥跟那潘家的亲事后来?文氏苦笑一声,叹息不再想说什么。
小荷却是记得清清楚楚,这个潘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准当年还是害了我们,要不然爹的性子怎么会赌上家底去跟他做买卖,哼!当时爹刚走没多久,叔伯怕我们抢了他们什么,又碍着哥哥不好赶我们走,可是尽是一些阴狠手段,还不是为了让我们自己放手,当时我们可是找过那潘家,人家怎么说的?他既然不承认的事情,现在倒是赶着巴结个什么劲头!王氏江氏几个仍旧有些面面相觑。
谷雨却是有些明白过来,这潘家多半是那巴高欺低的角色,当时不知道小荷一家到底吃了多少苦,要不然他们都是那样的性子,怎么会跟他这般计较。
文氏有些不好意思,让你们几个笑话了,当时真是走投无路了,我想着既然他爹交代过的,就去找找试试,大林虽然年纪不大,也是有个十来岁,总归能够经些事情,原来还想着跟着出去,他带带可以做些买卖,我们娘几个也好有口饭吃,哪知道……说着说着,文婶子就要掉泪。
想着当初他们来桃庄的时候,那般的清苦也是笑着的,要不是伤心伤得狠了哪里至于这般。
小荷挨在文氏的膝上,心疼的摇晃了两下,抬头道,娘,不要哭,咱们现在好好的,当时都过去了,啊?说完又对江氏几个道:当时可恶的潘富贵,竟然说我们现在连个屋子都没有,话说的极其难听,我们是什么都没有了,这什么亲事不亲事的,也不过就是当时醉酒了说,爹已经去了,要是让爹来跟他说才行,你说这不是摆明了不认账了吗?我们也是不太知情,还说我们不要去他家,免得对他闺女的清誉不好,看在爹的份上,扔给我们十文钱。
文氏缓缓,叹息一声,这我们就回到了桃庄,以后的日子你们也看着过来了,没成想到他们今日上门,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反正你们放心,只要我在,小满就是我家的媳妇,他们奈何不得我们。
王氏听着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这大人一时的心思并没挑明,况且这么多年都没有往来,这个时候来也未必就是为了亲事,有心的想着劝说几句,大林这孩子我看着也是牢靠的,只是他们今日来说的也未必就是这件事情,倒是不要多心,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文婶子笑着正要起身,小荷也在一旁扶着,只是眼光一转,看着那边很是不耐烦,像是恨不得的就要把他们都赶走才满意。
谷雨有些心急,一时间的又弄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再说家里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做主,见文氏这么一要走,赶紧叫道,文婶子,别去!文氏脚步一顿,扭头看着谷雨,有些不解。
谷雨也顾不得那么多,反正也没有外人在场,事情我们都还没有明白,可是看着他们过来像是对我们这边很是清楚,这么贸贸然过去,加上小荷不是说族里的二叔公三叔公都来了,肯定是要做什么主一类的,万一又抬出什么老古板的东西出来,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是没有,大林哥成亲怎么的不是也要回到族里。
江氏本就是个爽利的,听着谷雨这么稍稍一提很是赞同,对对对,回去做啥,万一逼着你承认什么东西你怎么说的?就不去,他们还能找到这里来不成?现在是咱们的庄子,他们还敢闹翻了天,你们在杜家村过的是什么日子,要我说这两个族里的叔公也不是什么好人!咱不回!小荷听着这么一说倒是一脸喜色了,谷雨说的没错,才不要等着回去让他们算计,娘,我们还是打听打听再说,就这么办,我回去说找不到你,他们再怎么的也不会让我为难,反正我刚才也撂下话了,要是那潘富贵敢过不去,我就大叫让庄子里的人把他打出去!反正我们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
文氏虽然觉得这个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时间有些紧,也顾不得那么多,干脆的在屋子里不出来。
江氏跟小荷相处的这些年,深知她的性子也不会吃亏,可是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她一直把谷雨小荷当成自己的闰女看待,加上小荷就要进自己的家门,哪里肯让她受一点委屈,小荷你现在回去,我后脚就到,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怎么样!小荷此时倒是一点都不为难,反正那三个人,没有一个是值得待见的,让他们晾晾也好,即便是回去了说找不到,自己也没有什么错处,反正今时今日,自己一家也不再是让他们随意就能拿捏的了。
屋子里的三个人,正有些不耐烦,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潘富贵又在那说起当时他对杜家是多么的仁至义尽,即便是杜家当家的不在了,他还出手相助过,虽然钱不多,好歹也是尽心尽力的,现在杜家稍稍好一点,也不是那等富贵之家,刚好这两边的孩子也不小了,还是请长辈们给做主,毕竟虽然大林的娘亲还在,但是终究是杜家的子孙还是要听从族里的意思才行。
二叔公三叔公两个,对他这一番话深以为然,似乎自己都变得重要不可或缺了,被他这么捧着自然开心不过,再说送到家里的礼本来就不薄,走着一趟算得了什么。
况且在他们眼中,文氏不过一个妇道人家,还能有什么主意。
哪知道等潘富贵说尽了话,眼见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看着他们的茶已经凉了,虽然天气尚没有冷,也要添点茶不是。
就装作恭敬的样子过去献殷勤,您二老随着我过来真是受苦了,这杜家一个寡妇失业的,也真是没有个周全,看看怎么也不能把你们晾在这不是?我给您二老添茶。
笑吟吟的拎起茶壶想做个顺水人情,哪知道里面却是轻飘,他只好的拎着出门,看着灶房那边似乎一点烟火也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
正在此时见小荷进门,荷丫头!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也不瞧瞧天色!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九十六章 仓皇而去荷正在心里暗喜,一进院子就看见潘富贵那嘴脸,斜眼看了一下放在屋檐下的锄头,又扭头看着他,目光在这二者之间来来回回几次,冷笑一声。
那潘富贵终究还是出过远门,也见过一些世面,也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又想着刚才小荷说的让他吃锄头一类的话,似乎那锄头就要往自己身上招呼,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小荷有些鄙夷的笑,待跨进那门槛的时候,神色又是不一般,恭敬已经回到了脸上,小步走到那两个老者面前,二叔公,三叔公,我娘她,她过来不了了。
那两个人有些面面相觑,等了这么久,原想着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只是这么一来竟然枯坐了这么久,一个寡妇,还说自己来不了了。
当场就有些不乐,闷哼一声,怎么个来不了?潘富贵背后给那二位是送了礼,只怕这回受了冷落,要是下回再来,怕是还是要打点一二,这要花钱等于割他的肉,登时就不乐意,也顾不得什么忍不忍的了,荷丫头,你可真是会蒙人,刚才说的好好的去请你娘,怎么的这下就不见了,少在这里摆谱装蒜,凭你有天大的事由,也不能这么慢待长辈的不是?小荷一脸的不自在,欲言又止的模样甚是无奈,接着幽幽叹息一声,这话你可是说错了,一来我们何来慢待长辈一事?我们家总总共共也就是三个人,这我要是去请人吧,就自然招呼不了长辈,要是不去又是忤逆长辈的意思,倒是幸亏的你来了,这请人你做不来,难不成?言外之意,竟是潘富贵的错了。
三叔公咳咳两下,不扯这些了,究竟是何事?小荷有些不舒服,要不是这般回击,刚才是不是就是自己的错了?这两个老东西,现在来这里摆什么架子,当初自己一家子受苦的时候跑去什么地方自在去了。
想是这么想,她面色也不见异常倒是有些心疼,我娘刚才真真是去那边院子里坐着,哪知道刚才过去的时候,又说去了琼婶子家里,我又去琼婶子那边吧,这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趟的,哪知道好不容易碰到个人,说我娘搭那边的顺路车去外边了,还说大概出了什么事情,我娘心里惦记我哥呢,说是大概有些事情,也不知道准不准的,我哥平日里就是个笨的,这拿着那些锯子刨子什么的,哪一样不小心可不就是会碰到,万一……小荷说着说着就要哭了的样子。
潘富贵心里急啊,可是急又能有什么法子,这正经当家的都不在呢,这个小丫头一时间的看着倒是和顺,不乐意就牙尖嘴利的,万一当真出去叫什么庄子里的人,没来由的还要吃亏,现在听着她这一通话,倒是有些心烦意乱的,你哭什么哭,那你娘在那边铺子里是不是?我们过去找也就是了。
小荷心里恨不得的就想扇了两耳光,这还蹬鼻子上脸了,真真的就要找那边去,眼珠子一转,要不然,二叔公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一定告诉我娘。
潘富贵哪里肯的,明显想着打一个措手不及,这赶紧严肃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管这么些事情做啥,还不如我去找了你娘说清楚的好。
小荷也怒了,我倒是不想当家,只不过的谁叫我们家里才我们几个人呢,要不然我爹去得早,我们何至于受这样的气,当初连饭都吃不上,还有这当家不当家的什么说头!一句话明着是顶撞潘富贵,暗里何尝不是责怪那两位族里长辈的意思,要是他们当初肯出头,叔伯几个何至于那么嚣张。
眼见的二叔公三叔公就要坐不住,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过去铺子里找也是一样。
小荷又有些想哭,想着江伯母还没有来,这可是怎么办,要是找到铺子里,大哥性子那般,万一泉叔几个还误会了也是不好,就是没有这些事情,也不能让他们去,谁知道怀了什么心肠,竟然连铺子一类的都打听下来了。
这一着急,又立马的想到一个主意。
二叔公,三叔公,你们当真要去铺子里?一脸可恰巴巴的问。
潘富贵当真以为文氏就在那边,想着倒是撞对了地方,自然要去,难不成的一丁点事情还劳他们跑几次不成?几次?亏你想的出来!小荷心里唾骂一句。
面上却是惊喜了,呀,真真是好的,你们也知道我们在这庄子里本来就是外人了,这好不容易把瓦房建起来,欠下了屁股的债……不知道怎么的,潘富贵隐隐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看着小荷的闪闪发光的眼睛有些渗人得慌。
小荷却是不管不顾的,拉着三叔公洗的有些发白的靛蓝粗布衣袖,继续嚷道:三叔公你人好,刚才我娘叫他们留下话,她先过去看着,想必要去医馆那边的了,叫我尽量的多借一点银子的送过去,你们也知道医馆的人什么样的都有,只要哥不受苦自然最好了。
我刚才实在是心慌,想着你们在这又不能晾着免得有人说我慢待长辈,这借钱也借不来。
刚是我想歪了,你们既然是长辈,少不得的也是恰惜我们的,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我们不管是不是?潘富贵心里暗暗叫苦,想着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是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都对付不了,一口气硬生生的堵着在那。
心里终究是不甘心的,又想着万一过去了真的出事可是怎么办?值得不值得冒险一看呢?江氏刚才过来听见里面一点都不闹腾,反而是小荷略带喜色的声音,索性的听了一会,这时候才巴巴进来,一脸的嗔怪,你个丫头!叫你借银子怎么还在这絮叨,你哥哥还在那边呢!快去快去……咦,家里有客人?小荷一听心知江氏刚才听见了话,自然是顺着说的,有些好笑又不忍笑,伯母,你不知道,这是我家里的二叔公,这位是三叔公,家里光景还可以,还有这位潘叔叔,更是做买卖的料子,很是有些渊源,正愁着借不到银子不是?这不他们就来了,也不说什么事情,只是说要去铺子那边呢,这我倒是也用不着借银子了,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江氏会意一笑,暗道这个媳妇儿真是顺自己的心,平白无故的三个大人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反正要是人对我好我自然是有恩必报,只不过遇上这些幺蛾子也不能手软,小荷这有进有退又有心思的,以后江生性子是个憨厚的,这样过下去倒是正好。
想着就有些笑微微的了,哎呀,敢情是长辈,我就说大林是个好福气的,这一有事情左不过的就是有人帮衬,怎么的也是一家子,还真是劳烦你们帮着去看看,小荷还要留着看家呢。
二叔公三叔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偏偏的还推脱不得,一口恶气出不了,只是狠狠看着潘富贵。
江氏还嫌弃不够的,小荷,这要不……上回还欠我的二两银子,本来也是不太急的,这一回倒是有这等亲戚,能不能的叫你二叔公他们凑凑,我要娶媳妇了,正缺银子使呢。
小荷脸色一红,不知道怎么答话。
这回不要说二叔公三叔公看了,潘富贵赶紧起身,不知道呆着还闹出什么事情来,大林那边铺子看来这个时候也是去不得的了,真真是倒霉透了,一张脸有心想挤出一点子笑意,哪知道比哭还要难看,这位嫂子客气了,我家里还有事情呢,这不是刚来一会就耽搁了这么久,这就动身回去了。
二叔公三叔公乐的有台阶下,跟着也要告辞。
江氏连着声的代小荷一一谢过,还一个劲的叮嘱,过去铺子那边千万要小心,在外面就要远远的叫人了,你也知道做那么大买卖人看不过来,养着好几条恶狗呢,都是进过林子的,一口要是咬下去,可不知道什么境况的,要是瘸了腿什么的小荷娘更是过意不去……原本潘富贵还想着等二叔公三叔公一块儿出门,再好生劝慰一番,接着自己去那边打探一下什么事情,这样看来,不管恶狗的事情是真是假,他们两个怎么肯再去耽搁,自己这一步棋子算是走差了,完全就是赔本的买卖。
要不是看着他们家日子果真的不错,加上自己做生意折本,才不会动这样的心思,反正那个大林是个憨厚的,一进门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还不是自己女儿当家作主,要是贴补一下娘家谁还能说个不字?想着这里他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点,一迭声的开始劝慰起前面快步走着的老人。
见他们走远,小荷吐出一口气,笑嘻嘻的仰头问江氏,江伯母,我这就去拿欠你的二两银子?江氏回过味来,点小荷的额头,跟我皮个什么劲,你们家不欠我银子,欠人呢!小荷登时脸色通红起来。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九十七章 对付小人的法子得到庄子里的信,李得泉刚好也忙完了事情,索性就留下李得河跟黑子大哥几个看铺子,剩下的人都回来了。
谷雨跟小荷在河边洗衣裳,听着庄子里那些妇人快言快语的说着小满这桩亲事,又说那天那两个不要脸的德性,下次见一次打一次才行……棒槌上上下下敲打出的水花,在阳光照耀之下有些晶莹的意思,笑声滚滚而来,下次懒得打,咱们把她们扔进这河里就是。
啧啧,这可不划算,好好的一条水就被弄脏了,人家下面村的还不要跟你算账,要不洗菜回家里吃,生生吃出一股子怪味来。
哈哈哈……谷雨跟小荷这么听着,自然是极高兴的,想着当日里跟大嘴的吵闹,这个时候要是她还在这放肆,恐怕就不要自己出手了吧。
两个人抬着木桶,进了院子,见屋子里刷刷坐着人,认出是李得泉几个回来了,心里一喜,又见到大林在屋檐下站着,正隔着窗户在跟屋子里的小满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是那低头弓腰的样子有些滑稽。
像是……被关在门外的人在求屋子里的人一般,只不过屋子里的人哪里看得见的。
谷雨见他有些个长进,也自然的乐见其成,便跟小荷使眼色就当没有看见,木桶里的衣裳都来不及晾,像是两只蝴蝶一般的飞进堂屋。
显然已经都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各自的在那低头,李得江双手撑在腿上,眨巴着眼睛似乎在想主意,李得泉还是改不了的老毛病,一紧张就来来回回的搓手,而惊蛰跟安锦轩端坐在一边。
惊蛰今年越发的细高起来,看着细细白白,自有一股子书生气,挨坐一边的安锦轩稍稍矮一点点,却骨肉匀称相对壮实,不同的还是一双眼睛,露这狡黠的笑。
陈江生有些微微胖,终于的也是长了点个子,看着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剩下几个妇人自顾自的在做着活计一边听着他们的话,反正男人们已经归家,这些事情自然是他们拿主意。
陈永玉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杯桄榔一声响,茶水晃荡了几下,终于的也没有掉下来,这真是欺人太甚!当初跑什么地方去了,这个时候倒是想着过来攀亲戚,真真可恶之极!锦轩,你那天打听得怎么样?安锦轩微微一笑,半眯着眼睛,手指在桌上一扣一扣,发生笃笃笃的响声,也没啥,反正听说那原来还过得去,近来也不知道听信了什么,做买卖折了本,家里多半也是没有什么剩下的,两个闺女一个儿子,早几日,他拿着东西去找杜家的人,说是原来跟杜伯伯的约定,现在大林哥也正是时候,那边闺女也过了十五,正好的可以办好事了。
李得泉刚才就听着王氏几个说他们在外面的时候那潘富贵领着两个老头过来的事情,只不过也大概猜到了,一口气憋在心里难受得紧,这个时候听安锦轩打听来的消息,更是愠怒,一下把茶杯抓着,硬生生的捏碎了,真不是东西!下次再来我来招呼他,这明摆就是见利忘义之人。
竟然还敢这么张口胡说的,大妹子,那大林爹在的时候,可曾?文氏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也不隐瞒,我倒是记得以前他说一起喝酒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候大林还小呢,多半是有过这样的事情,不然当初他爹也不会让我们没有办法的时候去潘家看看。
可惜我们确实去过,却被人赶出来,这以后的心思也就死了,再说结亲不就是父母之命么,我还在呢,轮不到他们做主。
一席话说下来,李得泉也点点头。
惊蛰一直静静的听着这些话,突然就有些笑意,淡淡说道,爹,我们要怎么对他们自然是没有什么的,只不过大林终究是嫁给杜家,小满以后也就是杜家媳,这以后生的娃儿也自然是杜家的,这潘家,怕是就认准了这一点,才这么叫了长辈过来,想着志在必得吧。
一直沉吟不语的李得江很是赞同,惊蛰说的没错,到时候要是闹将起来,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潘家那边既然能够找到族里的人,到时候又出一点什么幺蛾子的话,以后小满跟大林的日子不好过,即便的平日里沾惹不到什么,总将要认祖归宗,没来由的也不能给他们找不自在,还是要好好商议才行。
这话大家都懂,但是要怎么商议呢。
王氏自然不想小满一过去就被这么些杂事缠身,文氏想着族里的事情恨得牙根痒痒,但是想想,要是当初族里即便的帮上一点忙,自己的日子也是好过的,只能勉强支撑而已,要不是逼到绝路,哪里又有今日这么一番光景,因此倒是有些个感慨,只不过怕潘家借用亲事挑拨,以后大林小满不好,这一来想着就有些头疼起来。
谷雨本来就觉得大林的性子还要磨练,自然不能在一开始就被族里的人压着,当初他还小一点是可以,但是要是这亲事一开始回去就被族里压着,日后想着要翻身什么的就难了,反正要有气焰但是不至于嚣张,也不能看着太老好人,要不然的日子越过越好,一堆族里的人过来,那就不妙了。
要我说,这潘家不过就是找了两位族里的叔公吗?到时候文婶子,你让大林哥一起拿着礼,登门拜访,一家一家的送去,然后邀他们来喝喜酒,这样不就是自然而然的就来了,少不得破费一点点,但是一来也不用想那些烦心事情了,那潘富贵算是个什么东西!文氏听着尚且有些犹豫,这么久都没有走动……谷雨不死心,这一次大林要是经事,日后自然省了很多麻烦,这不正好的让大林哥回去一趟嘛,礼多人不怪,反正也没有什么人挑出错的,备上一点礼是不常见的,他们巴不得才是。
要是心里膈应,就不请那些叔伯,他们做下的事情在那,要是你们一直不回去,只不过就是让他们心安理得的很,没准还会说些什么不找四六的话来污蔑你们,说的多了就变成真的。
等你们大大方方的回去,愣是他们能够说出花来,也自然不攻自破,反正……他们以前的事情大家也看在眼里,我就不信他们能够日日对着族里奇怪的眼光,还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哼!谷雨说的对,反正那日三叔公他们几个来干什么,自己都没有说清楚,我们这一次就是回了也是正常,反正我还在呢,我定下的亲事难不准的就不能作数?文氏脸色微微好转,只是还没有想到怎么跟大林说,那个地方原来还以为一直就不想回去了,但是现在想想,果真的不能便宜那些人,即便的做不了什么,让他们心里不痛快一下还是可以的。
大林红着脸进门,也没有多余的话,娘,就这么办,我回去。
文氏见大林壮实的身子进门,想着这来了桃庄之后倒是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现在的家具铺子一类都挺好,心里百感交集,一时间的想着大林已经长大了,日后家里终于有人撑起家,这些年的苦头终于熬过来,一激动眼泪就要下来。
被江氏拍打几下,真是眼窝子浅的,哭啥哭,少不得的是得到个好媳妇,瞧你高兴坏了。
王氏也接着话头,瞧瞧你,她得了个好媳妇,难不成你就没有得个好媳妇?王氏这么说笑甚是少见,江氏稍稍楞住,你看看,还没有过门就帮着亲家说话了,我可是说不过你们。
谷雨在一边乐呵呵的,看着有些想笑,我娘跟文婶子是亲家,难不成江伯母跟文婶子就不是亲家了吗?江伯母这回可是失算了。
江氏也不见外,哈哈大笑起来。
屋子里有几个人,就这么红了脸。
笑过之后,陈永玉有些不安心,万一的那边潘家闹起来,怎么办呢?过杜家村那边乱说话,只怕还是……小人终究要防着好。
安锦轩眼睛又亮了亮,促狭的眼光扫扫四周,最后在谷雨这边停留了片刻,见谷雨点头,很有些心照不宣的意味,朗声说道,伯父,有些事情,太过正道了也是没有办法的。
咦?扯到这上面来了?安锦轩点点头,仿佛有很好笑的东西等着,但凡他善罢甘休也就算了,要是真的闹起来,我们就等着看热闹就是,这对付小人,自然有那等对付小人的法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
大家都很是有兴趣,双双眼睛盯着安锦轩那边看,倒是让他有些个不太好意思,文婶子当初不是说了,找上门去他们自己倒是不承认的,势利小人得势猖狂,既然这样,反正我们也让他吃吃苦头。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凭什么承认。
不说酒醉失言,是根本没有。
这半点证据没有的事情,八宇都没有合过,就是传出去,人家指定的也以为那边只是想图谋家财吧,这样的闺女以后怎么嫁的出去,不过就是他们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而已,我们就慢慢等着就行。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九十八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待安锦轩的话一落,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就连一直穿针引线的王氏也停了下来,气氛很是吊诡。
他有些个紧张,还以为说错了什么话,刚才的狡黠一扫而空,变得有些支吾起来,这……不是这样的吗?是他们不义在先,我们凭什么要以君子之道对他们?还没来由的空添烦恼。
或许心里底气不足,安锦轩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
惊蛰站起来,难得的看见安锦轩这个模样,大概也只有在家里才会这般,略微一笑道:无他,唯讶然而。
一阵轰天笑声,从这屋子里荡漾开来。
小荷笑得有些个不舒服,滚在文氏怀里。
陈永玉也是好笑,拿着茶杯在那桌子上蹬蹬作响,恨不得让桌面碰穿了杯底才好。
乐过之后,李得江哈哈笑着,真是没有想到,根本就不是什么事情,我们凭什么心烦,还是锦哥儿脑子转得快,这只要看他们,要是尚有一点廉耻之心,也就不会计较,要是真如那般,既然得知人家要成亲,还不死不休的做派,也只能怪他那可怜的闺女生在那个家了。
可不就是,就是锦哥儿说的,我们实在是太宽待了,这一回我们一口咬定,反正那里能够作数的,人家两家就是有意,也要合过八字之后才好提亲,免得脸面都不好看,这一来算是什么回事?看来族里也说不出什么来。
文氏有些喜不自禁,看着安锦轩的眼神越发柔和。
小荷刚才闹红了脸,又大声笑过,此时倒是一本正经起来,娘,不可,不能都是我们招架着,这一回咱们一点错处都没有,我们就要跟二叔公三叔公讨回公道,要是他们不提我们也当不知道,要是他们提起来,我们就正好的说说,免得以为什么事情都能做主,以后他们自然不敢小瞧我们去!江氏现在是越发的满意这个儿媳妇了,见她这一通话下来,句句都打在自己的心坎里,恨不得的当场就想着小荷能够过门。
桃庄这边热热腾腾,潘家庄那边一个瓦房里,忙忙碌碌。
只有当家的潘富贵在那得空,看着一屋子的人被他指使得团团转,他很是满意自己目前这种状态,微微闭着眼睛还在做黄梁美梦,稍后竟然在屋子里独酌起来,就着一小碟花生米,翘着二郎腿在那得瑟。
心里一个劲的想着大女儿春花嫁过去,什么都可以捏的死死的,也真怪当初自己走了眼色,竟然没有看出那小子还有点福气,幸好的后来在那铺子里看了一眼才认出来,要不然的大好事情就误了。
此时说到那么一个家具铺子,谁知道能够值多少银子,虽然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但是嫁妆这边就不知道可以省下多少,要是成了以后自己这边要点东西,还不是由着自己。
越想越美,看着春花的眼神都是有些变了,语气里却是埋怨自己媳妇,你瞧瞧你也真是,春花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绣自己的嫁妆,到时候嫁过去怎么得了。
这些小事情还要她插手做啥,不是还有秋菊吗?春花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叹气,要我说不是不要起这样的心思吧,这……是什么事情,当时我也瞧着大林那孩子挺好,还不是你自己说落魄了以后一家子靠你,我想着那边也不是那样的人,瞧瞧人家现在好过了又打这样的心思,这要是传出去……潘富贵一脸的不耐烦,你操那么多闲心做啥,我做这些是为了谁?谁不为了自己打算,再说他们还能过天去不成?这族里的人说了算,她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总不能就这样不归族里了是不是?那还不就是破落户,将来我看着那姑父也就是在镇上安家的了……说完用手示意春花上前,没准你还是个少奶奶的命,也难怪当初你觉得我不应该那样,看来果真是你这孩子跟杜家的缘分。
春花本来一切都是由着爹娘做主,虽然娘刚才说的话她也听了进去,隐隐约约觉得是有些不妥的地方,但是既然爹说没事就没事的,顶多以后过门了就多孝敬一点,小姑听说也是定了亲,那边就剩下两个人,这婆婆听说也是个能干好说话的,以后就是自己说了算了。
想着想着,没来由的就红了脸。
潘富贵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对那花生入嘴的弧度很是得意,点点头,春花,以后你可以要多多为自己打算,出门了就不要想那么多,先把一家的大小事情都打理起来,这汉子就是摇钱树,你也要做个聚宝盆,终究有你的好日子。
也要想想你弟弟妹妹,知道不?春花娘有些听不下去,你这个时候说这些做啥?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潘富贵的脾气登时就上来了,指着春花娘的鼻子就骂:你说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春花过去自然要把那些东西抓在手里,难不成的要让那老婆子贴补了自己的女儿!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多,潘春花很是无奈,当初见过杜大林,觉得他是个老实忠厚的,自己能够同意这门亲事,何尝不是因为想着以后能够和和顺顺过日子,娘受的委屈她怎么能够不知道。
这也只能好意劝,爹,娘说的对,我自己心里有分寸,再说你不是说了吗?那闺女可是嫁去里长家里的,又是独苗,哪里用得着入娘家贴补的?潘富贵眼睛一亮,对对对,你小姑那边嫁得好,以后自然有东西孝救,你过去了也要好好处处,没准……似乎杜家的钱哗啦啦的流进了潘家这边,潘富贵一脸得意,当年老子都能算计,这儿子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让他吃了一惊的。
因为有点事情要忙活,他也就不太在意,索性拖了一两天的再去杜家村说,也好让那两个老的消停一点,这拎着点心跟肉过去,刚到庄子里就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潘富贵见惯不怪,这庄子里的人能有什么见识,到时候有的是他们眼热的时候。
谁知道,这一回,杜家二叔公三叔公都不好意思收他的礼,还要把之前的退回来,他好话说尽了,才换来三叔公的一句话,你说你也不打听清楚一些,幸好我们那天去没有说,这人家好端端的都快要成亲了,你这个时候让我们去提亲,不是打我们的老脸是什么?什么?成亲!您老人家可是要为我们做主,我那闺女的生死都在您手上呢,这多年前说好的事情,还一心一意想着要给他们办了,您也看到了,他们也不能就翻脸不认人啊。
您也看到了,他们的瓦房都是借钱建的,我们何尝求过他们什么,再说家底也是比他们好的,您老可要给我们做主!潘富贵却是自己叫起撞天屈来。
三叔公有些个犹豫了,这潘富贵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那文氏办事情,向来就是有些不着调。
见似乎有了希望,潘富贵又口口声声的问,是不是他们蒙我们的?三叔公有些怒意,有这么蒙的吗?人家可是带着那好儿子,回来之后家家户户的都走到了,你瞧瞧,这还是他们送来的!说是秋收之后就去桃庄那边喝喜酒的,要不然去镇子上那边也是使得,有这么蒙人的吗?你倒是蒙一次我瞧瞧?潘富贵眼睛看看那边一眼,见桌子上果然摆着点心肉还有一罐子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看着就比自己手里的多,真怪自己切肉的时候还想着小条一些,哎……眼珠子一转,那娃儿大伯叔父那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说什么说,早就断了来往!潘富贵心里有了底,这要是当初的亲事定下来,叔伯兄弟都在场的话,那边……这门亲事,他是打定主意了,当初反正也是想着不要那么僵才找老头子,现在看来还不如找叔伯一类的妥当,说不定自己不送东西也是使得的。
桃庄那边的人得到了风声,都已经懒得气愤愤怒了,这样子蛇鼠一窝的更好,反正还想着拿不到他们的错处,到时候一窝端了,没准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于是,不久,几个村子里就有一股子留言,说是杜家的那个寡妇家的背信弃义,亲家支持的本钱做下来的买卖,有了点根底就嫌弃人家的闺女。
只是这留言没有出来几日,就被新的事情盖了过去,说法是截然相反的,还有杜家族里的人作证,看来可信度就高了不少。
又有近年来的事实摆在眼前,都说是当初嫌弃人家,去借钱也被赶了出来,现在倒是想图谋人家的家财了。
还有那个叔伯什么的也不是好东西,寡妇带娃儿不帮着,还夺走了人家的屋子田地。
况且,那人家现在的媳妇又是聪明贤惠又是做的一手女红,还是城里出来的,这潘家真不是好东西……又有人翻出来潘富贵做买卖时候的手段。
种种留言传来,难得的这回的八卦如此给力,各个庄子里聚在一起的妇人们每日都在传播那最新的消息。
连带的,铺子里的生意又好上一层。
这倒是想不到的……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九十九章 石头再来小满听说了外面的事情,有此恍惚,明明说的是自己,听着却也没有太大感觉,总是以为那个说的是别人。
她心里也知道,这种感觉是不太好,只是不知道为何,自己总是想着脱离出来,然后以一种打量的眼光看着这一切。
大林却是很急的,他连潘家那边的女儿都是见过两次,说亲更是何从说起,见小满这样子,也拿不准究竟是生气还是伤心,反正就一个劲的赔不是。
王氏看在眼里,也不说破,见大林那般好脾性都成了这般,背地里暗暗跟小满说也不能责怪大林,这样的事情他也是不太清楚的,看着现在他那样子倒是好。
小满脸色微红的笑,看着他那样子似乎有些个可怜,有心想着去劝慰几句,耳边又回响着谷雨的话:大林哥这几日你也看在眼里,有时候有些磨练并非是坏事,再说也坏不到哪里去,以后还要指望他做一家之主,终归要有些担当才是。
心里想着这些天谷雨跟自己说的,大林提着礼物一家家的去拜访过了,说话也是个周全的,这样看来……事情按着他们设想的那般,一一的都快有了结果,流言慢慢的对这边有利起来,族里的二叔公三叔公这回没来由的臊了一回,大林这边倒是团结了大多数人,族里已经有人过来走动过了,而那亲叔伯在最后关头竟然帮着潘家那边也让族人有些愤愤不平。
这一来他们的日子也就很不好过,族里甚至又把之前大林爹的过世一些事情,都慢慢的挖出来说,家里的孩子出去也尽是被欺负,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倒是有些个体会到当日里文氏带着一儿一女生活的艰辛了。
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是谁给出了一个主意,他们也慢慢的就想通了。
说是怕误会什么的,大林当日里还小,也不知道文氏是否会受得住,这几年就是帮着管起来,既然大林都已经成亲了,那些宅子跟地自然的会还回来。
说的倒是好听。
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文氏当场就哭了出来。
什么也顾不得了,眼泪一道道的就这么往下流,止也止不住似乎这么多年的委屈就要这么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回才能作罢。
一遍遍的摸着小荷的头,丫头,这可不止是宅子跟田地的事情,这是族里……小荷乖顺的点头,也是止不住的流泪,心里一点都不比文氏好受,那时候她还小,借是借不来什么的,没来由的还会受到白眼跟责难,文氏硬着也不让他们去见这些。
她看着哥哥去打短工受苦受累,回来文氏舍不得吃东西,一个米糕三个人推来推去,最后掉在灰堆里,怎么也拍打不干净,只能用水冲冲,三个人含泪分了吃……那时候娘都没有流泪,反而劝慰要哭出来的她说这些东西都是自己挣下的,吃着也是心安,上天总是要留着法子让他们活下去。
又想着文氏说的实在不得已,她手里还有爹爹留下的东西可以变卖一些银子,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动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动。
后来小荷订亲了,才明白,哪里有什么东西,爹已经不在了,是娘给了他们一个希望也给自己一个希望,这苦日子才能这么熬出来。
娘,甭哭了,现在不是什么都好好的吗?那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他们这一回既然这么的送着回来,又是有族里的人见证,以后难不成的还夺得回去?就算我们自己不回去种,也要托付一个稳妥的人种着,以后我们自己有点租子,倒是也是一项进益。
文氏点点头,转眼这闺女儿子都已经长大能经事了,很是欣慰的擦自己的眼泪,暗道自己现在好过了倒是眼窝子都浅了。
大林送着礼物去补请族里的叔伯,反正既然他们愿意解仇怨,他们这边也自然不能拿捏,哪怕只保持着面上的来往,也是应该的,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至少也不能被人家指着脊梁骨。
等这些事情都忙完,田野里的金黄稻子已经割了,又是一垛垛的稻草堆的样子。
偶尔有老汉赶着牛在田里游荡,更多的是那些半大小子,又开始了捉田鼠一类的游乐。
夏至几个这一回被看的死死的,他却是也没有什么兴趣一般,不去凑热闹,只是缠着谷雨不停的问这问那。
小满的好日子,越发近了。
心神不宁吗?有一点点,但是总是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放不下,怎么想,也是想不起来,一瞬间的有些恍惚,就出了屋子。
没有想到这眼光竟然有一点刺眼,看着那些欢乐乐的孩子拎着木桶飞奔出门的情景,想着回庄子时候的样子,心里就松快了很多,往日里想的那些事情,随着这秋风,也一点点的被吹淡了。
不知觉的就在这逛了起来,这一草一木都是极其熟悉的,路过的夫人孩子都跟她亲切的招呼着,小满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踏踏实实的在道上走着。
一时间又想着当初在城里时候的日子。
城里是好,可是那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唯一有关的,不过是街道上爹跟师公的那个铺子,还有一边的元织绣庄而已。
很多事情她也是听闻,偶尔听姥姥说起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有个哥哥,只不过的一下就没了,爹娘虽然不说她也心里隐隐知道一些,谷雨小时候身子一直就不好,整日的苍白着一张小脸坐在铺子里看着路过的行人车马。
每天的日子似乎都差不多,大一些的时候就帮着爹娘做家务,陪着娘在屋子里绣花,心里惦记着爹此时在人家家里究竟吃得好不好?是不是会被人呵斥看人脸色,是不是会遇上什么事情?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想着等大了无非就是嫁过门,变成这讨生活的一个罢了,要不然就开个小绣庄,一辈子安安稳稳过去。
哪知道爹娘后来说了回庄子,她起初是有些害怕的,这庄子她跟爹回过几次,印象之中就是家里的人都很好,只不过什么都不懂,回来能怎么样呢?最终还是回来了,事情没有想象中的好,也没有想象中的糟糕,反正也就这么过来了,现在倒是觉得不太想离开,毕竟这庄子里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虽然有点小事情一下就会传的人尽皆知,但是这样何尝不是一种踏实,只要自己没有亏心事,用不着担心什么,至少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发生,不像城里,是个可以藏污纳垢的地方,人跟人是个不熟悉的,他们做什么,即使的比庄子里的人错上一千一万倍,也是没有人追究的,说不准还是人人羡慕的人上人。
走过小河边,走过那些熟悉的田埂,小满兴致越发的好了起来,想着许秦氏带着她们白夜就着月光来插秧,想着摘桃子时候,想着河边那几个人不干不净的话,然后大林拎着棒子追过来打,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么大的脾气而谷雨,回到庄子里也不知道好了多少,竟然是个伶俐的样子了,原来病恹恹的模样想都想不起来,当时回来的时候看着谷雨身上湿漉漉的样子,生怕她一着凉又烧过去,上一回眼见的郎中都说救不回来了,要不然自己也不会拎着棍子就过去问那边。
小满抿嘴一笑,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还能做那些,只是想着谷雨小时候一直就依赖自己,当时还想着成亲之后无论如何不能太远,少不得的回来照顾一二,哪知道世事难料,竟然这一回真的就这么近。
只不过看着谷雨跟夏至,现在倒是放心了很多。
就是这片桃林了,摘桃子赚了工钱,接着桃子做成了桃酱,花了银子,修好了石拱桥……小满……一声略微沙哑的声音,轻轻叫道。
小满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待认真看过去,才发现那边站着一个人,身上的袍子似乎有些脏兮兮的,脸也有些黑,眼睛满是血丝像是困兽,不由得心里一酸,却没有太多意外,哦,你来了。
当初心思未定的时候,也曾经一晚晚的梦见桃花盛开,落英遍地,她要找的那个人就那么踩着花瓣缓缓过来,带着她跨上马背,一路笑着奔腾离开。
可惜,那毕竟是梦……心里千回百转,见到了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跟当时的那些心境又是截然的不同了,没有欣喜也没有惊奇,只不过是一种老朋友见面一般的客套,呀,你来了。
竟然还不是疑问的语气。
石头一愣,看着小满不温不火的样子,一如既往的恬淡神情,还有那句话,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张口,是告诉她自己日思夜想就是想着早点让家里答应亲事吗?是说娘那边已经知道秀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那为什么不早一点过来找她?是要说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阻碍了可以就这么明明白白的了吗?可惜她竟然已经订亲。
他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痛,守在这里这么久,她来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没有前进一步,也没有后退一步,秋风吹着地上的落叶飒飒作响。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章 尘埃落定话没怎么说,心里,仍旧不是那么平静。
看着她这么站在跟前,要是她说出来的是:你怎么才来?该有多好。
他甚至懊悔起来,要是当初没有想那么多,当时候也不管家里那些繁琐的是事情,干脆的就这么带着她……是不是会有一个好结果呢?小满有些明白他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
她不怪他,当初他就那么长身玉立策马离开的时候,叫她等着,一开始的确也是有些恨意的,只是后来……越发的淡了,淡到现在,觉得当初自己那么迫切的要跟着他走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能够被时间这么快冲淡的,想必也未必就是真的不舍了吧。
那么一段日子就这么过来了,幸亏的娘还在身边,跟她说一些当初的事情。
果真的就是,虽然女子家家的,有那么一点点出门前的自由,只是这么一点点的自由要是用错了地方,当真就误不起了。
她甚至想过,自己或许真的是习惯庄子里这样的日子的,要是跟着他去了,以后不说心里牵挂得紧,就是平日里也是悬着心的。
而这一些时日,看着大林那边,她没来由的就是踏实,要的,可不就是温暖踏实吗?而石头,当时的确是为了她着想的,所以才会顾虑重重,再怎么说,她也不会怪他。
就这样了吧。
小满,要是……现在我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石头终究是不甘心,不就是想着见她一面问问吗?看着他目光灼灼,小满不是平日里的低头颔首,反而眼睛闪亮的迎过去,微微一笑,如果那天……或许我真的可以不管不顾的就这么跟着你去了,只是现在,我心里牵挂的东西反而越发的多了,再过几日……这话一说,竟然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石头心里是憋着这么一个疑问的,当日里他没有带着她离开,回去一时半会的又说服不了家里的娘亲,还有那秀儿表妹又在寻死觅活,他总不能看着娘那般……一直到后来,他听说她订亲了,想着自己究竟也是迟了的,就只能远远的看着,越发的没脸过来看。
一直到娘跟秀儿回去之后,两家的亲事也算是作罢了。
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了流言,他想着她或许亲事没有那么顺利,一时间又有些心疼,燃起了一丝希望,还有一些自己都说不清的东西在,既怕她是那般受到伤害,又想着如果那样就能有个理由带着她走。
这一趟,是他的最后的不甘心,何尝不是了却了她的一点心愿。
从此之后,自己怕是真的可以走出去了,当初是他让她等着,终归是要有一个交代,免得搁在心里以后都不安生。
小满心里也是这般,说完这些话,就是感觉似乎自己在绣上了最后一针一般,从此之后,这样的事情算是圆满了,以后就安安生生的过自己的日子。
姐——谷雨听说小满出门四下逛,想着她这些日子有一些魂不守舍,就跟着出来,哪知道最后听见她说的一番话,心里也就安然不少。
小满跟石头都没弄料到谷雨这个时候过来寻,微微一笑倒是不怎么再说。
石头哥,你也在这啊。
这一回谷雨算是挺客气,石头却一股子不是滋味。
好了,我也是来道贺一声,本来要正日子才来,只不过公务在身,以后要是有缘,就云州城里见吧。
他不想再多停留,不然生怕自己不肯走。
翻身上马,飞奔离去。
落叶仍沙沙作响,春发秋落,什么事情都应该有一个结局。
谷雨琢磨着那些话,一是说道贺,证明他放下了,二说公务,势必的还是在衙门里,三是有缘云州城里见,难不成他已经决定了去云州城做捕头?姐,你怎么不跟着他去?谷雨狡黠一笑。
你就恨不得我不在你跟前是不是?小满也笑了,甚是轻松。
谷雨幽幽一笑,觉得小满这么笑着,眼睛亮堂堂的,一脸的红润之色,跟早几日已经判若两人。
正愣着不知道说什么,小满见她如此,难得看见你这么呆呆的,我可是回去有的忙活!说完就往回走。
谷雨这才回过神来,紧跑几步跟上,大林家的,这么急做啥!你别跑!都是一个庄子里的喜事,真正的新屋子也在桃庄这边,所以即便杜家村里已经有还回来的宅子跟田地,仍旧的在这边摆喜宴,杜家村的人倒是真来了不少。
一个庄子里都沸沸扬扬起来。
王氏头一回嫁闺女,虽然这些年在庄子里也见过几回,没来由的还是慌张,好在身边能够帮的人很多,这么一通忙活下来,似乎也很顺利,这才慢慢的安心下来来。
李何氏虽然不太满意这门亲,跟老李头话里话外就是嫁给一个寡妇那边,看着那大林的性子,恐怕以后还是会被婆婆管的死死的,这一次倒是被老李头呵斥了几句,这样的话也就没有再提。
过这边来的时候,那些媳妇子说话哄着她,又见自己嫁孙女这门大的排场,倒是挣足了脸面,这才好转起来。
这嫁闺女娶媳妇大致也就是这段日子,铺子那边也没有太多忙活的,于是那边只留下黑子大哥两口子,李得泉自然也回来帮忙。
惊蛰跟安锦轩也回来,两个人看着已经是大小伙子,在这忙里忙外的甚是打眼,跟陈江生在那嘻嘻哈哈的说话,该做的事情却是一件不落。
趁着无人之时,安锦轩偷偷跟谷雨透过话,那边的方子,已经有了眉目,不要担心云云。
小满似乎打定了主意,安安心心的呆在家里,准备做新嫁娘,心里例是没有那么忐忑,嫁的是熟悉的人家,这日后跟做闺女的时候差别不是那么大,想来自己也是有福气的,难怪的当日里娘非要嫁给爹呢。
谷雨跟小荷陪着小满说话,年纪小也没有什么好叮嘱的,仍旧的跟往日一般说着。
外面有女子爽朗的声音传来,都这般了还不去告诉我!挑着帘子进门,赫然竟是三小姐。
看着她嗔怪的眼神,小满脸色一红,竟把她忘记了。
三小姐不是个扭捏的,坐在床上盯着小满看,果真的就这么嫁出去了?外面那个呆子?!小满斜眼望过去,换来她噗嗤一笑,行了,石捕头说的,要不然是不是还不打算请我过来?我反正也是坐不住,爹那日肯定不能让我来的,事先过来看看你。
说着已经又出了门,捧着一个小匣子,看来是给小满的礼物。
也真难为那石头了,知道小满在这里说得上话的人并不多,自己走了走了还要跟三小姐说一声,谷雨观察着小满的神色,见没有什么特别,放下心来。
她跟小荷出来,看着喜气洋洋的院子,把屋子让她们说话。
夏至穿上一身新衣裳,墨绿绸缎的袍子,头上还带着一个同色的帽子,看着很是精神,只他却在那小心翼翼的走,见人都躲得远一点。
倒是让人哭笑不得。
小荷招呼他过来,你什么时候这么怯人了?夏至嘟嘟嘴巴,用手拍拍新衣裳,我才不是,怕他们弄脏了自己的衣裳。
说完仰头看着谷雨,甜甜一笑,姐,你说我穿这样像不像地主家的少爷?谷雨跟小荷同时被呛到,这夏至当真什么话都说的出来,拍拍他脑袋,那你觉得地主家少爷好不好?我才不要做什么地主家少爷,哥说以后出去见多了世面,地主家的少爷什么都不算,哼。
说完竟然背着手走了。
没过多久,三小姐告辞离去,小满送她一直到院子当头,久久不舍得扭头。
再过两日就要出门,按照庄子里的规矩,小满晚上去见家里的长辈,听听他们的叮嘱,虽说这一回出门也不是陌生或者远的地方,只不过却仍旧是新妇,这些多听听也是好的。
家里的三爷爷五爷爷都过来,跟老李头李何氏几个说过话,小满一一点头应了。
之后按着自己家里几个的顺序一直排下来,接着便是姑姑们。
李得海是个老实木讷的,嗫嚅了半天似乎也说不出什么,张氏在一边着急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尴尬一笑,你大伯让你什么都别想,家里事情都有我们呢。
大侄女,以前的事情,就过去吧,就当你大伯母不知道好歹。
小满也没有料到一向好面子的大伯母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自然是点头应承下来,心里也稍安。
这些天要出门了,她想得最多的就是,出门之后爹娘身边没有个帮手,以后要是遇上什么事情就不好办了,夏至太小,谷雨也就是这两年就要出门,哥一向是要读书的,要是家里的事情再多一些,怕是过不去。
大伯母既然这么有心示好,她自然巴不得。
李得江跟许氏也没啥好交代的,无外乎叮嘱一些好好过日子的话。
接着李得河坐在那有些尴尬,他平日里做事情是个响脆的,既不怕苦也扛得起,到这时候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大概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小满抬起亮晶晶的眸子,轻轻笑着,淡淡问道:四叔,我四婶呢?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零一章 陈氏悔意李得河完全怔住,一紧张更是说不出话来,小满刚刚是清清楚楚的问,我四婶呢?这么说,她还承认陈氏还是她四婶。
自从上回陈氏的事情之后,李得河见她已经回了娘家,心里也是有气,打定主意再也不去接,连亲侄女的婚事都谋算上了,能是什么好人。
哪知道这日子拖得久了,原来想着休妻的念头却淡了,心里还想着她的好处来,家里再苦再累她虽然埋怨,但是却一样不少的做了,再怎么也总是为了这个家里为了他着想。
但是那样的事情似乎又不能原谅,只能那么拖着,当初她被娘家赶出来的时候,他是有过心思接她回来的,后来见也没有人提起,又是作罢,干脆自己也躲了出去,这回到庄子里见那搭着的窝棚,看着到了冬日哪里是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却也不好说什么。
小满的话这么一问,不仅是李得河失神,屋子里的人都有些惊讶。
惊讶过后又是点头,小满这闺女是个不简单的,气度大着呢,想着自己出门了,还要把家里的麻烦事情理理,再说上回的亭情算计的是小满的亲事,她要是不提,以后即便真的陈氏能够回来,怕是也要矮人一等的。
这一回陈氏想必也是吃足了教训,被娘家赶出来无处藏身,以后想必也会乖巧一点。
小满扭头望着李得泉跟王氏,之前她还没有跟他们商量过,这个时候见王氏点头,她继续问李得河,四叔,四婶不是回娘家了吗?侄女出嫁也不接她回来?李得河鼻子一酸,小满能够做到这一步可是不容易,给足了他台阶,自己这阵子也愁着陈氏怎么过,小满却是只字未提,只是说陈氏回娘家陈氏当日确实是回娘家而已。
这一趟果真的接回来也是顺理成章。
老李头见李得河木在凳子上,磕磕烟袋叫道,小满说话你没有听到,她要见她四婶,还不去叫回来!语气虽然不善话却是说的明明白白。
李得河从凳子上弹起来,无奈地上的鞋却怎么也穿不上,好不容易慌张之中提到了,趿着鞋急急的要走,差点被门槛绊倒了。
屋子里传出一阵笑声,气氛就松缓了不少。
李得河出得这黑暗之中,见四处除了偶尔的油灯泛出一点、光亮之外,剩下的地方都黑得很,那些大树变成奇怪的形状在这当中耸立着,偶尔有鸟鸣之声,却更加显得有些个渗人。
他有些担心起来,陈氏一直的都有些怕黑,别看平日里是张狂一些,胆子其实小的很,这样的晚上她住在那自己搭建的奇形怪状的窝棚之中,不知道又是怎样的光景。
想着想着,步子就迈得大了一些。
陈氏自己呆在窝棚之中,床板也是七拼八凑得来的,下面垫着的都是石头,躺在上面有些颤颤悠悠的,那些板子又不够,一侧还是放上了一根木棍子,躺在上面都不敢熟睡……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顶多苦一点罢了,谁叫以前自己做出那般没有脸皮的事情。
一旁的地上,好生放着一块石头,上面又有几根折断的树枝,之后才是自己千辛万苦弄回来的粮食,要不是有这些,当真的饿死了算。
离着门口的地方是一笼鸡,已经到了下蛋的时候,每日里存着准备换东西。
苦是苦一点,心里却是还算安稳,只不过这夜里是不太敢睡了,外面有什么人不说,这就黑黝黝的也有些害怕,想着点上油灯壮胆,又害怕这灯费油不说,还在这黑暗之中有这么一点光亮,难免会让那些人想着过来生事,干脆自己窝在床上,把自己也融入这黑暗之中,倒是不至于那么怕人。
这些日子那边要办喜事了,陈氏心里又被刺痛了一回,当初还不是自己财迷心窍,想着要贴补娘家,到头来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而今小满当真的要出门,她倒是个多余的,不要说回去,就连在河边听到妇人们言语的时候都有些难堪,恨不得躲着走的。
之前收割稻子插秧什么的也没有人帮忙,倒是整日的要去地里,那时候好歹有些事情做,呆在田地里怕什么,那些禾苗不要取笑自己,那些杂树跟田埂上的野花也不会在背后指指点点,心里就不会想太多,这秋收之后没有一点事情能做,去田地锄地又种上一小片菜地,又没有事情可做了。
窝在棚子是憋得慌,偏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捣鼓自己身边有限的东西,好不容易找出一点子针线,想着干脆自己学着绣东西算了,当初为了躲着家务活硬是去跟三嫂学着绣花,现在也什么都没有学会。
当初她们肯定也是知道的,就是不说破,心里都宽着不跟自己一般见识,哪知道自己以为自己聪明灵醒,一次比一次过分,不然的也走不到这步田地。
这个时候,还有谁能对自己这般?外面响起不知道什么鸟的叫声,按着就是一阵猫叫,很是有些渗人。
陈氏伸手摸摸放在床头的一块尖利的石头,心里稍稍安稳一些,想着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就拼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意在窝棚旁停了下来,她赶紧坐了起来,手里紧紧的抓着那石头,抿着嘴唇,身子有些个微微发抖。
开下门,是我!瓮里瓮气的声音,略微的还带着一丝鼻音,是那么熟悉,陈氏僵坐在床上,眼泪一直往下流,竟然忘了要应。
门外的人显然有些焦虑,怎么了?按着便是一阵摸索的窸窸窣窣之声,待李得河进来之后,又被东西绊了几次,幸亏身上带着火折子,这擦亮了找到油灯点上,见那窄窄的床上坐着一个人,刚想埋怨两句。
却看清了那人不停留着眼泪,手里还抓着一块尖利的石头,在那瑟瑟发抖。
心里一酸,叹了一口气,开口了。
小满要成亲了,说四婶回了娘家,叫我来接你。
话就这么说完了,陈氏根本像是没有听见,或许是不能够相信一般,死死的看着李得河,直到他点头确认,陈氏的手松开那石头,乌拉竟然哭出声来。
李得河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在屋子里打转,你说你还哭上了,这……又是说了好久一通,陈氏有些个不适应了,晒得黑红粗糙的脸上甚至有了一丝羞涩,李得河有些不太适应,当初那个整日里对自己指指点点不满意,又有些颐指气使的陈氏哪里去了,心里很多话要说,出口却变成了,大家伙等着呢,这东西明天再过来搬。
就是说,要接她回去了?陈氏很是手忙脚乱,我这个样子怎么行的?说完又急急的洗脸,就那么一丁点的水,在一个木桶里,看来却没有提手,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像是一个深深的木盆,也不知道她平日里是怎么把那一桶水抱回来的,水被打翻了弄得一地都是。
陈氏赶紧的看着水从粮食那边流过,好歹的没有沾湿,心里舒一口气,转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李得河虽然知道她必定是苦的,没有想到意然到了这般田地,看着看着鼻头就有些微微的酸,这一个棚子里,竟然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想着她当初的挑剔,这样的地方也能生活下去。
柔声道:你换上一身衣裳,我等等你,然后去河边洗把脸,我们就回去。
陈氏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伸手去床头那掏衣裳,撞在棚子的一块棍子上,头上一痛,却笑了,登时就眼泪汪汪起来。
好不容易穿好衣裳,怯生生的跟在李得河的后面,见他在前面领路,手里拿着那盏油灯,那么一团昏黄的光亮,让她紧紧跟着,再也不想走丢了。
屋子里的人等了半响,也不见李得河带着陈氏过来,老李头忍不住开口让李得江却看看。
却被推辞了,爹,让他们说说话也是应该,毕竟……下面的话大家不说出来,也是心知肚明的。
终于,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是他们回来了。
还没等屋子里的人有何反应,陈氏就扑通一声跪在老李头跟李何氏脚下,爹,娘,媳妇错了……说完就呜呜天哭起来。
李得河在旁边愣住,不是说好的……陈氏这么久是怎么过来的许氏看在眼里,再看她实在也是有心悔过,不想再生枝节,过去把她扶起来,瞧你这样子,就快是小满的大喜日子了,可见不得这眼泪。
她这才抽泣着坐下,看着一旁俏生生立着的小满,又是一哭,小满,四婶以前……四婶,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我出了门,家里的事情还要你们帮衬着才是。
陈氏含泪应下了。
李得河道:以后有什么事情,有四叔呢。
小满这就舒了一口气。
这就准备散了。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零二章 城里来客李何氏刚才见陈氏被叫了回来,心里有些恼怒,接着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恃,还是是燃着希望的。
当日里做下的孽,不就是玉娥跟她一起吗?这既然陈氏能够回来,那么玉娥好歹也是亲一些,希望这一回老头子也不要太过硬气了。
玉娥家里怎么样她是清楚的,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怕是要怎么熬。
小满却没有再说话,见这就要收场的意思,李何氏再也等不住了,终于开口提醒,小满,明日里就要请你姑姑们回来了。
小满点点头,见李何氏急巴巴的样子,似乎没有多大在意的道:我爹说,大姑姑小姑姑那边已经都知道了的。
有大姑姑又有小姑姑,只单单的掠过了二姑姑,李何氏顺着就说道,那你二……老李头何尝不知道李何氏的心思,却见小满他们此时这模样,也知道是不成的,再说玉娥做出的事情他自己也是生气,于是挥挥手,知道了就行了,回去歇着吧,也都不早了。
李何氏生生的顿住。
她向来就没有想到太多,只是顾着玉娥。
却没有想到另外一层,小满叫陈氏回来,只不过看着她已经悔过,呆在外面甚是艰难,经此一事想必以后会安生过日子,再说她不过是自己的婶子,原来一点关系都是没有的,做出那样的事恃,倒是心里没有那么难受。
可是玉娥却是不一样,她是小满的亲姑姑,为了一点银子,亲姑姑谋算侄女的事情,这样怎么说都是不对了。
有些时候,被自己亲近的人所伤害反而更难以原谅。
这边都散开准备歇息。
陈氏又有些生怯,一副惶惶不知去向的样子。
就要往外走。
李得河叫住了她,两人在院子里说了一番,看着李得河壮实的身影在这黑暗之中只是模糊的一团,恨不得的就跟着回家好过一晚安生的日子,只不过还是惦记自己这些时日辛辛苦苦弄下的东西,又怕李得河误解她不想回来,有些支支吾吾的道:我……我看我还是回去那边……明天就过来好不好?我那东西……多,门也不牢靠的,万一来了几个人,还不是要挪走了。
以后可怎么是好。
话里话外竟然就是忙着过日子的样子了,李得河也是心里一酸,说不上是什么原因,要是一开始就是这般的该是多好,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烦心事恃,只不过现在这样也是不晚,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行,我们今晚就出外面去住,我看有谁敢来搬咱的东西!话音一落,人已经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陈氏心里酸楚,这个咱们两个字,她不知道多久没有听见了。
见李得河走了几步,忙软软的应了一声追了上去。
次日一大早,李得河就起来了,就着河水洗把脸,寻着庄子几个相熟的人,三下两下的就把陈氏的东西搬了回来。
许氏摇摇头,最终还是忍不住过去帮忙收拾着行李。
陈氏一脸的悔恨跟不好意思,连连的让许氏不要操劳,把许氏收拾的东西都抢过来,弄的许氏有些哭笑不得,他婶子,快停手吧,你以为我就是出来帮你收拾东西?我是让这庄子里的人看看,要是我不出来人家看着指不定的还以为怎么样,有时候口水也能淹死人,这是堵人家的口呢,快放手。
陈氏一愣,自已倒是没有料到会是这般,许氏说的果然是这个道理,要是她出来帮自已搬东西,那些人还能有什么说的,想着想着就有些想流眼泪,二嫂,以前我真是……许氏见她又想哭出来,赶紧停住要收拾帐子的手,劝慰两句,这值当什么,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一点子错的,你三嫂本来也要来的,就是小满这马上就要出门,人多着呢,我们这搬回去下晌就过去帮忙,你可不能偷懒!陈氏想着刚才的意思,要是小满出嫁自已在场,以后怕是整个庄子里都不会再用那种奇怪的眼光望着自己了。
这阵子吃尽了苦头,总想着以后大不了就那么过,没想到还能有这一天。
越发的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十月二十,秋高秋爽,诸事皆宜。
小满要出嫁了。
按照桃庄的规矩,这头天晚上一般都是请姥姥家那边的亲戚,还有庄子里帮忙办事的乡亲,次日一大早的就男方来接,这边一批人送嫁过去,接着就回来吃一顿,也就差不多了。
要是还有宽裕的,尽管热闹去,也是不论的。
于是乎,这也论不得那么多了,毕竟大林是杜家村的,虽然那边的房子已经要了回来,但是毕竟也是在桃庄建起了新瓦房,于是干脆的来个合二为一,头天晚上小满姥姥那边自然没有什么人过来,剩下的都是庄子里的这些人,还有杜家村那边来了一伙杜家的弟兄。
这样算来干脆的头日晚上的酒席以王氏跟李得泉这边的名义摆,次日早上就是杜家那边摆,也不用费太多周折。
本来想着一起的也就是了,但是怎么的杜家那边就是不同意,说是还有那么多的弟兄在,也不能损了杜家的脸面,反正凑凑总是可以,毕竟是杜家娶媳妇,现在倒是没有什么,万一以后说成过门女婿就是不行了,还是算清楚一点的好。
王氏他们自然是应下,看着那边村子对大林这个小辈也甚是在意,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至少以后回杜家,还是有一席之地立足,比当初不知道好了多少。
一溜儿嫁妆放在院子当头,下面用木凳子垫着,上面贴着大红纸剪出来的各色图案,很多料子搭在上面,都是平日里见不着的样式,新房那边也布置得很是齐整。
那些妇人们上上下下的看,一时间的又打趣小满,算得上是桃庄最有福气的小媳妇了。
次日送亲,小满穿着嫁衣,在那拿着一块手帕,还是有些个紧张,谷雨小荷跟小桃等几个闺女挡在屋门口,大林带着安锦轩几个来叫门,愣是不给开,出的难题更是刁钻得很,安锦轩他们也很配合的不给帮忙,大林一直急的面红耳赤在那不知所措。
还是小满耐不位性子,嗔怪小荷几个,你呀,也不是不知道你哥哥的性子,还是开了算了!小荷他们就起哄,嫂嫂还没有过门就帮着哥了,看来……看来你也呆不久了,要我说还是趁着这些桌椅板凳的都在这,干脆一起办了算了,你看江生都在外面等着呢,这大红盖头一遮,还不就省事多了。
谷雨哈哈大笑起来。
小荷羞红了脸,嚷着要去扯谷雨的嘴巴。
闹哄哄当中,一辆马车停在了院子当头。
并不是庄子里常见到的样子,庄子里的马车讲究的是实用,多是宽敞敞篷的。
而这马车刷着黑漆,上面还有流云花纹,幔也是很有讲究。
这在闹着看着热闹的众人,眼光齐刷刷的望了过去。
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呢?先是下来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大概三十多岁,接着扶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眯缝着眼睛打量着这热闹闹的人群,对着车里道:老头子,好在没有来晚,快下来。
接着车里又下来一个干巴老人家。
王氏还沉浸在嫁闺女的喜悦之中,好容易的日子终于过好了,小满也找到一个踏实的小伙子出嫁,只不过什么时候回到城里还是不一定,人生总是有那些不圆满。
这心思刚刚泛起没有多久,就看见了这马车,当家的自然要迎上前去,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见那花白的老太太下来的时候,接着又是那些话,她的眼圈登时就红了起来,嘴唇颤抖了半天,这才有了反应,拉着李得泉上前,双双跪下,爹,娘——便说不出话来。
谷雨姥姥见这样子,也是有些伤感,很快就笑了,瞧瞧你们,小满都成亲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快起来,我可没有准备那么多红包,这可是给小满的。
说着晃着手里的东西。
围观的人了然,这原来就是谷雨姥爷姥姥,笑了起来。
王氏赶紧扶住王宁氏,果真有些像小女孩的模样,娘,你们怎么来了?这——谷雨反应过来,赶紧奔出来迎接,姥姥,姥爷,刚想着你们就来了,快来!王宁氏他们两个却是不走,刚顿住没有多久,就见后面又有一辆马车,下来一个年近四十的儒雅男子跟一个瘦高老者,大家都怔住了,看打扮就不是庄户人家,一时间的猜不透。
小满也在屋子里看着那些人,也顾不得什么出门不出门的了,忍不住飞身也过来,王氏想叫住已经来不及。
姥姥,老爷,师公,你们都来了,幸好我还没有出门!王宁氏有些嗔怪,你瞧瞧你这样子,竟然这般沉不住气,都是要成亲的人了。
惊蛰一个人在屋檐下,隔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头,见那男子此时笑着眼神却在人群之中找寻,他有些神情恍惚的样子,眼泪就要下来了,不太相信这竟然是真的,梦里的那个人,此时就已经站在自己眼前了。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零三章 前因后果人都挤出来,看着这马车是不凡的,又伸长脖子着看王氏的爹娘究竟给外孙女准备了什么嫁妆,等一件嫁衣跟盖头捧出来的时候,都大惊了。
平日里只说王氏的绣工不得了,看看人家娘,这才是巧夺天工啊,上面的颜色鲜艳花纹繁复,却也不让有凌乱之感,盖头上的鸳鸯戏水,像是要活过来一般。
王氏接过来,娘,您还这么费神做啥?这些我们都准备下来的。
怎么,只是你嫁闺女,就不是我第一回嫁外孙女?这东西哪里有嫌多的,再说你那份是你的,我这份可不就是我的嘛。
谷雨在一边见王氏眼圈红红的,就想着不要让她想太多,哈哈大笑起来,姥姥,是不是我娘出门的时候的盖头没有这么好看,心里记着呢。
哄得王宁氏跟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李得泉扶着自己的师父在那叙旧,他又把一个包裹递给他让给小满压轿子,听说嫁的是得泉的徒弟,这回更是满意,忙着叫过来认人。
大林是个实在的,跪在去就磕头叫师公,师公看着他又看看李得泉,看你这样子,没想到还能收到个好徒弟。
王宁氏一把揽过叽叽喳喳的谷雨,等你出门的时候姥姥也不委屈你,我说着庄子果然养人,我们谷雨经这么不一样了。
看你这机灵劲,还不得找个什么样的人家!谷雨脸色就红了。
惊蛰从屋檐下一步步的走过来,眼不错珠的看着那个在后面一言不发静静站着的男人。
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的,他脸色有些白,穿着蓝灰色细布衫,只那么静静站着,看装扮有些像私塾里的先生,只是偏偏那气度又是不一样。
此时眼睛越过人群,跟惊蛰再两相望,虽然极力克制,仍旧有些激动,嘴唇动了几下,不知道要说什么。
惊蛰见一旁的李得泉跟王氏几个,对着他点点头,然后轻言提醒大林,既然妹妹已经出门,大林你还愣着做啥?中年男子一听,脸色稍稍有些凝重,蓦然回过神来,再看惊蛰,顿时欣慰的笑了。
大林哦的一声,小满脸色登时通红。
一旁的人趁机起哄,小满的姥姥摸摸她的头发,到今日你都出门了,好好的。
然后亲手把她的盖头盖上,眼泪就要出来。
小满在旁人搀扶之下,却突然的折回身,跟大林一起给老人磕头,之后有些不舍的进了轿子。
乐声起。
送嫁的人那边抬着东西在庄子里绕行,这边王氏赶紧把几个人请进屋子里坐着,一边又想着去叫李何氏跟老李头过来认亲。
却又止住了脚步,还是先说几句好。
来的几人,看着这亮堂堂的瓦房,见收拾得很是利落,院子什么的也一应俱全,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因了这突如其来的亲人,大家有是兴奋又是有些手忙脚乱,许氏赶紧过去倒茶,江氏也抽空的把那些点心什么的都一一叫夏至跟小寒大寒几个端上去。
老人们本就喜欢孩子,看着就是喜气,尤其是夏至他们几个长得就机灵。
这一路小跑着端着那一碟糕点,姥姥,姥爷,这个是我二姐做的点心,你们尝尝,又甜又软还不腻的,以后我要卖了赚钱,你们先尝尝。
王宁氏果然的见到夏至就稀罕的不得了,惊蛰夭折的时候她是看着的,王氏他们虽然有了谷雨跟小满,但是心里总是想着要个男娃,不然的回到庄子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境地。
夏至出生的时候她不在身边,虽然有消息说没有受什么苦,可是当初挺着肚子回庄子里,能够好到哪里去,而今夏至都可以上上下下的跑了,这当中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情,再看这瓦房也是新的,当初住的可是什么地方?一时间百感交集,张开手臂要抱夏至。
夏至一挣,自己爬到一边的椅子上,挨在王宁氏一边,姥姥,我重着呢,我二姐总是说我是小胖子,你抱我多累。
你倒是听你二姐的!王宁氏嗔怪的道。
夏至一点都不回避,我二姐厉害着呢,这些东西都是我二姐想到的,要不是我二姐,我们还没有现在这么好呢,以后我大了,也要学二姐赚钱,姥姥以后你看着吧,我们家里这么多人,我都养着。
一边说一边用手臂画圈,脸色有些通红,生怕别人不相信一样。
一通话让他姥姥姥爷几个唏嘘不已。
又见小寒大寒长得甚是像,问过那个是大的。
又打趣道:不是先有小寒才到大寒吗?怎么的大寒是大的?他们异口同声的答道,那个是节气呢,我们人不论这个,反正有大寒有大,就是大的,也好分。
一同的又赞这几个孩子都机灵得很。
王氏偷空儿问王宁氏,娘,那边的事情?王宁氏拍拍她的手背,点点头,不要担心,晚上咱们再说。
王氏就明白了过来,赶紧的过去请李何氏他们过来。
陈氏本来就是个好说话的,只是当初一门心思的钻营,全部都用在了占便宜上了,经过这阵子的事情倒是回转了过来。
见王宁氏几个回来之后王氏兴高采烈的有些过头,又迟迟的不叫自己过去见亲家,嘴里嘟囔着媳妇果真是跟女儿不同。
月娥跟巧娥也有些无奈,劝说不下,三姐妹当中最会哄人的就是玉娥,偏偏也是不能归家。
陈氏见此过去扶着李何氏道:娘,你想那么多干啥,瞧这多热闹,这可是您头回嫁孙女,你想想三嫂来了庄子里这都几年没有回过家里,夏至也是头回见到姥姥,哪里能比得过您啊,自然的也是要多说几句,你瞧三嫂对你也多好,这身衣裳还绣着这花纹,倒是比我身上的都好看!巧娥也在一边顺着话道:娘,要这么论,我这个女儿都比不上三嫂,您还说那种话!李何氏看着自己的衣裳,又想着平日里她们孝敬自己的好,也就是刚才那一时间的有些不痛快而已,现在也是回转过来。
笑着还是不买账,好是好,我这身能不能就这么去见亲家,亲家那边可是城里来的?见她这样子,陈氏几个又是笑了,连连的说那衣裳比地主家里的都好,李何氏乐笑了,就你会哄人我哪里是什么地主家里的,地主家里的佣人还差不多!正笑着,王氏过来拎着一串东西,娘,谷雨姥姥他们过来也没带什么,这些是给您跟咱爹的,他们头回来,您可不要笑话,我们这就过去。
李何氏刚才的气本来就消了,见王氏给足了脸面,自己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被王氏拉着一起过去了。
终于的到了晚上,热热闹闹的把小满的亲事办完了。
大家也都累得慌,各自散去不提。
家里就剩下李得泉得江兄弟。
许氏见他们有话说,就进房间里哄小寒几个睡觉。
苏恪守一把拉过惊蛰跪下,吓得李得泉慌了手脚去扶。
您这个大礼我们怎么受得起!苏恪守看着惊蛰又看着李得泉,兀自的也不起来,当初突逢变故,要不是你相救,恐怕就再难有我们父子见面的一天,我果真没有看错人,当时实在紧急,也只能不打招呼就让你带子墨出门,危难之中施援手,这是一,这么多年又把子墨教导得这么好,这是二,为了我们,还连累了你们两家,亲人相见难,这是三……堂堂男儿,就要哭了出来。
李得泉好说歹说的终于把他们扶起来,我也是……没有做什么而已。
反正庄子里城里,不都是讨口吃的。
王氏却想到爹娘的样子,心酸得很,这么多年李得泉的那个决定她虽然没有后悔,好在的现在总算是熬出了头,一时间百感交集,正在抹着眼泪。
李得江却是有些稀里糊涂了,得泉,这个……惊蛰怎么?随即又不知道说什么。
苏恪守看着李得泉,见他有些讪笑着,也是疑问,怎么?他们还不知?李得泉点点头,苏恪守又是一声叹息,转而跟李得江说了个大概。
李得江并非愚钝之人,再加上这些日子看着惊蛰,确实也是有出息,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并非李得泉亲生,不过心底里也为惊蛰高兴,惊蛰这下好了,以后回去城里的书院,到时候自是不可限量,呆在庄子里真是委屈了你。
瞧我,叫子墨还是?惊蛰摇摇头,自己跪在李得泉脚下,爹,娘,你们就是惊蛰的爹娘,这以后都是不变的。
李得泉又是欣慰又是不知怎么,娃儿你可是糊涂,当时是为了瞒过人家才叫你惊蛰,既然苏大人已经平安无事,自然是认祖归宗,难不成的一辈子呆在庄子里不成?苏恪守这半日在家里坐着,也看着,心里本来想着李得泉对子墨肯定不会差的,但是没有想到好成那般,一直的让他念书不提,刚还听说就是最艰难的差点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都没有停过。
亲生的都不过如此,所以下午的时候惊蛰说要不改口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零四章 无不散之筵席由此,遮在李得泉心里的一丝乌云已经彻底的散开,很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心里总是有些负担,想着苏恪守那边的事情是不是有了眉目,想着惊蛰要念书自然也要走科举的路子,又隐隐的担心以后委屈了他。
现在好了,苏恪守他们一行,李得泉觉得自己有一种熬出了头的感觉,至少惊蛰以后的事情,可以由苏家自己操心了,他也不必要担忧委屈了他。
再有就是,跟师父还有谷雨姥姥姥爷他们也用不着这么两地相隔一年半载都见不上一次,王氏也不会暗自垂泪。
他甚至庆幸了,老天待自己真是不薄的,原来在城里娶妻生子,但是长子夭折,小满小小年纪就会顾家,懂事得有些心疼,谷雨从小体弱。
当把惊蛰带出来的时候,他一时间的有些手足无措,实在无法,只好回到庄子里生活。
没有想到区区几年,谷雨身子好了不说,人也变了一个样子,小满寻到了一门好亲事,惊蛰的事情也有了着落,夏至懂事乖巧,家里的事情也基本上都理顺了。
家具铺子已经小有名气……一切美好来的有些突然,他还觉得有强烈的不真实感。
于是便喝醉了躺在床上说着胡话。
这几日苏恪守跟着住了下来,每日的由惊蛰锦轩几个带着四处里逛逛,还去过酒楼铺子里都转了一圈。
见安锦轩跟惊蛰不分彼此,又跟庄子里那几户人家来往密切,起初苏恪守还以为是一大家子,待一一弄明白之后,倒是感慨颇深,子墨,没有想到这里倒是你的福地。
要是你……那些话晚上父子二人已经说过,苏恪守的意思是让惊蛰自己选择,要是想留在这里过也好。
惊蛰却说什么也是不甘心的,这么多年的委屈不提,他也不可能呆在这里一辈子,在他心里根深蒂固的就是好好念书,做一个父亲一样的好官,要说现在多了一些什么目的,不外乎就是把这几年的辛苦讨回来,还要让李家也过上好日子,而呆在临江镇的这么多日子,他深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用处,看着谷雨劳心劳力自己能够帮上忙的地方实在有限,他怎么甘心。
爹,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呢。
苏恪守看着惊蛰的样子,经此一事他倒是觉得要是惊蛰愿意,呆在这里平平静静的一辈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他心意已决,做父亲的自然也希望他回到自己身边,以后身旁也有一个帮手,再者就是惊蛰这些时日并没有荒废,以后要是能够用得上,也是一桩欣慰的事情。
三朝之后,小满回门,又是一番热闹。
李得江跟李得泉倒是为了一件事情头疼得很。
得泉,这当初惊蛰的事情你这么瞒下来,要是爹娘现在知道,他们怎么受得了,要不干脆的就不说了算了。
李得江倒是想的清楚,这个架势,眼前这个惊蛰自然是要出去了的,那么当初早夭的那个侄儿怎么办?这么多年老李头跟李何氏都是不知道的,突然告诉他们,万一一时半刻的接受不了,就是自己也难受的紧……李得泉一开始只是顾着高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苏大人这么多年了寻来,惊蛰自然跟着去才有前程,只要没事就好,就是他不来寻我也想着不要耽搁了惊蛰,爹娘那边还是不说的好。
免得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我只担心苏大人会急着认下惊蛰,这一来爹娘也就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哪里好去说的。
哪知道并不用他们去说,惊蛰已经安排妥当了,认倒是认的,其实追根到底也没有认不认的说法,无外乎当时苏恪守把苏子墨托付给了老实忠厚又不会有什么牵扯的李得泉,正好李得泉的长子惊蛰夭折了,看着风声太紧,李得泉就把苏子墨当成惊蛰养着,带回了桃庄。
惊蛰此时已经想好了对策,要孝敬他们也不在这一时,还是狠下心来,爹,娘,我想着跟我爹回去,明年春闱……这边就不要让爷爷奶奶知道了,我就是原来的惊蛰。
李得泉再也无话可说。
难说的话已经说了出来,惊蛰并不打算后悔。
出门寻到谷雨,看着她有些晃神起来,心里翻江倒浪一般,想着回来之后病恹恹的谷雨,想着当初一家人在柴房时候,之后还是谷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让一家人吃饱穿暖,怎么样能够慢慢过得好一点,他竟然是不如她的。
当时他就暗暗下过决心的。
而今,该是他做事的时候了,以后他希望谷雨什么都不要操心,他们永远是一家人,谷雨,我要走了。
谷雨自然明白惊蛰句话是什么意思,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惊蛰的亲爹来了,他自然是要离开的,本来就是不属于这个地方的人。
只是这一天来的时候,谷雨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不成是以前已经习惯了有这个哥哥的存在?哥,别难过,反正以后没准我们也会搬家到城里,到时候还是在一起,只不过我们大了总要有各自要做的事情,是不是?这话一说,两个人都是有些轻松下来,谷雨是安慰惊蛰没有想到却安慰了自己,惊蛰也是点头,反正也不是阴阳相隔,只不过以后没准真的都在云州城里,就像自己在镇上念书一般,时不时的都回来,倒是跟以前也没有什么分别,想到这里,他笑了笑,当初还觉得失去了什么一般,现在想想倒不是失去了,而是得到了,李家这边有一份牵挂,苏家那边又是有一个家,自己果真是幸运的。
只是自己这么一走,还不知道以后会是如何,念及于此,惊蛰面色一滞。
谷雨见他面有忧色,以为他还是担心家里的事情,哥,你不要看姐姐出门了,但是还不是平日里一处?我你更是不用担心,夏至你看他那个样子哪里是个能吃亏的?你放心回去,家里有我呢。
刚才谷雨也是顺嘴这么一说,临到最末这句,自己也突然之间醒过神来,怎么着的,有点……哥哥你去考秀才,妹妹在家里侍奉爹娘的意味。
心里紧张也不说话。
惊蛰嘴角一咧,温润笑了。
转眼之间已经过了七八日,该是启程的时候。
大家好生吃了一顿团圆宴,只是对李何氏二老说是惊蛰在城里的恩师,惊蛰此去就进云州的书院,来年定当尽力。
李何氏看惊蛰的眼光越发不同,赶紧的嘱咐着好好念书也好光耀李家门楣云云。
倒是李得泉见苏恪守在那有些不好意思,哪知道他们却是浑然不觉一般,只是顺着李何氏的话头往下说。
次日清晨,收拾好的行李一包包的放在车上。
王氏一百万个不放心的,却还是被王宁氏劝住了,闺女,你也不要忧心我们两个,女婿在那,你就在那,这嫁了人就当如此。
王氏虽然应了,也不好在王宁氏二老跟前哭,心知他们不知道有多伤心。
等车一直看不见了,她终于忍不住,进门里畅快的流眼泪。
李得泉看在眼里,咬着嘴唇不说话,心里却起了要回城的念头,爹娘这边至少还有三个兄弟在,也是不需太过忧心的,况且小满嫁了人家以后自然也会代替自己尽孝,只不过城里师父也是老了,还有岳父岳母也是一把年纪,哪里能够放心他们三个老人带着城里的,当初娶王氏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一辈子侍奉他们,要不是惊蛰那事情断不至于回来这么几年的。
再说即使回去了,以后还可以隔几个月回来住上十天半月的,这些年也存下一点银子,倒是也耽搁不了什么工夫,难道自己不干活还会饿着不成?自从惊蛰走后,谷雨心里想的也跟李得泉差不多,特别是看着王氏那么伤心之后,越发的确定了要回去的心,况且,安锦轩也是要回去的,她不会让他一个人呆在外面。
既然要安生回城,谷雨也大致的想过会有一些阻碍,一来是跟感情关,自然就是看李得泉的心思,不过这点以后经常回来什么的倒是问题不大,想必老李头也能够通情理,毕竟也不可能让三个老人在外面。
二就是不知道安锦轩的那边忙活得怎么样了,现在是不是时机。
三来就是这些各种生意,要理出头绪才行,本来当初一起做生意,就是想着刚刚开始原始积累,要是自己家人手不足怕是难以发展,而现在已经上了轨道,不必要太多人,免得以后会生枝节,还是要分开的好。
这方面谷雨也大致想了一下,脱粒机也就是赚点辛苦钱,想必留给老李头另外几家也是没有什么意见。
大林跟李得泉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就把家具铺子留在留给自己跟文婶子一家,桃酱生意就留给陈永玉那边,至于酒楼那三成股的问题,就留给二伯父得江……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零五章 闹事转眼冬日将至,夜晚一天比一天凉,北风也呼呼而起,谷雨已经垫上了棉被,早早的也穿上了夹袄,惹得大家一通笑的。
自惊蛰离开这些日子,家里的气氛总是有一瞬的凝重,虽然大家极力的表现出开心一点,却还是有些不太对劲的,反而显得有些欲盖弥彰的样子。
平日里惊蛰不在家里也是不觉得,只是想着反正在镇上,这一次回到城里真正要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的。
王氏看着就首先有些魂不守舍,惊蛰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了,在外面可是没有人在一旁顾着……李得泉有些好笑,回去哪里还有个差的,把心放肚子里。
好歹也是养了几年,是块石头都捂热了,更别说那情分还在,王氏心底里就把他当成了惊蛰,一家人齐齐整整的,现在一个去了远门,反正就像整齐的门牙掉了一颗,这就是再怎么遮掩,自己也是清楚的。
王氏见李得泉不太在意的样子,有些着恼,你懂个什么,苏大人自然对惊蛰没的说,可是屋子里两个男人,这日子怎么过得好的?大事上倒是没有啥,我也不怕惊蛰不好,就怕在这细枝末节的地方委屈了他!你想想谁给做饭谁洗衣裳谁给棉袄絮棉花的?说完见没有人接话,又一晃神,这么冷的天色,爹娘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是师父也是一把年纪了,那铺子还开着,万一的遇上那些不讲理的主顾可如何是好?娘的眼神也不太好了……每每说着就要垂泪。
谷雨几个看在眼里,想着要是不回城里,这心结怕是解不开了,一时间倒是不好往哪里劝说。
从那天冬日回到桃庄算起,已经呆在这里四年了,平日里还不知道王氏是怎么熬过来的,当时碍于那事情不好说出来,总是为了大局着想,再怎么的也算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其余的到要让在一边。
而今事情解决了,现在却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了,却又想着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果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传来一阵说笑的声音,小满跟小荷进门来,娘,是不是又想着我姥姥了,爹不是说了吗,等这边的事情弄个清楚,明年春就能够回城里了?城里大哥在那边,姥姥他们必定的是不会受什么苦头的,也不差这么一时半刻,难不成娘是见女儿嫁出门了恨不得赶紧走,就不管我死活了是不是?小满此时面容安静恬淡,说话却是一点都不含糊了。
王氏见她这么说有些哭笑不得,略一思索却是也是这个道理,自己爹娘在城里也不算无依无靠,左右还有那些邻居呢,惊蛰也是个孝顺的,走的时候再三的跟自己说过不要忧心,自己还是急了。
你个丫头!嫁人了还不知道收敛一点,越发的不像样子了,我理你还能怎么的?你文婶子比我还疼你,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是这么说,气氛却难得的轻松了不少。
王氏只是觉得今年这个冬天怎么就如此漫长起来,手里在做夏至的棉袄,一不小心就扎破了手指。
一同做活计的许氏见她这样子,也是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叹息了一声,他们正在江生那边商量着呢,等这边办妥了以后岂不是还是回去的,只是爹娘这边你表现的太过明显,老太太可是怎么受的了?幸好现在得河媳妇能够宽解人,那一巧嘴要是不存有坏心思,倒是我们都比不上的。
要不是她,万一出门有谁在娘跟前一编排,娘又是那样的性子,少不得的又是一桩忧心的事情呢。
她这么一提醒,王氏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每日话里话外的就是自己家里那边的事情,对李何氏这边果真是忽略了,总是觉得呆在身边还能有什么事情去不成?强忍住心神道:是这个理,我倒是急起来了,差点闹了笑话。
许氏原来只是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见她自责上了又是有些不安,你放心罢,夏至在那守着呢,你看这几日,他哪天不是过去,老太太开心着呢,我看着这一点,这些小辈的谁也比不上他。
谷雨心里嘀咕一声,那也是李何氏一开始就疼夏至,要是自己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分家李何氏就疼着这边,用得着有后面的事情吗。
想着又摸摸自己的屁股,想着李何氏的鞋底子,有些丝丝的抽疼。
突然院子里跑进来一个人,带着一阵风的就已经进了屋子。
也不管那么多,四下里张望一回,面色焦急的很,还喘着粗气呢,见没有一个男人在,就要扭身,走了两步回过神,得泉大哥他们去哪了?铺子出事了!谷雨见黑子大哥的神色,又见裤腿上站着一层尘土,在这天气竟然也是汗流浃背的,就知道他是跑着回来,难不成是有了事情,也不多问,不想耽搁太多时间,黑子大哥,你在这等会,我去叫我爹他们几个回来便是。
小满忙忙站起来倒茶,却差点烫到了手,也不敢多问,只是想着他们必定是要出去的,就想着还是去套车。
一时间也上不了手。
片刻之后李得泉得江陈永玉几个齐刷刷的到了,陈江生也抿着嘴角跟在身后,往里看着。
小满见此赶紧细语交代他去备车,铺子里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想必是要走一趟的,这就去套车的好。
黑子大哥低头喃喃道:也不是啥,有人闹事,锦轩还在外面看着叫我回来叫你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走了没走。
这没头没脑的话在他们听起来确实心惊肉跳的。
谷雨赶紧问道:那锦轩哥在外面可怎么是好?黑子大哥见说不清楚,越发的着急起来,就是,就是我们的东西不太好,然后有人来闹,差点打起来,反正……我们也不太懂的,还是要得泉大哥出去看看,大林我也是寻不到,这闹起来要我们赔,还说要去砸铺子,这……锦轩跟得河在外面挡着,我赶紧回来。
到这个时候陈永玉也顾不得说什么,见江生急急的已经把车拉了回来,就赶紧的招呼几个上车,这要赶紧的,万一有什么事情可怎么得了?谷雨也趁机爬了上去,他们几个也是不拦着了,反正拦也是拦不住的,再说自从知道上回那混混被她弄脱臼之后,他们也不是那么担心,这丫头吃不了亏。
再说他们还在跟前呢。
一路疾驰扬起一地烟尘,好在并不遥远,陈江生在前面赶车,车厢里的人正在问黑子大哥究竟是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早上也没有什么事情,反正这个时候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去了的,我想着就要去镇上买上一点东西好做吃的,哪知道这刚进去就听见吵闹得不成样子,做好的东西,还被砸了一点子,锦哥正在那招架,怎么的好不容易弄出门口要说什么话,眼看着他们怒气很大差点拦不住……黑子大哥似乎还没有从那惊魂之中回来,说话颠三倒四的。
谷雨趁机插嘴问道:那群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捣乱?还有你回来时候……说着住了嘴,先问清这两个再说。
黑子大哥松了一口气,反正我也不知道是谁,倒是也没有怎么见过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庄子里的,就说我们坑人,卖出去的东西不好,出了什么事情了又蹙眉头,之前还在那好生说话的,哪知道他们那边就要动手,还是锦哥儿把那人拉到外面。
那外面围着好多人的,有几个妇人还趁机的在那劈头盖脸的问,我们哪里顾得上说话的……幸好的得河跟他媳妇要去镇上置东西顺道过去看,得河过去挡住,他媳妇在那跟那几个妇人对嘴,锦哥儿这才叫我回来叫你们。
事情倒是弄清楚了,到底如何谷雨还不好说,只是想着陈氏在那跟那几个妇人吵架的样子,不知道该是欣慰还是别的心思,至少一时半会的她也吃不了亏去,那边还有锦轩哥跟四叔在,黑子大哥这么一路跑着回来,应该也用不了多久,看来那边还是相持不下的场景居多。
得泉拧着眉头,咱们这么久可都是老老实实做生意,从来没有想过要怎么样,再说我跟大林作出来的东西,怎么会出了问题?按理说铺子开张之后,作出来的东西我不敢说,十年八年的准是过得去的,这么快就过来……李得江有些恼怒起来,那就是过来闹事的!这年头,不是你不去惹人家就没事的,这就要到了,到时候看看存了什么心思!我们这么瞎想也是没有办法的,你没见当初小寒舅舅的酒楼,哪里惹上什么人了,差点还不是被人家整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话间马车已经横过镇上,路上的人倒是不多,谁也没有什么闲心看着外面怎么样,只是惦记着快点到而已。
铺子在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是马车上的人却已经看见围着的人不少,多半是看热闹的,这里离镇子上不远,有个什么动静的,那些闲人还不是就这么跑出来看热闹,加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的一些人在那围观。
等他们下车的时候,陈氏那尖利嗓音穿透了人群直刺耳膜,你们这满嘴喷粪的!这铺子又不是单单卖与你们一家子,难不成的就要坑你不成?谁知道存了什么心思!赔银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啊去啊……赶紧去毁一件试试……你算什么东西!我侄子还是举人老爷呢!……小河庄啊,凭你到天边也……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零六章 彪悍陈氏周围这一片沸腾之中,已经有了愈演愈烈的态势。
一边围观的人见这吵架刷是围观的多,劝解的少,何况真正情况是什么样子怕是也弄不清楚,就是两眼放光的听着那互骂之中透出来的信息,这个冬天怕是都有事情可以说道了。
陈氏撑着腰拧着脖子的样子甚是卖力,要不是谷雨亲眼见到险些就有些忘了她原本的样子,只以为那个变得有些谨小慎微的四婶才是陈氏的常态。
眼前的这个好斗的母鸡一般的妇人,撑腰骂着,是不是的还推搡一把的人果真就是陈氏吗?对面的三五个妇人竟然有些颓败的意思。
来不及多想,又见安锦轩跟李得河那边推推搡搡之中,矛盾眼见的就要白热化,拳头已经使出来。
安锦轩也是忍到了极限,这些人明摆着是来闹事的。
今天要是真的动上了手,且不论是谁对谁错,传出去终究也是不好,只是他这么想着就难免的有些忍让,在对方看来就是示弱了,他们就一步步的被对方逼到了铺子门口。
李得泉见这样的事情,自然三步两步的就跑了过去,拦在锦轩得河身前,一把推开眼前的人。
这才大喝一句,住手!那些人被他这么撞过来,原也没有当回事,但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推出了几步,正莫名其妙,这才看清楚了那个汉字三十多岁的样子,甚是精壮,横眉倒竖着,由于气愤胸脯一鼓一鼓,手已经握拳,就有些畏惧之色。
又想着此行的目的,硬冲肯定是不行了,转而就想寻找舆论支持。
你们瞧瞧,有这么欺客的吗?好不容易就想着过来讨个说法,怎么的就是店大欺客!竟然连这样的人都请了来。
人群里有些不明真相的果然是被鼓动了,就是,你瞧瞧这架势,人家花了银子,难不成的还不让人家松快一点,要我说他们这里也真是的,这么大的铺子,保不准的还真是有那等不齐整的东西,要不然的怎么那么快就出活计……也有一些看着不像的,没有顺着那些话头说下去,这有什么,人家可是做大买卖的,有这样来说理的吗?要是我是店家,也不能这样的脾性!意味不明的还是居多。
陈永玉几步过去,自然李得江也是跟上的,他们两不是个嘴笨的,还算是有些威望名声,说理的事情不用太过担心,再说有李得泉在那那群人也讨不了便宜。
谷雨松了一口气,见安锦轩甚是狼狈,想着有可能是那群人刚来的时候那些妇人出了手,安锦轩自然不能跟妇道人家见识,只能躲着,却见衣衫有些狼狈了,脖子那还有隐隐的抓痕,想着当时的情景,一边觉得幸好陈氏来得快一点,一边心里不爽,望向陈氏对峙的几个人的目光便是不善。
陈氏见那群人被李得泉喝止住了,这么久她都没有心思吵过架,一直夹着尾巴度日,再说人也变得乖觉很多,这一回难得的有这个由头,还是用得上自己的地方,那个卖力程度自然是不用提的,见几个妇人还没有噤声的意思,又扭头见谷雨的目光凶狠,她素知自己这个侄女是个不简单的,此时这么一瞪,倒是更加没有熄下去的意思了。
待松了一口气,又见那边几个妇人趁机嘀咕对方人多势众有以多欺少的意思,陈氏一口唾沫吐出去,生生在那离得近的妇人脚前的泥地上惹起一点灰,接着就是一手撑腰一手指着那人骂,撒泡尿照照自己!那眼珠子是做什么用的?那嘴巴竟然是什么都能说的?放什么臭屁!数数你们多少人我们多少人!骂着还超常发挥的也知道跟一旁围观的众人互动起来,大家伙说说,有他们这么来讲道理的吗?还什么以多欺少?呸!你以为大家的眼珠子跟你们一样啊?大家伙是看到的,到时候可是要为我们做个证,你们也是看到的,一开始是谁人多是谁人少!这一伙子人,就想着欺辱我那个侄儿!说完忙不迭的跑过来,拉着锦轩就扯了过去,你们瞧瞧,这不是他们抓的是什么?可怜我侄儿面嫩,竟然成了这般。
哎哟喂——真是没法活了,到头来还是我们欺辱了他们?红口白牙啊,老天看着啊,竟然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人群中果然是有人响应的,对,我们看着,就是讲理也不是这个讲法,人家就那么一个小伙子在,都说了等当家的来了才说清了,还不放过,摆明就是来闹的。
难不成是眼红?这看着人家赚点银子就坐不住,黑心肝呢。
那些妇人面面相觑,没成想的却是有些不敌了,兀自强撑着,我们不过是来讨个说法。
抓住了话头的陈氏正要借此发挥,你们瞧瞧有这么讨说法的吗?就这么直直的上手!我侄儿从小就命苦,这还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就被这么欺辱,你们可以去看看里面,讨说法差点想拆了铺子啊!我们我们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看着这个铺子,可是哪样不是钱,这木头是上好的,这做工也是三哥从城里学回来的手艺,传出去也不怕你们说道,买了这里的东西或者是来看过的,可是有什么不妥?平白无故啊就要冤枉我们?你们那个能说我们的价钱比人家的贵了,左不过就是辛苦的银子,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可是几大家子啊,要是真赚了黑心钱,爹娘还用得着住在那茅屋子之中吗?就这好没有讨一个好啊,就不让我们活啊——这一咏三叹的调子,倒是真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加之一开始这铺子开始宣传造声势的时候送出去的不少小东西,倒是也有挺多人向着铺子说话。
谷雨不由得有些想笑了。
那边的几个妇人既然能够闹上门,也自然不是善茬,被陈氏压着这么久,果断的就要爆发了。
眼见安锦轩是个不说话还以为是个好欺负的,伸手指着安锦轩就道:这个什么小伙!可不要这么冤枉人,你倒是说我们是谁动的手拉扯到你了,啊!一边说着一边手就伸过来拉住安锦轩的衣襟,想借机讨回一点公道的样子,在刚才那样凌乱的状态之下,安锦轩自然是认不出谁来的。
安锦轩有些苦笑的还没有从陈氏刚才的话回过味来,就已经惹上了麻烦,正要反驳,却见那妇人本来一个人出来,剩下几个自然跟着骂。
顿时像进了鸡窝一般的有些头大。
谷雨心里头那股子火,刚才见那几个妇人被陈氏骂着还不了口的时候已经被压下去,此时腾的就烧了起来,过去一把拉过那还放在衣襟上的手,抓住小指,也不怎么使力,就往外面掰,那个妇人吃痛大叫,竟然奈何不得谷雨半分。
谷雨还是不解气,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倒是没有见,这个时候还扯着锦轩哥的不就是你!说完扭头看着安锦轩脖子上的红印,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两分,那嚣张妇人眼泪都出来了,又动弹不得,身子顺着谷雨掰的方向硬是拧出了一个古怪的姿势。
安锦轩面上波澜不惊,眼神却满满的笑意。
人群中的人有说话的,这小哥没有看清,我可是看清了,就是她刮伤了人家脖子还好意思在这乱说的!对,就是她!陈氏很有意思的看着那妇人就这么生生被谷雨制住,很是好笑,哎呦,这个大妹子,刚才那股子劲道去什么地方去了?你这个样子是学给谁看?人家一个小丫头还能怎么你?那妇人已经痛得出不了声,又被陈氏这么奚落,一张脸皮已经紫涨得很。
那边的几个男人见这边妇人有些吃亏,作势又要围过来。
谷雨手指一松,那妇人便倒在地上,刚才的窘态都被人看了去,又羞又恼。
一个汉子过来,看样子是有些个心疼,死丫头!扬起巴掌就要打谷雨。
安锦轩面色一拧,手握住那男人的手臂,硬是让他动弹不得。
李得泉已经恼火,门口一张简易的木凳,愣是被他一掌打掉了那扶手,众人皆是吸了一口冷气!到底是来打架的还是来讲理的!愣是你什么来头我们也不怕了去,有本事的就动手试试!所有的人都不敢出声,生怕那一掌打在自己身上,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下场。
陈氏到这个时候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你们瞧瞧,要是我们存心要欺负他们,刚才也不会平白的让着他们得手,我们这边可是练过的!找人闹事的真是找错了人。
这话一出,那几个人面色都不太对劲。
但是竟然也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陈永玉见此有些不解,却也没有赶人的样子,有什么事情就坐下说个清楚,要是再闹腾……哼!这样一来就连围观的人都已经静下心来,却是蠢蠢欲动的,好奇得很。
谷雨见安锦轩身上的划痕跟那衣裳凌乱的样子,锦轩哥,我们到后头去。
安锦轩微不可见的一笑,已经迈出了腿。
到了后面又见谷雨一连串的问,刚才没有被伤到什么地方吧?这衣裳这么乱这里有没有换的?怎么你一个人也不动手,平白的还被那些妇人伤了去!安锦轩眼波里的笑意越来越满,似乎就要溢出来一般,嘴角轻扬,谷雨,想不到刚才……你真凶。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零七章 是非难辨待安锦轩换好齐整的衣裳,又因刚说谷雨凶被谷雨的白眼甩过去,他确是当作夸赞一般通通领受了,还笑完了眼睛,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后院出来。
门口围成一圈不规则的圆,几个男人都是坐在一边,李得泉身后站着陈江生还有刚喘着粗气看来刚赶到的大林,陈永玉双手撑在膝盖上,两手交握,浓眉一抖一抖,直视那说话的人。
那边就坐着三个中年汉子,剩下的人站在一边,而那外面,还是围着看热闹的人,挨得倒是很近。
就这么一层层个包裹着。
之前那沸反盈天的架势已经收了起来,要不是此时听着,倒还真不知道会是他们来闹过一般。
那妇人见谷雨出来,鼓鼓气,正要一口唾沫吐出来,见陈氏撑腰怒目站在一旁,气势就有些落,只好忍住了却把头扭到一边。
刚才那么闹腾,这个时候才看清,那边看着能够做主说得上话的是一个大约四十的汉子,一身的衣裳甚至还沾有泥巴,看着就像是刚刚从田地里回来一般,脸色略微有些长,是那种长期做活计的黑红脸色,看着倒也不像是那种不讲理的主。
此时在那开腔说话也不是咄咄逼人,反而有些沉重的意味:大兄弟,你们铺子里做的是买卖,图的无外乎是个银子,这生意还是长长久久做下去才是生财的路子,不怕你笑话,我这刚去菜地里淋水,也无非是想弄点稀罕的卖了换点银子,没成想过来会闹成这般,之前的对错我们就暂且不提,如何?陈氏嘀咕一声,差点砸碎了东西,现在倒是卖乖了,哼!陈永玉有些不喜陈氏的做派,却也没有制止的意思。
心知这个汉子必定是有些威望的,看着那边的人都望着他说话便知。
样貌也不是奸猾之人,这番话下来多半是要讲道理了,虽然刚才的情景很是让人火大,但是还是解决问题是首要的,与这个比起来,其他的倒是真可以放在一边在说。
于是陈永玉也很是干脆,这个自然,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量解决,这位老哥一看也是爽利的,自然不会任着胡来?砸烂了我们这铺子,你们也是半点好处都没有不是?何苦闹到那种地步!怎么没有……陈永玉话音刚落,刚才被谷雨教训过的矮胖妇人就嘀咕一声,谷雨望过去便是有些好奇了。
那瘦长脸挥挥手,这说来也是奇怪,秋收后我侄子成家,这好好的看着来你们这里选了一整套的东西,没成想……这东西看着都是好好的,可惜昨日那新媳妇在那收拾东西,柜子愣生生的就出了事情,还砸到了人!现在躺在床上倒是下不来的,你说也不怪我们不讲道理,这婚房里面的东西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家子都接着倒霉呢,以后怕是也不好,这才来讨个说法。
李得泉听完就瞪大了眼睛,腾的站了起来,当真是那柜子砸下来?倒是不知道有没有认错,我作出来的东西可以打包票,不然你们就拆了我的铺子!这话太满,或许也是这对方侮辱了他的手艺,李得泉有些耿着表态。
对方的那矮胖妇人趁机两眼有种喜色,当真?可不要白说说?李得泉怒目过去,响当当的说道:自然当真!瘦长脸汉子跟李得泉进铺子里看到,指着那立柜,确实说的就是那柜子。
李得江看着总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却也有些不找头脑,这些东西运走的时候可都是好好的,该不会……路上颠了?李得泉很是肯定的道:即便是怎么样的颠簸,也绝不可能砸下来!他的话或许只是对自己手艺的一种了解跟自信,才敢下这样的定论。
但是那边的妇人不服气了,难不成的我们就坑你不成?!这好好的人家婚房里的东西,平白无故的就出了岔子,新媳妇动不了,可怜的还不是我!哼!人家说新媳妇进门就要学着做事,这倒是好……说着说着竟然扯到了自己身上。
一旁黑脸膛粗壮的汉子转而盯着他,你就少两句!你们一家子三个媳妇了还争什么争,伤了一个自然还有你们两个,灶头灶尾的活计还不是轮着做,这些也都出来讲,能上天去了是不是?!也不怕丢脸!由此内战倒是歇了下来,只不过问题摆在这里实在不好解决了。
陈永玉沉吟了一会,既然这么的,要不然就把带我们过去看看如何?虽然你们说是砸下来,但是我们……不成!人家的婚房,再说新媳妇还在屋子里,你们几个大男人进去成什么样子,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李得泉瓮声瓮气的回答:那也行,把东西运出来看看,要真是我们的错,包你们修好不说,所有的家具跟那媳妇的医药银子我们都出了!人群哗然,见李得泉看着就是个实在的,说出来的话也让人信服,更是觉得要是那柜子有点问题多好,白生生的得了一笔银子呢。
哪知道那矮胖的却哼了一声,这算什么?新房里的东西怎么能够挪动,日后要是误了什么东西不得了了怎么好?李得泉的拳头又握紧了。
还不等他说话,人群中就有那看不过去的,哎呦,人家不能进也不能搬,平白无故的就说是人家铺子的问题,要是我啊,就在这买一个东西,回去自己劈了过来讹银子,也真是能过上好日子啊。
你真是笨,既然没有人看得见,还劈什么劈,干脆红口白牙,嘴皮子一翻,银子不就是来了?矮胖妇人见他们那么议论,也不觉得丢人,反而要讨回一些面子一般,说谁讹人呢?担心老天爷收拾你!偏偏有那等促狭的躲在人堆里笑,老天收拾不收拾倒是不知道,刚才还不知道谁被人一个小姑娘收拾了!眼见又已经偏离了轨道,对面那个瘦长脸的汉子站起来道:白姑!吵什么吵!哎呦,叫白姑啊,看不出来哪里白了,黑不溜秋吓人。
人群中有人怪话,又惹来一片笑声。
好,求志,你带人回去搬那些东西过来,要看过才知道什么回事,也就是这个理!那个瘦高脸跟一边的人吩咐道。
安锦轩此时朗声一笑,也不麻烦你们,免得到时候又说我们不是,我跟江生赶着马车跟你们回去,不然大家也是难等的。
这快去快回,小河庄又不远。
陈永玉点头,心里暗道安锦轩是个识大体的,这个时候回去自然就不怕他们动手脚,再出什幺虫蛾子的。
再说他身上还有一点底子,也不怕对方闹,两个壮小伙,也该是扛事情的时候了。
等了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就回来了。
接着便是那个叫求志的带着人把那柜子抬下来,放在地上。
李得泉背着手过去看,大林自然也是跟着。
这方面没有谁帮得了他们的忙,也只好的等在一边。
片刻之后,师徒两都有些不解了,这柜子看着果真的就是……上面的木板不稳掉下来的,既不是劈的,也没有再多别的痕迹,反正就是一整块的,果然就是能够掉下来。
真是奇怪,这是什么时候掉下来的?人群闪开一条缝,进来一辆牛车,一个蓝粗布的老妇下来,眼神扫过场上的人丝毫不怵,倒像是精明能干的。
车上坐着一个小媳妇,看着也就十六七的样子,穿着一身小碎花衣裳,尚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呜呜的哭上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这好好的刚刚成亲,还没来得及伺候婆婆啊,就遭了这种罪,我究竟是犯了哪一方的神仙啊!这以后可是怎么活,人家可怎么想啊——那老妇由着那媳妇哭着,一开始有些不满说话的人把头扭到一边很是不屑的样子,到底还是过去哄了哄。
谷雨看着大概的也清楚了一下他们的关系,这个老妇大约就是婆婆了,刚过去哄着的那个听她刚才的话应该是家里的大媳妇还是二媳妇,那砸伤的就是小媳妇了,那矮胖的原来还不清楚什么来头,正好她唤了老妇一声娘,就再也清楚不过了。
老妇人一边打量这周围的人,一边过来看着李得泉,也没有甚凶,大兄弟,这是怎么回事,你看这一整个的这么掉下来,不是坑人吗?这以后我们可咱办?大林还蹲在地上察看,李得泉也没有说话。
安锦轩却悄悄的拉着谷雨,示意她到一边有话说。
这下子,就连陈永玉几个也心里头打鼓了,这木头是好木头,但是却不是木板出了问题,是一整片的往下掉,掉下来也是没有砸烂一点的样子,难不成真是这边的责任,是不是得泉跟大林那阵子赶工作出来的没有看仔细。
李得泉跟大林又看了片刻,交换了一番颜色。
那小媳妇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长得本来就还秀气,这样子真是得了不少的同情分。
加上李得泉这边迟迟没有结论,倒是又偏向了小媳妇一头。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零八章 似有隐情场上这气氛一下偏向一边,周围议论的人群之中也分成了两个派别一般,甚至还有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这铺子我还买了东西,哪里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还拿过人家的木桶?再说了你看这么大的铺子坑人不是自己找麻烦不是?哪里在意这么一点点的?这个你就不知道了,这好的坏的搭着卖,出一点问题自然不计较的,这一回还不是砸到了人家的新媳妇才闹出事情?越有钱越黑心呐!一个木桶算什么东西?就能收买了你不成?李得泉跟大林蹲在那看半晌,皱起了眉头,大林,这个木棒接口处……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大林却急急的应下来:这个您平日里教导我要注意的,那时候虽然赶工……师徒二人根本没有说什么,又都是少话的,但已经知道了对方心思,李得泉担心大林心急对那个木棒之处有些个不在意惹出了麻烦,大林的话没有说完李得泉就有底,怕不是大林的错了。
那边为首的瘦长汉子,见他们的表情,有些猜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准儿就是他们铺子黑心……那矮胖妇人见此机会继续说话,竟然有些个得意了。
话音未落,那老妇人一脸似笑非笑,跟那矮胖妇人对视一眼,再转过来对那男子道:你在这瞧着我们还放心些,哎——中年汉子倒是没有说什么,大嫂你就放心吧,他们自然会给一个公道。
李得泉跟大林有些闷声闷气的样子,却也不好反驳,因为看样子确实是不太清楚这问题从何而来倒是有些个怀疑了,这东西……按理来说是不容易这么砸下来的……啧啧,啧啧啧,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的我们自己弄了柜子砸自己的媳妇不成?这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陈永玉见李得泉跟大林的话还没有说完,怎么?大林到底年轻沉不住气,我查过了其余的都是没有啥问题,只不过是那木棒接口处断裂的奇怪,要不就是木头没有晾干等做好东西之后,那晾干了之后就不合适了,要不然就是竹钉出现了问题,这才……这么说来,无论是这两个问题的哪一个问题,铺子怕是都逃脱不了责任了。
那边已经面有得色。
小媳妇已经不哭了,却在那里擦眼泪继续博同情,大家伙的也看见了,可怜我这撞上了什么血霉!刚刚出门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人受苦倒是没啥事,就怕以后的运道不顺利,况且也不能服侍婆婆还让她老人家受苦,也累的我那嫂嫂……呜呜……这一来,人群之中的竟然都向着小媳妇那边了,毕竟人家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果真的是那新人这霉运,以后日子长着,倒是真不知道如何办了。
看着那秀气的小媳妇哭的那般凄惨,倒是还真可怜得很,谁家要是遇上这样的事情还不是堵得慌,难怪当时来的时候就是有些激动也不过分。
瘦长脸的汉子问道 你们可是觉得该如何?陈永玉像是下定了决心,这也怪不得得泉他们,铺子里这么久,他跟大林也忙着,自己忙不上忙不说,此时出了这么一件事情,自然是一起扛着过去。
自然是刚才说好的,是我们的错的话,你们家里但凡买了我们的东西,全部都退回银子,这……药银也自然由我们出。
那边的汉子倒是点点头,似乎没有想到那么干脆。
李得泉抿着嘴,眉目皱成川字,似乎在想什么问题。
那边小媳妇听说得了那些退还的银子,就在那哭诉,这东西退回来不也是个不好的,我这好好的人,也不要你们多的,就给我二两银子去医治,好了自然是我的福气,就是不好……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陈永玉原来还怕他讹上了这边,听说二两银子虽然有些多,但是能够解决麻烦,自然也就点头同意了,成!你可是做得了主?老妇斜眼望着陈永玉。
陈永玉拍着胸口保证,自然做得了主,我们桃庄人向来说一不二,我陈永玉这点倒是能够担保!这样一来,原来人群之中已经完全的偏向了那边的,见原来是陈永玉,且已经不知道从别人耳中听到了多少回,那柳坝子的事情之后更是传开了,见到本人自然的就是有些吃惊了,这等有威望的人,自然是不必要做那等投机取巧的勾当的。
听着陈永玉这么说,对方的瘦长脸汉子倒是有些沉吟了,既然如此,我们就这么着了,小河庄的也自然不会做那些落井下石的勾当,大嫂,你觉得读样如何?眼见的这麻烦就要解决了,铺子这边虽然也受了影响,毕竟是对于名声不好,只是这么大方的赔偿,倒是让别人心里嘀咕了,自然的还是肯相信的,要是到时候买到不好的岂不是还赚了银子?还有那边得了银子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如此似乎已经很是圆满,那个老妇人却是沉吟着不答话。
一旁的矮胖妇人似乎有些不在意这个说法,哼!就知道你们会耍赖,那个是不是你们桃庄的?什么说一不二?刚才明摆着说要是你们的问题就要关了铺子的!这个时候以为弄点银子就了事?这话本来就是不太靠谱有些不合情理了,但是偏偏刚刚李得泉确实说过了这么些话。
气氛有些僵住。
谷雨跟安锦轩看不下去了,这种种都是逼着铺子来的,似乎有些怪异,于是朗声一笑,这位大娘,您为啥这么喜欢我们关铺子呢?所有的人都望向这个小姑娘,看着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藕色夹袄,一身长裙眼神熠熠生辉,主要是那气度,跟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不怎么匹配,竟然是一点都不为难也不惊慌的,只是那么问着,似乎这才是最主要的问题。
由此,那些人又心里嘀咕,怪李得泉不守信的同时,又想着这妇人倒是也逼人得很,难不成的还有什么目的。
果然那个白姑就有些气结,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随即又一副豁出去的派头,又不是我说的!还不是你们自己说的,难不成你们说了做不到吗?这铺子大了就能随便欺负我们买主了?谷雨又是甜甜一笑,那你们商量过了吗?是要我们关铺子,还是要我们退银子?总不能什么都叫你说了去吧?这其实是谷雨下的一个套,刚才听那妇人的语气似乎对这个新妇就没有什么好感,这妯娌新进门,按理来说这灶房的活计自然要表现表现,嫂子们就能在这个季节松一口气,谁不是从新媳妇熬过来的,再看那个婆婆,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所以自然是意见相左的。
果然,这话音一落,那白姑跟那新媳妇同时得出了两种答案,自然是要银子!关铺子!谷雨轻轻一笑。
那为嫂子随即也是站在了要银子那边,这新来的妯娌本来就下不了地了,什么都要她做,好不容易得了银子,这还没有分家,自然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到时候即便累一点,也有点贴补还算说的过去,关不关铺子跟她有何瓜葛?娘,我看还是要银子吧,也不能太过欺人是不?白姑,这我们家的事情自然有娘做主,你也不要太过操心了。
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是外人,根本也管不得人家的事情。
所有的眼睛刷的就在那老妇一边。
她倒是也喜欢这种当家作主的派头,一瞬间谷雨心里冒出了李何氏,都是媳妇熬过来的,这个时候也该威风威风了,刚才她叔也说过了,既然你们桃庄的说一不二,那么我们也自然不会为了这么几两银子就这样,再说你们要不是有什么,为啥要给我们银子,难不成是要堵我们的嘴不成?要我说还是白姑的意思,要是你们关了铺子,这银子,我们也不稀罕要了,咱们虽然没钱,但是也要硬气一点。
这一番话很是说的过去。
这边的人到底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车上的小媳妇继续哭起来,说自己的腿要是没有银子治就要废了以后可是怎么是好一类的话。
最难的还是推给了李得泉几个,刚才一时气说出来的话,被这么些人一逼,似乎不关铺子,就没有退路了,要不然就承认了自己言而无信,这对于做买卖的人家来说,在这镇子上多半都是口口相传的生意。
人群之中挤出来一个人,黑着脸,一句话不说,来这里捣什么乱!回家去!娘,你们还是领了银子回家吧。
说完拖着白姑就要走,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有些个奇怪。
但是跟李得泉他们也没有啥关系一般。
大家还是盯着这变化。
安锦轩轻轻拉子一下谷雨的袖子,她会意的走过去,一直到那小媳妇身旁,这位大姐,刚过门可不兴这么哭呢,要不然你说怎么办才好?这不是你自己房里的事情吗?伤的也是你,还是你说的算的。
谷雨手里捏着一根针,她记得安锦轩说过的话,也想着要冒险了,这群人来了这之后的种种,绝不是为了要一点银子了事那么简单。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零九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听得谷雨的提醒,那小媳妇斜眼偷偷望了一下那老妇人的神色,却见人家压根儿就没有看她。
她也是一时间的拿不定主意起来,手扯那碎花的衣袖,有些不甘又不太敢说。
谷雨过去伸手准备扶着她,这伤的可真是不轻啊,怎么包成这个样子?这被砸伤的不及时医治可是要烂的,可惜了这年纪轻轻的以后要怎么办……啧啧,赶紧解开了才好。
说着见谷雨就要伸手过去,那小媳妇也顾不得红红的双眼,一边叫着那老妇,娘——一边不自觉的挪动了一下。
谷雨看在眼里就有了底气,说话越发的着急,甚至有些严肃的样子了,看你着急什么?我可不是骗你的,镇子上的苗氏医馆知道吗?那老先生是我师父呢,我虽然没有学到家,但是看看对你一点坏处都是没有的,毕竟是我们家的铺子做出来的东西砸了你,我也要尽点力才是,不管是你们要关铺子还是要赔银子,总归的也是要我们看看才心安啊,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人受罪不是,这可是本末倒置的事情。
什么事情都比不上人重要是不是?这一番话说的在理,一旁又是都同情那小媳妇的人,就七嘴八舌的劝说起来,自然要好好看看的好……要不然你去苗氏医馆那边也成,怎么样?小媳妇脸色竟然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我听娘的。
那老妇这才转身过来,自然是由我们医治,只是还是先把这事情弄清楚了再说也是不迟。
听她这么说话,那小媳妇咬着嘴唇,眼圈又是一红稳隐有些寒意。
谷雨看着要去劝,无奈那一旁的刚来劝说的妇人甚是热心,把谷雨挤得一个踉跄,手里的针实实的扎在那小媳妇身上。
那边离得远的人只是听到一声惨叫,那小媳妇竟然跃下了那低矮的牛车,眉毛倒竖,谁,是谁敢碰到我!人群一片寂静,各自的瞪大了眼睛。
这刚不是说砸伤子的人,竟然成了这番模样,李得泉走过来瞧了瞧,还是没有说话,毕竟有没有砸伤人家,那柜子也都出了问题。
人群之中只有安锦轩跟谷雨倒是在意料之中。
谷雨正要趁机解开她那已经抖得有些脱落的腿上绑着的布条,却见那边这小媳妇的嫂子更是吃惊,愤愤然过来,躬身就把那布条扯下来,哪里有什么受伤的样子。
于是一手指着她的脸就骂,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这多少天了,难不成的你以为进门就是做你的大小姐!做梦!还想着你伤了腿脚不方便,我们家青苗才多大?这冷天的这么早就起来烧火煮饭,你也好意思躺在床上!要真是这样,你就躺着十年八年的好了,还有脸来这里哭!人都丢到什么地方去了,娘,您可是看见了,要给媳妇做主,不说这阵子的辛劳也就罢了,这样的媳妇怎么得了,生生的把我们都欺瞒住了。
那老妇有些色变,似乎怪那二媳妇多事,看来这个新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时间的有些心力交瘁,又不能功亏一篑,讪笑着对陈永玉这边道,那也罢,反正人倒是没有伤着,更不能说是你们怎么样,好歹也是你们的柜子出了问题,不然的就拆了铺子,我们这边就不用赔偿什么银子了。
又回到了主题上面来。
谷雨咬紧了牙关,真是嫌丢人不够的!看着话题就要被转移,那个发怒的二媳妇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就是要闹一场才行,免得回去了就和稀泥什么都过去了,自己银子没有捞着也不能白白辛苦这么久。
娘,话可不是这么说,这样还想着骗人家铺子里二两药银的媳妇你怎么也不说说她!谷雨似笑非笑的开口,我们要赔银子还不行,原来是来讹人的?真是车怪,开了铺子果真是见识了。
那老妇恨二媳妇多事,又怪那新媳妇不是个省心的,想着早早解决了事情算了,你还在那看什么看,滚回去!也真是有脸了,他叔看着办吧,我们家真是被你丢光了脸。
那瘦长脸汉子脸色很是不好,本来听着嫂子来求,听说遇上个不讲理的铺子,就过来讲理而已。
哪知道过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人家倒是干脆,这边一而再的逼人,他就有些心烦意乱恨自己不该应下这样的事情,此时又闹上一出装病讹银子,一脸都气黑了,回去开宗祠!一听这宗祠,那新媳妇就有些害怕了,娘,您倒是说句话啊。
妇人弄着脸子不应,自己做了什么还不知晓错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小媳妇有些恨了,这开宗祠意味着什么她就是没有见过也该是知道的,念及自己并没有犯什么大错,非要闹到这样的地步,以后一辈子都没有脸做人,干脆的豁出去算了。
见那妇人还是板着脸,也就不再客气,冷笑一声,脸色反而平静下来,娘!媳妇可是被你逼出来的。
大家听好了,这哪里是什么我们新房的东西出了问题,哼,还不是娘心疼自己的闺女,不把媳妇当人看。
我进门这么久,这些东西算是我的陪嫁,一半都是我爹给我买的,这铺子里的东西又好又实在,买着不好吗?偏生的就把好好的彩礼给少了,说什么?这些东西靠你那女儿也能做,我白花了冤枉钱,我们家不把你们家闺女当自己人?……你女儿是好闺女!我就不是我爹的好闺女吗?!你……你……你忤逆!那老妇人有些磕磕巴巴起来。
她叔,让你见笑了。
你还愣着做啥,还不拉走!那二媳妇被这么指责,作势去拉,却也不用力,心里好奇得很。
这更是刺激了那新媳妇,我忤逆?真是好笑得很,是谁把我的柜子悄悄的弄烂了的?是谁养的好闺女回来哭诉了的?还把我蒙在鼓里吗?二嫂你也不要傻了,她就当我们是傻的,平日里接济那些东西也就算了,你们母女是什么东西,悄悄的去我那婚房之中把拒子弄烂,我要是不装伤了,我能整天守在房中,我还不知道现在房间里还有没有剩的下的东西!这都是你害的,还借机来要银子,要人家关铺子!别人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小算盘我可是知道一清二楚!八叔,你说这究竟是我忤逆还是她为老不尊!这下子倒是闹腾起来了。
谷雨在一边看着也是吃惊,安锦轩刚才告诉她的是去搬柜子里的时候有些古怪,那个小媳妇似乎不太像是有病,还以为是一家子齐心来讹诈,这一试倒是好笑得很,没想到牵连出这么一串事情来。
大致就是婆婆不太满意新媳妇陪嫁的东西,竟然伙同自己家的闺女去弄烂了,恰好的被媳妇得知,就这么借机行事的说是砸伤了腿脚,躺在婚房之中不肯出门不肯干活,而婆婆这边就正好的借此过来讹诈铺子……谷雨气得笑了起来,只是还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这婆婆难不成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怎么,好端端的弄烂了自己媳妇的柜子?这婆媳几人,就是一团乱麻,不知道哪里是个头绪。
陈永玉这边的人饶是再是好脾性,听明白这事情的始末之后都有些个恨意了,也不理那老妇人,就直直的跟眼前的汉子说话,这位老兄,你们是要来拆我们铺子的?这行事怕是有些过了吧。
那个瘦长脸汉子被那小媳妇叫八叔的,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生生的接了这样的事情过来,这真是左右为难,偏偏还不适宜在这人前动气,哪里的话,弄清楚了自然的是我们的不是。
安锦轩闷哼一声,要不是刚才突然,我们的铺子岂不是就被你们拆了?本来泉叔的手艺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既然看着不像是你们自己弄坏的,就想着给你们些银子,哪知道还得寸进尺才闹到今天这种地步,要不然就算是给银子,我们的铺子声威如何?以后的生意如何?加大家子如何?当真把人往绝路上逼?人群哗然。
这一出戏看来看去,倒是越有看头了,回去还不知道能说上多久的,自己竟然是亲眼看见的,真是不赖。
那个叫白姑的刚才被拖出人群,此时挣脱了那个汉子,急急忙忙的往里面挤,你说谁逼人绝路?老天爷啊,不长眼睛啊,这我们好好的过日子,你们从哪里冒出来的东西,一下开了这么大的铺子,又是送东西又是新花样的,闹得所有的人都找你们铺子买东西,我们当家的这一年就接了一家的活计啊,还看人脸色,我们才是过不下去的。
这新进门的人还要你们的东西,这可是自己家里的啊!要不是我跟娘想这么一出,我们还有活路吗?什么个情况,她倒是妥害者了?人群里进来一个汉子,就是刚才拉着白姑的那个,有些粗壮,见这么闹腾一巴掌过去,说你不要闹还不信,手艺不如人家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偏生闹成这个样子!你自己闹去!说完就挤出去走了。
李得泉却是眼尖,见那男人一只手的手指断了半个拇指,这才反应过来,你当家的是木匠?白姑一双眼睛充满了恨意,要不是你们的铺子,至于让我们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一十章 心酸真相李得泉认出了那白姑嫁的那汉子是木匠之后。
地上的白姑一脸的不管不顾,加上又被自己男人当场教训了一下,把仇怨都算在了这铺子头上。
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今天就不走了,看还有没有人买你们的东西!生生的逼了我们这样子,你们没有回来的时候多好,这几个庄子就有一个木匠,从来没有人会乱伸手。
你们倒是好啊!仗着有银子,就想着独占了,全部都是血汗钱啊,你们心里到底亏不亏得慌?眼泪鼻涕混成一团,坐在泥地之中,咬牙切齿的怒骂。
这边大部分都是汉子,自然也不好去跟她对嘴。
陈氏是个忍不住的,又受过苦知道好歹,闹够了吗?这是什么事情,我们有没有逼你你自己心里清楚,货比三家谁也不欺谁,我们亏得了什么?我们这铺子可是有故意不让别人去你们家里做家具,镇子上那么多的铺子那么多的酒楼,难不成的都像是你这样?我们还没有说你,你倒是好了,跟着自己的娘弄烂了新媳妇的东西怪在我们头上,难不成的我们拆了铺子你们就有营生?你们算算这木头这做工这费了多少时日做出来的东西,就值得这个数?做人可不兴这样,你没有吃过苦头就想着高人一等吗?我三哥从小就出门学手艺,这多少年磨下来的事情,吃过什么苦头你不知道?还不是从小木桶卖起,这开了铺子也不是逼人,是为了让乡亲们用上好东西?我们那里错了?错的是你!要不然的就去学学手艺,不然就安安心心种田,有手有脚的还能饿着你不成?这绝路还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一席话下来,就连原来觉得小满那么快原谅了陈氏有些心里不喜但是又甚是佩服得很。
陈氏算是明白过来了。
那看热闹的人知道了这事情的真相之后,本来也都是明白过来,但是见那白姑哭着甚是可怜,又听传闻说这个铺子赚了很多钱,有眼红的不在少数,陈氏这番话说出来都有了计较,这么多家子人做这些事情,算来算去果真盈利也不会太多。
果真不是吗,自己不如人也就算了那木匠手艺还不是可以做别的,实在不行就种田,那么多人没有什么手艺,还不是活的好好的?闹到这样的地步,那边小河庄的人自然觉得没脸,有的人已经开始甩手走了。
剩下看热闹的倒是还有些兴致勃勃的盯着脸色青白的老妇,这一家子的事情真是丢脸大了。
那两个媳妇原来还不太对付,这个时候倒是对地上的白姑倒是出奇的一致,新媳妇刚才的那些话已经豁出去了,这个时候有些隐隐的后怕,好在八叔那边也没有再提开宗祠的时候,还是见好就收为妙。
那嫂子则是有些不管不顾了,仗着这些年为家里做的事情,白姑那边本来就比家里宽裕,当初姑爷做木匠的时候就没有怎么帮衬家里,白姑每次回来就是家里这也不顺眼那也不顺眼,挑三拣四,偏偏还只是有话没有银子,自己的闺女当娘的向着,为此她没少受罪,这个媳妇就是怎么当都不合婆婆的心意。
此时见到她这个模样,又想着竟然自己的血汗钱贴补了她,有些着恼,娘,我们一家子还不就是这么过,偏生我们吃的苦头白姑吃不得,也要看自己的本事,今天还闹出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以后青苗怎么嫁人?那老妇原本撑着一口气,已经闹得这么没脸,媳妇还在这里小算计,罢了罢了,我管不得你们那么多,操心是为了谁,你们爱做啥做啥,回头就把家分了!新媳妇此时也缓过劲来,这分家她可是乐意,要是不分还要帮着那两房养儿女呢,自己两个劳力还怕过不好不成,于是也管不得那么多,八叔,这事情还请您看着,我们都信着你呢。
说完像那做嫂子的使使眼色,两人一同拜托之后,又扶起地上的白姑,回到牛车上,这就算是散去了。
还有那没有过瘾的说着怪话,哎呦,这讹了人银子不成就能这么走了,那咱们镇子上的生意还怎么能够做得下去?就是,我们赶明儿也学学人家这手段,讹得了就讹得了,讹不成也少不了半根手指头的,这种无本买卖真是妥当。
那几人臊得一脸通红,就是不敢说什么,围观的人这才兴致寥寥,人家本家还没有开口呢,也轮不到他们瞎操心。
那个被小媳妇称为八叔的倒是对着他们很不好意思的拱手,几位兄弟,今天都是我们小河庄的不是,现在这事情还乱着,你们也收拾一下,要是有什么话到时候叫我们过来再商议就行,甭管是赔银子还是别的,只要合情理我们都认下,这么多人看着我们也不会耍赖了去。
这实在是……我是小河庄的何大满,进庄子一打听就知道。
就因这么一番话,陈永玉倒是高看了他一眼,加之平日里已经得知了这个人的名,只不过在这样的境况之下遇见倒是有些苦笑,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汉子已经走出了蛮远。
待人群都已经散尽,周围安静不少,陈氏难得的一改刚才的伶牙俐齿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是刚才她的那些话,让谷雨对她的看法改变了不少,过去扶着她肩膀,四婶,你想什么呢?陈氏抬头的时候有些鼻音,我瞧着刚才那一家子,想着我以前……以前真是混账!谷雨没有安慰她什么,这些事情还是她慢慢的消化比较好。
李得泉跟大林把东西放好,然后看着铺子里的东西,一时间的百感交集,千想万想,我们就是没有料到这还是会家子弄出来的事端,要不是他们机灵一点,差点就被毁了。
陈永玉倒是不以为然,或者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得泉你跟大林都是心实的,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你们没有把人往坏处想,只是想着可能竹钉的问题才会这样,人家已经准备了要坑害你,这提防的事情总是难说,以后小心一些就是。
不过好在没有什么影响,谷雨,你刚才?谷雨伸手出来,很是老实的坦白,就是再这个扎的。
一根细长的银针,要是这么扎下去谁不跳起来才是奇怪。
李得河憨憨笑了,你也真是胆大的,这要是人家真的伤了又碰到可如何是好?伤不着,锦轩哥说了,他们过去搬柜子的时候就觉得那个新媳妇不太对劲,哪里有一个整日躺在床上的人还是那般神色,况且,我是看着她那伤口包扎得实在太过干净了。
谷雨倒是很有把握。
心情稍微平静一下,进门收拾了一下刚才闹乱子的地方,李得河看见那被砸的一个扶手就恼火,黑子大哥,都怪我今天回去了,改日的就守着,谁敢再来我跟他拼了!二哥三哥,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李得泉眼神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着刚才那个粗壮汉子的拇指,想着自己当时弄伤了的手指,还被那主家拖欠着不给的工钱,这去扛活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叹气,想不到我们想着自己做好生意,竟然差点害了别人家,这还真是……这是他们技不如人罢了!李得泉没有再说什么,跟着大林把刚才的东西重新给打磨好。
陈永玉跟李得江就想着到时候要他们那边怎么赔偿,或者至少的要弄鞭炮过来烧去去晦气,那些银子什么的就算了,弄一猪头供在这门口两天,以后传出去才不会惹到了这铺子的声名。
说完看着李得泉跟大林在那忙碌,又过去唤了一声,得泉,这个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总归的我们做我们的生意没有害人,他们去干什么跟我们也没啥关系,当时世和的酒楼卖不动东西,也不能去找别的酒楼的不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我知晓了。
虽然是如此说,但是李得泉皱着的眉头终究没有松下来。
那么多年学成一个木匠,谁能想到会落得这个一个下场,从做伙计到开始拜师,还有木材刨、锯、削、砍、凿 好不容易练成了本事,到头来竟然一点用处都用不上,他想着自己回来时候的样子,心里苦苦的。
人的命怎么总是生的那么苦,自己赚钱养活家里有错了吗?有错又是错在哪里,要是没错怎么的就有人被逼成那样?事情解决之后已经是傍晚,冬日天黑得早,幸好的是有太阳,还残留着一些光亮。
黑子大哥再三保证着会看好铺子,再说了他媳妇也在,但是李得河终究放心不下,家里反正也没有啥事情可以做,就想着让陈氏跟着谷雨他们一行回去,哪知道陈氏却是干脆的说道:我也留着,反正家里也是闲着,在这里跟我那妹子搭个伴也是好的。
于是,安锦轩跟陈永玉,李得江谷雨等人坐着马车回家。
一路上各有心思,谁也不想说话。
任着马车悠悠然的行着。
很快的就到镇子上,天光越发的黯,加上有些许风,道上的人已经不多。
突然之间,从巷子里奔出来一个惨叫的妇人,迈着脚步在那一边跑一边叫,后边追着一个汉子,手里还拎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可怜可恨李玉娥天色向晚,暮色四合。
临江镇两边的建筑此时看着有些隐隐约约的阴影,错落有致得像是一副水墨画。
这恰到好处的夜色把一切都变得美好很多。
白日里那卖烧饼油条一类的铺子,门板上的油污墙角的污垢隐藏得无影无踪,打铁铺的吵杂之声也销声匿迹。
就连那些低矮的屋子里透出的暗黄一团的油灯光亮,也平添了几分温馨。
偏偏在这个时候,路边巷子里窜出来的一个女人发出的惨叫声无比刺耳,声音中透着恐惧跟歇斯底里,后面追赶的男人有些气急败坏,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什么,灯光之中有人影一闪,接着便有些摇头了,这才消停两天,又这个样子!干脆的扭头进门,顺带把门口的小脑袋划拉进去,看什么看,以后没得的学这德性!屋子里的妇人听见,招呼孩子吃饭,嘴里念叨,这安生日子不过,三天两头的这么打着,可怜的还不是那一双儿女,何苦来着!只可惜那男女根本听不见这些人的念叨。
终于,那女人摔倒在地,手掌磨破了也顾不得,身上软的没有什么气力似的,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甚是心酸。
看来是放弃了奔跑。
男人追了上来,倒是有些不着急了,或许觉得这女人反正是跑不出自已的手掌心,指点着她骂,你跑啊跑啊!下回把你腿打断,看你跑!女的一边哭着,一边含糊的吐出几个字,呜呜……就知道喝酒……家里……娃儿……那男人倒是恼羞成怒了,说话都不太利落,一副居高临下的派头哼!你能够做些什么,家里都吃不饱!我什么我?我的东西还不都是叫你败光的!受得住就受,受不住就滚!还不是我收留着你,不然你还能做什么?你娘家那边可是还要你,到时候你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要不是我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给你留在身边做个丫头就不错了!还念叨,看你还念叨!一拳头已经打了下去。
也不知道怎么的,地上的人竟然不哭了,也不闹了眼神之中有些迷茫似乎眼前这些事情并不是自己的生活。
见她反而不说话,那个男人以为她是故意的跟自己撑着,更是怒气腾腾,不打断你的腿你就不老实是不是?地上的女人终于说话了,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这样又怎么样了?不是我出去挣银子,你吃什么喝什么,孩子吃什么?你以为你这样就硬气了是不是?我就把你卖给安乐堂做丫头,那老东西巴不得呢。
看你这样子换个几两银子,你要做多久的工?终究有些着慌了,那……那娃儿呢?男的冷哼一声,觉得自己已经碰到了她的软肋,这还不简单,我再娶一个小寡妇也比你强!你敢!我有什么不敢的,走着瞧!女人过去抱着那男人的腿,极力忍着。
那男人举起手,一耳光甩下去,你个不要脸的!可惜那声音戛然而止,男人那手臂被一只手掐着,半晌动弹不得转脸一看,见前面一辆马车,除却抓着自己手的这个汉子之外,还有另外几个人,身上均是怒气腾腾,只可惜不太看得清楚样子罢了。
他也不怵,冷笑一声,哼,多管闲事的还真是不少,我管教自己的婆娘碍着你们什么事情?话音一落就被抓住的手上传来一股力,差点就被捏碎了一般,他抽了一口冷气,终于软了下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一旁大步走过来另一个汉子,跟抓着那手臂的有些相像,烂皮头,你是活腻了是不是?我们家的人你也敢打,现在知道好好说了,得泉!车上下来的这一群正是谷雨一行,本来听见那声音起初还以为是寻常的打斗罢了,哪知道听着却不是滋味,谷雨眼尖听出了玉娥的声音,这才叫停下来。
李得泉也不多说,一整天的怒气正是没有地方发泄,又被亲眼看见这烂皮头打玉娥,玉娥再怎么不好,也是自己的亲姐姐,自己爹娘可以教训可以不来往,但是要是别人要作践她,他们也必定第一个不同意。
烂皮头正是那拿着玉娥辛苦钱去喝酒闹事的当家人,他大概都不太记得李得泉了,但是李得泉月才看着他那对着玉娥拳打脚踢的样子,怒气更甚,手上下力更重,趁机一脚又踹往腿肚子,烂皮头双腿一软,直直的跪在地上。
李得江一把扯起玉娥,起来!我们家没有这样的软骨头!这第几次了,怎么也不回去说!谷雨的心思此时很复杂的,刚才眼尖叫停下来的是她,但是玉娥这番样子她原来总是以为玉娥不外乎的就是一个爱慕虚荣贪图小利的姑姑罢了,哪知道看着被那所谓的姑父打的时候却那般可怜。
有些事情一时间的想通了,或许不是想通,是可以理解罢了。
家里一个这样当家的人,要靠玉娥一个人养活,哪怕这男人是瘫痪了或者是残了什么的都好,总好过这个样子,吃饱了发疯还打人。
难怪玉娥会常常回娘家打秋风,难怪回去要装作一副镇里人的样子,多半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罢了。
况且回到娘家看着几户人家相亲相爱的样子,她要是想到自己家里的模样,要不给别人添点堵,她就不平衡了!理解,但是还暂时无法原谅。
只是这个烂皮头,敢如此张狂,他们也定然不能放过。
玉娥看到得江得泉兄弟二人,眼泪一直的往下流,就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地上的烂皮头在那地上苦苦哀求,李得泉就当没有听见。
见李得江在一边问:你倒是说说,谁借你的胆子!要不是她,你能够活到今天,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竟然敢把她卖了!你有胆你就试试!李得泉不怎么说话,一手搭在烂皮头的肩头。
他顿时矮下去一截,嗫嚅着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李得江没有打算好好放过他,你还是不是人,她要不是被你逼着,能整日的回娘家算计,这到头来反而落得一身的不是了!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打死了喂狗也没有人管的着!你看看你有没有点骨头,就这样还好意思打人?要不是玉娥顾着你,你就是个破落户还不如,早晚饿死你!李得江这真是气得有些恼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地上的烂皮头却是当真了,他早就听说玉娥娘家那边发达了,那一大个家具铺子不知道能赚多少银子,还有那边的酒楼也是有份的,在镇子上遇见桃庄的人,都是说那边的好。
他原来让玉娥回去过几次,没有捞到什么好处,以为那边跟玉娥不亲,想着自己沾光不上,就有些变本加厉的打人。
无奈玉娥怎么打,也是再也不回娘家,每日里在安乐堂做哪些纸人老衣,日子还算是能够过得下去,就是十天半月的都见不到一丝肉,那两个娃儿竟然也站在她那边,把铜板藏得死死的,他喝酒的钱都没有了。
就这么三天两头的打一回出出气。
见到这边的这么一群人,他怎么能够不怕,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想着玉娥跟那边看来还行,以后自己过去讨点东西总归没有问题的。
语气就软和了不少,玉娥,玉娥,我错了,让你兄弟绕过我吧,再没有下回了,我是个不好的,可是还有两个娃儿在家里啊!玉娥听着那孩子,心里扑腾一跳,一瞬间有些心软,望着地上那个人,见到他眼睛里寒光一闪,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想着以前他也是好的,只是后来生意没了就整天喝酒,起初就是动手打了她也会哄着,哄好了之后下回继续的打,却是更重。
此时看着他的模样,玉娥再是明白不过,今日要是就这么放过了他,以后哪里还有活路。
李得江却是私自做主了,硬气道:这样,你回去收拾一下,把我那两个外甥一起带上!玉娥一时半会的反应不过来。
李得江冷笑一声,恨不得再踢地上的那个人两脚,我这就带着他们娘几个回去!谁说没有娘家!你就自己作死吧你!自己养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养活他们娘几个了,什么时候去接人!别跟我耍心眼,我会叫人盯着你,看你这个德性!烂皮头可是多少年没有做过活计了,他自己也想不通,玉娥却已经被他打得心灰意冷,听见李得江要给自己做主的样子,也不答话,抹泪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很快的就牵着儿女过来,站在一边,似乎地上没有烂皮头这个人。
烂皮头这才慌了,那我……我怎么办?问完这句似乎有些不妥,转而说道:这都入冬了,荒得很,也寻不到什么活计,这不是……李得泉这个时候却知道了李得江的用意,反正寻个人看着倒是难,笑道:有手有脚饿不死!去我们铺子抗木头,那边自然有事情给你做!烂皮头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玉娥带着一双儿女上了马车。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蹬鼻子上脸几日之后,据李得泉回来说,锦轩仍旧的住在铺子那边,看样子倒是寻到了宝一般,整日的呆在屋后,对着那一汪水忙活。
李得江跟陈永玉几个都是听过二叔公谈过锦轩的事情,当时都应承了要帮着,就等着他张口罢了,不然也不知道能做啥,无论如何,他们心里得知锦轩做的事情快要成了,心里自然高兴。
二叔公近来闲在家里无事,索性的也搬出去住着,就当是帮着看管铺子里的东西罢了。
二叔公的到来,黑子大哥便跟得河几个,都是去了后山那边伐木,趁着这冬日无事,便都是带足了东西进了后山林子里不出来了,之前走过的地方画好了图,便是按着吩咐伐下木回来以待晾干了来年可以派上用场。
为此谷雨还很是忧心,要是以后每个人都是去后山伐木,可是该如何?事实证明这是不用担心的,并非的是那无度的乱伐,李得泉他们不但想到了以十伐一,还有那些密集的各种都算在内了。
况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敢进后山,那别的伐木自然不会到他们头上,等这边伐完,那边种上,如此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回头再来,这样谷雨不由得心生佩服,照着他们的说法,这样伐木不仅不会破坏原来的林子,就是还能让林子长得更好,她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
烂皮头这阵子在铺子里倒是都抬不起头来,混混着过日子这么多年,此趟跟着他们一起去,也不能说完全是被逼的,他在这方面倒是还算熟悉,只不过面子上说自己不会跟着去也做不了什么,有心想展露一下身手免得再被小瞧了去,而别人只是当他要偷懒,也管不得那么多,只不过是想让他吃点苦长点记性而已。
玉娥得知他要进后山的事情之后,又见得河得泉也都进去,虽然想着或许有危险,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似乎那个人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既然他不在家里玉娥倒是惦记起镇上的东西来了,又想着在安乐堂好歹能够赚点银子,呆在这里根本没有啥用处,于是带着一双儿女仍旧的回家里去住。
反正李得江说过,即便他们伐木回来仍旧的是在铺子那边帮忙,烂皮头就算回去过年,想必也是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还有的原因估计玉娥不好说也说不出口,得泉他们这边自从那天带着她回来之后,也没甚理会,想必心里还是有气,小满见到她也不问一声,她也不能像以前那般说那些闲话,只能自己受着,过的倒是不那么顺意,但也实在怪不得谁,反正都是自己做的孽。
如此日子又过的平静一些,二叔公并没有去打扰锦轩的意思,就连陈氏几个出来置办年货一类捎带东西过来,也只是放在外面,生怕打扰了去的。
二叔公就守着这个铺子,每日在四周晃荡,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匹马,算是有了事情可以做。
每天牵着在这河四周晃荡,于是乎,常常便会有路人见过,一个精神矍铄满面红光的老者,牵着两匹高头大马在河四下里走着,偶尔还能听见笛声传来,抑或多出现一个英姿少年,一老一少两匹马,有的人认出便指着说是那铺子里的东家,说不出的羡慕,甚至于有那好事者见那少年模样又听闻这铺子,就又进一步打听了是否成亲一类,各自心里暗叹一声,回去寻思去了。
河边另外的一大片空地,长着野草野菜一类,那么一大坪似乎一点用处都没有,看着就有些浪费的嫌疑,而就在这几日,就着水源,倒是来了一群人。
原先二叔公就听说这一片地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但是人家一年到头的都不见踪影,荒着也真是可惜。
哪知道单单的等到这个季节派上用场的。
先是来了一群汉子,几天工夫便是在地上挖一个两尺深六尺宽三丈长的池子,也有大一些或者长一些的,全都是靠着地形决定。
似乎倒是不拘大小。
只一点,所有的池子都有一头是对着那河沿的,挖好之后还垫上一层稻草再铺上油纸,看着讲究得很。
二叔公跟安锦轩呆在外面看着外面的响动,也曾过去看了看,哪知道人家都是用很奇怪的眼神为望着他们,摆明了就是一副不要靠近的模样。
他们去了一次就觉得索然无味,反正那边的人不搭理他们,他们自然的也不招惹人家,不过看架势倒是像什么大家子家里的奴仆一般,都在各司其职的做事,就是说话也是他们几个一处,看着这边的家具铺子倒是有些打量,但是也没人过来招呼这邻居。
又是几天过去,来了一群妇人,熟门熟路的样子,让那池子挨着河边的一头,每个池午有多多了一个木架子,稳当之后中间悬下一根木头,上面一个铁钩。
也不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用的。
这群妇人倒是不见外,看着铺子很是新奇过来逛荡了一圈,说话之间看着那些花样式样倒是也不放在眼里,从中透露出一点子瞧不起人的信息,之后仍旧的回去干活。
次日便明白过来他们要做什么,源源不断的马车进来,送来一筐筐的块根,都是手臂粗细,也不知道是什么,长的有小孩腿一般,短的不过巴掌。
单单的放在几块石板上,汉子们用粗大的棍子砸下,浆汁四炸开,看着吓人得慌,也亏得这地方离路边有那么点距离,他们又不让人近处去瞧,不然真是个看着好笑了,这东西哪里兴这样砸的。
等那些块状东西捣碎之后,池子上的木架派上了用场,上面挂着一个大大的纱布袋子,两个妇人守着一个池子,一个用木桶探身从河里打水冲进去,另一个就伸出壮实的手拧那纱布,一股乳色细流汩汩流入池子。
二叔公看着神情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想过去搭腔,无奈那边看着皆是忙碌的人群,加之人家根本不会理,心里的猜疑又是重了一层,但是想着明日小河庄的人便要过来,他还要回去好生交代一二,只好作罢。
河边的那群人反正看着也一时半会走不了。
李得泉差不多都是两头跑,一时呆在家里,一时去后山,后山所需的东西倒是都能运回去,只是那些树就近放好,单单等晾一阵再拉回来。
王氏每每见他进山都是悬着心,陈氏回来之后无事可做,加上李得河也在林子里,两个人心境倒是差不了多少,况且陈氏这阵子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她又是个会说话的,王氏跟她在一起虽然不能说没有芥蒂,好歹说话起来倒也是热烈。
二叔公回来之时找不到人,李得江这回跟着李得泉去后边林子,随带的看着该如何处置那些伐下来的木,正好一前一后走了个乌龙。
谷雨见二叔公似乎找爹跟二伯有事,张嘴问了一句,二叔公,找我爹啥事,不是说小河庄的人明日自然会去铺子里吗?怎么这个时候?二叔公倒是也不多说,但是担忧的神色却是摆在那里,你陈伯跟着去了?没。
去唤他过来,我有事情交代他。
陈永玉很快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烟袋,手上拿着一个算盘,这倒不是像庄子里开货栈的二豆媳妇一般是装着门面而已,他打得一手好算盘,大家都是知道,趁着这个冬日,他还要把这几笔生意的账好好算算,到年底给大家分一分,然后得泉回城,剩下的看着商量一起分了也行。
心底里却是不舍的,这几年大家呆在一处也是习惯了,起初得泉就是回去了他仍旧的想着这生意仍旧的算他一份也是说的过去,毕竟还有很多都是谷雨的主意,只是得泉那人却是不应,他也只好作罢。
谷雨说得没错,要是要做大做好,这样的习气尤其要不得,在这几家子的关系并不会因为生意分开了而疏离,要是那份能够做得好,以后都是好的。
当断则断,已经不适宜再这么继续合伙下去,不然闹得僵的一天更是都不好看。
由于心里有事情落不下,听二叔公说话的时候,起初陈永玉有些心思不宁,待心里一转,想到了要紧处,这才恍然:您……您是说,他们?来那么多人?!这又羞又恼的样子谷雨看在眼里,就有些闹不明白,这个……人多不是更好吗?陈永玉算盘一晃,落在地上,算盘珠子朝下,夏至要去捡起来,身子矮,两手往下扑,一下撑在算盘上,被那珠子带着滚了几尺远,这才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在那划拉起来。
陈永玉竟然也顾不上理会那宝贝的东西,脸色一变,咬牙恨声道,真是不知悔改!要不是见他们那么巴巴的诚意上门,我还想着放过这一件事情,只是供着在那便也就罢了,难不成小河庄的人上回那样坑我们,我们让他们就此走了?就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越发的上脸了不成!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豆腐掉进灰堆里二叔公虽然不如陈永玉那般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只不过眼神之中却是不屑,小河庄这么多年也是有点好声名的,竟也没有人管管?之前听说这事情的时候我就说,这人要是当场就那么走了,回去还指不定的怎么想,想要讨回脸面的也是自然,不过他们倒是用错了地方,明天要是不是那般也就罢了,要真是做出那样的事情,也不怪我们不客气,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就是硬来,我也不怕他们!谷雨还是云里雾里,只是难得的见到二叔公这般强硬的态度,听着怎么……似乎很严重一般。
陈永玉见她样子很是担忧,就苦笑一声,谷雨你不知道,当初想着见好就收,也觉得他们不容易,心里一软岂不是就让他们先回去。
但是我们铺子里是声名也是顶顶重要,那何大满也确实说过去找他商量,本来我跟你爹他们商量好了让那边的人赔礼道歉,照规矩在铺子之前放鞭炮去去晦气,摆上一个猪头供着,这也不算的上是什么?哪知道小河庄那边自己过来几个人提出要过来赔罪,当时我们也没有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情也就算是过了。
没想到那边还召那么多人过来,据说还杀了好几头猪,我们当时可是说好了的只要一个猪头,他们这么做,人家看着还指不定怎么想我们,我说这几日出门人家看着我们的样子怪怪的,说什么店子大了欺客,以后离得远一些,免得被赔的倾家荡产,还有什么人家是举人老爷的什么亲戚,这不摆明了笑话?我还不想理着,以为不过是乱说的罢了,哪知道竟然是他们捣鬼!明天的事情,恐怕是不好过了。
谷雨心里一惊,心里一时间的堵得慌,脑海里马上浮现出来的便是那个装模作样的小媳妇,那个多嘴多舌斤斤计较的妇人,还有当家的那个精明厉害的婆婆,一个胡搅蛮缠的白姑,当日她也在场,那么多人都在,是以觉得应该走了没啥,就是那何大满给他们留下的都是有担当的样子,觉得回去也不至于翻起什么波澜,也就放心了。
就在早两日,小河庄特意来了三个人,说是要赔礼道谢,手头上也不空着,出来的时候她见到陈永玉几个神清气爽的,还以为这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哪里想得到人家竟然是背后又有别的打算。
这就好比鸭子浮在水面上,看着似乎不动的,可是脚底下谁也不闲着!那我们要怎么办呢?谷雨一愣,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这也难怪,那天那边一大家子丢了大脸,要是真这么下去,名声就没有了,按理来说这也是他们自作自受,可惜人钻进了牛角尖,哪里是那么容易转的过弯来的。
他们回去之后指定是想着要怎么反击或者给铺子找点不自在出来,以为可以找回一点脸面。
陈永玉发泄了怒气之后,明显的平静了很多,狠狠的吸了两口烟袋,这才扔在一边,扭头跟二叔公商量,他们那么多的人过去,明摆着是要我们难堪,况且要是那些礼弄得那么重?我们就算说不是我们要求的也自然没有人肯相信。
小河庄的人脑子又不是坏了,竟是些这种坑人的主意!事实证明这坑人的主意虽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千,可惜就是有用,反正人家那边扯下了脸皮,也打定主意不让他们好过,这还真是难办了。
箭在弦上,进不得也退不得,真是难了,要是生生的受了那礼,出去口水都要淹死人,要是现在去说不受,外面不知情的还以为那边一点错处都没有是铺子这边心虚,当真就是豆腐掉进了灰里,吹不掉又打不得。
良久,陈永玉终于回过神来,似乎已经有了主意,我去寻那个小河庄的何大满,看着他倒是实诚的,我就不信这事情要是有个万一,小河庄的名声不好他乐意看见,就是不能帮忙我也要去问个清楚,看看那边究竟是什么一副样子!他是行动派,向来是说做就做,回家带着陈江生就过去了。
二叔公却还是拧着眉,看着谷雨,又见地上拿着算盘玩的兴致勃勃的夏至,若有所思。
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谷雨……二叔公想叫你帮忙。
谷雨的心思显然跟二叔公不在一处,二叔公,你说永玉伯伯这回过去,万一那边一口咬定就是我们赖他们的东西可是怎么办?那岂不是一点办法都是没有的了?白白受这样的窝囊气,几个猪头就想怎么的。
二叔公向来知道谷雨鬼主意多,就先按下自己的话,哦?那你觉得还有别的办法?谷雨思考了一阵子,倒是真的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们不是想着就让我们吃个闷亏吗?想必还是不太清楚我们已经知道了,就是伯父过去商议了,也不见得的就会来得及干什么?他们既然那么信心满满,我们何不就光明正大一些,那天反正很多人都是看着事情是如何的,这回去传得到处都是,我有一个小主意,能不能广发帖子,请那些人,尽量多请一点人去观礼,帖子上稍稍提一下那小河庄跟咱们的过节,就说请他们过去观礼,想必……还是能够有一些人来的吧,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二叔公眉头一展,你是说我们写明要小河庄如何,要是他们自己做主多给了便是他们自己心里有鬼惭愧了?到时候就算是他们为难咱们,也有旁人帮着咱们说话,换句话说,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空子?因为他们请来的都是自己庄子里的,这样说出去也不见得能够赚便宜?谷雨这才点点头。
二叔公得到启发一般,这个好!我回头叫锦轩再写上两张纸,一张贴在铺子门口,一张贴在镇子上,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说的。
今天出去的时候我就去办。
谷雨这才心里安定一些,问二叔公,刚才二叔公说要做什么?二叔公微微一笑,神色竟然有了点老小孩的意味,偷点东西。
谷雨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二叔公完全的就是那正义之角,在桃庄辈分又是极其的高,很多破落户的都是怕他,平日里又最是怕偷鸡摸狗的,怎么反而叫自己偷东西起来?谷雨有些结巴,偷……偷什么?二叔公也不卖关子,低声对谷雨道:我那老伙计以前可是说过一种东西,锦轩他还不知道的,他现在一门心思的在那捣鼓雨锦罗,另外的我怕他有些吃力,现在倒是有了一个念头,家具铺子那边来了一群人,看样子倒是在做那些浆汁,我也不敢肯定,又是不能靠前的,看着倒是提防着什么,我瞧着你跟夏至是机灵的,要是不小心跑过去,一不小心跌倒了什么的,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谷雨恍然,这二叔公既然说是有希望她自然也希望自己能够派上用场,万一真的是对安锦轩那边的事情能够派上用场,倒是又少走了不少弯路,至于二叔公说的带着夏至过去,佯装跌倒什么的这个主意她实在不敢芶同,心里贼贼一笑,二叔公你放心,这点小事情包在我身上。
夏至,过来!谷雨倒是不想给夏至灌输什么偷东西的理念,只是说带着他出去玩,看着安锦轩染布什么的,到时候夏至那本来就好奇,出去看着那么一群人忙碌,过去看看再正常不过了。
夏至听说谷雨带着他出去,还是小河庄过来送猪头的时候,也不问那么多,那那些猪头供了之后就可以吃了吗?谷雨望天甚是无语。
这个小胖子再吃下去……陈永玉跟陈江生迟迟才归,一进门就有些气呼呼的,桌子上的茶已经凉了,他也不理,仰头灌下去一大碗,这才抹嘴说道,真是想不到,小河庄的人都忒不讲理了。
看来此去是没有收获的了。
我跟江生过去寻那何大满,哪里认得路的,就问人,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处地方,没有一处能够找得到人的,这半天连口水都没得喝,亏得我还觉得他实诚,不是说了进庄问问就知道的!看来陈永玉还耿耿于怀得很。
谷雨也不好说破,永玉伯伯,这他们既然打定了要坑咱们的主意,你觉得会随便指路给你去破坏了吗?况且你也没有见着何大满,没准还真是冤枉了人家。
要不然这样,明日里我们就先出去,让江生哥再去一趟,这样人家也不疑心的,或许就是疑心了也走了没有在意,到时候见着了人问问。
另外也不要着急,我刚才跟二叔公说好了下一批帖子,到时候请那日在场的一些人观礼,这都是镇子周围的,要认出一个定然的会指一些,到时候写的明明白白,我们可是只收一个猪头,剩下的再说。
二叔公点点头,已然赞同,这也算是没有法子的法子,明日再叫几个人过去说说,难不成一个庄子的人都帮着这么一家子作恶?哼!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下了血本当天晚上李得江兄弟二人归来,听说了这闹心的事情,又听陈永玉说一遍下午商量好的打算。
兄弟二人倒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李得江出主意说许世和在镇子上久了,酒楼名声又是过得去的,顺带的可以找许世和帮帮忙发发帖子,毕竟要是他们直接过去,说不准人家怕是不乐意的。
如此,李得泉跟李得江两个匆匆扒了两碗饭,点上灯笼连夜的赶着出去,交代说不归家里了,太晚就宿在铺子上或者酒楼里。
见这边如此忙乱,黑子来寻李得泉,想问问他大哥呆在林子里的事情,见他们这么忙着也就没有顾得上问,在一旁听了一会也就闷头回去了。
次日一大早,谷雨早早地跟着许氏王氏出门,夏至跟着她一起出去,再三的保证着不会走丢,到时候顶多之后呆在后边院子里,前边就是再闹也不关他们的事情,这才上了马车一起过去。
刚在路口的时候就见两边一群一群的人从马车一侧经过。
她暗忖许世和的面子可真不小,一旦得了帖子一宣扬,怕是看热闹的也是不少,到时候小河庄的那些人就不能有恃无恐了。
待下了车,见那铺子前三成五群立着的人,虽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人山人海,却也是跟那天差的不多,小何庄的人显然还没有来。
夏至一下到车上就像泥鳅一般滑了进人群之中,眨眼之间没有踪影,害得王氏大惊失色,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就这么钻进去把他抓出来。
急的直跺脚。
看着谷雨在一边更加不好让一个闺女钻进去寻人。
哪知道安锦轩看见这边的窘境,站在那廊檐下一喊,夏至就自己绕了出来,刚好被抓了正着,王氏过去赶紧抱着去了后院。
谷雨抬头见安锦轩在一边立着,身量已经跟李得江一般,只是还是瘦了一些,站在那里穿着一身青麻衣衫,竟然觉不出凉意一般。
而那铺子显眼处,已经贴好了一张红纸,平日里为了方便看管的前头这片空地设下的木栅栏,也已经都撤走,方面让人站着。
另外,在屋檐之下,谷雨还见到了一个稀罕物——大鼓!倒是有些奇怪,好生放一个鼓在这里做啥?唱戏吗?趁着小河庄的人还没有到场,二叔公指着那地方给谷雨看着,果真的见到一群人正在那边忙碌,这边这么大的阵仗都是没有过来瞧热闹的意思。
安锦轩见他们说的神秘,你们在说啥呢?呵呵,谷雨莫测一笑,在说等会等着看灯戏呗,那边既然想着借机捞上面子什么的,到时候可是如何是好。
看着那一家子,怕是真的豁得出去,我们倒是只有招架的力了,这真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
安锦轩的嘴角莫名的扯了扯,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还对谷雨说得,就怕她不豁。
那些所谓的来观礼的人,形形色色的都有,有的是杂货铺的,有的是米粉摊子的,有的甚至就在镇子上住着,都说自己那天是亲眼看见的,要的一份帖子,就留了下来。
谷雨他们尚且不知道,那天的事情回去口口相传,那宣传力度好的令人震惊,恐怕现在去镇上随便抓个人,便是能够说得出白姑是如何的坐在地上哭骂,那小媳妇流着眼泪是多么动人,有一个精明的老妇左眼还是右眼长了一个肉痣,反正闲着都是闲着,事情又是那样的事情,倒是真的得了酒楼的一张帖子,以后留在手里,又是那东家自己发出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喜帖,但是好歹也能扯上一点关系,没准什么时候还真能混进去吃一顿。
渐渐的,人群之中倒是有些不耐烦起来,本来是准备看热闹的,无奈人家正主儿还不出现,干脆的就进铺子里晃荡了一圈,出来仍旧是有些个无聊,就有人生出了离意,谁愿意冷风天的就呆在这里喝风才怪,但是心里又隐隐的有些期待,那日亲眼看见的人想着掌握第一手资料,回去好生的就有发言权,那些上次错过了的,此时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想着要走了。
这个时候还有好事者,在那绘声绘色的温习那天的情景,学到小媳妇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还特意的捏着嗓子叫了一声,蹦跶了出去,这本来也就够吸人眼球的了,那知道那人偏偏跳的时候把那棉靴子一甩,露出了一只袜子,这还不算,那袜子的颜色鲜艳得很,袜口上,明显的绣着一朵花,这就有了喜剧的效果,哄堂笑声传来。
一旁的人笑完还在那里嘀咕,瞧瞧,媳妇儿花袜子都穿出来了这绣的是什么,真是古怪,没准是外面相好的。
只是那先挑事的倒是红着一张脸,把棉靴子捡到穿上,想着要寻回面子,兀自蹦出一句,怎么怎么?谁说只有娘们才能穿绣花的?这一句丝毫不比刚才的效果差,又是一阵的大笑!声。
谷雨看着也觉得忍俊不禁,跟着他们也乐成一团,这要不是等会有小河庄的人来捣乱,倒是好玩。
一阵锣声传来,倒是真让周围的人安静了下来,接着,人群便让出了一小条缝,后面竟然来了一群人,不用看便是知道是小河庄的。
谷雨心里还惦记那锣声,难不成是想先声夺人吗,只不过那锣声实在是有些渗人,像是破了嗓子的人在用力讲话一般。
心里突兀的冒出来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当前出来了五六个人,倒是一整行看着很是有气势的样子。
当首的仍旧是那个老妇人,只是已经完全的不似那天的样子,穿了一身老绿色的棉袄,绷着一张脸,谷雨眼尖的发现在一侧的手臂之上,大概是破开了于是封上了一层黑色的补丁。
另外一边不仅站着白姑,还有三个妇人,看样子便是她的三个媳妇了。
除了俩个已经见识过了的,旁边的那个倒是也猜的出来。
娘子军?谷雨心里冷哼一声,难不成的她想打老弱妇孺的同情牌?不管这老妇人究竟是用了何神手段了倒真是让谷雨又多看了她两眼。
那日离去的时候,明明两个媳妇已经不对盘了,总是觉得家里的事情要理一理,可是现在看去,却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况且他们今天这么来道歉,本来就是丢面子的事情,家里的老少爷们放在家里,几个妇人过来,要是一抹眼泪,接着说了家里不好过,再说她们错了然后店这边要他们如何云云。
怕是能够达到挺好的效果,倒是真能打主意!只不过再怎么也是有缝隙可寻的,看来她们要是不给铺子一点活路,她们就是这么走出去,也没有那天那么便宜。
谷雨盯着后面队伍之中一大群的人,暗暗咬紧牙关。
安锦轩呆在谷雨旁边,见她的样子有心想说几句话,可是终究忍住了。
老妇沉沉声开口,有种涩涩的腔调在里头,众位在这,我小河庄过来给你们赔礼了,那日实在是太过气急,小辈们失了分寸,我已经都教训过了,那日他们过来商量之后,我们也卖了从这铺子里买的家具一类的置办了这些东西,还望你们能够莫怪。
谷雨心里一怔,这老妇果然不是好惹的,这么几句虽然简简单单,但是从这样一个老人家口中说出来,况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语言之中有几点就值得寻思了,一个是小河庄来赔礼,这样的打击面就大了很多,那边自然的有了气势,铺子这边对着一个庄子,悬殊立现。
另外轻描淡写那天的事情,是小辈的过失,还是已经教训过的!怎么不说是陷害?最厉害的莫过于最后一句,连新媳妇的家具一类都卖了去买这些东西过来赔礼,难不成的这个铺子竟然这么过分?待那个老妇的话音一落,又是一阵破锣之声,还真不知道他们自创的这套礼节有什么必要的,不过周遭的人倒是很买账的没有开口。
眼睁睁的就见小河庄的一群汉子,把猪头抬进来,一个,两个……五个!真是下了血本了!李得江张张嘴,终完也没有说出来,门口只是放了一张桌子,本来也就只是准备一只的量而已。
哪知道那群人似乎有些料到了一般,直直的就把那些猪头放在地上,一溜儿的五只,看着倒是真有意思得很。
人群之中反应很是出乎意料,完全的懵了也好,不知道说什么也好,一溜儿的摆在那里,如论如何是有些震撼的,五头猪?要知道一年到头能够养大两头猪的人家已经很不容易了,况且这五头猪摆在这里,该是十几两银子的事情?那一户人家可以过两三年了。
那位老妇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场景,若有若无的咧咧嘴角,然后又沉声道:我们自然也会依照约定,在这里放上十日的鞭炮,给铺子去去晦气。
刚才还在猪头的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的众人,这个时候有吃惊了一回。
十日的鞭炮,怕是镇子上的大户人家也没有这样的。
霎时间人声鼎沸,像是炸锅了一般。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还有吗?陈永玉看着这阵仗有些沉不住气了。
虽然料想那边会有这样的举动,但是真正一群妇人到了跟前这般行事他还是有些愤愤,原来又以为昨天都是已经说好了的那样办,哪里知道会是这般效果,他想着要说本来是只要一只猪头供着,说只要放上两日鞭炮,但是说这些话之前他往人群之中看了看,那日过来跟他们商量的人竟然不在这人群之中,就是在这人群之中,也是说不过去的,周围看着的人已经看在眼里,人家肯定回想,那边小河庄的人又不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倾家荡产的送这么多东西过来?看来,人家是要放手一搏了。
那么就只有一层,在这周围所有的人看来,便是这铺子让人家送这么多东西过来的。
这可如何是好?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
老妇见达到了自己的效果,吊着一张脸在那扫视着众人,似乎很是满意目前的情景。
仍旧是悲戚的样子,分明的又透露出了欣喜来。
小河庄的人过来那么多,自然有人混在人群之中捣鼓着的,于是人群之中已经有人用那奇怪的眼光望着这边。
一个庄子对阵一个铺子。
难不成,真的要吃了这个闷亏?安锦轩直直的走到跟前,眼皮子也不抬一下,抿着嘴角一脸清冷,抬头望着那群人。
清澈的嗓音缓缓说道:还有吗?那老妇人正在得意,眼见的那边就是束手无策了心里冷冷的笑着,这些东西自己这么的带来,他们就是有理也说不清楚了,反正这个时候人家即便的知道他们做的过分,那那边铺子不也是逼着这些妇人交来这么多的东西吗?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传出去,必定的就把之前的过失掩盖了大半,她觉得这一次自己无比的高明,为此小儿媳还跟自己闹过,那又怎么样?不照样乖乖的过来了?让这些年轻的当家怎么行,遇上点事情还不是要靠自己出面?这些人还跟我斗,都嫩了一些,顶多拼了谁也不好过。
为此她走寻了那么多的人家,毕竟这么多年的声名不能毁了,这些猪头是五个,只不过……哼,都要过年了没个族里都会杀上一头两头的猪,猪肉分了猪头自己花银子买下,实在也用不了太多银子但是放在外面人家怎么知道这里面的九九,总归还是算计不过自己。
从家里出来一直到这个时候,她就在算着,也一直都是在自己的预计之内,为此还有一点隐隐的得意,以后回去哄孙子的时候,怕是都高兴的。
哪知道那边先是有些恍然之后,便走出一个年轻的少年,看着倒是也不大,比小儿子还要小呢,不过那眼睛真是冷,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又死死的钉住了,一个孩子,还能翻得出什么风浪。
哪知道人家开口直接竟然问,还有吗?料到这边会急着回答,会急着撇清,就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大大方方的问着还有吗?难道这五头猪加上十几日的鞭炮,一共算起来好歹也是快二十两银子的事情,竟然还不知足吗?这一思索,她心里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气势上就输了不止一层。
于是乎,在外面的人听着,安锦轩问出这么一句话来的吃惊之后,就见那老妇人气急了,还……还嫌弃不够吗?你们……莫要太过逼人!听着甚是可怜。
安锦轩竟然也不顾,自顾自的扭头对四周的人说道,我倒是真奇怪得很,我们原来说好的就是一个猪头,还想着这本来也快要过年了,加上他们那边刚娶媳妇,想必是要杀猪过年还礼的,就要了一头猪头两日的鞭炮,哪里知道他们竟然回去之后多是觉得对我们愧疚,这送来这么多的东西倒是让我们措手不及的,所以我来问问,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放上来,免得等会倒是我们失礼了。
他这一段话透出了几个关键的信息,便是这是猪头,并不是猪,周围的人看过之后吃惊都高估了价值,本来就是快要过年的要杀猪再正常不过,还有这些是他们自己愧疚送过来的跟我们逼不逼没有太大关系,另外就算是他们不说这点,就是更加多的东西,我们也受得起!是他们拿过来的,有什么不敢要的。
小河庄的人站在那后面,本来就是来撑腰的,这个时候不说话更待何时,况且仗着人多这边这么几个人,一点都不顾虑,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逼人家妇道人家,亏你们还是做大买卖的!安锦轩死死的盯着那个人,扭头对李得泉道,泉叔,你跟他们把那天的东西搬出来。
谷雨自然明白安锦轩的意思是要做什么了,气势上压过对方自然是不必要说的,你们那边要搞视觉冲击我们也是有东西摆,还比你们摆得多,我们可是开家具铺子的,找上门来闹!哼!不过这个时候她倒是觉得还是自己说比较好,反正那边是一群妇人,自己一个小姑娘怕什么,看着只会更加的不容易更加可怜而已。
于是等着那些东西摆出来的时候,一张大床是被他们砸过的,一个大柜子是那天他们拉过来的物证。
谷雨见那边有些人吵吵嚷嚷,竟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屋檐下的鼓被敲了一遍,谷雨挤在当前,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呜呜……大家知道吗?那天我们还在家里,我黑子大哥急急忙忙的跑回去,倒是因为什么?竟然说要有人砸铺子,人都打伤了,我还以为锦轩哥出事情了,哪知道等我们过来的时候,就见有人在这里,硬是说我们的东西不好整个柜子竟然就那么塌下来,这道理还没讲清楚就动了手,一大群人啊,你们看看,我锦轩哥的脖子这里,就是他们抓伤的!说着用手一摸安锦轩的脖子。
站着的锦轩浑身一愣。
你可不要浑说!难不成我们自己抓自己不成?谷雨愤怒回击。
既然你们能够这样行事,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那些得到帖子的自然很多人都知道,于是在那帮腔。
谷雨压压场面,哽咽着继续,当时我们赶来的时候,差一点点就冲进了铺子,这就是他们砸烂的东西。
我们好生的要讲道理,就让他们拿东西过来看看,哪里会有谁家的东西没用过就整个砸下来的,哪知道他们不承认,还要我们话赶话的说要是我们的错就要关了铺子!这段说完,谷雨揉揉眼睛,又是红了一些。
外面人群纷纷,又是一阵鼓声,她终于明白那鼓原来是拿来吵架涨气势用的?见那边有些愣神,她指着那家具一说,你们知道他们为啥要这般诬陷,还说一个新过门的媳妇的嫁妆砸了新媳妇,这就是一辈子的晦气,我们听着觉得可怜,虽然不是我们的过错,想着赔一些银子再送点家具也可以小事化了了,哪知道人家就是咬定了要我们关铺子!之后的话更是一泻千里,你们道这位老奶奶的女婿是做啥的?原来也是一个匠人,哪知道同行是冤家这话一点都没有错。
先是把柜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弄烂了,过来烂帐,赶着要我们关铺子,赔银子都不算的,就是这个大姐说是伤到了脚,你们看看她跳起来比谁都高!这样的婆婆因为不用自己女婿的东西生气把媳妇的嫁妆毁了,这是第一错!毁了之后拿来讹我们是第二错!这讹不止还要我们关铺子是第三错!这过不去了被识破了回去想着法子要我们没脸是第四错!你们说说,我说的可是有一句假话!?你们敢不敢赌咒,天皇老子在上,土地老爷在下,日月星辰照的着,让那些说假话烂心肝的人烂了嗓子烂了肝肺,死后还没地方容身,被遁入地狱之中由着那小鬼拿着这么长的夹子生生拔下舌头!这年头没有太多证据,赌咒是极其看重的,谁也不会平白的赌这样誓言,是以谷雨这么说完就被安锦轩一脚踩上来。
形势已经完全逆转过来,谷雨见那老妇人张嘴想要说话,哪里给她开口的机会,这打铁还要趁热呢,你敢说我说的有半点谎话?你自己看看,说是个老道的,来赔礼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我们大红纸都写在这里,面子给的足足的,刚才那么多的事情要你们怎么了吗?你们这副样子是给谁看?穿成什么样子!咒我们铺子的人吗?好歹毒的心肠!人群这才发现,为首那个老妇竟然手上一圈黑色,隐约的就是黑纱,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咒人家铺子本来行那样的事情,就是这个过来认错的,瞧人家小姑娘哭成什么样子了?真是可怜啊。
要是我们遇见这样的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就是,啧啧,还有脸出来,脸皮真厚!是我我就休了这群!你怎么知道不是人家男人出的主意,把妇人推到跟前,啧啧……那老妇人有些愤怒,指着谷雨大骂一句,哪里来的小妖精在这颠例是非!我们送了这么多东西还不够吗!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暴力冲突谷雨也不是好惹的,这个时候不怕你话狠毒,就怕你不说话呢。
衣袖一擦粉脸上的眼泪,你瞧瞧这个样子是来和解的吗?是吗?!你以为你们就这五个猪头值得多少钱,我来给你算算!一个猪头多少斤,一斤算能卖多少文?我就算你一个猪头五十斤足足的,五个二百五十斤,还算给你个二十文的顶天价钱!二五一十二二得四一共就是五千钱,也就五两银子!这还算是多的!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这张床是什么料子!上好的檀木!我们的镇店之宝!你瞧瞧这雕花这手工这木头,这一张床不要说五个猪头,五十个猪头你也买不起!你瞅瞅啊?二十两银子我都不卖!你们一闯进来就砸了我们的东西,我们有因此怪罪过你们吗?有叫你们赔偿吗?左不过觉得你们自己也是心里委屈,哪知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们自己设下的套子我们都没有硬下心肠让你们赔偿。
可以换来的是什么,还有你那口气,是觉得自己太过委屈了吗?东西太多了吗?不也是你们自找的,我们说要一个猪头,你们上赶着送,是想要说我们不仗义吗?人群掀起一阵波澜,擦亮的眼睛的去看那天价的床,看着那木头透着隐隐的黑色新奇,那雕花更是不用说的,连见都没有见过,难怪是镇店之宝,砸了人家这东西,赔上五两银子的猪头就在这里想着谋害人家,黑心肝呢,难怪不敢发毒誓。
一边又看了那小姑娘一眼,真是了不得啊,那口才伶俐不说,算起数来丝毫的不含糊的,比算盘都还要快的。
难怪人家生意做得这么大。
一边又有人开始普及,人家可是城里回来的,什么场面没有见过,黑他们真是找错了地方。
打着灯笼去茅厕,不是找死是什么?那边的老妇人这个时候心里真是百味杂陈,心里骂那群人真是没有个轻重,出来闹闹也就行了,还真砸人家东西,偏偏还要挑那么贵重的砸,难不成的这个时候又是赔本了?五个猪头一去不回!还落下一个不好?果然是个见过事的,思考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抓着谷雨刚才的话头,小姑娘哪里有你说的那样,我们自当是送东西过来赔礼来了,这好生的送点东西哪里扯那么远。
不过是自己想太多了,我们就觉得心里有愧得很,就送这些东西过来,虽然赔……不起你们的东西,好歹也是我们的心意,要是你们再不满意,我们只好回去卖房子卖地,好歹也要偿清自己欠下的。
说着说着竟然哭了出来,又极力忍住。
这话很是苍白无力,却是让他们自己找了台阶。
这卖房子卖地,多么严重的事情,倒真是谷雨他们逼她一样。
安锋轩玩味的一笑,继续问道:哦?那你说这猪头是放在这里给我们赔礼的?你们没有不愿意?自然是这样。
那好,东西放下,赔礼也就算是赔过了,我们以后不会再跟你们计较这件事情,哪里用得着卖房子卖地那么严重,我们可不会做那样缺德的事情,这事情就算是完了,还有,你们不是自己说要放十日鞭炮的?可要记清楚了不要少了哪天才好?这总不会也要到卖房子卖地的地步吧?安锦轩竟然私自的做主起来。
这样就生生的堵住了那边的嘴,东西是自己说的,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愣是不能叫疼!老妇人哪里肯这么善罢甘休的,这五个猪头就已经够受的了,还有那十日的炮竹,主要还是这气不顺,搞了这么老半天的,还下了血本,愣是在这两个孙辈面前占不到一丁点的便宜,这位小哥,这里怕不是你做主的吧?还是让大人出来咱们好商量,你们两还是孩子呢,这些事情是我们大人的事情。
竟然倚老卖老起来,极力想着把谷雨跟安锦轩刚才的一通给抹去。
陈永玉走过来笑了一声,半软半硬的说道:我们铺子该是谁做主?怕是轮不到你说什么吧?不要说我们这铺子,就是我们桃庄的桃子桃酱,还有我们那的脱粒机,全部都是他们做主,这一个铺子又算得了什么?谷雨跟锦轩聪明,我们大人就不用操心,有句话说母慈子孝吗?这教导得好自然省心。
原来竟然这般厉害,人家那么多的生意,都是实在的,哪里会这样亏了他们。
可不就是,那桃子真是不赖,比镇上的便宜不少呢,我说这么熟,原来竟然是他们。
就是,我那舅母娘家,不是干旱的时候吗,人家可是好,脱粒机就收一点银子意思意思,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遭罪呢。
坏了人家铺子又冤枉了人家,赔上五个猪头,真是不亏了。
岂止是不亏,该做梦都笑醒!事情本来就这么结束了,或许也在情理之中。
那个老妇人要是还有些廉耻,要是还能够输得起,要是还知道一点好歹,或许就是多了一次脸面又吃了一点暗亏而已,哪知道她却是忍不下去了。
这人诬陷别人的时候总是振振有词,轮到自己了却受不得半丝半毫的委屈!自私得可以。
倒是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是你们逼的,多少庄子里的木匠没饭吃,你们就这么心安理得的?难不成的我们有办法吗?这到了这个地步不过是想要一点面子,以后给孙女找个婆家的,还被你们这么驳回来!我,我我……这话如此耳熟,果真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闺女。
但是主角儿说完这句话,捂着胸口,生生的厥过去了。
小河庄的那些人见此就闹腾起来,刚才再怎么着也是被谷雨这边占了理去,反正他们也不好插话,此时却是不一样了,这边的人昏过去了,似乎吃亏太大,又似乎有了道理,还顾得上那么多的!于是,就急冲冲的从身边捡起石头或者是木棍子,就这么冲过来,铺子的人欺人太甚了!我们小河庄又不是没人!对,咱们去把铺子砸了才是!人多果真是能够壮胆的,一群人就这么冲了过来。
安锦轩一把抓住谷雨再一下扯到身后,自己也挡着她退了几步,挨着李得泉他们几个守在铺子门口。
可是那群人已经急红了眼睛,哪里顾得了那么多的,周围的看热闹而已,说话而已,这个时候见就要动起真格的来,已经有胆小怕事的人事先就跑了谁不怕误伤呢,不跑的也已经呆在了一边作壁上观,犯不着为了别人的事情伤了自己。
谷雨很是愤怒,但是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呆在安锦轩的身后,这群人少说也有三四十个,要是真的打起来,怕是真过不去,此时最好的法子就是回去把门关上堵住,挨着一阵子再看,但是看样子他们不打算这样。
当冲在前面的人就要到达跟前的时候,这边跑出一个老者,怒吼一声,停手!一声怒吼震天响,果真的就暂停了下来。
二叔公气得抖着胡子,拎着一根铁棒子,就横在当前,棍子指着人群中的几个人,不屑的道,二娃子!红才,何竹!教会了你们功夫,就是为了来砸我铺子的是不是!平日里怎么说的,究竟是谁错你们还长不长眼珠子!仗着人多就想打架就尽管过来试试!要是这一次打不死我们,看你们以后怎么办!还有没有脸待下去!还有你,木愣!回去问问你们父母,今日的事情!果真的就震住了这群人,他们本来就是过来撑场子的,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还能遇见了二叔公,有些个讷讷的不敢上前。
人群之中一派死静。
僵直着,对峙着。
突然,传来了一阵哭声,是那小媳妇的,呼天抢地的甚至可怜,娘啊,娘啊,你好生醒醒看看媳妇吧,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们回去可是怎么活啊!谁说只有男人们才会挑起争斗!醒过来了吗?有气儿吗?狗日的,杀了他们!我们小河庄的,不能平白的就被欺负死了!那群人又是鼓动了起来,除却刚才被点名的几个讷讷的木着,又欺过来一点,李得泉也拎着一根木棒子站在二叔公一边。
得泉,他们当真要打?二叔公哈哈大笑起来。
李得泉哼一声,左不过的难们今天豁出去,一个人打他十个!那边的人听见这话更是气愤,石子就先砸过来,接着木棍子就劈过来,听见抑抑的敲打声音。
谷雨死死的被安锦轩挡在身后,谷雨,你去后边带着婶子他们出去!谷雨心里是万分的着急,扭转身子跑过去跟王氏说了一声,然后回到铺子这边,桄榔一声就过去把铺子后边的门关好!她这才折身回来,顺带的拎着一根大棒子,站在椅子之上。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 桃庄救兵要说谷雨此时心里不怕那是不可能的,她知道二叔公跟得泉都是能打的,这些人不一定能够撞得进来,只不过要想不吃亏也难,毕竟这边只有几个人,那边可以一窝蜂的,要不是守在这门口,只管应付前面的人恐怕更加难办。
但是如今的情况该怎么办?要她走她舍不得也放心不下,没准的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
她倒是恨不得自己此时有什么毒气一类的,让他们统统能够冷静下来。
实在无法,她在铺子门口,站在凳子之上就朝着外面的人群道:大叔们也看见了他们要硬来,我们走不脱身,谁去亭长那边传个话,让他带人过来!只是这个时候求助已经为时已晚了,她的声音淹没在这敲打声之中,那么细小,已经全然的听不见了。
谷雨咬紧了牙关,看着他们守在跟前,从来没有过的紧张跟无力之感这荒蛮的力量,竟然这般扛不住。
眼见的二叔公他们被逼的退了进来。
这乡下汉子打架根本就没有什么招式。
多数使的就是蛮力,还有一股子义气在,同宗同族同庄子这么就是一派,此时以为那位老妇人生生被气死,就不要命一般的扑过来。
李得泉他们只好节节退。
眼见的就要推进了铺子里来,看着这么一群疯狂的人群,这铺子怕是都保不住了。
谷雨心里矛盾得很,一边安慰的想着王氏出去没有地方去,肯定回去找许世和帮忙,许世和是个老道的,要是知道打起来了也至少想着找人,只要有一批人,哪怕十几个过来,那边必定不能那么放肆……心念急转,最后谷雨得出一个结论,自己不能走,怀里还有几根银针,等要是他们冲进来就躲出去,外面不是还有那个老妇人吗?要是她没有事情看他们还怎么打?明明刚才厥过去的样子看着那么眼熟……在这胡思乱想的当头,外面竟然停了下来,声音渐渐稀了有些寥落的意思。
情况很是危急,已经有一个汉子一脚踏进了门槛,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那么顿住了。
被安锦轩临脚一踹,跌出门外。
谷雨看样子是止仕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手心已经汗津津的,一身虚汗。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走到门口。
外面一团凌乱,已经有人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血迹也糊了一团。
索性没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在这呻吟声之中,谷雨这才看清楚外面乌压压的一群人,揉揉眼睛望过去,竟然都是熟悉的面孔,男男女女,还有半大小子在外面,全部都是认识的或者面熟的:黑子爹,琼婶子,老铁头一家子,皆是怒目而视,但是在谷雨看来,却是在这个时候看见的最可爱的表情了,眼泪一下就涌出来,止也止不住。
难不成他们赶过来,那边也就停手了?要是太迟一点,这后果……你们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谁让你们动手的!大嫂呢,糊涂!这个有些痛心疾首说话的人,也是见过的,小河庄何大满。
这话音还没有落,就有几个人匆匆而来,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妇,扑过去扶着倒在地上的一个年青汉子,儿啊!你真是太过糊涂了,这一路你大满叔已经跟咱们说了,你为啥要过来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啊,突然愤怒的转头骂道:白姑她娘,你爱怎么怎么,我好好的儿被你带坏了!他爹,你看你这样子,以后让咱们娘几个怎么活!别的也都是哭闹纷纷,矛头都指向了那老妇人。
地上有人呻吟着不服气,你个妇人之见,我们本来是过来瞧瞧壮壮气势,但是后来大娘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这才气不过,这不就打起来了。
难不成的见着我们小河庄的人被欺负成那样竟然不敢吭声,算得上什么?!老铁头看着地上的人,抓着手里的锄头,恨不得一锄头挖过去!眼光一个个的扫过地上的人,见躺着的没有一个是桃庄的这才罢休,再望过去见二叔公李得泉几个甚是狼狈的呆在铺子门口,苦笑一声,老伙计,有这等事情也不叫咱们,平白的还欺负到咱们桃庄来了,还真以为咱们没人了是不是?要不是黑子机灵跟我说了,我这才为防万一的过来,而今躺在地上的是谁还不知道!这话语气很是不善,但是听着却让人熨帖得很。
二叔公哈哈一笑,丝毫没有在意手上已经流了血,冷哼一声,这本来的我也是没有想到,真是遇上了乱咬人的疯狗,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了起来,也是,说不过就打,多半就是这个样子,不过咱们爷儿几个人少,也没有让别人占了便宜。
地上的人眼睛血红血红,老东西!你等着!二叔公扭过头去不看他。
这个时候还要强出头的实在是太过愚蠢,老铁头一锄头就要过去,幸而的被身旁的人一巴掌,看把你能的!要是回去爹还不打折你的腿!何大满带来的一群人,看来就是那些闹事者的亲戚一类,不然的各自都认领自己的人,扶起来站在一边,伤得最重的腿似乎已经站不起来,呆在一边。
就是这样僵持着。
外面围着这么多桃庄的人他们想走也走不了,况且刚才那股子气势早就无影无踪,周围又有老娘有媳妇在,气氛软和了不知道多少。
中间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看样子倒是面生得很,站在老铁关一旁,对着何大满冷哼一声,大满,你们庄这下十里八乡的都可是出了名了!真是了不得。
何大满心里暗暗叫苦,此事倒是真的冤枉了他,那天回去之后他又去劝说过了,结果那边的人答应得好好的,还说商量好了要怎么办,他自然也就以为是人家家事既然安排好了不再多操心。
哪知道直到今天早上陈江生找到他的时候,才知道坏了事情,听说庄子里出去了一伙子人,问清楚之后更是大惊失色,当场召集了这么一群赶过来,到底还是迟了,那边没有伤人,倒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只是这事情要怎么办他就为难得很。
是怎么回事?他对着就近一个二十出头的问道。
那人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良久蠕动了嘴唇,反正……反正人晕死了我们那里顾得了那么多?这话惹恼了这头桃庄的人,当中不乏也有妇人到场,放你娘的狗屁!这个时候胆敢乱说一个字,你们休想走出去!真是没脸没皮,由着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地上有几个人哭哭啼啼,何大满直接问那个小媳妇,你们家的事情最是清楚不过,快说!那小媳妇见这个阵势,心里又怕又怒,想着婆婆为了这一趟,软的硬的都使过了,还答应了以后分家多给自己一头猪的,不然怎么可能过来蹚浑水,被这么多人盯着,哪里还敢糊涂乱说,是……是娘过来,说是跟那边说好了一个猪头做供,两日的鞭炮除晦气,她说咱们……咱们家买了那边族里的几个猪头一起带过来,带过来……结巴起来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地方。
周国的人安安静静的,那些好事者原来已经走了挺远,见这边安静下来又巴巴的凑过来。
那小媳妇说着说着又自己接上去了,说是我们逼得卖了家具什么的买来的,只是为了让他们没脸,到时候要是要退说什么只要一头的时候我们就闹,说他们欺人逼着我们倾家荡产的。
这样就用不着爷们到场了,庄子里也跟来一群,我们想着反正也不敢欺辱了我们去,哪知道来了之后,他们说……望着铺子那边一眼,不知觉的自己抖了一下。
眼神也有些怯怯的,流起了眼泪四下望了一回,见没有人搭理她,继续哭道:哪知道他们问咱们还有没有什么,说我们那天打烂的那床是什么宝贝,五十个猪头都不行的,那个人算了咱们的猪头是五两银子,其实不到五两,我跟娘一起算过了,就是四两一百二十文……这个小媳妇也不知道吓坏了还是怎么的,此时这么说着结结巴巴的也不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
另外一个接着补充着:那边铺子里就说这也不要赔,既然我们这边给了五个猪头,问是不是诚心给的,她说是。
他们就说事情了了,然后白姑的娘骂他们逼人家木匠,结果昏死过去,就……就打了起来。
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谷雨他们这边听着虽然简单,但是也没有多大出入,也懒得补充,就看他们怎么办了。
何大满气得手都发抖了,这本来的就是心不正,要是正正当当的认错顶多被人家取笑一阵也就罢了,哪知道又要出这样的鬼主意又输不起,闹成了这个样子,以后不说桃庄跟小河庄的人结仇,怕是说出去,整个庄子里的人都没有脸做人,你们就……就这么打过去了,人家是几个人,你们几个人,好在还能够撑得住,要是晚一点呢,你们想过吗?要是闹出人命官司人家那头一点责任都没,你们就等着去牢里过年吧!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谁说她晕死了?何大满那一声怒吼,小河庄的那些人倒是清醒了一些,都是愣脑的汉子,听说要去坐牢就有些害怕起来,就是那不害怕的也被周围亲人的哭闹弄乱了心思。
但是总是有人不服气的,那……那我们这边晕死了人。
这边听着琼婶子忍不了了,撑腰怒骂,真是一个还不算,偏生的祸害就要生一窝出来!真真奇怪,人家铺子开在这里,又没有碰你又没有气你,自己厥过去也怪到我们头上,难道的你现在过去撞墙,倒是墙的不是了是不是?跟他们说那么多做啥?仗着人多欺负人家人少的,没有理了还这么闹,不是比人多吗?现在咱们就上手练练!对,打死他们!没良心的。
何大满为首的小河庄的人过来,看着当前的二叔公跟李得泉,实在是我们这头的错,只不过我那大嫂已经昏死过去,不然的就请你们通融一下,先把她送出医馆看看,不要闹出人命才好?剩下的人都留着,你们可是放心?这先处理好人再处理好事情的做法倒是值得提倡。
只是在怒气冲天的桃庄人看来,却是要逃避责任的意思,呸!刚才三五十人的都在这里,就没有想过要去看看,这个时候就溜了?门都没有!人就是死了也是你们自己拖死的,厥过去是什么大事情,我们这边又没有碰到她一根手指头,那时候不送去医馆,偏生来打架?安的是什么心?就是,自己的人不顾自己人的死活,我们凭什么要管这个?更有甚者,死了不是更加干净,这样的人还活着,我都替她丢脸!何大满见这边死活不开口,很是无法。
但是也不能怪人家,毕竟都是这边在挑事,于是把脸转向刚才那个四五十岁的汉子身上,包大哥,你是柳坝子的人,你给说句公道的,我们不是要溜,只是人命在这,还是……原来那几个面生的竟然是柳坝子的人,柳坝子跟桃庄挨着相交还算不错,特别是上回陈永玉过去硬是避免了他们的一场砍树运动,平日里逢年过节的都是有来往的,想必这几个是路过听说这边的事情,故跟着过来。
那位被称作包大哥的看着这边,又望着铺子里的人,甚是为难。
从心底里他是看不惯那边小河庄的做派,只不过要是这个时候拖下去死了人,怕是又惹麻烦,正不知道如何是好。
铺子那边的方向冷冷传过去一个清脆干净的女声,谁说她晕死过去了?这话一落,小河庄的人怒气又上头,碍于有做主的人在还没有爆发,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从铺子里凝眉走出来,一派淡定恬然,仿佛走着这地上没有刚留下的热血,像是走在花瓣小径之上一般,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气度,当真是少见的很。
一时间的竟然沉静了下来。
李得泉扭头见谷雨要走过去,不放心的拉了一把,你不是出去了吗?还呆在这里!谷雨见他那么忧心自己,心里一软,笑着道:爹,我没事。
何大满瞪眼望着谷雨,苦笑一声,认出了这个不一般的小姑娘,这位姑娘,这人明明已经倒在这里,虽然是她有错在先,我们总不能置她于不顾是不是?谷雨也不反驳,走近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之后亮晶晶的眸子扫了何大满一眼,莞尔一笑,头也不回的走了回来。
那何大满一脸的疑惑,有些将信将疑的样子,嘴巴张张没有说什么,脸上却已经按不住的怒气出来,一把就扯下还挂在身上的烟袋点燃了,也不说话,走到晕死在地上的人身边。
身边的人没有说什么,他们不敢说什么,隐隐的还有一些好奇,不知道何大满听了谷雨什么话,要来做什么。
一旁的新媳妇要说什么,何大满抬抬手制止了,他右手拿着烟袋,磕了几下,火星子滴去躺着的人的脚上。
一下,又一下,眼见的地上的人动了两动,接着就坐了起来,烫死老娘……这话说完,生生的顿住,倒是收的快的。
谷雨嘴角牵动一下,懒得搭理她,那个精明的人算计来算计去,把自己庄子里的人都算计进去,此时怕是自己不用动手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她这只老螃蟹在这沸水之中还能蹦跶到几时?那终于清醒过来的老妇人见周围的人都看着她,一团死静,大家眼神之中什么样的都有,她躺在地上这么久腰酸背痛的,还被那石子咯得慌,心里骂自己的儿媳妇不贴心的,却是竖起耳朵听着动静,到时候这边闹完了铺子,回去自己再病上一场这就圆满了。
哪知道那个不长眼的把烟灰飘到脚上,只能提前清醒过来,她有些个心虚,很快就变成了若无其事,一脸不相信的看着身旁扶着的人群,脸色又转向愤怒,转眼之间已经不知道变了几种神色,扑过铺子这边,不要拦着我!欺辱我们一家子就算了,还把我们小河庄的人打成这个样子,我们跟你们拼了!没有人理她,更不用说拦着了,她也就不好停下来,扑着过去。
周围的人都已经呆住了,没有闹明白她晕死过去之后是怎么醒过来的,醒过来之后又还有力气扑过去,何大满为何要烫她?何大满在后面对她大吼一声,够了!好在桃庄这边的人还是看出了一点门道,开口讽刺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怪道的说有那样会装病的儿媳妇,跟婆婆比起来,功夫还差得远,直接来个晕死过去。
就这样哄得这么多人打架了?啧啧……只可惜这些话零零散散,能够落得到别人耳中的甚少不明白情况的还是很多。
安锦轩这个时候恨不得她过来好给她扑过来一点教训,哪知道人家被何大满怒吼一句之后坐在地上拍着腿哭诉起来,只可惜这个时候眼泪明显用错了地方。
他走过去,提高了嗓音说道:真真是见识到了,什么样的人都是有的,大家听好了谷雨说的没错,一错,对新媳妇的陪嫁家具不是女婿做的不喜私自弄坏,二错,把弄坏的家具弄到我们这边讹银子,三错讹银子不算要我们关了铺子好让她那女婿有生意,四错,当认错时不认错,五错,把自己庄子里的人拉进来垫背以为别人都是傻瓜,六错,装死晕过去弄得这差点出了人命,七错……安锦轩的嗓音穿透力极强,此时说话气定神闲,一字一顿的这么说着。
不用怒骂却又比怒骂更甚,就连那些懵懂的人都反应了过来是什么事情了。
第七错没有机会出口了桃庄这边的人尚且没有过去,小河庄那些受了伤的人的亲人就坐不住了,特别是那几个妇人,一边冲过去一边怒骂起来,你个老虔婆,我们家那里对不住你,竟然装死骗他们去大架!我看你是……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一家子断子绝孙的!什么话都能够骂出了,任是什么人遇上这样的事情就没有不恼火的,好心被人家拿来使,受了伤那人却洋洋自得的样子。
中间的白姑她娘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被自己庄子里的人围在一块,厮打起来。
时而传来尖叫声,都是铺子——你们——愤怒的妇人当真恐怖的得很,周围的人都不知道怎么拦,那几个儿媳妇见这个架势早就慌得发抖,生怕牵累到自己这边。
最后,还是何大满见差不多了让人去拉开。
可中间那个老妇,也终于得到了报应,脸上一道道的血口子,这回倒是真的厥过去了,要是她知道自己做下这事情以后会如何,恐怕早就没有胆子了,这是后话。
闹过之后,谷雨冷哼一声,行了,闹出人命来弄脏我们铺子,去医馆那边!竟然没有人肯动,小河庄的人恼怒得很,哪里有人管她的,幸亏那个大媳妇倒是老实,过来想着扶她那婆婆。
人群之外又围过来一伙子人,五六个的样子,个个都是粗壮的中年汉子。
当头一个竟然是那老妇的女儿——白姑。
果真是母女连心,一旦挤进来之后就大闹,你们这是要把人怎么的啊?娘啊!我苦命的娘啊!吼了两嗓子之后,就对着身后的人道:你们瞧,就是这铺子,把你们的活路都堵死了!还闹成了这个样子!当真就不是个省事的,只是太过没有眼力见的用错子地方,也不看看情况。
谷雨他们此时倒是真的只等着看好戏便行了。
大满叔,您可要给我娘做主啊,我们小河庄的人不能平白就被人家欺负了去。
以后出去了可怎么见人?那个自家儿子伤了腿的妇人,不管不顾的过来,白姑一句婶子还在嘴边,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完全懵住了。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二十章 曲终人散白姑跟她娘商量好了,这边带着一大群人过来赔礼,到时候她去带着几个木匠过来一闹,这铺子的坏名声一旦坐定,以后就难了。
只是她好不容易寻完了人,紧赶慢赶的过来还是有些迟了,见到的情况跟料想的不太一样,还没有完全的弄明白情况,就又被扇了一巴掌,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何大满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甚至都有些咬牙切齿了,恨不得立刻堵上她的嘴,但是那么多外人在,他还是忍住了。
心里却是明镜一般,今日这事情是大嫂一人弄出来的,那么这个侄女也是脱不了干系,怒声道:这个时候还在那动什么歪心思,你也不看看你娘走到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你,扶你娘去看看。
关……关我什么事情?我不过是想帮大家讨个公道。
白姑有些怵陈永玉,但是这好不容易瞒着当家的寻来的几个人,怎么能够轻易的放过这等机会。
身后的那些人倒是有些个明白的,之前都是白姑骗他们说是那铺子硬生生的仗着店子大,抢了他们家的生意,联想到自己最近的活计也是少了很多,故此都愿意过来看看,哪知道这里竟然闹成了这出模样。
再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有人在那一边夸赞这铺子里的人了不得,一边掰着手指头数这老妇人的几大过错,虽然没有安锦轩说的那么齐全,倒也是把事情始末整理了一番。
几个木匠听得脸色煞白,他们险些还成了别人的帮凶被白姑当成枪使,如何能够不气。
白姑,这么多年的情分之上,你竟然这样哄着我们,亏得我们还来为你出气,你倒是好……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说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凭本事吃饭,人家倒是没有半点错处,我们还呆在这里做啥子。
白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终于还是不服气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想出来的歪理,那又怎么样?他们就是不抢,你们瞧瞧弄成这样的规模,又是什么檀木又是什么雕花的,价格比那些都低,出活计又快,这要是这样下去,你们连饭都没得吃了还有心思替人家说好话?左不过的等我做这个坏人,成了你们不也是好事?不成你们就说风凉话了,我算是见识过。
小河庄的人如何能够不气,闹到头来竟然是这样一个拿不上台面的借口,生生的把自己算计了进去,到头来就是没有吃亏也不过是为了别人做嫁衣,更别说这还带了伤,好你个白姑,为了你汉子那一丁点破事,竟然敢这样折腾,坏人都是我们做了,你还有脸呆在这里!白姑索性不理,只是望着她带来的那么几个人木匠,看看人家承不承,小河庄她嫁出去之后跟自己有什么好瓜葛的。
一个粗壮一些的挥手就要走,那我们也认了!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说的。
白姑眼睛逼视着他们,也顾不得自己伤了的老娘还躺在地上竭力的要鼓动劝说,那你们就这么甘心了?哪个镇子哪个庄子不是几个庄子出一个木匠这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你们就想着又回去种田去?那种出来的东西够吃的够喝的?凭什么他们一个铺子就把咱们的活路都堵死了,这不是成心害人是什么?亏得你们脑筋平时还算清楚,连谁好谁坏都分不清楚!几个人面面相觑,白姑说的这些话虽然有些太过偏激,不过确实也不是虚的,现今要是都在这里买东西,以后他们的活计只会越来越少,以后的日子必将不好过。
但是又能如何?要是这样拆了毁了人家的铺子,不说能不能下得了手,就是得手了心里又怎么安心?学手艺不是为了同门互欺的。
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们觉得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们的手艺能赚钱就赚,赚不了钱也就罢了,要做那等同门互欺的事情,我们还做不出来!不奉陪了!抬腿就要走。
李得泉此时心里也是不好过,大有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感觉,种种念头一晃过去。
那天白姑当家的来过之后他心里就不好过,现在还多出来五六个,更加的不舒服,自己要赚钱,但是要由于这样断了人家的路子,他很是过意不去的,想也不想,就开口留人,还请留步!这一声实在是太过突兀,岂不说着周围那么多的人,就是那几个还算通情达理的木匠也奇怪,他们虽然可以忍着不找铺子的麻烦,但是终究是自己受到了铺子的影响,不结仇也就罢了,才不会想着还跟铺子有什么牵扯。
李得泉心里一动,也没有多说什么,还请几位大哥留步,我是桃庄李得泉,咱们算来都是一行的,难得来一回还请里面坐坐看看,等这外面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有事相商,平日里要寻你们也是难的,还请务必赏脸才是。
那几个人有些无奈,但是想着本来就是来找人家麻烦的,人家好言挽留,也只好闷气进去。
由着李得泉他们在外面闹。
都是一行的,又进来看着里面这整整齐齐的各类家具,除了觉得自叹不如之外,便是深深的羡慕了。
哎,难怪会来这里买现成的。
要是我也开一个这样的铺子,这辈子就知足了……何大满终于还是让那乖顺一点的媳妇把地上的老妇人送去镇上。
剩下的伤的伤,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样的问题。
桃庄这边一伙子人,小河庄那边一伙子人,各不相让,只是争吵之中明显的桃庄占了上风。
小河庄的人头低低的,何大满不让他们吵,这本来就是他们错的太讨离谱,要是还闹大了,对整个庄子一点好处都没有,只是心里暗自都觉得今天太过窝囊,偏偏又不好怎么做声。
事情闹成这般,幸好的铺子这边几个人都没有太重的伤,但是要是就这么放人走,他们可是也没有这么大度,商量了好几个法子,都行不通,谁也不服谁。
只让着那何大满在这当中焦头烂额。
最后,还是来了一伙衙役,也不多说,问过话之后把那些寻事的带走了。
还想着要带二叔公几个也一道儿回去,桃庄这边的人哪里肯的,最后也就只好说到时候过来传去问话,这才作罢。
待那边人散去差不多了,桃庄的老老少少又呆了半晌,确定没有啥大事情了,这也跟着散了。
李得泉他们连谢一声都没有来得及说,就是来得及都觉得太过疏离。
陈永玉感慨颇多想着把二叔公扶着进去,被二叔公甩开了,小崽子,你二叔公还能走呢,再来十个八个的都不成问题,还用得着你扶!陈永玉挨骂,也不难堪,顺口接着说道,那是,今日要不是二叔公您在,我们这铺子多半被人家拆了!李得江几个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还是有些后怕,要是庄子里的人迟来那么一点,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只想着回去摆席好好请全庄的人吃上一顿。
李得泉却是在那跟几个木匠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很快的就熟悉起来,问那些雕花,问这木头,感慨一下做这事情的不容易。
他做事情也不看什么时机,又见都是实在的人特别是在刚才白姑挑衅的时候没有趁机作难,又有些愧疚抢了人家的生意,那时候为了赶工,他跟大林忙的没日没夜的,要是真能请几个帮手,他自然是乐意。
几位老哥你们也看见了,这铺子开成这样,做这些东西是要耗些心神的,单凭我们两个有些难办,要是你们不嫌弃,可否过来帮忙,只不过也不是常年都有的事情做,就是忙的时候大家忙一些,闲的时候也就闲下来,跟平日里差不多。
这话一开口,几个木匠师傅这才知道李得泉的用意,只不过这个时候不太像是说话的地方,一时间又是欣喜又是叹息。
李得泉也只是那么一说,说过之后才想着还有很多考虑不周的地方,那帮忙怎么算工钱,按月还是按东西?这怎么送去,种种都是问题,再加上谷雨过来要给他包扎伤口就愣住不知道说始末了。
正好那边的人也不好多留下,约定了三日之后再过铺子这边好生商量着办。
谷雨见他们走了,暗笑李得泉太过心急,这边的事情才刚刚完,还没有收拾好,就想着要拉人入伙了。
只不过她心里清楚,这样决不能是合伙,只能雇佣,说白了就是请这些师傅一起过来,到时候有活计的时候他们一起干,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到时候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比单个自己做的好,只是这事情还有商量的空间,怎么做工怎么算钱一类的都要明明白白才能没有后患,三日之后再说再好不过。
况且这边那些人虽然带走了,免不了的还有一些烦人的事情要收尾。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自己人难得的一伙子人呆在外面,哪知道却是遇见这样的事情,聚在一起这般,却有异样的情绪在空气之中流动。
说不上难过也绝对不会是开怀,心里窝着一股火无处发。
二叔公倒是没有想太多的样子,乐呵起来,这一次咱们桃庄倒是齐心,得泉,你也看着你们这几年多的事情,他们心里把你们当成自己人哪,不然的怎么会那么巴巴的赶着过来,这可不是银子能够买到的。
出门办事还是不如在庄子里安心哪。
谷雨听着二叔公这么一说,心里一动,自己没有注意,可不就是一天天的不一样起来了,从当时回来时候还常常听见的流言,到后来听说流言的时候有人站在自己家里这边,到现在听说有什么事情都会主动帮忙,这看着简单的事情,却实实在在的表明桃庄人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这种感觉,还真是不赖。
只是遇上小河庄那边的事情真是够呛的,转念一想,要不是这样,还不知道在这庄子里生活,一个庄子拧成一股力是多么重要。
这做事情难免遇上一点波折,有的波折是可以自己解决的,有的就无能为力了,想着当初刚来的时候,卖些小木桶一类的东西,也没有这么多的烦心事情,要做的越多生意越大,必将面对越大的阻力。
她一边想事情一边李得泉几个简单包扎了一回,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爹,要不去师父那边好了,这里什么都没有,还是要医好了才行,这反正也没有几脚路的,你们过去,我们留下来看着铺子。
李得桌闷声闷气的答道,你们留在这里怎么放心得下。
话音一落,就听见外面李得河的声音,有些个兴致勃勃的叫道:三哥,今天我们想到一个主意,这伐下来的木要是太多,我们——进到铺子之中才发现了不一般。
怎么回事?有人来闹事了?难得见到他来,谷雨不想节外生枝,四叔,等会我再跟你说。
转而笑着说道,爹,这回放心了吧,你跟二叔公他们好生过去,到时候再回来替我们就成。
不然的呆在这里白白拖着,到时候更加有心无力不是?李得泉几个前脚刚走,许世和那边就过来请人过去,说是饭食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王氏跟夏至都呆在酒楼之中等着,让他们不要担心。
见谷雨几个呆在这里,只好去医馆那边请人,并说等会把食盒送到铺子里让他们几个也不用跑了。
李得河是个闲不下来的,这听完谷雨轻描淡写的说过之后,恨恨的捶了一拳头,哼,早知道这么不识趣,当天就应该不让他们走!这下关着好,哼!坐穿了牢底才好,真是一群混账东西!怒过之后,却仍旧去门口收拾东西去了。
谷雨看着坐在一边不曾言语的安锦轩,知道他心里有些气闷,刚才他叫着自己走自己却没有走,他在前头的时候还一直扭头过来看着,心里犯虚却装异没有什么事情,锦轩哥,那个……我看看你伤没伤着?安锦轩扭头看着她,有些无奈,却板着一张脸,哼出一句,刚才为什么不从后门走?谷雨软软一笑,竟不知道要怎么答话,只是支吾,我……反正也伤不到我,到时候他们进来,我就跑出去不就行了……娘那边会去叫人……安锦轩哪里肯就这么罢休,万一伤到了怎么办?你也看见了,要是当时我们庄子里的人没有过来,怕是这个时候你就不能好好坐在这里了。
谷雨耸耸肩膀,故作轻松,哪里有什么万一,我还想着万一他们进来,我马上就从后面溜出去,到时候从前面拿着那个老妇人,那样他们就会停下来了,你也知道衙门的人没有那么快来的,要是我走了,我担心到时候你跟爹跟伯父他们会出事……听着谷雨声音越发的小下去,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安锦轩心里一软,却强忍着,刚才他一扭头见谷雨并没有走的时候,一分神被对方的木棍子打着手了,心里焦急又没有办法。
本来庄子里的人一来他就想着教训她一回,这么胆大妄为的是为何,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了,尤其是他在担心她,她何尝不是在担心他……们。
又是一阵沉默。
谷雨绞着手指,见安锦轩的手一直在抖,心说这就是所谓的后怕?刚才怎么那么不要命的架势?正暗自腹诽着,又听安锦轩突然转了语气,笑嘻嘻问道,五五二五,二五一十,这些都是谁教你的?算起来例是快得很。
谷雨挠挠头他才明白原来安锦轩是问这个,吵架的时候她哪里顾及得了那么多,这一算就有些露馅了,她没有说话。
看着安锦轩的手一直抖就觉得越发的不对劲,要是刚才还可以说是担心后怕,这个时候笑着说话还抖,如论如何都不该是这个样子了。
她突然就伸出手去,把安锦轩袖子一拉,看着上面一道肿起极高的印痕,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不去医馆!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伤到?谷雨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安锦轩有些笑意,淡淡道:没有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去了医馆也没有多大用处。
虽然说了无妨,可是当许世和那边的饭菜送来的时候,安锦轩右手颤抖着夹不起菜换成左手更是难办,求助一般的看着谷雨,谷雨只当没有看见,一边跟李得河聊着林子里的事情,一边扭头看着一脸苦相的安锦轩,锦轩哥,你不是说没事吗?还不快吃!把那没事两个字咬得尤其重。
安锦轩一脸的哭笑不得,差点就要伸头下去咬了,却突然见谷雨伸手不动声色的塞过来一个木勺,这才松下一口气,吃上了一口饭。
谷雨自然闷笑着不说话,这样跟李得河说话,也大概上知道了山里的一些事情。
这一次伐木的一行人进了后山,目的明确,那些有用的木都已经做上记号,一日伐多少,剩下的多少,多久能够长成,有十伐一,如此方能长久。
大家虽然也不在意,后山那林子暗无天日,就靠着这么伐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况且不是成群结队的人家当真没有必要去后山,要是柴火什么的,在后庄的矮岭上都多得是,特别桃庄这每年都有一些枯朽的桃树一类,也多半的扛着回来填了炉灶。
倒是烂皮头先前一直的耍着诡计偷奸耍滑,不是说头疼脑热就是被东西刺到了,后来干脆的分派了任务,又听说还有银钱算,就变得积极了不少。
加上这事情他本来就比黑子大哥几个熟悉,连日来的抬不起头滋味已经不好受,本来还想装一阵子到时候扬眉吐气的,哪知道想着要赚银子,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指点得还算是到位,比李得河都强,虽然没有他们几个那么拼,但是好在他使的是巧劲,单单的看准了风向,把那些树顺着伐了大半,剩下风来自然倒了,这阵子尤其算他的赚得多,倒是得意起来。
成就感油然而生的烂皮头,过了太久浑浑噩噩日子此时总算又找到了一点正当的事情做做,每日听黑子大哥在那算着有多少木,回去每个人有多少银钱云云,他倒是一脸的不以为意,这点小钱还不够喝上一壶好酒的,你们不知道,当初我在城里可是混得开的,那一壶酒都是一两银子!要不是来帮你们,用得着在这吃苦,罢了罢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黑子大哥几个是好捭气的,也就都不戳破他,要是实在是被堵急了,李得河自然的就打断他的话。
即便是这样,李得河评价他的时候,二姐夫那个人,偷奸耍滑惯了,做事情的时候倒是还行,要是以后改好了,二姐的日子也就好过一点。
单单从李得河这称呼之上,谷雨就明白李得河对那个人的印象已经改观了不少。
听说烂皮头在里面呆了这么久,除了李得泉有一次觉得他伐了整片的木之外,教训了他一次,剩余的每次倒是都老老实实的,跟那日镇子上的判若两人。
几人住在一个木棚子里,后来南坡这边倒是安定,不过晚上还是有些担忧,也就把几棵树砍断,在那一人多高的地上架起简单的屋子,总算是能够睡上一个安稳觉。
哦,对了,我还差点忘记正事了,二姐夫说了,咱们的清石江不用就是个浪费的,到时候要靠人去扛木回来真是傻瓜一个,不如请一个放排的把头,到时候直直的就可以扎好东西,请上一批人去拉到河边,在从那边大路上运回来,这倒是省事!都会出主意了,看来人想着偷懒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的,谷雨有些好笑心里却记下了。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几日过后,事情基本上已经收拾清楚了。
谷雨听说那边小河庄的人还关在衙门之中,能否过年还是不一定的,毕竟从始至终都是他们的错。
因为这一件事情,小河庄跟镇子边上的铺子一时之间名声大振,只不过好坏不一罢了。
以讹传讹久了,就会传出一些怪话,总是有些人觉得这铺子不简单,不见得会是看着的那般什么的,甚至有好笑的说是有当官的在这,被别人否定之后又说茶楼里说书的还说有个皇帝也喜欢做木工呢,一个当官的也是正常的,不然怎么看着那么齐整。
二叔公李得泉几个便成了那等保镖角色尚不自知。
又有传言说那老妇人一家子在小河庄里是呆不下去了,这话大多数人倒是信的,想想也是正常,谁要是好好的一家子,好心的为庄子里的人出头,到头来发现自己被蒙在鼓里又被关进了牢狱之中,都过不去这一关。
于是,那家人没有收回的菜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娃儿出去玩也被欺负,出去挑水一不当心的还被人洒泥沙进去,更难的是面对庄子里人刀子一般的眼光……这一番倒也算是罪有因得。
那日李得河回来之后说了放排的主意,大家都是认同的,这样的话不知道节省了多少力气,又去临庄里寻到了一个老把头,在空地旁边搭起了一处棚子,只等着木头运回来了。
玉娥的闺女怯生生的过来打听了一回烂皮头的事情,又笑着回去了。
谷雨答应了二叔公的事情,便跟夏至在铺子要住着,平日里去镇上逛逛,回来看看安锦轩染出来的布倒是新奇,其中有一块如烟似霞的看着更是新鲜,在这冬日之中竟然也多了一抹动人的色彩,想必便是那秘方的作用罢,心里一喜,既然这边事情差不多了,那么来年安锦轩便能回城了。
刚来的时候心里不觉得怎么样,甚至在开始过的不好的时候还有些隐约的抱怨,这个时候竟然有浓浓的不舍。
毕竟这里才是她切切实实生活过的地方,城里说是也活了好几年,却真正去还是上回送桃酱的时候。
二叔公托谷雨那事之后也没有说太多,谷雨是以并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只是看着那块根形状,想着办法如何过去套近乎。
每日的那边的人都在重复那些捶打筛的活计,倒是也不觉得如何,由于有二叔公的警告,谷雨并没有贸贸然的过去接触,倒是夏至止不住好奇的,每日跑过去玩也不怕人,那边见一个奶娃娃倒是也没有赶,只不过知道是铺子里的人而已,那边多嘴的妇人免不了打听了一下这边的事情。
又一日夏至便拎着一根东西回来了。
二叔公坐在门口抽着旱烟袋,竟然有些激动了,东西掉在地上都不自知。
看着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外面有长长的须,褐色的皮甚是粗糙,这么一小团也看不出什么,谷雨见二叔公用一块木头不停的磨,露初粉色的表皮,在用刀切开,里面竟是白色,他叹了一口气,果真是笨薯。
笨薯是什么?二叔公压着激动的劲头,我之前找过几年没成想竟然在这个地方看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就当真的在眼皮子底下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那边究竟拿来做啥?小心翼翼的把那东西弄成单算,放在后院之中埋下去。
转头才问夏至,告诉二叔公,他们拿这东西做啥?嗯……弄出白色的沫沫,放池子里。
这个远远看着就自然是知晓了的,二叔公也就没有为难他,把希望寄托在谷雨身上,谷雨心里有些奇怪,看样子似乎是挺重要的东西,可惜自己十几岁的人了,总不能装成夏至一样的娃娃过去哄人吧?正当忧愁之时,一场雨解了燃眉之急。
或许那边的人觉得从池子里拿出来的东西放进木桶太过难运,或者觉得这大好的天气没啥害怕的,就在一旁的空地之上铺上东西,放在那里晾着。
巧不巧的那日,一大群汉子就回去运笨薯去了,剩下的也多半是无事的妇人,便想着到镇子上逛逛。
哪知道老天爷不长脸,雨下的急,留在地里守着东西的人脸色都白了,二叔公带着谷雨去帮忙,东西卷起来送上油纸遮住,上面再搭上稻草,虽然也损失了一些,好歹多数都保留了下来。
二叔公他们做好之后也就自己回来了,倒是下半晌来了四五个人,为首一个四十出头,看着很是精干,蓄着唇须自称叫陈安,听闻二叔公也是陈姓便自觉地亲近不少,多亏老哥了,不然这一趟,东西被淋湿了,我们这么多人可就保不住受罚了。
二叔公自然是客气的,拐了几次要问那东西都被那人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想必人家也不肯说或者是他们想得太多了,那些人都已经回去了倒是那个叫陈安的还留下来,拐弯抹角的问这近处的事情,还说到了那日的打架问这边是否贼人多,又见铺子里东西,倒是眼睛来来回回的扫了几回。
这话里话外的都是要结交的意思,二叔公也是打着哈哈。
那人见此,也没有多说,便告辞了。
哪知道次日又来,带来了酒菜跟着小酌起来,接着的日子更是常常过来跟二叔公闲聊,最后终于吐了口,我瞧着老哥也是见过世面的,也不瞒你了,这地方虽然没有啥东西是一块荒地,只不过县旁的山里产这个笨薯,在别人眼里倒是没有啥用处,在咱们安家看来却是宝贝的,临近的就熬出东西来送回来用来浆布。
这个我们自是不懂,城里人就是讲究,我们这里可是都自己随意染上靛蓝便可上身,哪里那么多讲究的。
二叔公拍拍自己的粗布衣裳不在意的道。
听着语气陈安见二叔公并无意知道他的事情,倒是放松了警惕,我那娃儿不成器,都是成家的人了做不出什么事情,我就想着这地方大少爷是极看重的,但是又没有什么人肯来这乡下地方,要是他守了这两年,回去也好寻个好的活计,这人在世上,就是为儿女有操不完的心,这东西确是缺不得的,浆出来的布硬挺挺的,倒是能够派上用场。
原来如此,这是来铺路来了。
两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是没有土生土长的人回护,出点什么问题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二叔公倒是爽利,以后侄子过来,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
陈安自是感谢不迭。
夏至之前得了谷雨的意思,此时见他们没有啥好说的了,笑呵呵的道,伯伯,你们每天在那弄那些东西像米粉一样,能吃吗?陈安看着夏至跟自己孙子一般的年纪,很是喜爱,自然也不瞒他,这个东西倒是没有吃过,不过做起来倒是好玩,我见你有个好玩意,可是你爹给你做的?陈安指的是夏至手里抓着的木偶。
夏至点头,我爹什么都会做。
那我给你泡会,到时候你看着就是。
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夏至自是拿着木偶过去,每天便是不太放心了,总怕人家坑了他的东西,谷雨又不同意他拿回来,只好每天苦巴巴的去守着,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倒是让几人看着好笑。
谷雨刚好的每天几回的去叫他吃饭一类,跟那边几个人都熟悉了,大家也都没有防着她的样子。
谷雨回去跟二叔公好生说了,二叔公,我倒是看着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要做啥,这首先是运来的东西,之后捣碎,捣碎之后连渣带沫都放进本白纱布之中,取河水熬过滤到池子里,一盆那样的大概要取上三木桶的水,拧干之后的渣滓就倒在一边。
待一池子满了之后晾着一两日的,池子里的白色液体就凝了,用稻草做扫帚扫净上面的浊液,便取入箩中,挑去那边平坦一些的地方晾干。
晾干之后的粉末一团团捏起来有些脆脆的。
谷雨说的这么详细,之后还从夏至兜里拿出一小团,得到的便是这个东西。
二叔公用两根细细的手指,捏碎了手里的东西,蹙眉叹息一声,原来竟然是拿来做这个,倒是我多虑了。
挪到了这个地方,我们竟然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就这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们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谁想到倒是这个时候得来,天意啊天意。
谷雨听得一头雾水,心里一点都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夏至却扑腾过去,又不能吃,不好玩。
谷雨有些好笑,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这什么都是能吃的么?其实自己心里也纳闷,那东西看着是粉白有些偏黄的东西,这东西用来浆布?那为什么二叔公会那么郑重的样子?对锦轩哥有很大的用处吗?二叔公笑了笑,这个却是有大用场的,只不过看落在什么人手里罢了。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戏台搭起来笨薯的事情这么自然的撞上门来,二叔公却也表现的不经意的样子,心里却是着急的想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是哪里弄来的。
机会很快就来了,陈安叫着他帮忙过去运,他便知晓了那东西原来竟然长在县附近一个山沟沟之中,叫土南垇岭的,那地方甚是贫瘠,倒也没有住多少人家,那地方出赶车的,一伙带着一伙,多半的人都出去讨生活了。
早日土垇岭的人并不知道用来做啥,大概是后来出门讨生活的人无意之中得知,便成批的卖给了安家的铺子,每日都是陈安带着人去收,那头的人只道是无用的东西,能够换回银子便也知足。
因此价格极低。
二叔公心里嘀咕着难怪的自己竟然找不到,谁想到这一个小庄子里产这个东西,于是装着马车绑着东西的时候打滑,顺带的拿着一些棒子放在一旁当是为了好绑东西,回来时候随手丢在一边,当天却仔细的送回桃庄,嘱咐谷雨好生的看看神仙果那片地能不能种。
冬日的寒冷气息一日浓过一日,在后山伐木的人也都准备归家,而那些木头都叠放在后面等着运回来。
放排的事情暂且不说,听闻清石江两边悬崖峭壁,冬日水小尤不知,要是遇上风浪,后果不堪设想。
又曾经在清石江两岸放排的人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放排放排,人死不用埋,这放排万一遇上浊浪漩涡什么的,不仅排上的东西保不住人也尸骨无存,稍微过得去的人家都不会冒这个险。
一听闻有这等风险,贝乎没有多加考虑的,李得泉他们就决定放弃这样的冒险举动。
毕竟虽然多了一些费用,但是胜在妥当,反正离得也不算太远,当时都能去后山拖回来,这个时候顶多的雇上多几个人用马车运回来便是,万一等到水大的时候回来,一旦遇上问题,东西赶不上,人更是不好交代。
过些天又去临庄跟那老把头说个清楚,本来那人也就是自己想着以前的日子,如今孙子绕膝,家里人也反对,正不知道如何推脱,李得泉等人找上门来,刚好遂意。
烂皮头听了此事却是有些不服气的,背后不知道说了多少这些人不懂得做生意的事情,这么好的主意就这么放空了一类的话。
想来也是自己难得的出个好主意,就被这么弃了,有些憋闷而已,说话就不甚客气,说他们平白无故的又要多出多少银子是嫌银子恪人还是什么的当然这些话都在背后说说罢了,他可是惦记着李得泉的拳头不敢乱说的。
回到铺子之中,烂皮头竟然也不吵着归家了,就老老实实的呆在铺子里,这种反常的举动倒是让李得江都有些纳闷,难不成的进了一回林子,心性就变了不成?甚至旁敲侧击的问过他,他只嬉笑着说在这里不心烦,也没有人管着,白吃白住着,反正是他们弄他过来的也不要想着把他送回去,谁想回家谁就是傻瓜。
见他仍旧是那副德性,大家也就不再理他,进山伐木的工钱发了下来,烂皮头拿到自己多年来的一笔血汗钱好生的关着门自己数了一次,用一个布袋子装好,扔在床上,有些愣神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竟然靠着玉娥赚钱养活有多么丢脸,此时自己赚了这笔钱都这么艰难,难为的是她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平日里自己喝酒的银子都不知道要花多少,也难怪她平日里除了见人之外就没有第二套好衣裳,还常常回娘家打秋风,当初自己还觉得娶了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吃亏,现在想想她除了唠叨自己几句从来没有叫过苦的,越发的惭愧却也不想表现出来,只是这平日里看不上眼的一点铜板此时竟然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好了。
李得江特意的发了工钱又盯着他,只是想看着他是不是又拿去喝酒赌钱之后打人,盯了几日也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倒是见他除了嬉皮笑脸吃饭睡觉在铺子四周转悠又跟木匠们吹牛之外,也没有去什么地方,这附近根本没有花钱的地方,又心安了起来。
至于那些木匠,有的谢绝了李得泉的邀请,有的则是欢欢喜喜的过来了。
谷雨见此想着能够做的东西也可以多一些,反正也不碍事,有活计大家一起做,没有的时候还是回家里种地,看样子他们倒是乐呵,虽然银钱比以往单打独斗的时候少一些,但是胜在有志趣相投的一起有话说,并且也不用看主家脸色,如此便松快不少,不必整日的提心吊胆着。
这群木匠能够在各庄里这么多年,总是有拿得出手的地方,哪怕是这个做的架子结实,那个上漆的手艺绝佳,如此取长补短,作出来的东西又好上了一层,原先只是想着做庄户人家的生意,没想到镇子上的人也都跑了来,倒是大家没有预料到的。
这样的场景大家都乐意见到,反正以后李得泉回城,这里总归要运作下去,如此有这么一群人在这,其余的经常过来打理,倒是也过得下去了。
烂皮头是个没脸皮的,很快就跟别人情熟,听闻他们做一天活计比自己伐木还要赚得多,瞠目之后就磨着李得泉收他做徒弟,也不带害臊的,李得泉不搭理他,却也让大林带了他几日,哪知道不到两天他就自己歇火不干了,嫌弃那些东西太过细致比那娘们绣花还难磨,嫌弃那墨斗太脏又看着那锋利的刨子不顺眼,总之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活计不是爷们应该做的。
就是这两天,他托着大林刻了一对木偶,一个雕得算是精细的小匣子,宝贝一般的放在床头处,偶尔拿出来看上一回,又发一阵子愣,眼睛望着铺子里通向镇子上的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回去只是大概也没有脸面回去,于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转头仍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却凭空多了几分落寞来。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之间便到了要置办年货的时候。
河边那头陈安一群人也无影无踪,要不是那些留下的池子还在,倒是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陈安过来道别的时候还特意的跟二叔公提起来年自己儿子过来的话,二叔公又是好生保证了一回他便也安心回去了。
安锦轩也不再呆在那边忙活,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是开春回城再做打算,这些日子除了偶尔去一回布庄之外也没有别的事情做,刚巧桃庄那边近来热闹,便也回了桃庄。
庄子里红火异常,王氏许氏几个妇人整日的想着今年过年难得的聚在一起,一定要一起过的热热闹闹的才好,等来年开春便是要回城的王氏,要不是惦记自己在城里的爹娘,都已然舍不得这个地方,爹娘都是难得的,只得了自己一个闺女,好生养大,嫁得一个实诚的人,又剩下了两双儿女,终究还是不省心的,什么都是要靠爹娘才行,惊蛰当初走的时候眼见娘老了一大截,谷雨病重的时候也是这般,好歹后来怀上了不知道是不是男娃又回了庄子,这几年更是不在身边伺候,王氏心里酸楚的想,到底自己竟然没有尽到孝道。
想什么呢?瞧她这个魂不守舍的,巴不得回城了不见咱们不烦,这乡下地方呆腻味了是不?江氏跟王氏投缘,说话从来不用顾虑轻重,每每的见她性子如此特意逗笑。
王氏莞尔一笑,心里的不舍浓了一层,却没有怎么答话。
文氏嘿嘿笑着,这还不是想着那唱戏的事情嘛。
这么一说,江氏就坐不住了,话语里极是不赞同一般,这么大冷天的真是能够倒腾,算了算了,由着他们爷儿几个出去喝风折腾,你说各家各户的送点礼不也就完了?要不请大家吃几顿几天都使得的,要不然的来年开春了再去看也好吗,这冷飕飕的请人家过来遭罪不说,庄子里的人还不见得去看的!除了吵得很就是一一啊啊,有什么好听的!江氏这话显然是言不由衷,外面听闻桃庄请了戏班子,周遭的几个庄早就传遍了,这还在搭戏台呢,就已经围上了一大圈的人,这批走了那批来,打听什么的都有,庄子里的人走出去都是昂着头的,要是那个亲戚来叫留个凳子什么的,更是乐得答应,说话都带颤音,这个是什么大事!庄子里听说唱上十天八天的,腻味得很,到时候来看就是!就连江氏刚才都在说这唱戏别看不能吃不能喝,传出去倒是好听的,这个时候如此说,多半是心疼在冷风之中的人了。
许氏听完江氏的话扑哧一乐,倒是谁说江生没出世的时候跟着当家的赶戏场,一场场的都不厌烦的,最喜欢听那个叫什么来着,这个时候倒是嫌吵!啧啧啧——江氏被戳破,也不脸红,那不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吗,我都是要做婆婆的人了,哪里还想这些!不过小河庄的人要是过来,就非不让他们看,哼!这本来就是那日庄子里的人都去帮忙,加上铺子酒楼桃酱各种生意很是赚了一笔钱,况且来年得泉便要回去,这才打算好生热闹一回,也给庄子里长长脸,哪里是哪个庄子都能请得起戏班子的!这话一出,庄子里的人倒是开心得很,来打听的人络绎不绝的,这刚搭了戏台,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帮手,老老少少的都在庄子前的空地上忙活,有的人干脆端着饭碗都跑了出去,俨然的一处聚会场地。
小河庄的人被关了好生一阵,到头来终于放了出去,但是也赔了铺子一些银两,是以大家商议之后才做主添置足了请戏班子唱戏,而那户带头闹事的老妇人一家子,年前已经搬走了,至于去了何处也没有人会想着去打听,只是这么一遭下来,还连带的那族里的一伙人被庄子里的人看轻。
还有一庄稀奇的事情,听说那新媳妇那头已经搬回了家里,这种事情在庄子里真是难得一见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有鸡狗走了自己留下的道理。
家里有儿女的莫不多出了一个心眼,在说亲的时候硬是把对方的人品家世打听的足足的,是儿子的担心娶到那样的媳妇带来祸水,是闺女的害怕闺女嫁入那样的人家。
经此一事,出去说桃庄说小河庄,十里八乡几乎没有不知道的加上那媒婆是什么人,靠着嘴巴吃饭的,一传十十传百的,就这么传开了,名头是大得很,只是好坏便个人心理心里自有计较了。
江氏提到的不让小河庄的人过来,文氏一项温文的人都有些怒意,哪里用得着来,他们也有脸!也不怕进的来出不去!许氏倒是清楚一些的,那庄子东边陈楚她姑姑不是就嫁在小河庄的,听说还想着来看呢,她娘给回了回去,这离得也不算太远,牵扯总是有的,咱们乐呵咱们的,就是他们来了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咱们跟那些人去计较做什么。
就算是捣鬼的也要看看地方不是?再怎么说,也不是一个庄子的事情,像陈楚姑姑一家子,本来就是老实巴交的,也没有得罪什么人,这下难了,还不是闺女遭罪,一听说是小河庄的,这眼见成了的亲事都要黄了,造孽。
江氏笑呵呵的道:你倒是吃了什么仙丹,最近脑子越发清楚了,还惦记起人家的儿子来了,是你能够操心的吗?正说着小寒迈着小腿蹬蹬跑了进来拿着一把东西,娘,二姐在厨房那做了这个东西,您吃一个可好吃了!按理来说小寒应该叫谷雨三姐才是,但是他不知道是跟着夏至叫习惯了还是自动忽视了立秋,也就二姐二姐的叫着,见到立秋反而叫立秋姐,借此区分看来,大人们起初没有在意,后来纠正了几回没有作用也就随着他去了。
许氏一口咬下去嘎巴脆,摸摸小寒的头笑得眼睛眯缝。
几个妇人都有些了然的意思,原来仙丹在这儿。
小寒有些纳闷的想,摇摇头一脸严肃,不是,姐说了,这个不是仙丹,叫……鱼皮花生!你们不要乱说!你们听,这还听得见的。
说完小手指捏着一粒鱼皮花生,在那晃荡着。
正说着夏至两手捧着一个碗过来,娘,伯母,文婶子,我二姐做的鱼皮花生,都有份了!一副派头十足得意洋洋来献宝的样子。
几个人见这外面裹着一层褐色的颗粒甚是感兴趣,咬着赞不绝口,又脆又香,有的还带着一点子咸味有的辣有的清甜,一粒粒的竟然是不一样的,这股子清新的气息尤其难得,都觉得似曾相识又吃不出究竟怎么做的,就叹上了,谷雨这丫头什么都能倒腾出来。
谁家要是娶了这么个媳妇可就省心了。
可不是!你个贪心的,小满当媳妇不是更好?小荷也是个好的。
你们这么夸她她哪里受得起的,连针都不会拿还不知道嫁不嫁的出去的。
显然这最后一句是王氏接上去的。
要是谷雨听着这些人这般夸自己,不知道会不会脸红。
这么一边说着一边吃,夏至还不忘记交代,都有都有的,这个鱼皮花生一个人一次只能吃十个,吃多了喉咙痛的!二姐还说了,到时候大家看戏肯定的要有些小食才好,要是出去买的还不如自己做,有这个还有葵花籽有芝麻酥,有……许氏哈哈大笑起来,捏了一把夏至圆嘟嘟的脸蛋,你二姐倒是还说了啥?我二姐说了,谁想吃东西就要去帮忙!王氏呵呵一乐,瞧这丫头,倒是把我们给支使上了!左右无事,倒是谷雨想的周全,这要是看戏还是得嘴巴里有点嚼磨才好,既然想着看戏我们又不能搭台子,做点东西还是使得的。
江氏此时越发的中意谷雨,想着自己要是再有一个儿子,左右配得上配不上的也要求了去。
哎呦,我们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单单就是你戏看得多,想必说的是没错的!许氏这个时候也没有忘记打趣江氏。
几个妇人有说有笑的进了灶房,见小满小荷在地上对付一个糯米团,谷雨正在灶头上守着一个蒸汽腾腾的笼子忙活,大寒也有模有样的在那看火,几个人虽然忙都也不乱,一旁的簸箕上推着的东西倒是不少,除了刚才的鱼皮花生,还有芝麻酥,粉团子……见过的没有见过的林林总总摆着,多是油炸香脆的多。
见到王氏几个过来,谷雨心里知晓是夏至的功劳,心想这传话还真是到位,也就不再客气,娘,你跟文婶子弄点花生跟芝麻一起炒熟,江伯母,你去舂点馅料过来,二伯母来看着这火,我去帮我姐她们。
几个人也没有异议,笑着坐下来。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惊蛰来信这些天,有江氏一伙张罗,帮忙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平日里桃酱时候来帮工的妇人们也都一起过来搭把手,妇人来了,孩子们也自然少不了跟了一群,李家院落倒是热闹非凡起来。
春桃是个新媳妇,跟小满是前后脚成的亲,两个人平日里就好得很,此时过来帮忙,有她带头,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的也都过来了,大家一处自然说得上话,从没想着咱们庄子这么热闹,我那嫂子原来还嫌弃我嫁的这边家里穷,不想跟我来往呢,昨日还特意的过来说给她留板凳呢,你说这番热闹,每年都能过一回是多好。
翠平是个嘴巴厉害的,听春桃的话她也很是有感慨,本来日子过得也算是过得去,靠汉子们出门挣钱,她们都要掌家的,哪知道今天春头上,过来给桃子削皮去核这么轻的活计也赚了一小笔,手头可是宽裕了一些,又是自己挣来的花起来也腰板直得很。
手里此时被黏米粉粘着,嗔了一眼春桃,你倒是想得美,这一次不说外头请的,这看咱们做的这些东西,可不全部都是小满这边掏的银子,要是每年都过,岂不是当是我们桃庄过节了?谷雨在那看着一群小媳妇老媳妇大闰女的聚在一处,做出来的东西倒是也差不多够了,一个箩筐一个箩筐的放着,刚春桃的话让她很是感慨,平日里呆呆想着自己一家子怎么过,此时过的还算是可以要是以后能够有什么事情,让一个庄子都好过起来甚至周边的都好,她必定是乐意做的。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时冒起来罢了,明年便要回城,只怕这些日子会离自己远了很多,回去也是不轻松的,哪里能够顾及那么多。
过了几日,桃庄前头的戏台搭好,戏班子便入住了。
桃庄倒是真的过节一般,老老少少的围着过去,那片空地刚好位置好得很,戏台那地方稍稍的低一些,前头是几个谷坪大小的空地,此时一溜儿的几张桌子,陈永玉几个商量好了,多半是让一些庄里的老人坐在前面,这除了实在动不了的,多半都在孙子的搀扶下出来了,露着没有剩下几颗牙齿的嘴满足的笑着。
稍后一些也有一片桌椅,坐的便都是陈永玉李得江黑子大哥这些当家作主的汉子,再后面在那些地势随着高起来的地方,是各家各户的长条板凳,早早的就留出来了位置,挤挤巴巴倒也是热闹。
小孩子是坐不住的再说也只是看着那些戏台子稀罕,根本不管上面究竟在唱些什么,图的便就是这热闹劲头,一旁是几个大箩筐,里面的小食让大家取用。
于是,在这热闹的气氛之中,又多了一些油炸食物的香爽之气。
外头的人只恨自己没有生在桃庄,柳坝子自从那时陈永玉相助之后一直来往,桃庄这边唱戏那头也送来东西,当然人也跟着过来。
头天唱的是《喜堂红》博得了满堂喝彩,来了一个好头。
接着便是《三探亲》《状元媒》这些妇人们喜爱看的,多半的是那赶考的书生落了难,在什么小姐的帮助之下高中,成就一段姻缘佳话的事情。
看得妇人们一时间泪水涟涟一时皆大欢喜。
戏台之上的英俊小生不知道拐走了多少人的心。
这番热闹,谷雨去看过一回,便嫌外面实在太冷那些唱腔太过难懂就放弃了,缩在家里,竟然也无事有些聊聊。
安锦轩刚好趁此机会跟她呆在一处,有时候两个人什么都不说,一个坐在堂屋之中打量着那些箩筐愣神,一个就挨在门上含笑吹风,偶尔谷雨手里拿着一本书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看,安锦轩便在那捣鼓一些染料什么的事情,或者拿着几块布在那一一对比,虽然没有说话,明显的有些和煦的东西在这其中。
搭话什么的变得简单,就要开那个铺子吗?嗯。
沉默片刻,女声再次响起,要几年?不知。
好。
要是旁人在这周围,定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这么简单的几个字,他们自己却是再明白不过的。
谷雨心里定了定,这就是要等着过去才会知道了。
什么时候,安锦轩的事情竟然变成了自己的事情,他要去做的也是她想要去做的,并没有什么理由,就这么简单地认准了。
想到此处,她莞尔一笑,说出的话终于也多了几个字,锦轩哥,竟是准备唱戏了吗?很快粉墨登场!安锦轩配合得很。
锦轩回城之后,二叔公已经帮着安排了去处,是一家不太起眼的布庄,只不过他们心里都明白,这布庄会不经意的慢慢扩大,等着找准时机一举击垮那得意太久的一家。
就像是戏中一般,人这一辈子不可避免的跟戏文重叠,戏里戏外,哪里是那么容易分得清楚的!如此唱了几日,人不见得少下来,倒是闻言而来的人又多了一层,但是老人家却是有些受不住了。
多少人都是不怕,只要不是来捣乱的就成。
戏台开唱的第八日,许世和兴冲冲的跑过来看,连连的叹息这个时候太冷,不然的春暖花开之时,该是怎么一副情调。
不过大家也就当他是说笑罢了,春暖花开之时,情调什么的倒是不缺了,只不过的农人此时插秧犁地,谁有闲心看戏!许世和此次来,除了看戏之外,还带来了一桩喜事,惊蛰来信了。
王氏惦念得慌,哪里还顾得上戏不戏的,惊蛰走后这么多的日子,她的心就一直悬着,这几年,她是当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惊蛰了,想着这趟他回去是能够放心的,可是她却怎么也放不下心来,也不担心饿着委届着,只是父子两人生活,必定是在那受点委屈,就算是有丫头,也不见得称心的。
见惊蛰来信,她便招呼李得泉跟着许世和一起的回去了,惊蛰倒是细心得很,里面还夹了两个分别给谷雨跟安锦轩的。
他们拿过不提。
谷雨见这十色笺微微泛黄,看着倒是顺眼,一打开,惊蛰硬朗飘逸的字便在眼前,她倒是突然想到惊蛰是不是端坐在桌前,抿着笑着给他们写信的,嗯,就是这样。
谷雨:见字如晤!当日一别三月有余,一切安好?本不欲辞行。
然,大丈夫焉能居于一室,是以忍痛暂别……待业成,一家唯享天伦,再不相离。
……谷雨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个怪怪的,大哥真是有些见外,难不成的他当日走了自己还会小心眼的想他没良心不成?随即释然,想着惊蛰在那边定然是好的,不然这番写信而来,人都似乎疏朗了不少,当时的谨小慎微倒是也变了,此时只是想着怎么施展抱负罢了。
想来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被牵累了的那几年过的实在不如意,要是一直能顺利的在外成长,怕是跟现在天壤之别了吧。
只是倒是念着爹娘的养育之恩,却是有些糊涂了,一家子再怎样,以后自己也是嫁人生子,他也是要娶媳妇的,到时候哪里就能一家人厮守着,只不过这样说她也觉得没啥。
表表决心嘛,想当初自己十几岁的时候,还不是躺在病床之上写着,我一定要把病魔击退,让生命之花粲然绽放。
可惜的终究敌不过天命罢了。
谷雨没有多想,收回思绪继续往下读,却见后面除了说一些让她照顾爹娘的客气话之后,在信的末尾,写着两行字倒是甚得谷雨心意:知尔忧心桃酱一事,与吾父想商,取号尤好,托小姑制坛之时烙印号于之上,届时如有人冒用,诉诸官府便可。
号由尔取,桃源二字,深的吾心。
谷雨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信一共四页,除却前三页之外,第四页是惊蛰浓墨所书的桃源二字。
自从上回去云州城遇上的酒楼有人冒牌做那等害人的桃酱之后,她心里就打鼓,要是听之任之只怕到时候桃酱这门生意不会太过长久了,回来之后也想不到法子。
哪知道惊蛰却是一直惦记着,此时来信还分外的提到起一个号,到时候要是有人敢冒用就可以报官,这倒是谷雨没有想到的,原来这个地方也讲究商标注册?不管如何,反正能打响名号又不被人家所累便是好的。
桃源桃酱,桃源酱,桃源桃花源!谷雨不由得就这么嘀咕出声来,恨不得跳起来,爹,娘,咱们的桃酱以后不怕了!王氏刚听完许世和念信,想着惊蛰这些日子怎么过的,又见信上并没有提起什么难处,多半都是操心家里的事情,暗道这孩子果然没有白疼,眼泪止不住的下来。
听谷雨这么跳脱的叫,一边擦眼泪一边嗔骂:都是快要嫁人的人了,还这幅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嫁得出门!突然自己顿住了,又是一笑,眼里除了疼爱之外竟然还有一点……审视。
笑得谷雨心里毛毛的。
她忍不住问道,娘,你怎么了,大哥来信你不开心?王氏用手背擦干眼泪,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哪有什么,你大哥想着要吃娘亲手做的辣酱了,又不是什么难事,这孩子!说完,一脸笑意的去忙活准备了。
谷雨暗道惊蛰真会来事,要是信里说一切都好不要操心的话,多半爹娘反而会觉得以后帮不上他觉得自己没有用而多想,要是说自己在外如何如何,想着他们帮着做的什么,这还是让他们心里更加满足的,当爹娘的心……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回城安锦轩也看完了自己的信,眼神亮亮的,谷雨,惊蛰说什么?瞧你乐成这样。
说的谷雨乐,他自己何尝不是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谷雨也不瞒他,大哥说了,这桃酱的生意咱们是独一份的,年初我不是去城里了吗,还差点出了事情,这以后要是有人冒用咱们桃庄的名头,我们就难办了。
明年倒是好了,大哥说了这桃酱咱们起个号,就叫桃源桃酱,到时候他在那边帮我们做好了,以后要是谁敢冒用我们的号,就可以报官!安锦轩点头,对这个法子显然很是赞同,那……怎么区别呢?让小姑姑他们烧坛子的时候在上面刻上字,或者再做些标志什么的,反正这个有了法子难道还有不能做的道理?爹,你去找小姑姑说好不好?李得泉满口答应下来。
戏唱了整整十日,终于散了,一家子这边又忙碌着过年。
年后便着手分了生意上的事情。
李得泉跟大林师徒两自然的分到了那家具铺子,过不久李得泉回城,大林在这又有一众木匠帮忙,应该能够应付过来,再说李得泉呆在城里要是无事,一月回来几日也是使得的。
这个大家都没有意见,这个对于李得泉和大林而言也是内行,属于当仁不让的劲头。
这个倒是好的,要是分给咱们,是好是坏倒是分得清楚,只不过要是再有那等捣乱的,我们可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得泉的拳头也是利索的。
大林还有些个担心,毕竟他们师徒二人单单的要这个铺子,以后李得泉回城之后,他哪怕就是整天呆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能够撑起来,我心里打鼓着呢,这要是有些事情,可是如何是好。
陈永玉跟大林这边也很快都是亲戚了,就算不是亲戚也是要帮衬着的,瞧你这孩子说这话,不是还有我们吗?再说你成家倒是成家了,这些事情你迟早会遇上,心放进肚子里去,你瞧着这么多年咱们可曾遇见过不去的槛。
终究还是抵不过心里的热爱,大林也没啥别的要说的,也是,反正我就呆在铺子里,总是要能过去的。
这铺子的事情就算是这么过去了,接着是酒楼的三成股份跟桃酱的生意,便是得江跟陈永玉的事情,却出现了分岔。
李得江心里想着陈永玉这个身份有些敏感,要不然你要拿酒楼那边也好,这桃子这边怕是庄子里看着说你徇私,之前那些银子不是也都你那边,怕是会有微词。
陈永玉却也不想就无事可做坐着分银子,笑话李得江,瞧瞧你这么三个人呢,那对双生也还没有大,你可是弄得来这么一大摊子,还不如就要酒楼那边好。
都是在为对方着想,后面却是有些笑了,不分了,反正咱们一年到头都在这的,以后小寒他们大一点再分不迟!我也这么想!接着又是提议,这生意这么分到是不太妥当,干脆的划开来管,比如家具铺子是大林跟得泉管着他们占六成,陈永玉跟得江占四成,桃酱那边得江两个人管着,大林跟得泉也占着一点,这样管事的不是他们,但是也能得些东西,以后就是一处生意做不下去了,也不至于如何的。
酒楼那边三成干脆就给了锦哥儿,他那以后又没有空又是要银子使的。
这就这么定了下来。
李得泉抠着桌子,有些嗫嚅着道:我们那脱粒机,要不然留给得河,他做事情是个妥当的,也不怕吃亏,顺带的还可以在家孝敬爹娘。
剩余几个自然都是同意。
李得江却是有些担忧,得河是个能干的,只是这样怕是大哥那边也不好说,干脆给他们一起好了,一个一半,立春立夏也能够帮得上忙了,这得河一个人也是忙不过来的。
这样最好。
没有什么异议,生意就这么分了。
至于安锦轩那边,布庄也需要托人看着,算来算去的还是陈江生合适,陈永玉也不推辞,替儿子揽下来。
于是在分银子的时候,自然的分成了五份,安锦轩那一份自然多些也不让他知晓,剩下的就平均分下来。
李得泉摸摸口袋之中这几年的存下的家业,竟然也有千两之多,就这还是现银,那铺子里的东西不仍旧的在那,要是这样下去,以后日子过得也不用那么憋屈了,岳父岳母也都能够安享晚年,不然的几个孩子都靠他揽活计的话……孩子终究都比他有出息。
大林那一份,给文婶子拿着,她一看吓了一跳,却也转身就给了小满。
我这老婆子也该享享福了,以后就由着你们年轻的人去吧,我看着这么多银子就懵了,哪里知道要在怎么用的。
小满哪里肯拿,也没有推几次,文氏拿了大半放着,剩下的小满拿着家用。
李得江呵呵直笑,这个我看着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才多少年就有了这么一比,以前一年有五两银子可就是了不得了。
听说王氏一家子就要回城,李家院子里的人倒是多得很,多半都是来告别的,送的东西也都不少,一篮子鸡蛋,一块腊肉,甚至是一块料子一包自己做的米饼,春桃还送来了一大包自己晾的红薯干,一袋子红薯,也没啥东西给你们,瞧着谷雨喜欢吃这个,怕是城里买不到合意的,就带着回去,也不知道这红薯难不难拿的,吃得好下回跟我说,家里有的是!谷雨急忙谢过,这些东西不贵重,难得的是这样的心意。
小满这几日的也都是在这边帮忙收拾东西,其实东西本身不是那么多,是王氏总是惜物,这样舍不得扔那样也想着带回去,这就有些麻烦了,小满看着她这个样子,娘,您就当心疼我留给我了就成吗,反正我那边东西也还不齐全,这些褥子什么的你干嘛还要带回去啊?又不是刚来的那会……说着小满自知勾起了王氏的伤心事,他们回庄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冷天,本想着好歹也是回家来的,哪知道会是那样的境况。
她赶紧转口,娘,你也不想想,虽说这个时候收拾东西,但是回去的时候是什么天?到时候一条薄褥子就可以了,哪里要的着带的,要我说把银子藏的好好的,什么买不到?没准姥姥姥爷早就准备得好好的!王氏这才有了笑意,倒是我想岔了,也罢,这些东西带回去果真是没有什么用处,倒是不如带些别的回去,你哥就喜欢吃我做的辣酱一类谷雨又喜欢吃红薯这些,你爹抽的烟也种出来不少,带着这些也就差不多了又不是不回来,瞧我倒是糊涂了。
小满嗔她一句,就把闺女丢在这里不想回来看看?王氏见小满那副模样,知道她是在说笑,还是有些心酸,小满从小就懂事,没有离开过家里,本来想着嫁得近一些好照料,哪成想到头来还是要分开,眼睛就有些酸意,小满,娘真想着你们一道儿……小满事先反应过来,娘,瞧你说的,二伯母他们不是还在吗?还有大伯母四婶子,我婆婆也只有心疼我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庄子里一大半都是熟的,呆在这里多好,反正爹爹每月都会回来,你要是不放心不也可以跟着吗?忙忙碌碌之中,新年很快就到来了。
李家院子这边,吃了一顿年夜饭。
人到的很是齐整。
立春的媳妇已经有孕,老李头跟李何氏眼看年后就要抱曾孙了,甚是满意,立秋也是这两年出门,几个媳妇也勉强过得去,玉娥那边也没啥好担心的。
李何氏当真觉得自己老了,倒是没有以前那么计较。
老大老四家里听说把脱粒机单单的送给他们之后,也实在是高兴,要知道做得好,一年几十两银子是不成问题的,立春立夏就是留在家里也算是过得去的了。
李得河铺子那边也还有一份银子,陈氏也不用顾虑以后要盖房子什么的,一时间皆大欢喜。
开开心心的过年之后,便开始走动那些相好的人家,一一拜别。
谷雨有些害怕去见苗老先生,自己这徒弟当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一点都不扎实,眼见的又要走了,留着一个老头子呆在镇子上,甚是无奈。
苗老先生却没有想那么多,好生的叮嘱一番之后,也不跟她客气,你那神仙果地改日带我过去瞧瞧。
谷雨大惊,原来老头子还想着这茬,交给谁都是不放心的,她还想着每年回来照料一二,听见师父如此说,也只有他能够把那发挥最大的用途,当下心喜。
不到两日,呆在家里把那等什么季节要怎么,诸如冬天挖好施肥沟也顺道的把根茎截断,不至于冻伤,春天发苗之时不可贪多,才能长出果,一一摸索出来的操作都写在上面,好生的交给师父保管着。
接着去酒楼那边看沁儿,依旧的圆嘟嘟的样子,眉眼倒是张开一些,见谷雨很是欣喜,听闻要走了,偷偷的告诉谷雨她爹同意了宁家那边的事情,却是有个条件,就是不能把她带到城里,就在这镇上多好什么的。
谷雨心里暗笑,算来沁儿比自己还要小一些,还有一年多才够十五,哪里就操心这样的事情,接着便了然了,舅舅只有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加上上回去城里之后遇到的种种,认定了那不是个好去处,这才有此一说,算来也没啥大事,还有的是时日让他更改,也就不多说什么。
三月初,在这乡间尤其能够感受得到春意盎然之时,谷雨一家终于启程了。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安锦轩作别二叔公,跟着他们一起回去,此一番的风雨,也只能他自己去走了。
夏至哭闹着不肯走,倒是惹得李何氏又是掉了一回眼泪,王氏心里想着小满几个也舍不得,但是又有点见到爹娘的欣喜,车轮滚过乡间松软的泥路,车辙印留着叹息喜悦还有浓浓的不舍。
谷雨带着夏至坐在安锦轩赶的前一辆车上,李得泉载着王氏随在后面。
外面下了一点小雨,她只能看见安锦轩隐约的背影,叹息一声,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以后是风是雨,便也这番过了。
夏至还挂着泪呢,扑腾一下爬起来撩开帘子。
经过桥的时候,地势较高,还见庄前一堆乌压压的送别的人群没有离去。
谷雨不忍扭头去看,拉过夏至,好了,咱们以后还会回来的。
二姐,外面只下点小雨,一点风都没有,你乱说的!谷雨没有搭腔,突闻一阵爽朗的笑声。
是安锦轩发出来的。
……………………第二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