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2025-03-25 15:43:21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一早起来还是阳光明媚,可等用过早饭后天就变得无比阴沉,眼看着黑压压的乌云布满了天空,乐灵忙抓紧时间往二夫人那里请安。

昨夜里贺远走后,乐灵躺在软榻上怎么都无法入睡,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一会儿是贺远临走时留下的话语,一会儿是乐静泪眼朦胧的样子,总想着能够有个明确的答案,可是辗转了一夜除了两个黑眼圈却是什么都没能留下。

留下锦双跟秋风两人盯着秋霜,乐灵带着秋露去了二夫人那里,等她到的时候,却见三夫人,乐薇,乐静与乐雪早都已经在那里了。

虽然二夫人的肚子也才两个月大,可是因为她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高龄孕妇了,所以一行一动都备受府上的人关注。

而她也因为孕期反应的原因,最近常常觉得全身疲累,所以府中的一应事物她都推给了三夫人帮忙,而三夫人倒也磊落,干脆每日里都到二夫人这里来处理事物,妯娌两人之间的感情竟比从前和睦了许多。

细心的二夫人打从乐灵进了屋,就看到她脸上那厚粉也掩饰不住的黑眼圈,招了招手示意乐灵到了她的跟前,轻声道:好孩子,婶子们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咱们正在帮你想办法呢。

你祖父已经去信给清远大师了,可是他去了大莆访友,一时之间还回不来,不过也不多久,最多十天半月,他就会亲自为你重新批一次八字,定会让你脱了这冤屈。

三夫人也在一边点头道:就是,婶子我啊,定不会轻饶了这造谣生事之人的。

乐灵忙后退一步,又给二夫人跟三夫人施了礼,眼眶微红道:乐灵又给两位婶婶添麻烦了。

三夫人听了笑道:知道给我们添麻烦了,就好好照顾着点自己,别再把自己给愁出病来,我和你二婶还得跟着操心。

若搁在平时,眼前这一幕场景早就会让乐静嫉妒的红了眼,然后在心里拼命的诅咒乐灵。

可现在的她却完全没了那个心情,他们竟然要请大师给乐灵批命,若是真的成了,那她之前的计划不就全都是白忙一场了吗?想到这里,乐静是再也坐不住了,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要再想个什么阻止才行,一定!扯了一个头痛的借口,乐静便从二夫人那里先行退了出来,枝儿见她脸色不好,深知自家姑娘是个什么性子的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跟在乐静的后面。

只待再拐过一个立有湖石的拐弯就可以回到三房,依然没有找到一点办法的乐静却是心烦到了极点,就这时,却从对面突然扑出一个黑影与乐静撞到了一起。

跟在后面的枝儿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了疼的脸色发白的乐静,再向前看去却是陆秉章表情不悦的站在对面。

乐静见是他,也愣了一下,低头道:陆表哥!陆秉章自那日在园中见过了乐灵后,就一直是念念不忘,前两天听陆仁礼说乐灵的八字不好,不能娶时,把他着实看的够呛,跟陆仁礼好生冲突了一番。

可不论他怎样发脾气,陆仁礼就是不松说,说不能拿他的生命来开玩笑,最终见他实在坚决才吐了口,说是最多努努力看能不能把乐灵给他做妾,让乐薇做妻。

他本就是贪图乐灵的相貌,只要是让乐灵变成他的人,做不做妻子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还能稍上乐薇这个小美人。

所以这父子两很快就在乐灵的问题上统一了战线,而达成所愿的陆秉章又瞅准时机偷溜进了内院,四处逛悠了起来,想着如果能遇到乐灵,他说什么也要好生安慰安慰她,告诉乐灵,他是不会嫌弃她八字不好的。

然后,天随人愿的他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影跟乐灵相近的女孩低着头走了过来,因这一路上两边不是花草就是大树,所以一会阴暗一会明光的光线让他只是凭感觉判断那人就是乐灵,他这一激动脚下就快了起来,然后就这样在这拐角处撞到一起。

可等他看清人来是清汤面一样的乐静时,脸上的欣喜之色一下子就退了下去,失望之色就浮到了脸上,礼貌的对乐静点头道:是三表妹啊,表妹这是打哪来,可有撞疼你?乐静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刚刚跟姐妹们一起去给二婶请安了,我因为有些不舒服先一步离开,没想到却是碰上了陆表哥。

听到乐静说是跟乐灵在一起,陆秉章那豆大眼睛立时眯在了一起:哦,那你可是跟乐灵妹妹在一起吗?她可还好啊,她的那个事情我也听说了,只是男女有别,我不好前去宽慰她。

听陆秉章这貌似客气有礼实则暗藏龌龊的话,乐静忍不住心里鄙夷,谁人不知道眼前这个胖子,做为一个外男却不搬去准备好的客房,非赖在姑母的院子里住着,不就是为了整日里在园子里盯着丫头们看吗?还真当他自己掩藏的多好呢,现在府上哪个不知他这一堆肥油下面是多腌臜的心肠。

就这个样子,竟然还好意思去肖想乐灵,就算是她不喜欢乐灵,可她也敢发誓,这乐灵若是真给了眼前这头猪,才是真的八字带霉了。

等等!乐静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既然眼前这头肥猪对乐灵有兴趣,那自己不如就来个顺水推舟,把这两人送做一堆,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了,这乐灵就是八字改好了,又有什么用呢?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乐静看着陆秉章道:表哥何不找个时间约了二姐亲自转达这份关心呢,我二姐她啊,最的真的是很不好,若是她知道还有陆表哥这样关心她,她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可是,你若是托我传话,二姐她想亲自向你道谢的机会就没有了啊,你要知道,我二姐她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啊。

陆秉章听了,摇了几下手中的折扇一脸为难的道:可是,我该怎么与乐灵妹妹说呢?乐静用帕子在鼻下轻轻点了点,似是在擦汗,实则是被陆秉章用扇子扇过来的汗酸味熏了鼻子。

终于觉得舒服些了,她这才道:你不如写封信好了,表哥表妹之间通信,也不算是什么,到时你在上面约个时间,我二姐见你一片诚心,又怎会不如约而至呢?此时正是夏天,夜里的星空多美啊,我想,只要是能看到这样星空的人,心情多不好都会变好的吧,小花园里有一处赏花的厢房,那里最是适合不过了。

乐静边说着,脸上边露出了浓浓的向往之色。

陆秉章听了,也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他连连点头道:三妹你虽然相貌普通,却没想到不但是心地善良之人还挺懂风月的,这样吧,等我劝好了乐灵妹妹,找个日子一定也带你去看一次星星。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乐静,口中啧了一声,又继续道:你还别说,你还是真让我改变了对相貌普通女人的看法,看来相由心生这话也不全是对的。

被人当面说丑,敢问这世上哪个女人能不介意,乐静一向就不喜别人拿她的长相说事,可是眼前这头猪竟然敢说了一遍又一遍。

死死的握住拳,乐静低下头佯装怕羞的样子,细细的声音如同从牙齿缝隙中飘出来一样:又哪里劳表哥费心,当务之急还是让二姐高兴才是。

她又快速在心中分析了一下道:表哥还是约在明天夜里好了,明日是十五,月亮也会圆一些。

明日当然好,安排在温姨娘那里的眼线已经回报了,说明日就是乐薇母女出手的日子,想到二夫人半夜里前来捉奸,二房定是乱做一团,这样的情况下,想来更是不会有人注意到于乐灵的异常了吧。

现在唯一要想的就是,用个什么办法把于乐灵诳到园子里,然后就是瞅时机,让大家看到这两人在一起私会,一切不就都解决了吗?乐静嘴边沁出得意的笑容,这样完美的计谋,也只有她才能想得出来。

陆秉章听了,合上手中的扇子,兴奋的随手敲了一下乐静的头道:三妹你果然聪明,若是明日真能如你所说,表哥日后定当重谢。

说完,陆秉章转身就离开了,乐静看着陆秉章的背影用只能她一个听到的声音说道:放心吧,表哥,我定会让你达成心愿的,而且,还要让你风风光光的达成心愿。

一直站在乐静身边的枝儿,看着乐静阴森的表情,不禁开始同情起陆秉章来,打从她跟着于乐静开始,就从没见过得罪了于乐静的人会有好结果的。

不过,等她看到乐静额头上那通红的一片时,忍不住叫到:哎呀,小姐,这陆少爷也太没个轻重了,这,这都肿了。

没事,过了明天,我让他全身都肿上一圈。

本来只想着让大家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私会,不过,陆秉章,你既然敢这样无视自己,我又岂能让你用如此小的代价就抱得美人归呢?六月的夜晚,虫鸣蛙叫好不热闹,温姨娘房里,二老爷趴在桌上醉意熏熏,轻声伏在二老爷耳边叫了几声,却只得到二老爷的几个轻哼,温姨娘这才红着脸,在燃着熏香的银炉里投入了几粒红色的香料,不过多时,屋内便充满了香甜的气味。

从窗口对悄悄站在院子的乐薇竖起了大拇指,她这才缓缓的合上了窗户,然后费力的将二老爷扶到了床上,合上了红色的纱缦。

乐灵默默的给贺远倒了杯茶水,然后拿起放在桌了的一张潦草字迹的纸章,慢慢的移到了烛火之上,红色的火舌很快就撩了上来,防备不急的乐灵微微皱了下眉头。

贺远见了,忙拉起乐灵的手看了看:你怎么能这样不小心,幸好只是一张纸,不然你这手定是会起水泡的。

他举起乐灵的手在眼前上下的看了看,见只是有点红,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埋怨道。

渐渐的,他开始感觉到了一丝的不自在,此刻,他有些粗糙的掌心里,正轻掬着一只泛着莹白光的玉手,浅粉色的指甲就像是他在海边见到的那美丽的贝壳,让人忍不住想要细细的把玩。

心里这样想着,他便如同着了迷一样竟中的在乐灵的指甲上细细的摩挲起来。

这似是无比珍惜却又带着那么点情迷的动作,让原本心事重重的乐灵也迷乱了起来,这如同触电般麻酥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脸上那可以煎蛋的温度又是怎么回事?黑白对比分明的两只手就那样停留在乐灵的眼前,冲击着她本就不大坚定的心灵。

就在贺远与乐灵都迷醉在这气氛当中时,噼啪作响的烛爆声终于将两人惊醒,四目相望却是快速的分开,抽回了手的乐灵忙来到窗边故做镇定的道:贺,贺大哥,秋霜她就那样躺在那里好吗?贺远似是遗憾的看了看已经空了的掌心,等在看向乐灵通红的脸时却又是满面的笑容:你放心吧,明天开始她就会大病一场的,没有七八天是不会醒的。

见乐灵似是担心,他起身也到了窗前看着乐灵的眼睛道:真的没事,只是看着跟伤寒像,其实不是,等药劲过了她自己也就好了。

他冷冷的看向倒在窗外的秋霜道:一个背主的丫头,这样对她已经是便宜她了,我真是不能想像,若是没有我,你今天岂不是……贺远的话让乐灵本有些怀疑是否做得太绝的心的心坚定了起来,可还是苦笑一下,轻声道:我又怎么能想到呢?不过是为了个李家少爷,竟然能让我那一向懦弱的三妹费了如此大的苦心,毁了我的名声不说,还想坏我清誉。

乐灵抬头看着贺远接着道:我刚刚还想,让你那样做究竟好不好?是不是应该就是把这局破了,我就也当做什么事情没发生就好。

可是你说的对,如果不是你这两日一直监视着于乐静,想来今天晚上,我定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于乐静她,怎地能有如此歹毒的心肠,也好,她埋下的种子结的果,自然是她来尝的。

贺远听了,淡淡笑道:我刚刚还生怕你心软呢,一直想着要是你反悔了,再让我把他们两个人分别抗回去可怎么办?女的还好说,那个陆秉章,真的不是一般的重啊。

见贺远还有心思开玩笑,乐灵也跟着笑了出来:怎么会,至多也是让你把乐静弄回去罢了,况且,我也是不会心软的,我本来就是心眼极小的人呢。

乐灵做出一付刻薄的表情看向贺远,随后便笑了出来。

而贺远却是突然收了脸上的笑容,表情严肃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乐灵见贺远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她,心中似是明白什么的她慌忙就要转头躲开贺远那灼人的目光,可是贺远却不容她闪避一般开口道:乐灵姑娘,我是个粗人,不懂得那些迂回之道,我只是想说,我心悦于你,我,我娶你可好?乐灵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震的呆在了当场,虽是两世为人但她却从没有想过,生平第一次被男人表白,被求婚,竟然会发生在这保守封建的古代。

见乐灵不说话只是低头摆弄着手帕,贺远不禁有些失望,可他却还是坚定的开口道:乐灵姑娘,我自认为自己还是个顶不错的男人,你跟着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身体健康,身手也好,会赚钱,哦,我还会煮饭。

并且与你一样也是无父无母之人,你嫁了我后,你就是我这世上最亲的人。

你就跟着我,一起变老,死后我们也埋在一起,怎么样?听着这略有些变味却朴实的求婚词,乐灵感到甜蜜的同时却又有些小酸涩,爱情是什么,她好像是知道的。

前世里,暗恋了一个男人五年,陪他哭陪他笑,努力把自己的一切都融入到那男人的生命里,幻想着他能在这种长期的相处中,适应自己习惯自己最终不能没有自己。

可是,她还是太幼稚了,爱情的世界里又哪里是时间长短来决定爱与不爱的呢?在满身伤痕离开后,在一遍遍舔食伤口的时候,她无数次的发誓,从此以后,她一定要找一个爱她的男人,而不是非要追求互相相爱,这样才是幸福。

可最终,她还是失败了,原来在爱情里,她始终有那么一处小小的奢求,她还是希望找到一个可以与她一起爱,一同付出爱,收获爱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了。

即使他们的接触并不多,即使他们并没有过多的时间在一起相互了解,可是,她不能否认的是,每次见到他,她都会心动都会由内而外发自心里的高兴。

是的,她想答应他,答应这个已经紧张到全身紧绷鼻尖冒汗的男人,她愿意相信他的话,也愿意与他共同去创造他所描述的生活。

只是……,可能吗?贺远看着乐灵那不变幻的表情,明明,明明刚刚她的眼里已经流露出那样的期冀之色,为什么只这一会儿,眼里又都是一片死灰了呢?她是不信自己吗?还是,她根本就不想跟自己在一起?一想到这种可能,贺远就只觉得心里猛的一缩,再看向乐灵时,眼中却迸发出势在必得的光茫:乐灵姑娘,也许我这样说你可能不高兴,不过我既然选了你,我这颗心就不会变了。

只要你不讨厌我,我会让你慢慢知道我的好,跟我走完这一辈子的。

但若是你讨厌我……贺远犹豫了一下,眼里有那么一丝的苦楚,却还是坚定的道:那我们就在处处,以后我会经常到你这来,让你了解我,等你觉得我好了,我们再谈这事。

乐灵听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本来她刚刚听到贺远说讨厌他的时候,她心中还有那么点的着急,想要解释解释可哪想到,这人后面却接了那样的话。

这让她哭笑不得的同时,却有种喝了蜂蜜一样的感觉,整个人都是甜的。

见贺远已经紧张的脖子都红了,乐灵也不想再这样为难他,开口道:我不是不想嫁你。

这话一出口,贺远便如同幻听了一般拉起乐灵的手道:真的吗?你在说一遍,是真的吗?我没听错?乐灵见他激动的这样大声,生怕他吵醒了厢房中的丫头们,忙掂起脚尖伸手捂住了贺远的嘴,嗔瞪了他一眼:小声点。

贺远忙点点头,就势把乐灵的手握在了手里,紧紧的攥住,乐灵也没往回抽,小声骂了一句呆子。

贺远却毫不在意,就在那里看着乐灵傻呵呵的笑着:你别高兴的太早乐灵见了,忍不住泼冷水道:你怎么能肯定,家里人一定会答应我跟你的婚事?你想过吗,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儿,金堆银砌的养了这么久,为了是什么?乐灵说完,就只等着贺远冷水浇头熄了心思,哪知道贺远却信心满满的道:这你不不用操心了,我既然说的出口,就定是能娶得成你,只要你答应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兴奋的将乐灵抱坐在桌上,略有些仰视的看着乐灵道:快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家,想要什么样的院子?见贺远兴奋成这样,乐灵拍拍他的手道:等你把婚书拿下再来跟我研究吧,看把你急的。

也好,那你早点睡,时间也不早了,明儿个你怕是还有个折腾呢。

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准备,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许是过于开心也或是因为紧张,贺远像倒豆子一样说完后,招呼都忘了打一声,就匆忙的跃窗而出。

只留下乐灵看着他的背景,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写到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