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2025-03-25 15:43:21

回家的路上,贺远好奇的问乐灵:昨走是你跟二婶说了什么,让她吓成了那个样子?乐灵想到许氏那如同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故意逗着贺远道:不告诉你,要不,你猜猜啊!贺远咝了一声,佯装生气道:跟我还保密,那让我听听,你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着,就把头拱到了乐灵的怀里,贴着她的胸口假装认真的听了起来。

乐灵被他逗的呵呵直笑,却说什么也不肯告诉贺远,此时早已经不急着知道答案的贺远把手伸到了乐灵的腋下,故意挠着痒痒道:说不说,嗯?你说不说。

车厢外,秋露跟秋风坐在一起,听着从马车里传出来的笑声,两人对视一眼也跟着笑了出来。

良久,车里的笑声终于停了下来,从里面隐约的传出贺远夫妻呢喃细语,秋露忍不住小声对秋风说道:看咱们姑娘这样幸福,害得我都想嫁人了。

秋风听了,却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略带感慨的道:那是咱们姑娘有福气,嫁人不见得幸福,要遇到好男人才会幸福啊。

秋露知道秋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想到秋风那个混蛋爹,秋露也沉默了。

这样看,姑娘真是有大福气的,希望姑爷一直都能这样对小姐,要是他跟敢秋风爹那样,看自己不撕烂了他。

贺远的二叔跟两个儿子围坐在一起,看着许氏惨白着脸连着喝了四碗水后,贺远的二叔急忙开口道:哎呀,你先别喝了,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她说什么了?许氏把手中的茶碗摔在了桌了,恨恨的道:说什么?她说,要是咱们不把贺远娘的嫁妆还给贺远,她就让你这官做不下去,她说了,你这区区没品的小县丞,根本就不在她的眼里。

说完,她对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道:你们两个别打我不知道,从见到她第一眼开始,你们就跟丢了魂似的,现在知道了吧,这小妖精是多狠毒的心思,空长一个副好皮囊而已。

贺远的二叔听了许氏的话后,瘫软的坐在那里,嘴里嘀咕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理好啊?许氏白了他一眼,骂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她说她家里全是大官就都是大官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县官不如现管,离着十万八千里呢,再大的官能管到你头上?无知啊,无知!贺远的二叔听了许氏的话后,气急败坏的道:你知道什么啊?那于家的当家人,可是当今天子的老师,两个儿子更是当朝大员,跟人家相比,我这点芝麻大点的小官位,根本就不够看。

但凡侄媳妇露出一点口风来,不知道多少人急着讨好她把我给轰下来呢。

许氏一听,到是真有些急了:这贺远是哪来的好运气,能攀上这么一门亲事啊?老爷子也是,既然有这么一门富贵朋友,怎么不想着给咱们家春秋留着,非要留给那个小混蛋。

娘,都这个时候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当务之急咱们要想想到底该怎么办,东西到底要不要还。

贺春见这个时候许氏还有心情在那里怨东怨西,不满的提醒道。

还什么还 ,已经进了我的嘴里的东西,你什么时候见我吐出来过?许氏将一条腿搭在了椅子上,一副土匪架势。

贺秋在一边摇头道:我看,还是还了吧,跟那些东西相比,爹的官位更重要些。

而且,咱们痛快还了,兴许还能在贺远那里落个好,以后我跟哥的仕途上也可以得到一些助力。

我的傻儿子哦,你就是不还,他们也得好好帮着你,那边不还有你爷爷呢吗?老头子只要活一天,贺远就永远都不能甩开咱们。

那不一样。

贺秋摇头分析道:娘,你想想,要是咱们用爷爷压着他们,他们一样可以不用心给咱们办事,到时候爷爷还会对他们心有愧疚,肯定不会施加太大的压力。

可是要是咱们还了,这事情可就不一样了,首先在他们那边,咱们也算是堵住了他们的嘴,而在爷爷那里,他也会觉得咱们识大体,将来若真是咱们有事用到贺远,爷爷定会拼命向着咱们的。

贺秋的话让许氏陷入了沉思之中,贺远的二叔跟贺春倒是拼命的点头,表示他很赞同贺秋的意见。

许氏见了到是有些犹豫起来,贺秋见许氏似乎是有些意动,又加了把劲道:娘,你要把眼光放长远,不要只盯着眼前这一点小得失。

可是,许氏开口道:我是真舍不得啊,这要是还了,贺远他们会不会问咱们要这些年的盈利啊,那可怎么办?不会的,娘,我看那贺远只是想要回这些东西而已,至于那些收益,他想要咱们也不会给啊。

正好现在地也收了,店铺里的东西你都挪到别的铺子里去,咱们就还个空壳子给他,爱要不要。

贺秋道。

许氏不大情愿的点点头同意了,也只能这样了,一切都是为了男人跟孩子们,不然她哪能受这个气。

早知道贺远最后会娶回这么一个大靠山回来,当初真不应该放出那话来,把贺远的婚事给折腾黄喽,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唉!不行。

许氏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贺远的二叔跟两个儿子还以为她又反悔了,忙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啊?许氏回过头道:什么什么意思啊,当看贺远娘留下来的首饰,有的当见面礼送给两个媳妇了,有的我给夏花带了,现在我不得去要回来啊。

小王巴蛋,一天净给我添乱。

许氏骂骂咧咧的出去了,贺远的二叔对两个儿子摆摆手道:你们也回吧,既然咱家现在有了这个亲戚在,你们争气些把童生考下来,也不枉费这么好的条件。

贺远二叔一家的算计乐灵夫妻并不知道,这两日里她每天都同贺远一起去新宅那边,与贺远一起动手布置房间,将贺远库里存放的那个最大的海螺摆在博古架的中间位置,乐灵笑着对贺远道:怎么样?很好!贺远点点头,他早就发现乐灵对他库房里那些海螺特别的钟爱,那些只是他从前跑海无聊时在沙滩上随意捡来的,可是却没想到自己的小妻子会这么喜欢。

等以后有机会了,自己说什么都要带她去海边走走,陪她好好游玩。

乐灵不知道她的无心之举会让贺远有了带她出去玩的想法,她现在满脑子都想着那些现代的家具,她想在屋里摆放漂亮的沙发,想在院中架藤椅。

越想越激动的她拉着贺远的手问道:快来,我想到了一些好东西。

贺远手拿着乐灵画出的图纸,又仔细询问了一些细节后,惊喜的看着乐灵道:你这小脑袋里,装的东西可真不少。

能做出来吗?乐灵有些担心的问。

贺远点点头道:放心吧,肯定没问题。

当贺远跟乐灵两人踩着星光回到老宅时,就听到秋风回话说贺远的二叔已经差人来了,说是明天要他们过去,贺远的要求他们答应了。

贺远听到后,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疑窦从生,以他对二叔一家的了解,怎么可能这么顺利?按他的想法,这事肯定要有得一阵麻烦,甚至他已经做好了不能全收回来的准备,但现在事情却是这样出奇的顺利,这太不合常理了。

乐灵倒是乐了,真没想到只是简单的吓了一吓,他们就么老实的答应退还东西了。

看来这一家人不只贪婪自私,还挺欺软怕硬,不过也好挺识实务的。

贺远神情凝重的看向乐灵,想要跟乐灵一同分析一下二叔这样的痛快答应的目的,可是在看到乐灵的表情时,却一下子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拉着乐灵的手边往屋里走边问:你那天到底跟二婶说了什么?竟然有这么好效果。

乐灵看着贺远笑道:都说了要你猜啊,猜到了就告诉你。

其实乐灵并不是十分的想将她那天的话说给贺远听,在她心里有点小小的担心,害怕贺远知道她是自己的身份去给贺远二婶施压进而得到了这样圆满的结果,会伤害到贺远的自尊心。

不要说乐灵想的太多,其实有时候男人的自尊心真的很莫名其妙,前世乐灵就曾经见过自己的一个朋友用她的能力帮她的男友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后,虽然得到了那个男人的感谢,可那男人却还是坚决的提了分手,理由就是他觉得伤到了他的自尊心。

当然,从乐灵对贺远的了解来看,贺远到不至于是那样狭隘的一个男人,可是心里有阴影的乐灵还是觉得不说出来会更好些。

乐灵赵是不想说,贺远越想知道原因,见乐灵这样坚决,贺远略一沉思便计上心来。

猛的将乐灵抱到床上压在身下,轻咬着乐灵肉肉耳垂:你说不说。

酥酥麻麻的感觉一下子便带走了乐灵脑中所有的清明,衣衫什么时候被贺远褪下的乐灵都不知道,当她感觉到丝丝凉意的时候,却已经是全身赤裸。

空气中的冰冷与贺远落在她身上温热的吻交替刺激着她敏感的肌肤,她只觉得全身上下似乎都泛起了一层细小的突起。

贺远满意的看着乐灵在他的的唇下媚眼如丝,娇呤声声,他口中含糊的发声问道:嗯?说不说。

随后,轻轻的一咬。

这微痛的感觉让乐灵忍不住啊了一声后,再看到贺远眼中的调笑,她恨恨的将自己的手塞到了口中,试图挡住那不受她控制的细碎声音。

见乐灵还是不肯说,贺远也不急,他又慢慢继续将唇贴在乐灵的身体上作怪,仿佛将乐灵的身体当做了一把精美的古琴,他在细细的弹奏。

贺远目不转睛的看着身下的一切,嘴角沁出一缕微笑,看着身下的小人在他的手下一点点的情迷,看着她的眼中那氤氲着的浓浓爱意,他的整颗心如浸在暖暖的温泉水中,溺的他无法呼吸。

乐灵早已经难以忍受,身体的空虚让她把持不住已经混乱的思维,在贺远那双拥有魔力的大掌下,将一切合盘托出。

迷蒙之中,乐灵好似听到贺远那忽远近的声音:我若高兴,你便高兴吗?真好,乐灵,真好。

☆、分家丰阳城贺远二叔的家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坐在那里品茶,这人正是被贺远邀来的贺家族长。

此时,只有贺远在那里招呼着他,贺老爷子跟贺远二叔一家都还没有到,而乐灵则被安排在了贺夏花的屋子里,这种正式的场合女人是不适合出面的。

小小的屋子里,何氏跟徐氏早就坐在了那里,打从乐灵进屋后几人就都冰着脸,一个好脸色也不给。

这当然也在乐灵的预料范围内,今天分家之事,本就影响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能高兴才怪呢。

徐氏跟何氏打从看到乐灵,就那个气啊,婆婆前天竟然登门将几件当年她送的金银器讨要了回去,说那些东西原本就是贺远母亲的。

这叫什么事?平日里自己那婆婆就是一毛不拔,这几件东西还是当初她们敬茶时婆婆赏下来的,好嘛,这回又都收回去了。

虽说婆婆玩的一手好把戏,可心里再恨她们也不敢有怨言啊,无处发泄的闷气也只能都往乐灵的身上发散开来。

何氏看扫了眼乐灵的头顶,阴阳怪气的对徐氏说道:嫂子,怪不得人家急着往回要东西呢,这堂堂的大家小姐,竟然头上连点金银都不见,可见是个穷的,估计就指着婶婶的那点嫁妆充门面呢。

乐灵听后了然一笑,这是在说她今天带的簪子不值钱呢。

她只带了一只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且不说做工有多精湛,只上面那颗南珠不知能买下多少她们头上那横七竖八的金簪。

不过,人家不识货,她自也没必要主动去强调,所以也只淡淡一笑,并没有出声。

徐氏最讨厌乐灵这种云淡风清的样子,撇嘴附和道:弟妹,千万别这么说,人家不都说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许大嫂有好却不舍得带出来呢。

乐灵稳稳的坐在那里,任由她们两个在那边一唱一和,嘴角带着微笑看着她们两人如跳梁小丑一样的表演,毫不掩饰眼里的轻蔑之色。

乐灵这样的表现让徐、何两人有一种用力出拳却扑了空反而将自己闪了个跟头的感觉,对方只是端坐在那里仅一个眼神就让她们两人觉得无限压力,窘迫与自卑的又笼在了两人的心头,一时她们竟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她们老实的闭上了嘴,乐灵的所有的心思就都又回到了那边的厅堂之上,也不知道贺远那边还顺利吗?会不会又出什么别的状况,贺远二叔那边她到是不担心,主要是担心贺远爷爷那边,她总觉得老爷子对分家这件事是很抵触的。

而此时在前面的正厅里,贺远的二叔二婶跟两个儿子坐在左边一侧,贺远则坐在他们的对面,厅中的上手坐着贺老爷子跟贺家这支的族长。

贺老爷子跟族长说了会儿话后,这才伸手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扁盒,开口道:我手里原也不剩下什么东西了,家里的大部分钱财这些年都被老二要去了,老二,这事你认吧?贺老爷子看向贺远二叔道。

贺远二叔尴尬的点点头,贺老爷子见了他认了,这才又继续道:你当年因为急用钱,我没办法就把你哥嫂留给贺远的防身钱挪了给你们,这事,你们也认吧。

贺远二叔又点了点头,有些不敢看向贺家族长那带着鄙夷的视线,只好把头低了下去。

贺老爷子又对族长道:我现在所剩的就只有乡下那座宅子的房契跟我自己这些年陆续买的三十亩地。

他慢慢的拉开那个小盒子,把里面的纸拿了出来,贺远的二婶见了眼睛都绿了。

她真是没想到,老爷子手里竟然藏着这么多东西,真是人越老越鬼啊。

贺老爷子把这两张纸拿出来后,顺便用眼扫了一下屋里的儿孙们,其他人的眼里都是一片的火热唯有贺远的冷静的坐在那里,不为所动,心中叹气,道:这些东西,就都留给贺远了。

爹!许氏一听,立刻不干了,张口朝贺老爷子喊到。

贺老爷子脸上一沉,看着她道:老二媳妇,你不愿意?许氏见贺老爷子发火了,心里也有些惧怕,使劲用胳膊拐了一下贺远的二叔,示意他开口。

贺远的二叔为难的看了看她,又小心的抬眼看了看贺老爷子阴云密布的脸,还是没敢说话。

贺老爷子却开口道:老二,做人不能太贪心,这些年你们拿着你嫂子的东西,又是做买卖又是收租子,这收益你们一个铜板都没给过贺远吧?你拿着咱们家里的钱财为自己谋了前程,这些年你陆续得的银子,也没有给贺远半两吧。

从古至今,家中的财产一向都是由老大来继承,虽然你哥不在了,可是你哥是有儿子的,贺远现在就是都接了,也一点错都没有。

现在我豁出一张老脸,偏着心给了你们这么多,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贺老爷子的话让贺远的二叔老脸一红,嚅嚅的不敢出声,许氏听了却不干了,道:爹,这也不是我们贪心啊,贺远明明说了只要我们把嫂子的嫁妆还了,剩下的东西他什么都不要,是吧,贺远,这是你说的吧。

许氏不甘心的看向贺远,好像贺远的答案若不是她想要的,就会上前跟贺远拼命一般。

贺老爷子瞪着许氏道:你不用问他,这些东西是我留给你大哥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们二房已经占了便宜了,若是你再吵,我就让族长见证一下咱们家的公平分法,老二媳妇,你选吧。

贺远的二叔拉了一把许氏,示意她不要再说,许氏也被贺老爷子的警告吓老实了,也确实不敢多言。

族长见他们都没有了疑义,这才开口道:既然你们双方都已经同意了,那就在那契书上签字吧。

对于贺老爷子竟然还给他分了一点东西,贺远还是觉得挺震惊的,这一切似乎是在预料之内又好像在意料之外,但是既然老爷子给了,他不想拒绝,也没有道理拒绝。

对于二叔一家,一味的示弱只会让他们更加变本加厉,若是不为了以后他们不来找乐灵的麻烦,让乐灵操心,他又怎么会同意这样不公的分家?见二叔已经上去准备画押,贺远开口道:慢着,二叔,你还是把我娘的东西还给我,我再签也不迟。

许氏暗自啐了贺远一口,转身进了里屋拿出一个破布包放到贺远的跟前道:哪,都在这了,你自己看看吧。

贺远也不犹豫,直接打开了包袱,拿出里面的几张契纸仔细看了看,又清点了下包里那些首饰,见也都在这才又将包袱重新系好,对站在那里的贺老爷子道:爷爷,您收拾一下东西,跟我走吧。

贺老爷子听了,一双混浊的双眼有些湿润,却拒绝道:好孩子,爷爷知道你孝顺,这些年有委屈你的地方,你也别记恨。

我今天分家,又一次偏着你二叔他们了,你不要怪爷爷,我也是觉得你媳妇的娘家有势力,怎么都能帮你上一把,你以后的日子不见得会差。

而你二叔家现在得了这么多好处,就需要养我的老,以后我就由你二叔一家养了,不然人家也会戳他们的脊梁骨的。

贺远二叔本就是想将贺老爷子留下的,只要贺老爷子在,贺远就逃不掉。

他以为分了家就可以跟他们划清界线了?从前到是可以,不过现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他既然娶了这么个高门媳妇,总得为家里做点贡献吧。

贺老爷子言词恳切的几句话,让本就有些动容的贺远心里更是感动,他又一次开口说:爷爷,您还是跟我走吧。

贺老爷子摆摆手道:不去,我不去,我就留在你二叔这里了,你快签了字吧。

回去的路上,贺远有些心思沉重,乐灵虽没有在分家的现场,可是托贺远二叔家的小儿子的福,他将躲在门外偷听到的一切都清楚的说给了她们几个女人。

当她听说贺远想要跟爷爷一起住时,心里多少还有些烦燥,过了这段时间的二人世界,乐灵真的很享受这种舒适自由的生活,要是多了一个长辈,少不得就不会这样自在了。

所以在她知道贺老爷子拒绝与他们同住时,她还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可这会看着贺远这样难过的样子,她又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了些。

只想着自己的舒服,却没有考虑到贺远的心情,直到下了马车回到家后,贺远还是闷闷不乐。

乐灵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她试着开口道:要不,你再去接爷爷试试,或许他会改变主意呢?贺远摇摇头,揽着乐灵的腰将头埋进她的怀里,闷闷的道:小时候一直想着,将来有钱了要好好伺候爷爷,让他过好日子用我的钱,好好孝敬他。

可是年纪越大见得越多,对他就有了怨言,觉得他太不公平,偶尔心里还有恨,好像完全忘了当年他是怎么爱护我的。

今天见他给我的这些东西,我忽然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我怎么有资格去生他的气呢?你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生气?乐灵安慰道:只要是正常人,在受了不公平的对待后,都是会生气的吧,这多正常啊。

再说,爷爷的事情办的本来就不光明,而你也一直尽力隐忍他啊,怎么能这么责怪自己呢?你要是实在想接爷爷回来住,我还是那句话,你就去再劝劝他,兴许他会改变主意的。

贺远在乐灵的怀里长舒一口气,道:算了,就按他心意来吧,他现在一日见不到二叔家的几个小孩子,就难受的跟生了病一样。

而且我也觉得接回来,你会没有现在过的舒服,难得你能过得轻松些,咱们还是以后得空常去看他吧。

听贺远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乐灵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道: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若是真想让爷爷回来住,你也不用顾及我,家里那么多的下人,哪又会累到我,咱们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贺远没有回话,只不过圈着乐灵腰身的两手搂的更紧,好似要将乐灵嵌进他的血肉里一般。

窗外秋意虽浓,贺远汲取着乐灵身上的温度,鼻尖满是乐灵身上淡淡的清香,他只觉得无限满足,心中那些陈年的伤口与空虚的角落也在慢慢的抚平。

作者有话要说:厚脸皮放个作收链接,戳戳我吧:☆、撤股阴沉的天空冷酷的向大地抛撒着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干枯的树枝被狂啸的北风打的呜呜做响,屋外虽是一片萧条的景象,但在屋内却又是另一番天地。

一人多高的碳笼努力的向屋内输送着腾腾的热气,高几上的朗窑红筒瓶里插着几枝盛开的梅花,缕缕淡淡的梅香在充斥着温暖的房内。

秋露又向窗外看了看,感叹着道:姑娘,这玻璃窗户可真好,记得咱们冬天糊窗纸的时候,屋里子那么暗,现在亮堂不说,晚上风吹时也不会有那呼呼做响的声音,睡觉都好多啊。

秋风看着秋露恨不得把脸都贴到窗上的样子,忍不住笑着道:姑娘,您不如赏她一块玻璃让秋露抱着睡觉吧,我真是受不了了,每日里回到屋子她也要对着这玻璃窗感叹半天,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秋露也不反对,只对着秋风吐了下舌头,又扭过头看向窗外,还时不时的往玻璃上呵一口气,在那雾气上面写写画画。

这玻璃窗户是贺远上个月刚刚换上的,听贺远说现在玻璃这种东西已经在大雍彻底流行开了,而且大雍皇家也有了四个玻璃制作工厂。

虽说是玻璃,但与前世那透明的玻璃相比,现在的玻璃提炼的并不够纯净,透明度也差很多。

但正如秋露所说,却是比那冬天里厚厚的窗纸要好上太多。

眼看着窗外的风雪越来越急,天色越暗,乐灵心中有些焦急,吩咐秋风道:差人出去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有。

贺远虽是不再跑海了,可是从南洋回来的船贺远还是要去看看的,毕竟他的货都在上面,而且这买卖又是自己的,接货送货的事情他也要亲自过手才好。

所以贺远这一走,就是五天,这让每日在家焦急等待的乐灵觉得时间异常漫长。

若是没有这次分别,乐灵还真不知道她竟然会这样想念一个人,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自从昨天得到贺远差人送来的信,知道他今天就会回来,乐灵真的是一兴奋了整个夜晚,连平日里觉得恼人的北风也变得好听。

一大早的,乐灵就支始着秋露去厨房准备吃火锅的材料,想让贺远一回到家,就能吃上热乎乎的东西,暖暖身。

秋风嗳了一声听话的出去了,秋露从窗口看着顶风出门的秋风,心中腹诽:跟在姑娘身边这么久了,头一次见她这样折腾人,一上午的,已经让自己跟秋风出去看出无数次了。

嫁了人就是不一样啊,也不知道自己能嫁个什么样的男人。

焦急等待的乐灵终于在窗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风雪里,贺远正大步的往屋里走来。

乐灵急忙下了地,趿上鞋子就奔出了屋子,秋露吓的一把拉住就要往外冲的乐灵道:我的好姑娘,你就站这等吧。

被风打的有些睁不开眼的贺远模糊中就看到乐灵竟然只穿着一件灰鼠袄站在门边等着他,心里一急脚下便两个箭步窜到门口,把手上拎的小布包放在一边,二话没说拉着乐灵进了屋后,埋怨道:穿这么点就敢出屋,你不怕冻病了?他边说边拉起乐灵的手试着温度,感觉到乐灵的手还是温热的这才将安了心,乐灵抽出手帮他脱了身上的紫貂大氅,笑道:我这不是等的急,看到你回来一时疏忽了吗?反正也没多长时间,你不要担心啦,我又不是纸糊的。

贺远在乐灵的帮助上换了常服,到碳笼边站了好久,直到感觉身上已经开始有了热气,手也变得暖和起来后,这才将乐灵揽在怀里道:你这么畏寒,冬天尤其不能大意,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想出门一定要穿暖才行。

我刚从店里拿回来几张从西洋那边进来的毛皮,说是长在极冷地方的狐狸,毛皮确实挺厚的,回头做个斗篷。

又让我做,库里还压着好多皮毛呢,我就一个人,哪穿得过来啊!乐灵边玩着贺远的大手边说道。

贺远不以为意道:挑喜欢的穿,以后我让他们再带好东西回来。

秋露将贺远刚刚扔在门边的包袱拿了过来交到乐灵手上,这是什么?乐灵问道。

给你挑的礼物,你看看喜欢不。

贺远伸手帮乐灵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几个木盒跟一个鹿皮袋。

他没有接着打开,反而都推到了乐灵的跟前期待的看着乐灵道: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乐灵好奇的伸手向了那个大的鹿皮口袋,打开向里看去,竟然是满满一袋的各种宝石,乐灵惊讶的看着贺远道:你是不是都拿回来给我了?不卖了啊?你喜欢就好,我又不是只换回了这些宝石,放心吧。

贺远见乐灵不再动手,便主动伸手帮着乐灵把那几个盒子打开。

乐灵把宝石放到一边,视线又投向那几个盒子,其中一个黄金制成的扁壶,嘴塞上面镶着一颗纯净的红宝石。

乐灵拿起来看,在手中轻晃了两下,问道:这是酒?不是。

贺远摇头:是伙计跟一个佛朗机人那里买来的,说是什么玫瑰油,西洋那边的女人都喜欢用她擦脸。

玫瑰精油吗?乐灵忙打开壶塞,小心的倒了点出来,心中震惊不已。

难道是因为她穿越到了一个架空的年代,所以整个世界都是架空了吗?真实的历史里,玫瑰精油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贺远也不懂这是什么,不过是小保说好,他就拿回来了,可这会见乐灵脸上什么反应都没有,他还以为乐灵是不喜欢,忙开口道:你不喜欢吗?不喜欢就扔了吧。

不要,这可是好东西。

刚刚还发呆的乐灵听贺远这样说,忙摇头道。

心里却在暗笑:管那些呢,自己受益就好了,什么时候发明的,是不是全世界都架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剩下那两个盒子里,最大的那个里面竟是满满的藏红花,贺远笑道:这东西也对你的身体好,以后多用它来泡水喝,波斯的番红花是最好的,哦对,还有两条波斯大毯,我放在皮毛一起了,回头你自己去看看喜欢不。

他说了半天,见乐灵愣愣的也不说话,就自己帮乐灵盖上盒子,指着最后一盒珍珠说:我见你喜欢用珍珠粉,就又给你弄回来这盒。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到了盒子的底部摸索了半天,拿出十颗樱桃般大小的黑珍珠开玩笑道:这个你可别磨了粉。

乐灵看着满桌子上摆的全是贺远为她挑的东西,心里真的特别动感,以后怎么样乐灵不能确定,可是至少到现在,贺远是真的将她放在了心上。

成亲这么久,贺远每做的一件事里,都有认真为乐灵考虑,即使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只要是关于她的,贺远都会提前为她想到。

有时候乐灵会有一种很强烈的她是米虫的感觉,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没什么操心的事情,闷了有人陪聊天,无聊了有人陪她出去玩,在贺远这种无限制的宠溺之下,乐灵的体重很快就增加了,胸前的那两座小土丘已经变成了小山包。

热呼呼的火锅进了肚,贺远看着吃的双颊飞红的乐灵心里发痒,为了接这批货,他五天前就离开了家,打从成亲后他跟乐灵就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的。

这几天夜里一个人独睡,身边少了乐灵的体暖温香,他真的是没有一夜睡好的。

真没想到,才短短的几个月,这个小女人对他就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不过,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又是一夜的被翻红浪,所谓小别胜新婚大概就是如此吧,等乐灵睁开眼睛时,又已经是天光大亮。

厚实的窗帘也挡不住高升的太阳,满屋里都是粉红色的光,乐灵起身后,看着自己胸前那点点红痕,口中轻骂:流氓屋外的秋风听到响声,在门边轻声叫道:姑娘,你可是起了?嗯,已经起了,进来吧。

乐灵先一步穿上里衣,遮住了身上的春光。

等她穿戴整齐后,贺远也从外面进了屋:怎么不多睡会?贺远身上寒意夹着雪后清新而又甘甜的空气扑向了乐灵,本来还不是特别清醒的乐灵这一下却是完全清醒:睡不着了,而且也饿了,咱们吃早饭吧。

贺远笑了笑道:是午饭,我的夫人。

乐灵脸上一红,用力的嗔了他一眼,起身就往偏厅走去。

贺远急忙追了上去,跟在乐灵的后面小声讨饶着,小两口的午饭,蜜意柔情。

还没等两个人吃完饭,就听到外院的管事回报说,有位姓曲名高的先生带着家眷来找贺远。

贺远不解的看着乐灵:是曲大哥,他怎么来了?乐灵忙站起身跟着贺远一起进了里屋,重新换了身衣裳,贺远沉思了一会后,对在补妆的乐灵道:我估计曲大哥是来跟我谈生意的事。

乐灵听过,稍一细想就明白了过来,她看着贺远道:是想让你退股吧?你怎么想的?贺远的海上生意,本就不是他一个人的,这份生意是他跟这个曲高一起撑下来的,他们两人相交时都是跟着船跑商的小商贩,后来累积了一些财富后,曲高就拉着贺远一起买下了一艘船,自己做起买卖来。

经过几年的积累,两人现在已经有了四艘大船,在京城里也有了一间两层楼高的商铺。

当初两人和伙时就已经说好,每次出海都由他们两人交替领队,可是自从贺远成亲后,因为乐灵的极力反对,贺远就再也没有领队出去过一次。

当然,他早就跟那人说过退股之事,可是当时曲高却是没有立即同意。

贺远想想也明白,这些年他们积累下来的财富并不是几千两银子那么简单,他这一退股,至少曲高要拿出二十几万两的银子,对于他们这些商人来说,大部分的货款都压在了货物之上,一时又哪里能拿出这么多的钱财。

所以在他没有找到新的合伙人之前,曲高自然是不会同意。

不过这次他去接货时,有看到曲高跟兴倡隆的方掌柜在一起,谈得很是投机。

这方掌柜他也是知道的,一直就对跑海路这事非常的有兴趣,早就想掺和上一脚,只是无奈海上的事情也是诸多门道,他虽然有财力却也不敢贸贸然往里进,现在自己的退出也算是给了他机会,他又怎么可能不同意?乐灵看着一直沉默的贺远,心里也有些不安,海上赚钱是不假,可是风险了太大。

不说海上的风浪,只说海上那些凶残的海盗,还有交易时那些随时掏枪的外国人,这一切都让乐灵对贺远担心不已。

所以,乐灵才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贺远再去做海上的买卖,反正他们也不缺钱花,只是乐灵也知道,现在的这个成绩是他亲手一点一滴辛苦累积起来的,放弃起来又哪里有说的那么容易,看着自己一手创立起来的王国易主,心里定是不好受的。

贺远看着神色不安的乐灵,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道:瞎想什么呢?我娶了你就要对你负责啊,我还想着跟你一起白头呢,所以即使你不说我也不会再做的。

我只是在想,一会该怎么跟他谈。

乐灵见贺远的神色不似做假,这才放心的拉起他的手道:那咱们快走吧,人家估计该等急了,不过,你见过那人的妻子吗?见过一次。

一路上,乐灵跟贺远打听了一点关于曲高妻子的事情,心底有了初步的印象,就在她表情完美的进了客厅后,却跟贺远一样,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

只见曲高的身边坐着的,竟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

☆、砸虽说眼前的一切比较意外,可是贺远跟乐灵都很快反应过来,两人失神的功夫不过也就是进门的片刻而已。

曲高笑呵呵的拍了一下贺远的肩膀道:行啊,贺老弟,怪不得不肯出海了,如此如花美眷,要是我,我也不舍得把她就这么放在家里啊。

贺远连忙摆手道:曲大哥莫要笑我了。

那曲高也不多说,拉着站在他身边的洋女人介绍道:来,贺老弟,认识一下,这是你的小嫂子,达芙尼。

那个女人对贺远行了一个西洋礼,用僵硬的中文说:你们好,我是达芙尼。

此时站在贺远身后的乐灵心里快要笑翻了,这个名字,真是亲切啊,达芙尼,达芙尼啊!贺远只是点了下头,就侧到一边,乐灵忙道:您好,达芙尼小姐。

达芙尼似乎很惊讶,她愣了一会后就激动的拉着曲高的手道:亲爱的,我喜欢她,她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东方美人了,而且,她竟然不怕我,亲爱的,谢谢你带我到这里来。

说完,她在曲高的脸上用力一吻,吓的秋风秋露一下子就闭上了眼睛,而曲高则是哈哈大笑道:喜欢就好,贺老弟啊,不如让弟媳带着她去别处坐坐吧,咱们说点男人的事情。

乐灵带着达芙尼去了偏厅,上了茶后,达芙尼也不喝,只是不停的上下打量着乐灵。

直看得乐灵头皮发麻,她这才慢慢说道:你很勇敢,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大雍女人,曲的妻子们,见了我就掉哭,吓成那个样子,还吵着说鬼来了。

达芙尼嘲讽的笑了笑,道:还有曲的父亲跟母亲,吓的都晕倒了,太夸张了。

乐灵始终面带微笑的倾听,也不说话,达芙尼发泄够了,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说道: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心里笑我了?乐灵摇摇头:不会,他们只是很少见到外国人,时间久了就会好的,那你现在住哪?住我的房子啊,我在城里买了自己的房子,不过现在看你们这里也很好啊。

达芙尼左右打量道。

自己的房子?乐灵心中好奇,开口道:不住曲大哥家里吗?达芙尼大眼睛一瞪,道:我为什么要住他的家里,他只是我的情人,我为什么要住在那里?哦乐灵一时又没了话,心里暗忖,你当他是情人,人家可当你是小老婆呢,文化差异啊。

你的丈夫,有情人吗?达芙尼突然开口问道。

乐灵正喝茶的手一抖,抬头看着她道:没有,他只有我一个妻子。

哦达芙尼夸张的叫道:你的丈夫英俊强壮,却只有你一个女人,你太幸福了。

她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脸上那可疑的绯红让乐灵心里十分不悦,这个女人莫不是在惦记贺远?这个念头让本来还想跟她多交流问问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乐灵,一下没了任何说话兴趣,但达芙尼似是没有感觉,仍然跟乐灵询问个不停。

比如贺远的年纪,他们什么时候结的婚,这更让乐灵烦不胜烦,就在乐灵感到快难以忍受的时候,外面厅里的曲高跟贺远总算是谈完了。

乐灵出来时,见到贺远跟曲高的表情都还正常,心知应该是谈的不错。

贺远要留曲高在家里吃饭,可是曲高说什么都不肯,怕雪后夜里路难走。

送走了两人后,贺远看着情绪不对的乐灵道:怎么了?那个洋女人惹你生气了?乐灵点点头,看着贺远道:人家看上你了。

贺远点点乐灵的头笑道:胡说什么呢,那是曲哥的妾。

什么妾啊,你们自己以为的吧,人家说了,她跟你的曲哥是情人关系,情人,懂吗?乐灵撇了撇嘴,说道。

贺远一愣,不解的看着乐灵问道:什么是情人?乐灵看着贺远那一头雾水的样子,拉起他的手边往前走边解释道:情人就是啊,不用负责的男女关系。

握着乐灵的小手,贺远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他开口道:管他们呢,这也不是曲大哥第一个洋女人了。

我跟曲大哥已经商量好,退股后,我拿20万两银子,京中铺子的股我也退了,好处是以后咱们跟他的船走不用交钱。

你还要去?乐灵睁大了眼睛问道。

贺远见乐灵误会了,忙解释说:没有,不是我要去,可我身边也跟着几个人啊,人家钱没赚够,还想跑海运,我总得替他们争取些吧。

再说,咱们也可以买货上船托曲哥帮着倒卖,贺远解释清楚了,乐灵这才放下心来,偎在他的怀里一同进了屋去。

打从那次曲高带着达芙尼来过一次后,后面的日子里,她几乎成了乐灵家中的常客,经常不打招呼的就来,一坐便是一整天。

开始乐灵以为是因为曲高跟贺远的帐没有结完,所以他们还在丰阳逗留,后来通过聊天才知道,曲高跟她竟然在丰阳城里买了宅子,打算长住一阵。

虽然乐灵对她看向贺远的眼神非常不满,但乐灵也知道贺远一定不会跟她发生些什么,朋友妻不可戏,贺远还不至于没有下限到那种程度。

没过多久,乐灵就从秋露的口中得知,因为达芙尼这个洋女人的出现,给丰阳城里带了一股诡异的气息。

每每她上街时,都会引起一阵阵的围观,男人们背地里的指手划脚,女人们偷偷的唾骂,原因就是,她的衣服。

达芙尼一身西洋打扮,虽然她没有感觉到什么,常年出海的曲高也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对于保守的大雍人民来说,那露在衣服外面的一小片雪白的胸脯绝对是一道惊人的风景。

这一天,曲高又出去谈生意,一个人无聊的达芙尼又开始出门闲逛,之所以不去乐灵那里,是因为不论她时候去都永远见不到那个强壮的男人,失望的她也觉得索然无味。

大雍的男人真的是太瘦小了,看着从她身边走过的男人,达芙尼失望的摇摇头,对他们的指指点点她完全不在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达芙尼只觉得腹内空空,随便找了家小店吃了点东西,这才觉得身上又有了力气也暖和了起来。

可是等到结帐的时候,她却是脸上一白,她的钱袋,不见了。

小二站在她身边等了半天,都不见她掏钱,急着上菜的他催促道:姑娘,你能不能快一点?我这还忙着呢。

对,对不起,我的钱不见了。

达芙尼断断续续的说道。

小二一听不干了,这是要吃霸王餐啊,你没带钱下什么馆子啊?以为自己长的跟妖精似的,就可以不付钱了啊!小二一张笑脸很快变成了冷脸,看着达芙尼道:姑娘,你痛快的把钱付了吧,我们这里可不兴吃霸王餐。

达芙尼无奈的摇摇头道:我是真的没有钱,明明刚刚还在的。

达芙尼看着小二一脸的鄙夷,又急又气的她顿时脸胀的通红,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却响起一个如同救世主一样的声音:多少钱,我来替她付。

达芙尼寻着声音看去,竟然是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高大男人,她只觉得眼前一亮。

小二拿了钱后就离开了,达芙尼风姿摇曳的来到那两个人的面前,两手扯裙给他们施了一下标准的欧洲宫廷礼仪: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我会把钱还给你们的。

那两个男人连忙摆手道:小事情,您不必介意。

达芙尼微微一笑,对着俩人抛了一个媚眼,对面的两个男人一下子就红了脸,尴尬的把头低了下去,他们并不是别人,正是贺春跟贺秋两兄弟,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小店里的这次相遇,开启了一段怎么样的孽缘。

腊八前,贺远终于将贺母陪嫁的两间铺子重新装修好,只等过了年后就重新开张。

心情愉快的他陪着乐灵准备着往京城于家送的年礼,挑挑捡捡的装了半车后由贺远的小伙计驾车往京中送去。

腊八过后转眼就是过年,就在乐灵兴冲冲的研究着过年的菜单时,贺远家的大门又被人敲响了。

贺秋带来了贺老爷子的话,要他们过年到贺二叔家里一起团年,而京城的于老太爷也来信说,要他们二人初五时回去于府一趟,虽然嫁的远,但第一年怎么都要回门。

乐灵头痛的看着贺远,一想到好好的一个年却要过的如此忙碌,乐灵整个人就觉得好累,贺远虽然也不愿意,可是老人们的交待却也不能不去,只好边给乐灵按摩边劝道:忍忍吧,明年咱们一定哪都不去。

当乐灵跟贺远到了贺远二叔家时,已经是年三十的下午,在这个大家都喜气等待的时候,贺远的二叔家里,却是阴云一片。

看着已经到来的贺远跟乐灵,贺老爷子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用力杵了两下,质问许氏道:还没找到贺春跟贺秋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跑个没影。

许氏见贺老爷子真生气了,忙解释道:兴许是去同窗家了,这几天他们两个就说有什么地方总是想不明白,经常去同窗家里研究学问呢,是不是,老大媳妇?徐氏在一边忙点头道:是,是这么回事,这些日子贺春是老跟贺秋一起出去,说是书上啥东西不明白的。

贺老爷子听了她们几人的解释,不再像刚刚那样生气,却也是不悦的道:那也不差这么几天,马上就过年了,像什么样子。

娘,我们回来了。

正说着呢,贺春跟贺秋两人就一起回来了,见他们回来了,许氏道:你们这是去哪了?这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还出去。

说着,她背对着贺老爷子跟贺春与贺秋拼命的挤着眼睛。

贺秋先会意过来,忙对着贺老爷子道:啊,爷爷,是我们的错,刚刚看书怎么也不通透,就跟哥哥去同窗家里了,没有跟您打声招呼,是我们不对。

贺老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以后不能这样了,今天可是过年。

说完,转头就走了。

贺春跟贺秋两人对视而笑,完全没有将贺老爷子的怒气放在眼里,刚刚跟达芙尼在一起可真开心。

听着她讲洋人的生活,吃着她给的洋糖块,达芙尼真是一个火一样热情的西洋女子,太迷人了。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对于已经跟二叔一家闹僵的贺远来说,这顿年夜饭真的太过于难吃了。

无话可说的他只能坐在贺老爷子身边,不时的给他夹夹菜。

乐灵坐在他身边也是浑身不舒服,只觉得自己真的是来找罪受的,贺远感觉到了她的别扭,只能在桌下握住了乐灵的手给她一点安慰,心中温暖的乐灵对着贺远笑了一下,而这个笑容却让许氏皱了眉。

这对夫妻简直是坏透了,刚分了家没多久,就住进了一座三进的大院子。

平时嘴里说着没钱没钱,根本就是骗人的,骗了她不说还骗走了老爷子手里的积蓄,真是太不要脸了。

大侄子啊,你那新房搬进去住了这么久,怎么都不见你请我们过去做客啊?许氏给自己夹了一个鸡腿放在碗里,边拿筷子戳边问道。

乡下院子,哪比得上二婶这里。

贺远淡淡的回道。

贺春突然抬起头,目光闪烁的看着贺远道:大哥的房子那么阔气的很,哪里是我们这个小宅子能比得上的,应该花了你不少钱吧,大嫂。

他话锋突然一转,问向了乐灵那里,同情之色溢于言表。

乐灵讨厌贺春跟贺秋看她的眼睛,里面总是包含着太多的情绪,尤其是那里面的觊觎之色,更是让乐灵躲都来不急。

只是现在被问到了,她却也不惧怕的直视着贺春摇头道:房子是你大哥自己建的,跟我没有关系,花费了多少,我不清楚。

贺春嗤笑了一声,摇头晃脑的看向贺远道:大哥真是好福气,娶了个有家世的嫂子不说,难得嫂子在外面还么给你长脸,找个好岳家果然是挺重要的,至少可以少奋斗多少年啊,羡慕不来啊,羡慕不来啊!在他们一家看来,贺远之所以能住上那样好的宅子,这其中的功劳肯定都是乐灵的,也只有乐灵这个大家闺秀的嫁妆银子,才能支持贺远盖那样好的房子。

只是,为什么好事都让他给占了,自己还比他小一岁呢,就算是娶乐灵,也得是他来娶啊,说来说去,还不都是老爷子偏心的结果?一边的何氏一听这话,把上拉着贺秋的胳膊一脸亏欠的道:相公,对不起,都是我的不好,没有一个好娘家,不能给你帮上忙。

那假的不能再假的语气让贺远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贺秋却好像没看到贺远的脸色,安慰的拍了拍何氏的手道:没关系,娘子,为夫更愿意用自己的双手打造一个光明的前途,靠女人,呵呵,我们贺家的男儿还真不屑这个。

虽然他们所有的攻击理由都是来自他们的臆想,可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对贺远的尊严无礼的践踏,仍然让乐灵觉得难以忍受。

看着贺远二叔一家人这刻薄的样子,乐灵仿佛看到贺远年幼时在他们家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心疼的看着坐在那里沉默不语的贺远,那紧拧在一起的眉头足以表明他是在怎么样克制着自己的怒气。

乐灵转头看向一言不发似是什么都没听到的贺老爷子,对于他这样的表现乐灵都替贺远心寒。

说不出这个老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要说一点都不在意贺远,他却也完全不是,但要说对贺远多好,现在看来了不过而而。

难道说,封建的家长这是这样的管家手段吗?不求公平,只求平衡安稳?乐灵拉起贺远的手,站起身道:咱们走吧,这里的疯狗太多,叫的让人心烦。

贺远也随着乐灵站起身,可还没等跟贺老爷子说话,那边何氏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哟,说谁是疯狗呢?我要是某些人啊,早臊的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哪来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吃软饭的。

何氏话音刚落,乐灵便抄起手边的一盘子菜猛的扣到了她的头上,不理会她们一家人的尖叫,乐灵冷言道:无耻的让人恶心,快用菜汤洗洗你的嘴巴。

贺秋看着坐在那里哭嚎的何氏,满脸的汤汁混杂着泪水实在是惨不忍睹,虽然他不喜看到这张脸,可是自己的妻子被人打了他又怎么能不还手,刚伸出手指向乐灵准备开口叫骂时,突然一盘子菜又飞到了他的脸上,接着秋露跟秋风两人不管不顾及的拿起桌上的盘碗,通通的砸了过去:敢说我们姑父,敢用手指我们姑娘,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呸,一家子都是烂心肝的,拿出来比那茅厕里的屎还臭,狗都不会看一眼东西,也敢跟我们姑娘、姑爷无礼。

呸,不给你们些厉害瞧瞧,你们就不知道什么叫马王爷的三只眼。

秋露边砸边痛快的叫骂着。

一桌子的饭菜眼快就在秋风跟秋露两人的摔砸下没了踪影,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一直忙着躲开盘碗的贺远二叔一家人见秋露她们没东西可扔了,这才缓过气来,许氏高声叫着:贺春,贺秋,你们两个是死人啊,还不快去教训那两个下贱丫头,给我往死里打。

一身狼狈的贺春跟贺秋两人就真的向着秋风跟秋露冲了过来,马上就被贺远轻松的掀翻在地,许氏见儿子受了气这还得了,扑向坐在一边始终没有出声的贺老爷子道:爹啊,你快说句话啊,我们要被侄子欺负死了啊,这大过年的,听了您的话好心好意叫他们两个来吃团圆饭,哪里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啊?你也看到了,这根本就不是我们的错啊。

贺老爷子看着这一屋子的狼藉,失望的看着贺远道:贺远啊,你今天也太过份了,怎么能由着自己的媳妇瞎胡闹呢?兄弟之说话没轻重,笑一下就过去了,你做哥哥的总要谦让一点吧。

他又对着贺春贺秋骂道:你们也是,做弟弟的怎么可以这么没大没小,哥哥的家事又是你们可以指手画脚的?快跟贺远赔个不是,大过年的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然而,贺老爷子这种和稀泥的做法并没有得到他所预期的结果,贺春贺秋紧抿着双唇不肯说话,贺远更是无比失望的看着贺老爷子。

他在分家时被贺老爷子感化的心又一点一点的冰封起来,这一次他总算是想明白了,对于爷爷,他抱有多大的期望就会伤的有多深,也好,也好。

爷爷,我敬重您是长辈,感激您在贺远最无助的时候给了他亲情上的温暖,可是这并不代表现在你可以这样无视他,任由别人来肆意践踏他的尊严。

您大概不会知道,您给贺远带来的伤害远远比二叔一家要深的多,您的不公平,您所谓的齐家之道,才让二叔一家,几个弟弟对贺远这样的不尊重。

就因为您这样的对待,小小年纪的他就要冒着生命危险出去海,为了争口气不顾生死,他的苦与伤您可有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乐灵越说越心疼,无法抑制的情感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紧紧握住了贺远的双手。

我们家里的一切,都是贺远这些年自己打拼出来的,没有用过我的一个铜板。

乐灵藐视的看着始终趴在地上放赖的贺春贺秋两兄弟: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你们永远也达不到高的度,穷你们一生,你们也只能仰望着贺远,只会跟现在一样,趴在地上看着高高在上的他。

乐灵拉着贺远的手往门外引领,站在门口的时候,她又回头看向贺老爷子道:您真的不是一个好家长,不论是对贺远亦是他们一家。

痛快将心中的不快说出来后,乐灵也不管贺老爷子是什么脸色,拉着一直沉默的贺远就出了门,跟在他们后面的秋风突然用力将圆桌推倒在地,看着吓白了脸的贺远二叔一家人道:敢有下一次,看我不带人砸烂这个破屋子。

乐灵没有理会身后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只拉着一直沉默无言的贺远头也不回的离开,直到回家里看着贺远依然闷闷不乐,将他按坐在那里后,毫气万丈的开口道:没关系,你还有我呢,以后我来我疼你,爱你,保护你。

她把两手张开,站在贺远的前面道:来,快来我的怀里来。

贺远心中更加温暖,将乐灵抱到他的腿上坐好后,贺远深深的看着她道:我很好,乐灵,我今天很高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但是以后不要这样了,二叔一家没理智的,我不想他们在外面传你不敬长辈,被人误解伤害。

你真的没关系?乐灵不放心的问?贺远点点头,两只手分别轻捂上乐灵的耳朵在像宠溺孩子一样胡乱的揉着:真的,你不是说了吗?我有你呢,我有人全心爱着,保护着,又怎么会为不相干的人难过?你只要记得,你是我这世上的一切,这都够了。

贺远嘴角边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很快就驱散了乐灵心里的不安,将自己送进他的怀里,不再说话。

这个夜里,贺远不停的轻吻着乐灵,他只恨自己的唇舌炙热的爱意不能将身下的这小人融化进他的身体里,才能让她永远沉溺在他满满的爱里。

他何其有幸,娶到了这世上最美好的一个女人;他何其有幸,能够得到她全心的呵护。

这就是母亲说的爱吗?爱真的可以让人这样幸福,幸福的没有语言可以表达。

原来,母亲那时求得他原谅,那眼泪是真的,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去过没有父亲的日子,即使自己是她唯一的血脉。

现在,他也找到了这样的一个人,得到了这种幸福,他一定不会让乐灵跟母亲一样面对这种无法承受的痛苦。

所以,我能给你最大的幸福,就是比你多活一天。

贺远在乐灵的额上深深印上一吻,说出了他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