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全黑,八贝勒府里的灯全部一盏盏的亮了起来。
胤禩打开了我的房门从外头进来。
怎么又在看医书了?他看了看我手中的书皱眉道。
我头也没抬,应他道:你怎么不去陪着谷兰?来这边做什么?自从那天回来之后,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张谷兰还没坐下,看到一桌子的菜就一副要呕酸水儿的样子。
我给她把了脉,果然是有身孕了。
我还沉浸在胤衸死的悲哀里,怎么样也无法一下子去接受她生的喜悦。
只是淡淡的恭喜了下她。
这两天她害喜害的厉害,我让胤禩去看看人家,谁知他又跑来了。
见他没答我的话,我也自顾自的继续看手上的那本《本草纲目》。
却不防他突然坐到我面前,夺走了我手中的书。
一脸温和的看着我道:谷兰那里有嬷嬷丫头照顾着,你不必担心。
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以后便不再去看她。
我张口欲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能默默的看着他,胤衸的死对我打击太大,嫉妒、吃醋,这些小情绪和一个生命比起来,显的那么卑微与可笑。
我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好好在研习医术,我不能再眼看着生命从我眼前消逝。
我们出去走走吧。
胤禩突然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天都黑了,要去哪儿啊?我在后面问着,手被胤禩牢牢的抓着,挣也挣不开。
他也没说要去哪里,只是虚应着我,说等到了就知道了。
接着就到了马房,二话没说抱我上了一匹马,然后自己跃身上马坐在了我身后,他左手穿过我的腰抓着缰绳,右手拿的马鞭一抽马屁股,那马一跃而起,一下子就出了贝勒府后门。
反正被带出来了,这回骑马难下,我也就不挣扎了。
直到马行至一座山下。
胤禩把我从马上抱下来,自行去找了棵树安顿马儿。
月光下,这块地方虽然笼着黑暗,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天,我一个人迷失在这个山林里,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可能是因为刚跟胤禛分手的痛吧,才会这么无所畏惧,现在看看那隐在黑暗里的庞然大物,不时从里面有什么奇怪的动物的声音传出来,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还记得这个地方么?胤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点点头。
那次真幸运,能找到你!他说。
我转身看着他,勉强的笑道:是我的幸运才对吧,如果那次不是你出现,说不定我就成了什么动物的晚餐了。
你还没说带我来这儿干什么啊?把你找回来!我听的怔住,这会儿我不是就站在他面前么,又跟我玩哑谜?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很认真的盯着我,眼睛如深潭,清澈却不见底。
我想我是有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故而转开头去,不再看他。
他轻轻的托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侧向他,看着我的眼里满是疼惜:淳儿,别再折磨自己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回来之后天天躲在房里看那些个医书么?小十八的死又不是你的错,你何苦折磨自己呢?以前的淳儿开心活泼,现在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可不喜欢哦。
我料想他本来是要逗我的,是我自己不争气,眼泪又扑簌簌的流了出来,一边还喊着:你不喜欢,就休了我嘛,反正我一点用也没有,救不了你伯父,救不了你弟弟。
我学的那些到底有什么用嘛!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真的……胤禩的唇迅速的覆盖上了我的,还没喊完的话被淹没在一片缠绵里。
他抹去我脸上的泪,柔声道:傻丫头,生死有命,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如果说要怪你,那是怪你把自己封闭起来,天天埋首在那堆医书里,折磨你自己。
你这个样子,为夫看了心疼。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吧?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十八的离开确实对我有很大的影响,你每次总是能在我迷失的时候把我找回来……胤禩脸上这才舒展开笑容,真是知夫莫若妻啊,看样子,为夫要好好奖励你一下。
说着,在我的额头轻轻的印了一个吻。
被他影响,我的心情还真是开朗了许多,于是戏谑的说道:这个不算哦,我要别的,要个大份的,是什么呢,暂时没想到,不过要给我无限期保留这个权利哦。
我还是那么善于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胤禩只宠溺的笑道:好,你说什么都好!回去之后,胤禩又投身到他的政治工作中去了,我还是偶尔的看看医书,却没有刚回来时那么拼命了。
最近宫里的情况越来越混乱了,一时传说皇阿玛病了,一时又传说太子回去之后一直被禁足在太子府里,直到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十八日,皇阿玛废太子事告祭天地、宗庙、社稷,将胤礽幽禁于咸阳宫。
胤礽被废后,胤禩一下子成了风头人物,因他一向的政绩不错,带人又温文有礼,人缘极佳,裕亲王福全生前也常在皇阿玛面前夸胤禩聪明能干,品行端正,宜为储君。
还有那个大阿哥,前几天还为太子被囚暗自得意,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后来却惨遭皇阿玛严斥。
这两天他天天往我们家里跑,一口一个八弟叫的亲热,他这一掺和,八贝勒府就更热闹了。
胤禩白天要应付那些上门的宾客,晚上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
已经好几天没有见我了。
这一日,他又被叫大阿哥叫到府上去了。
说是他那里来了个很厉害的道人,让胤禩一起去看看。
胤禩本要拉我一起去的,他本就不相信这些江湖术士,也是因为盛情难却,才答应去看看,叫上我,就权当陪我散心了。
我却不喜欢看到大阿哥那副虚伪的嘴脸。
硬是不肯去。
胤禩走后没多久,玲儿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格格,刚才门口有个奇装异服打扮的女子给了我一个信封,说是要给你的。
我一边接过信封,一边奇怪道:给我的?什么东西啊?说着,我从信封里摸出三张东西来。
当我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全身仿佛僵住了似的,周围的时间仿佛凝固了。
你会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而爱你的是一位年轻有魅力的异性。
命运之论开始旋转……它将带你回到一个连你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地方。
我耳边回荡着那个吉普寨打扮的女人说的话,那第三张呢?是了,当时我抽了三张塔罗牌的,可是我至今为止都不知道那第三张到底是什么。
现在手上三张都集齐。
还很有顺序的排列着。
我的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就好像学生拿到高考成绩单一般,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慢慢的拿掉前面两张,第三张终于出现在眼前了!不会的,不会的!塔罗牌仿佛瞬间通了电一般,我迅速的扔掉拿在手中的牌,嘴里还在喃喃道:不可能的,不会的!玲儿被我吓到了,不敢靠近我,只是颤抖着声音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陡然抓着玲儿道:玲儿,那个给你信的女人呢?走了!走了?!走去哪儿了?我发了疯似的抓着玲儿没头没脑的问。
我不知道。
玲儿怯懦的说道,忽而又似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一张纸条,哦,对了,那女子走前,还让我把这张纸条一起给你的。
不过我就记着信,忘了这张纸条了。
我迅速抢过那张纸条。
对方好像还怕纸条会落在别人手里,所以写的很晦涩tomorrow,23:00,jun yue ju hotel,明晚11点,君悦居(京城的一家酒楼),信上的文字,让我更确定了是她,一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