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绣也听到这这一番推理。
忍不住开口赞道:表哥,这人真神了。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呀!南沧海含笑看她:那我就提拔他。
你挑好没有?给姑妈挑了么?宋大人呢?这话说的,简直好像他和宋锦绣是一家人,宋家人成了外面的了。
南夫人因此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宋锦绣倒没听出不对来。
她几乎每天能见到来议政的南沧海,听他建议也习惯了。
点一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忽然看见门口走进一个人来。
这个人,宋锦绣竟然是认识的。
原来是那天随着李太医给她诊脉的,那个桃花眼御医沈北阳。
没想到宋锦绣临时起意出来游玩,竟然也能在这样偏僻的店铺里遇到。
宋锦绣平时不算多话。
今天难得出门,心里兴奋。
有点惊喜的招呼了一声:你也来这儿了?沈御医见到宋锦绣她母女俩也是一惊。
他面色数变,目光终于落在南沧海身上,二人对视了一眼。
沈御医他张开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只愣愣的说了一个单音:啊……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他心中其实也很愉悦,只是这愉悦之情来得着实意外了点。
呆了一下,才想起该上前行礼了。
南沧海见宋锦绣那般兴高采烈,神色微微一沉。
冒掌柜这时倒先上前去,一躬身,轻声叫道:少爷。
这家铺子的主人,竟然是他。
…………贺兰达站在角落里,看着屋里每一个人的举动神情。
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些什么,却又摇了摇头,带出些叹息之色来。
他走过几步,伸手一拉正准备向宋锦绣施礼的沈御医,侧着身子介绍到:是这位大人带两位夫人出来散心。
阿煦,你怎么愣住了,还不快向这位大人行礼?——沈煦,字北阳。
与贺兰达两人交情默契,私下来不像一般人那样称呼彼此的字,而是互称小字。
贺兰达果然善于揣摩人心,一个照面就先看出沈御医对着那位疑似太后,神情有异。
来不及多想,先打断了他再说。
贺兰达的声音清清爽爽,屋子里的人只觉得悦耳。
看他侧着身子,面上含笑。
却只有正对着他的沈御医才能看到,他眼中的严厉提醒之意。
沈御医在突然发现宋锦绣后的几分惊喜恍惚甚至对南沧海一股没来由的敌意,被这目光一盯,就好像兜头一捧冰凉水,顿时泄了气,清醒过来。
他垂了目光。
上前向南沧海行礼道:学生太医院沈煦,见过伯爷。
…………南沧海不太认识这是哪位,听是太医,大概知道了宋锦绣怎么认识的他。
他扫了这人一眼,并不回话。
转身,向着宋锦绣笑道:挑好了没有,我们回去?方才门口的事情有点离奇,南沧海对此感觉并不好,宁愿停了下面的行程,先把宋锦绣送回宫中去。
宋锦绣也听懂了这回去的意思,顿时带出几分装可怜的神色来——这就回去了么?不想回去呀!她东盼西顾,想找点事情继续留在外面。
一眼看见正被贺兰达往角落里拉扯的沈御医,惊喜地叫:我听见他叫你少爷了,这是你家店铺?带我们进去转一转,可好?还扭过头去,故意不去看南沧海。
南沧海摇头失笑,心说酱菜店里面一堆酱菜缸子,有什么好看的,真难为她想出这么个借口拖延。
又有点怜惜,锦绣这是……在院子里关得狠了。
突然想起前日她说的某事,试探的问:我们去惠远斋吃素菜怎么样?宋锦绣立刻回了头。
点头如啄米。
好呀好呀!就拽着自家老娘的袖摆晃啊晃,求她同意。
去哪里都好,不回去就是大好!南沧海轻叹,柔声道:今天……不太方便。
下次。
下次出来,我们去惠远斋好不好?宋锦绣这才知道是在哄自己。
怒了:我就想看他们家铺子。
恶狠狠看向沈御医:你家铺子能不能让我看?贺兰达的手一松。
沈御医面色却有点复杂。
遥遥恭敬一礼:怎敢不从……夫人,这边请。
…………宋锦绣去参观酱菜缸了。
南沧海扶着自家姑妈走在后面。
眼睛不眨的盯着宋锦绣一举一动。
心里有些担忧。
这担忧并不是毫无来由的。
没过多久,外面轻风一样卷进个人来。
行走轻巧,一脸警惕之色。
南沧海顿时肃了面孔。
就听得那人附耳道:伯爷,对面那家糖炒栗子的,方才着了火。
幸亏弟兄们发现的及时。
那家糖炒栗子就在这店铺的对面,如果着火,那真是很轻易就能烧过来。
这两家店铺都位于胡同口,如果不是宋锦绣今天耍赖,方才出事了后立刻离开,只怕马车正好经过那里——这算的很巧啊!南沧海嘴角冷笑一闪而过。
心中想这个行事风格……在两个怀疑人选之间终于选定了一个。
既然是他,摧枯拉朽就是了。
南沧海甩出个牌子来:令兵马司整兵,恭迎太后回宫。
那人接过牌子,躬身退下,知道这是大张旗鼓派人接驾的意思了。
宋锦绣在不远处听到这话,并未回头。
可是似乎一瞬间,那背影便从一个普通青年妇人,带上了某种不可侵犯的凛然贵气。
盔甲鲜亮的一支兵马,不久便赶到了。
宋锦绣在一片低身行礼的人群中,昂首走上车驾。
天家所到之处,万民跪迎,口中祝颂,一个人,何德何能,才可安然享受这般荣华?更可叹,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来说,这荣华,偏偏不是她最想得到的东西。
世间事,岂能尽如人意?车行经过闹市酒楼。
隐约听得谁人在唱歌: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
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