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高潮,有人献上新制宫灯一座。
灯高四五米,玉树琼枝,在夜空中煞是好看。
众人走出大殿来围着看,各自赞叹。
宋锦绣扶着绿水的手,呃了一声,道:赏!就觉得被冷风吹得微微一晃。
她自己一回想,皱眉。
今夜,可是喝的有点多了。
宋锦绣做了个手势,让旁边人传话说宴会结束。
她扶着身边的人,向内殿走。
只觉得恶心的感觉一阵一阵突突泛上来,竟是等不得回到自己的长乐宫了。
宋锦绣越走越有些头重脚轻,她勉力支撑着,先吩咐了人,让带着三个孩子到旁边的房间去睡。
自己好容易停到房门口,便掌不住,昏昏沉沉,趴在了床头上。
绿水急得跺脚,回头让人赶紧去找太医来。
…………宴会散去,众人出宫。
看见宋太后退席的,其实有不少人。
原本宋锦绣就在那等被瞩目的位置上。
只一个南沧海。
本来都向外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又折返回来。
心中对自己道:只是看一眼——看一看她身体还好,就走开。
南沧海是宫中禁卫的头目,更是宋锦绣的表哥。
宫中宫女太监见到他进来,纷纷低头行礼,并没有哪个多问一句。
南沧海忧心之下,并没有注意到这许多。
他大步流星径直到了内室,只看见宋锦绣靠着床头微躺着。
地上拿盆拿帕子拿药的站的满满的。
宋锦绣喝多了酒原本头晕,这人一多越发觉得眼前都是人影儿了。
挥手让他们下去。
绿水才想说什么,抬头看见南沧海,顿时好似见了救星一般。
原来宋锦绣向来不好饮。
这是头一遭喝多了酒。
绿水在外面固然是威严十足的宫中第一号大宫女,在这里遇到了自家主子的状况,却也不免慌了手脚。
南沧海心里默念了一路的看一眼就走的坚定信念,在一眼看到宋锦绣那极为少见的柔弱迷离姿态之后,就丢到了爪哇国去……他大步上前去,想去扶,又似乎有点不敢。
终是宋锦绣迷迷糊糊之间,感到了某种令自己舒适和安心的气息。
舍了那床柱,改做抱着南沧海。
南沧海被抱的一愣。
那个瞬间,各种感想似乎都湮灭了他自己。
盼望了许久的人在自己怀里,一阵狂喜才出现,又被那种种顾虑冻做了冰碴。
末了。
南沧海有点苦涩的一笑。
缓缓地,把乍愣着的两只手环绕过去,拥紧了她。
等到锦绣醒来,只怕,又会回到平常……算了,就是能够亲近一夜,也是好的。
他小心的转了个身,带着宋锦绣,半坐在床榻上。
让怀里的人,睡的更舒服些。
低头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眼睛望着窗外苍茫的夜色,只觉得一时喜,一时悲,竟是有些痴了。
…………绿水在旁边看得大惊。
这叫个什么事情!自家主子和梁州伯,这这这不是那个什么孤男寡女?她下意识的张了几次嘴,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虽说是自己主子先……可是梁州伯呀,你能不能别这么理所当然就抱上了。
我家主子喝多了,你又没喝多!绿水愣了一会儿,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了。
清一清喉咙,正想说点什么。
只说出了一个音儿,就被南沧海一个锐利的目光,逼退了回去。
那目光炯炯,三分悲哀七分戾气,透着一种令人不敢违逆的气势。
绿水被盯得一愣。
她下意识一施礼,竟是退出了房间。
绿水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心中兀自有些莫名。
怎么梁州伯一个目光,自己就真的出来了?想起自家主子还在里面,正想鼓起勇气回去。
远处,传来了人声灯影。
今夜在太医院值勤的沈御医走在最前面。
他声音听着有点紧急:绿水姑娘安。
太后还好?快带我进去!…………南沧海打发了绿水。
小心把宋锦绣放到了床铺上,亲自下去,合了窗子。
回身看宋锦绣在这点时间内,又换了个姿势。
此时她倒在床榻上,身下抱着一床大红的被子。
如白玉一般,睡在上面的美人,头发微微凌乱。
不知怎的,竟有着说不出的暧昧情味。
南沧海本想离开的脚步又迟疑了。
那边的一切,似乎都在召唤着他。
召唤着他的抚摸,亲近……他受了蛊惑一般走过去,心中对自己道:只这一夜,只这一夜就好。
锦绣喝醉了酒,应该有人陪着,自己什么都不会做,只是……陪她一夜。
他此时已经忘记了,宫中哪里会缺少服侍太后的人。
然而,仅仅是陪她一夜这样的想法,似乎都禁不住,令他心跳,如鼓。
…………南沧海定了主意。
再望向宋锦绣的目光,更多了几分炙热。
一直以来说服着自己,告诫着自己,不能去碰,甚至不能去想的珍宝,就这样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几乎有些手足无措了。
宋锦绣压着被子睡,不舒服的挪动了一下。
南沧海惊醒过来,心中暗笑,居然,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时候?愿在衣而为裳,愿做你手上的桂花香。
他上前去。
小心把宋锦绣抱到旁边,给她铺好床。
知她这会儿还能听见些声音,轻声在她耳边哄着,让她脱了衣服再睡。
宋锦绣哼了一声,扭头。
睡得半沉半浅,侧头的时候突然弹了起来。
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南沧海忍不住凑过去看,失笑,这是被头上的金钗扎到了。
…………绿水推门进来的时候,南沧海正帮宋锦绣解开了头发。
听见人声,十分的柔情化作了十二分的怒气。
他小心安置好宋锦绣,起身在门口对着绿水压低声音喝斥道:她已经睡了。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带外人来!绿水被骂得一愣,哦了一声,就行礼退出。
临走前还听得里面那人又道:这里有我就行了。
你去沏一壶浓茶来。
沈御医在后面什么也没看到呢,就见绿水转了回来。
隐约似乎听见里面是个男人的声音?他脸色一变。
绿水出了门才开始懊恼:怎么又听了梁州伯的话!自家主子见御医怎么就不行了……而且其茶水这样的小事,哪里用的着她去!虽然如此,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个眼神,她竟然不敢反驳也不敢再进门去了。
送了茶水后,蹲在门口挠墙。
这晚上……可千万别发生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