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淡映,高挂柳梢头。
幽幽月光抹去空寂的白离山一片肃杀。
李木子还在不停咳血,胸腔起伏一震一震的。
绿歌跪在他身后将他抱在怀里。
只是一遍一遍喊着师父。
众人都看得出,李木子,这是不行了。
温度陡然下降,夜风席面,仍吹不散这一触即发的紧张局面。
:绿歌...咳咳咳....:弟子在...师父...您有什么吩咐...:我传令....咳咳...第二十八代弟子绿歌为青玄宫掌门...咳咳...即刻继位..:师父!!!!: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以青玄宫的百年基业为主...咳咳...你俯下耳来...绿歌垂下脑袋,李木子在她耳边交代着什么,只见绿歌顿时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紧接着,李木子就垂下手,撒手人寰。
:青玄宫众弟子听令,即刻随我下山返宫,青掌门,叨扰了!说罢,差来两个弟子抬起李木子的尸首就走。
不知何时,十几个袭月楼弟子进了大殿,此时悄然立在殿内不远处。
一直站在一旁的青澜立在窗格暗影下,头也不回缓缓开口:让他们走吧。
:不!青澜!一旁捂着手腕的袖陌忽然转头看向南妃乐,不能让他们走!重莲日后绝不会轻易放过咱们!青澜不答话,轻轻一挥手。
殿门口剩下几个门派掌门提着兵器退开。
南妃乐扶着重莲,一步一步艰难走出大殿。
袭月楼弟子迅速围上前,将重莲扶进轿子。
刚起轿,身后传来青澜淡淡的嗓音:当年你为了她放过白离山一次,今日,算还你的,妃乐,你我师徒情意,自此两清。
嘴上这般说,心里想的却是,他跟她,除了师徒情意,还有别的呢。
大殿之上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死的死伤的伤,四大门派里,李木子一死,玄霄殿和长白门不在,青澜如果不愿出手,还有谁能栏下重莲。
难道凭着那些三教九流之士?于是众人都规矩的不再搭话。
连秦素都安静的站在一旁。
:诸位前辈请先回去歇息罢。
征讨袭月楼的事定在三天之后再议。
陆仁贾适时开口。
差了白离弟子们前来清理残局。
青澜点了点头,也转身走了。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着一起散了。
这场闹剧竟是这样的不了了之。
还是那一把子懒散的声音,醇和悠扬的像是一竿驱散冷风的玉箫,从轿子旁里传来:月笙,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紫纱轻轿微微动了一下,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慢慢伸出来撩起紫纱,紫纱轿帘子被挑开。
:回公子,是有人差人给属下送了这个。
月笙,也就是之前总跟着重莲那个样貌平平没啥特色的小二,双手递上信笺。
重莲不发一语的接过,粗粗扫一眼,眉心便不自觉拧起,薄唇紧抿,长指微微一个用力,那信纸就化作灰烬,洋洋洒洒落于地上。
重莲墨发未束,照理来说美人慵懒,怎么看都该是绝佳的风采无双,可惜气场太强大,目光太冷清,面色也实在有些……不善。
:公子....是属下来迟.....:我倒是不知道,君掌门也有爱好管闲事的兴趣。
重莲勾起唇角,喃喃自语。
因为念想着南妃乐,他这次独身上白离山,没有告诉任何人,连贴身的暗卫月笙都不曾提起,今夜月笙却带着人浩浩荡荡赶上白离,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却不想是君魄送的信。
那纸上只有简短的几个字:速上白离危机四伏君魄:属下本也是不信,不知君掌门此为何意,但确实联系不上公子,才擅自做主...请公子责罚...:你有功该赏,今晚暂回别院。
:是!看来,那日酒馆里跟南妃乐喝酒的人,带走她的人,就是这君掌门了吧。
乐儿,你倒是四处给我惹些情债。
重练不悦的挑眉。
轿子停下,南妃乐从另一顶轿子里下来,走到重莲轿身前,扶他下去跟着月笙进了园子。
先是一个小院,穿过小院才是庭园。
这个地方貌似她从前没有来过,似乎就在白离山脚下。
远处回廊零星点缀着几处烛光,红色宫灯觉不出热闹,然而更添清寂。
重莲唇边还有浅浅的血迹,脚步却丝毫不乱。
:你先下去罢,乐儿,跟我去一处地方。
:是!月笙恭谨的抱拳退下,没人注意他掩嘴偷笑了一下。
南妃乐眨眼:去哪?重莲狡黠一笑:帮我疗伤。
:呀...我可不会...要不叫月笙把秋生叫来.:这伤...只有乐儿能医治..南妃乐听得一头雾水,跟着他一路左拐右拐。
这是疗伤的地方么?袅袅上升的汽水渲染出迷蒙景致,有木质渠道引活水而来,滴答落于下方用天然晶石围成的水池,她伸手搅一搅,指腹传来温热的感觉,转身对着身后的男子挑眉道:这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个温泉?他不回应,只是一把拉过她带入自己怀里,低头就是一个侵略性的吻。
良久才松开她,长指移至腰间活结上,轻轻一抽,身上的红色外袍就落了地。
他不是想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吧?南妃乐还没从那个吻里清醒过来又倏然紧张起来,原想出声阻止,可对方那渐渐显露出来的肩膀和背脊却让她立刻很没出息的闭上了嘴。
这诱人的线条啊,啧啧啧……一片沉默,只余水声哗哗。
良久,他微微一笑,继而半侧过脸对她伸出手,绵软的语调响起:过来。
南妃乐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你自己一个人泡就好。
开玩笑,若是一起洗澡,即便他能把持住,她也会——呜呜,完了,她果然是个欲求不满的女人。
:帮我一下。
她抬眼,就看到他有些费力的抬起右手指指左肩,那里原本被黑发遮住,此刻撩开来就看到白色亵衣上触目惊心的染了大块暗色血迹。
:很痛吧?南妃乐喃喃,跪坐在温泉畔,手指小心的解开衣带。
里头的伤口还未愈合,深可见骨,带着血肉外翻的痕迹,很是骇人。
她倒抽一口冷气:都是我不好。
她干脆的脱掉外袍,撩高裙摆一同跳入池内,在他身上仔细的审视。
重莲的笑意加深,长指穿过她被水打湿的长发,轻笑道:是我不好,不该放你一个人回去。
你还笑得出来?南妃乐无语,避过伤口在他胸口恨恨轻捶了下:怪我太无能了,每次都要你来救我。
边说着就边红了眼眶,她暗骂自己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