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妃乐有种要疯的感觉。
与君魄谈妥条件的第三天一早,聘礼就堆满了青楼大厅。
站在楼上往下看,满眼都是红纸红花,红木柜子一个一个整齐排着。
来送聘礼的弟子,亲自把一个小木匣子送到南妃乐手中:掌门说,这个要亲自交到南姑娘手中,掌门还说,大礼就定在四个月之后。
弟子行过礼离开,南妃乐看看木匣里的龙葵草,收到袖袍里。
谢冬生和万秋生还有何秋月就站在她身后,三儿夸张的感叹:苍天。
要是有人给我这么多的一半聘礼,让我给他做小我也愿意了!万秋生和谢冬生一句话不说。
这事就发生在前一刻南妃乐赶回来前脚刚踏进门。
南妃乐走上二楼,第一句话就是:什么也别问我。
第二句是:君魄要我嫁给他。
第三句是:我已经答应了。
此刻她站在这里看着君魄送来的满箱满柜的聘礼,心里只有满满不真实的感觉,站了半天,她双手捂住脸额头抵在廊柱上:你们都不要劝我。
也不要问我。
三儿和秋月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开口:要我说九姑娘你嫁给君掌门是正确的选择!第一,他比公子年轻,第二,他比公子有钱,第三,他比公子身体好,第四,他比公子求亲早。
你说对吧~秋月~:对,盼兮~你没做错,活该公子娶不到老婆。
南妃乐静静趴在廊柱上,听不见一点声音。
她一闭眼,心头就是重莲搂住她的腰说的那句话:你终归是我的,真好。
她忍得很辛苦,才能不哭出来,伏在廊柱上许久,忽然说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有两件。
何秋月和三儿站在谢冬生后头一句话也不敢再接。
:第一件,是认识重莲。
她从廊柱上抬起头,神情惨淡,要不是认识他,我就不会被逐出师门。
那现在我就还是白离山上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村姑。
也不必像如今这般,活的这么步履维艰,小心翼翼。
:第二件,就是没有跟他成亲。
我一直以为除了他不会有别人,没想到会有今天。
:没事儿,没事儿妃乐。
谢冬生跑到她面前搂住她拍她的肩膀。
我们知道你嫁给君魄是迫不得已。
以后不是还长着么,等重莲服下九尾龙葵草,他武功那么好再来抢亲就是!南妃乐轻轻推开她,忍着泪笑出来:就怕再也没有那一天了。
她转身走进房里。
鼻头一酸,终于掉下泪来。
可是刚关门不久,三儿就来敲她的门:九姑娘,那个月笙在门口,说要见你。
她犹豫了会儿,抬手擦擦眼:嗯,你先下去吧,我片刻就来。
南妃乐下楼来。
月笙倚在青楼门口,一见她便微扬起嘴角凑上来:姑娘,怎么眼眶红了?南妃乐只是淡淡的:你来,是有什么事么。
:公子,叫我来接你过去。
:.....跟他说不必了,此后都...不必了。
:姑娘...你不是还在生公子的气吧 月笙以为那晚重莲不让南妃乐去玄霄殿的事,她还在气头上.:这个给你,想法子让他服下。
南妃乐从袖袍里拿出木匣子递给他:能不能救他我不知道,相识一场,我也算是仁至义尽。
月笙看着她,不知她为何突然这般无情:姑娘这是何意?:就当我受不了他的我行我素罢。
:姑娘....:三儿...送客...新年一过转眼又是三月,重莲几乎是数着日子过,不练功就在暂时落脚的园子里发呆。
每次他只要出门,一定是在青楼附近徘徊。
他没有再去找南妃乐。
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月笙的安排下服下了九尾龙葵草。
虽然已经不再咳血,但体内真气奔腾乱冲,几乎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冲散了。
以这样的状态他也不想去见南妃乐。
想着哪一天她气消了,他身子好了,手上的事儿也都处理好了,再去找她。
青楼正门前,四对描金红灯笼顺次垂下,照着门口人进人出,门前人来人往。
南妃乐迈出青楼正门,衣角被风掀动,连带着肩头长发也略有些凌乱,何秋月嘴角抖了两抖,迟疑片刻:你真要去参加惜月宫那个什么狗屁盛宴?南妃乐漫不经心笑笑:你说呢?何秋月皱着眉,一时找不到话说。
他能说什么?看南妃乐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失恋的人,倒像是出来散步。
袖陌的晚宴上,她的前任奸夫,未来夫君,外加个情敌,三大王牌必以食物链的形式隆重登场。
她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呐。
南妃乐还是笑笑的,勾勾唇角:袖陌这事儿,迟早得有个了结。
顿一顿,她又添一句:这样我也可功成身退,便有时间准备你跟小春花的婚礼啦。
说完她故意回头看看何秋月的表情。
可是何秋月只是皱着眉头像个糟老头,完全没听见一样。
春意融融,长街两侧稀疏的春树爆出青色,风飒飒穿过街道,摇着屋檐下灯笼轻晃。
两人并肩向惜月宫走去。
惜月宫的晚宴,看似冷清实则热闹。
袖陌似乎全是为了结交诸派,所以几乎请到了各门各派。
南妃乐与何秋月去的早,随便坐了一个角落,闷闷不语。
灯烛虽亮,毕竟是晚上,渐渐人坐满宴席,席上有眼色不好的人,许是没看到她们,就在他们不远处便开始窃窃私语。
南妃乐隐身在敞轩垂下纱帘一侧,只静静喝茶。
外头一片清浅湖水,映着灯烛华彩纷呈,她侧目凝望廊外,浓密眼睫下流光似水,彷佛没听到不远处人声议论:也不知这惜月宫打的什么算盘,说是三年一度的盛宴,却请了这么多江湖豪杰,连公子都请到了,倒像是有意交好的样子!:谁知是示好,还是别有居心。
之前不是还有传言说袖陌宫主心系于公子么,不过,凭他俩的武功相貌,倒还是般配!:对了,听说还请了青楼那个九姑娘,你见过她身边的何秋月么?:怎会没见过!那何秋月也是!堂堂何府小少爷,不知道看上九盼兮什么!不就是个水性杨花的青楼女子么,唉!少年风流啊!:……眼看何秋月额角青筋猛跳就要拍案而起,南妃乐伸手按住她的手背,漫不经心:由得他们说,又不疼不痒。
早没有争一口意气的闲心了。
何秋月烦恼的哼一声:长舌妇。
边吃边喝也堵不住她们的嘴。
聒噪。
耳边叽叽咕咕,确实有些聒噪。
南妃乐笑笑,松开何秋月的手端起桌上茶碗,整整衣襟站起身,缓步走过低声议论的一桌人前头,温和微笑:几位女侠,借一盏茶可否?桌上几人一起愣住。
南妃乐扶扶鬓角堆起的浓黑云髻,扬袖探手提起桌上茶壶,旁若无人斟满一碗,道声:多谢。
垂目转身。
敞轩中静了片刻,所有人不约而同转了话题。
何秋月看一眼,不屑低语:这些日子来,你也变好脾气了。
:你是想说,我应该谁叫我不好受,我就叫谁不好受。
谁管我闲事,我就加倍叫他不快活对不对?:那是自然。
:何必逞些无谓的口舌之争。
:你的意思....正说着,长青宫的人进来。
不过竟然只有于楚之和绿歌两人,且十分低调,默然无声挑了另一个角落坐下。
南妃乐微微皱眉,何秋月便抢先开口疑惑道:他们夫妻来做甚南妃乐刚要开口,转眼见重莲走进敞轩。
但重莲眼也不抬,径自走向主宾座位。
主宾位置,看来袖陌是有所安排了。
南妃乐捧着茶碗,微微出神。
跟在重莲身后的月笙,远远看到南妃乐和何秋月,看一眼南妃乐,不着痕迹送个别具深意的眼神。
直到重莲坐下,敞轩另一头才有主人出现。
袖陌走在前头,一袭紫色露脐装,另一侧跟了个身材高挑修长,穿了浅青纱裙脸上罩着薄纱的女子。
一路上袖陌同宾客寒暄,跟在她身后的面纱女子却始终不曾露面,直到落座,袖陌才满面红光致辞:各位豪杰赏脸,惜月宫蓬荜生辉!今夜盛宴,诸位务必不醉不归!高低零落的应和声响起,袖陌笑笑,随即转身:为使各位今晚尽兴,我特意招来我妹妹相陪,来,袖染,见过诸位英雄!袖染?袖陌早为众所周知,于是所有目光齐刷刷看向站在袖陌身后,蒙着面纱的女子,连何秋月也伸长了脖子,手肘下意识捣捣南妃乐:我怎么不知道袖陌还有个妹妹?那边袖陌一转身,亮出袖染:这位是小妹袖染,初次在江湖露面,看在惜月宫的面子上,以后还望诸位多多指教才好~一片笑赞声中,袖染上前一步,弯腰点头,极为淑女的施了个礼。
南妃乐微微闪神。
这女子姿态举止绝非凡响,临风一站,已见无限风华,连她看都觉得移不开眼。
正打量着,袖陌也上前一步,巧笑倩兮,隔着中间许多人,她的目光远远瞟过南妃乐这边,隐含笑意。
不由自主的,南妃乐心头闪过冷意。
一旁何秋月翻个白眼,哼笑着冷冷讥诮道:哟,新人哪。
那可好啊,今晚就排着队,挨个儿的拉到床上指教一遍就是了!:怎么不见君魄?何秋月一下反应过来,转头瞪着南妃乐:他不在岂不更好!你还嫌不够乱么!没事儿总跟自己添堵干嘛!南妃乐不语。
宴席一开始,袖陌便派人取来琵琶,惜月宫三年一度的盛宴,宫主必会献上一舞一曲。
她抱着琵琶,站在厅中,大理石雕成的牡丹在品上栩栩生辉,突然她迈出一步,紫色的绣花罗裙跟着飘浮,纤细的仿佛折就断的手指在弦上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身体随之轻轻一转,透明的缎带也跟着舞动,交织,旋转,纷飞,完全让人被她蛊惑,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静止。
一曲之后,袖陌入座,坐席上不少门派的人都开始到前头向她,和公子敬酒。
南妃乐侧身坐在桌旁,冷眼看着重莲一杯杯把酒喝下去。
大约是喝的有点多,不一会儿月笙便上前,大概是要他少喝点的意思。
但月笙一上前,袖陌便也凑上去笑着把他拉开,甚至笑盈盈亲自抢过月笙手里的酒壶为公子斟酒,一边斟酒,一边笑笑往南妃乐这边看。
重莲则来着不拒,宴席眼神微醺。
到最后袖陌索性拉过袖染占了月笙的位置,站在旁边专为公子倒酒。
南妃乐脸上不动声色,袖里却攥紧了拳头,大有上前抽袖陌两个大嘴巴的冲动。
何秋月坐在她身边,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筷子,一边幸灾乐祸说着风凉话:是不是特想狠狠抽她一巴掌!南妃乐倒满酒杯,递到嘴边喝一口,脸上笑着,却压低声音恶狠狠骂一句:是两巴掌。
:别光说不练,有种你就上前,揪她头发,抽她嘴巴。
以后我见你就跟春花一样叫声南姐姐~:有种你去啊!南妃乐也跟着冷笑:我立刻叫你声秋月哥哥!:我可从不跟女人动手~:也不知当年是谁追着小春花不放的!:能让我动手的女人,必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两人一边冷眼看着宴席上觥筹交错一边低声对骂,正骂的过瘾,有人走到桌边:九姑娘,赏脸共饮一杯?南妃乐抬头,挑眉微笑:阁下是?来人看看南妃乐,尴尬的笑道:九姑娘怕是记不得在下了,以往每逢姑娘见客之际,在下都与姑娘切磋过。
南妃乐想起近年来每逢见客时会在青楼□设下一个小型的擂台。
与之切磋剑术。
若遇到可塑之才便收为己用。
便端起酒同他碰杯:幸会。
承蒙少侠捧场。
男子喝下酒,眸中带笑对着南妃乐:九姑娘客气了。
姑娘剑法高妙,在下每每领教后都顿悟不少。
:哪里,少侠过奖了。
两人客气了几句忽然找不到话说,沉默了一下,男子捧着酒杯点点头:那,我先过去了。
又看一眼南妃乐,转身离开到别的桌上。
何秋月盯着他走远,才低声哼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人家哪里又惹到你了,何大爷。
:少打岔!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这个色胚对你有意思。
:你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吐不出象牙?在场的人都知道你跟我是一对!那老男人竟敢当着我的面给我戴绿帽子,看他嚣张的!要不是看公子在这里,我早一个耳光把他扇到太平洋去,还等他敬什么酒!话说这太平洋一词还是以前南妃乐这么骂他的时候,他给学会的。
南妃乐听到这话忍不住一笑,蓦地抬头。
重莲手里捧一盏琼脂玉杯,唇角带着疏离笑意,神态自若从容的举杯向跟他敬酒的人示意,然后仰头干掉杯里的酒,再正常不过;更让人火冒三丈的是袖陌和袖染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一个斟酒一个端着酒壶。
何秋月抬眼看见,显然也有些诧异:难道公子又跟姓袖的搞上了?:你问我,我去问谁。
按理说,袖陌应该不知道公子就是重莲。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然后趁着自己跟重莲冷战之际见缝插针乘虚而入又旧情复燃了?其实不光她俩,就连坐在她们前头的一桌上也有人窃窃私语:袖陌宫主怎么又跟公子这么好?:就是。
听说她之前常年都跟在青澜身边,这会儿怎么又站在公子身边?人人都不清楚袖陌跟重莲的关系;还都以为袖陌跟重莲势同水火势不两立。
南妃乐冷笑。
袖陌今天这一出,是做给谁看的?刚在想着,重莲走到她面前:九姑娘。
南妃乐抬眼。
他仿佛又瘦了,深翠色点缀金线的袍子穿在身上,衬着雪白的脸,华贵也飘逸,尤其面具下带着笑意的嘴,虽然疏离,却更显高贵优雅。
只是这一句九姑娘,南妃乐却听得生疼,却也只能忍住别扭,微笑着回应:劳公子大驾。
边说着,她从容徐缓举起酒壶为自己斟酒,右手端酒左手牵住墨绿袖口站起身,身上墨绿沙罗随风轻扬。
丢了什么,也别丢了气派。
袖陌站在公子身后,笑盈盈补上一句:自从做了青楼楼主,九姑娘越来越漂亮。
青楼这地方,果然养人。
何秋月顾不上一旁的公子,未等南妃乐开口便挑眉冷笑:没办法,我们盼兮天天到处跑着干活,不像袖陌宫主你,天天在床上两腿合不拢,躺得腰酸背疼。
袖陌脸上笑容一下僵住。
重莲仿若没有听见袖陌跟何秋月的刀来剑往,笑看着南妃乐,神态像极了故友重逢:第一杯,敬九姑娘深明大理。
说完,他仰头干掉一杯。
南妃乐还是笑,仰头喝了酒,心里却越来越别扭。
重莲酒杯往后一伸,袖染又倒满,他目不转睛看着南妃乐,还是微笑:第二杯,敬九姑娘重情重义。
他仰头又干掉一杯。
南妃乐力气都花在笑脸上,酒杯端都端不起来。
重莲再回手等酒杯斟满:第三杯,敬九姑娘风华绝代。
听闻姑娘平易近人,还以为是传言,刚刚看到有人来敬酒,二位默契举杯谈笑,在下这般效仿,不会唐突了姑娘罢。
仰头又干掉。
他脸色现出少见的绯红,鬓角墨发垂在脸畔,看去异常妩媚。
刚放下酒杯,他还伸手要袖陌倒酒;月笙从袖陌身后挤过来拦住她,低声劝道:公子,不要再喝了。
重莲捧着杯,修长手指掩住额角,垂眸浅笑:难得故人重逢,多喝一杯又怎样?以后谁知道还见不见得着九姑娘的面。
他固执的伸出酒杯,等着倒酒。
月笙看南妃乐一眼,伸手压住袖陌递出的酒壶,无奈的低声劝阻重莲:身体要紧。
公子不能再饮酒了。
重莲像没听见,伸手要过酒壶自己斟满,笑声清晰条理,目光清明:我身子好得很。
他酒杯端到唇边。
南妃乐顾不上再跟他置气就要伸手拦他,刚抬手,一直站在重莲身后的袖染忽然上前拉住重莲举杯的手腕:公子何必作践自个儿的身子呢。
南妃乐微怔。
一句话没说完,袖陌笑着看向重莲,正好有一事,今日借酒壮胆,跟公子提出来。
重莲神态淡淡:请讲。
:正是我这妹妹袖染,十分仰慕公子的武功,舍妹虽资质平平,唯独心细几分,平日也好侍奉左右端茶倒水,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南妃乐脸上笑容僵住。
原来袖陌不是要毛遂自荐,而是要把袖染送给重莲?袖陌笑得像只狐狸,妖冶狡诈。
重莲一言不发,定定看着南妃乐。
袖陌又瞅瞅重莲:这事儿也不急,公子可慢慢考虑!重莲站得离南妃乐最近,此时凝望着她,唇间声音似有似无:九姑娘以为....如何?南妃乐手握酒杯,杯中还是最初那杯酒,她缓缓将酒递到唇边,喝下一口,淡然微笑:恭喜公子,得此佳人。
她如今都已经是身不由己的人了,如果有人能替她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又有何不可呢。
看袖染的样子,比她姐姐好多了。
重莲脸色未变,许久,点头轻声说道:好,说得好。
他径自将手中酒杯伸向站在一边的袖染:倒酒。
袖染接过酒杯,斟满,又递回来。
重莲不接,走近一步,修长两指,撩起袖染面上薄纱: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人。
薄纱下露出一张雪白美丽容颜,长眉入鬓如画,眼若挑梢桃花,红光潋滟的嘴唇娇艳无比,尖而单薄的下巴,叫人怜惜不止。
南妃乐觉得眼熟,不知是哪里。
只是已不忍多看一眼。
再绝望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想到,她跟重莲会有这一天。
出了饭厅走到前头庭院,见挂着的灯笼泛出的幽光,南妃乐才忽然觉得脸上笑容开始僵硬。
何秋月跟在后头,一副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走走停停看看她。
南妃乐停住脚步轻声道:秋月。
何秋月跟着停住脚步望着她:怎么了?南妃乐低头抹抹眼角,硬勾勾两侧唇角做出个笑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房歇息吧,袖陌的事儿,明个儿再与你定夺。
:好吧。
何秋月便转身往自己的客房走去。
南妃乐走走逛逛也有一个时辰,无精打采走到一处院落,却不是自己的客房,忽然听到脚步声,她立马躲到一丛灌木中,也不知为何要这般做贼心虚。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影匆匆而来。
听到其中一人的声音,南妃乐心下一惊。
袖陌?那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南妃乐听得咬牙切齿。
不小心碰到树枝,发出啪的一声。
这啪的一声显然惊动了那两人,那两人朝四周看了看,恰好一只小野猫儿窜了出去,两人虽没看出什么动静,还是匆匆离开,南妃乐也吁了一口气,但一想到刚才二人所说的内容,又烦恼起来。
听那二人断断续续所言,似乎袖陌在京都碰巧遇到了孤身一人的青澜,青澜本就对她全无戒备,她便觅得机会给他下药,而且轻易就得了手。
青澜其实也被邀到了惜月宫,只是如今被袖陌安置在某处,那药性今晚就会发作。
是一种慢性媚药。
中毒之人毒发之际会昏迷不醒,到时候另一人就会给她制造机会,让她主动牺牲,同时将此消息暗地流传开,依青澜在武林中的声望,定然会娶了她为妻。
而袖陌似乎许给对方好处的那些话,却因自己惊动了他们,只听了个开头。
躲在灌木从中的南妃乐听得脚步声渐远,过了好一会儿,才钻出来。
她望着微弱的月光下昏黑的四周,有些落寞。
想到师父,她心情又复杂起来。
惜月宫防守不算森严。
最起码,今晚不算严,大多数的惜月宫弟子都去参加盛宴吃酒去了。
南妃乐神不知鬼不觉地深入宫内。
不出半个时辰,便从某个弟子那打探出青澜所在的客房,南妃乐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也没在意事情竟然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屋里没什么特别;青澜就躺在床塌上,一身雪白亵衣,凌乱衣襟半敞,烛光下长发如墨双眸幽黑。
:师父.。
南妃乐那声师父,喊得要多镇定有多镇定。
:谁。
幽暗的卧房内,青澜淡淡的嗓音响起。
:是我。
南妃乐连忙走过去,往床沿一坐,拉过他的手,开始替他诊脉。
:你是谁。
:我是妃乐啊!太暗了看不清么?:妃乐?青澜语调上扬。
一脸茫然。
:你不认识我?南妃乐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忍不住问到。
:在下并不记得认识姑娘。
青澜虽不认得她,却也不排斥她的触碰,因此也没推开她。
南妃乐不解的看着他,直到诊完脉后,才松了一口气:怪不得,肯定是冬生给你吃了三清丸!她真想不到当时青澜来青楼找她的时候,冬生说的有办法就是给青澜吃这东西。
三清丸,只一粒,便能让常人忘记心中所爱,只是这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用处,又因不好炼制,谢冬生师承下来,也仅得两粒。
她曾在百草经上读到过,谢冬生当场就拿出自己珍藏的两颗给她解说起来,果然,青澜忘记了南妃乐。
:三清丸?:说来话长,先跟我离开这儿。
南妃乐紧紧抓住他的手腕,迫使他起身拉起他就往外跑去。
:姑娘,请你等等!幽暗的惜月宫内,青澜焦急的声音响起,借着淡淡的月光,隐约可看到他白玉般的脸庞变得绯红。
:来不及了!你中了媚药!先找人帮你解毒!她转过头看他一眼,手仍然紧紧抓住他,迫使他一起急速前行。
洁白的脖子,诱人的曲线,还有那写满担心的眼睛,虽然叫自己为师父,可是对自己的举止看不出徒弟的拘谨,倒象是跟自己极为亲密之人。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想将她拥在怀里,身体里一阵阵如海潮般的悸动在呼啸而出。
自己怎会对一个陌生人这样?他素来清心寡欲,果然,是如这女子所说,自己中了媚药?除了暂时阻隔内力外,还有挑情之物!他的呼吸愈加急促,被南妃乐握着的左手,感应到的那股暖流越来越强,好想将她压在身下。
他一念至此,顿时停下,左手使力,将南妃乐拖到自己怀里,就想强行吻下,迷乱中,那面容竟然变得有些熟悉,象是很久以前就已见过的一般,陡然间触到她那慌乱的眼神,忽然胸口有什么东西一震,一口鲜血喷出,昏了过去。
:师父!南妃乐刚才被青澜强拥在怀,虽知他是中药之故,但还是有些抗拒,如今见他昏了过去,满心焦急。
这么快便发作了么。
怎么办?她抱着青澜的身体,不小心触到他勃发的□,脸上一热。
师父已经毒发,说不定无法坚持到找人解毒了。
南妃乐很快找到自己的客房。
袖陌给她安排的住所比较曲径通幽,她将青澜扶回房间,放在床上,犹豫了片刻,开始解开他的下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