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妃乐身影一滞。
半天不见动作。
谢冬生小心揩揩眼角,才听到屋里南妃乐喑哑的声音:什么时候?你何时见到他的?:就刚才……在青楼门口……南妃乐猛地站起身,丢开手里的珠花:冬生,快替我换身衣裳。
:……:愣着作甚么?:妃乐....:算了算了。
也没什么可瞒的。
迟早要知道的,,,你先下去让他等等,说我马上就下来....屋外谢冬生鼓足勇气,一口打断他::那个,妃乐.....:又怎么了?:青澜他……现在就在门外头站着……南妃乐动作顿住。
屋里顿时一片安静。
青澜才迈步,直接进了屋。
谢冬生识趣的关了门,额,她可是那个让青澜服下三清丸的罪魁祸首。
这一点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南妃乐看到那双黝黑的眸子散发着怒意,冰蓝色的火焰在里面熊熊燃烧,不禁有些忐忑:师父。
:我想听南姑娘说说那三清丸,跟,咳...昨晚的事。
青澜还是那副万年冰山脸。
见到南妃乐的一身大红嫁衣不悦道:你要嫁人了?!她怎么敢!虽然那晚他昏迷了过去,但依稀间还是知道她对他做了什么,她怎么就能转个身就嫁给旁人?虽然他不记得她。
甚至不认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做了那件事后自己不仅不反感,反而有种想要将错就错带她回白离的想法,可她却一走了之,还要跟别人成亲!:呃....三清丸是延年益寿的丹药..南妃乐信口雌黄,既然青澜已经忘了她,她也不能做出相对的回应,那现在这样的结局其实也还不错。
:噢?那昨晚的事...很明显,青澜在意的,也并不是那个所谓的三清丸。
:呃....我师父曾教导我行走江湖要乐于助人。
南妃乐不敢看青澜的眼。
她身为21世纪新星女性,帮男人手yin这种事,还不难接受,只是不知道青澜这种老古董.....:你不是管我叫师父。
我何时教你要这般助!人!为!乐!了?青澜将那助人为乐四个字咬得重重的。
:不...是我眼拙,认错人了。
罢了,既然要忘,就忘得彻彻底底,忘得一干二净吧。
两人再也不要有所交集。
:认错人了?!青澜不悦的挑眉。
:嗯,公子没听错,是认错人了。
南妃乐也一字一顿道。
:那,在下真是承蒙姑娘相救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呵...好一个举手之劳。
青澜第一次冷冷的笑道。
南妃乐看着他自嘲的面容,低下头狠心道:公子不必介怀,妃乐乃青楼女子,那种事,算不得什么的。
青澜便不再吱声,许久,南妃乐才抬头看着他:还是说,公子要留下讨杯喜酒喝?:也好。
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青澜转身出门。
世上有些人,面对感情,固执的不会說,无法說,但却是情深。
只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房里无人,南妃乐一个人坐等。
黄昏,窗外颜色黯然日光零落,苍白的月,初现在天边。
这种时候,再安静也会给人一种无言的喧嚣感觉,好像一切都恍惚,杂乱,找不到头绪。
南妃乐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单,不是旁人把她抛下,是她自己,选择抛下全世界,孤单面对未来。
眼看拜堂的时间快到。
南妃乐立刻打起精神。
沉寂中,敲门声打断她的枯坐:妃乐,时辰到。
她便起身走出去。
谁知计划不如变化多。
月笙说重莲当天出了京都,南妃乐便以为今晚他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了。
所以当晚楼下宾客云集,君魄一袭红衫出现在她门口,准备敲门迎亲的时候,重莲突然出现在楼下,一下让她乱了阵脚。
原本喧嚣的大厅,登时静如死水。
重莲一个人,进门看看大厅正北的大红双喜字,便一言不发垂眼走到主宾一个空着的位置上,坐下。
南妃乐站在楼上,隔着帘幕,看的心惊。
这是她头一回见重莲穿黑衫。
向来鲜衣华美的重莲,今晚竟在红杉外穿了一件黑袍,未束发也没戴面具,几缕黑发从额前垂下,墨发黑衣,举手投足,邪魅诡谲。
南妃乐看的脸色雪白。
吉时到,新人下楼。
南妃乐只有霞帔金簪,没有盖头,走在君魄后头。
两人一出现在楼梯上,她便注意到重莲抬头,目光对着她,却没有动作。
她跟着君魄,静静走到堂前大红喜字下。
没有盖头挡着,她清楚看到君魄眼中的神情,那是骗不了人的温柔似水,对着她,醉了一样轻叹:妃乐~深情的声音,竟听得南妃乐脊背发凉。
她清清嗓子,压低声音:君魄,你我约好的事....君魄省过神,目光恢复清明,微微一笑:决不食言,拜堂吧。
堂上一片低语。
南妃乐忍了很久,不由自主看向重莲。
他坐在主宾椅上,半垂着眼,像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
这一看,便是一眼万年。
君魄扯扯她的袖角,催促道:吉时到了。
重莲头也不抬轻哼一声:是死期到了罢,君掌门。
南妃乐一下变了脸色。
一旁的君魄也挑眉。
人群中先是安静,随即炸了锅。
重莲缓缓站起身,对南妃乐看一眼,目光倏然温柔:乐儿,你会不会对我太没信心。
南妃乐心头一颤,君魄脸上微笑倏然不见。
在场的谁也搞不清楚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
消失多年的重莲怎么就出现了!重莲坐在椅上,慢慢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抬眼看向君魄:君掌门会不会也太小看了在下?:噢?殊不知莲楼主还有此气力大言不惭。
君魄一身红衣,从容不迫垂眼理顺垂在身前的红色发带。
重莲没有理他,优雅的起身,不知用了什么步法,竟瞬间移至南妃乐身边一把捉住她的手,一句话不说就要往前走。
南妃乐挣也挣不开,脚踩住了过长的嫁衣裙裾踉跄两步,重莲站住脚,转过身捉住她身上的红色嫁衣,哗啦一声撕成两半:这么难看的衣裳,你竟也敢穿。
这是他第一次没笑着对她说话。
南妃乐知道自己这回把事情搞得太过,也不敢轻易回嘴,撕了衣裳,他抬手褪下自己的黑色外袍披到她身上,替她理理鬓角乱发。
南妃乐面对他,正好看到君魄背手从重莲身后走近:在下的夫人,为什么不能穿在下给的衣裳?重莲直接当没听到,还是看着南妃乐,笑得一脸委屈:你背着我搭上了这么多男人,还不许我去找别的女人,会不会太可恶,嗯,乐儿?南妃乐神情颇为无奈。
:待会儿再收拾你。
重莲一捏她鼻头,转身对着君魄:出剑罢。
重莲静静望着他,他体内的功力正在快速枯竭,他等不到了,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身子的温度很高很高,脑袋胀鼓鼓的,回想起刚才平常依旧的谈话,他都要为自己的耐力鼓掌,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走火入魔,但这一战,一定要速战速决。
:便依你所言。
君魄冷冷的回道。
堂上的人群一下散开来。
南妃乐也走到一边。
跟谢冬生站在一起。
这是两个男人的决斗。
她插不了手。
但看重莲的样子....似乎不太乐观...罢了...大不了又是一场生死同命..重莲招式如飞,简直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
往常重莲出手从未超过走过十招;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剑法还算可以,虽然知道重莲剑法比她更为精妙绝伦,但这是第一次,她认识到重莲的武功之高,几乎已经高到变态的地步。
谢冬生瞄一眼便叹:啧。
原先说重莲是天下第一我还不信。
今天算是信了。
可话音刚落,重莲抬手捂住胸口,垂下脸去。
他另一手捂住嘴角,所以谁也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片刻,就见鲜血如注,顺着他手指,手腕,手肘,连成一线,汩汩流下。
南妃乐扑过去,慌乱不知所措的用手去抹那血。
越来越多。
重莲站的摇摇欲坠,半天抬起脸,满是血迹的唇角一勾:放心,我不碍事。
一句话没说完,又是一大口血呕出来。
南妃乐帮他抹了又抹却只见血越来越多,又惊又怕,目光扫过君魄:你要杀他,先杀我罢。
君魄步步紧逼:妃乐,你说的有道理,我娶你自是为了要让他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现在想来,其实我只要杀了你,这样便更能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语毕,君魄一剑便向南妃乐刺去。
重莲忍住体内奔腾乱冲的真气,掠身拉过南妃乐,紧紧将她护在怀里,左手一提,顺手给了君魄一剑。
君魄瞬间推开南妃乐,格手挡住攻击,她便正好闪到一边,她就知道,君魄是不会对她出手的。
如果真是那样,他早就杀了她,何必要娶她。
南妃乐心里苦不堪言。
君魄猛地一掌推出,重莲侧身躲避,低头查看手掌上的脉络,糟了,没时间了,只好提气用尽全力使出最后一剑刺向君魄。
眼看那一剑就要刺进君魄心口,南妃乐大叫一声:不要!她的呼吸都屏住了。
鲜血四处飞溅。
君魄脸上带着怠倦的笑意,缓缓倒下。
南妃乐扑过去抱起他:君魄!君魄!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啊!她是不是很贪心,既不想重莲受伤,也不愿君魄被伤。
君魄抬起脸,目光毫无焦距,他轻声的近乎自言自语:咳咳...其实我不在乎。
你心里有他也无所谓,唔....留不住你的心,我也想要留住你的人。
妃乐,我终究是报不了仇,死了...也好。
:不!大厅回荡着南妃乐撕心裂肺的惊叫声。
四周便安静下来,只剩君魄浅浅的呼吸,胸前大片血迹顺着手臂,滴答,滴答,往地上滴血。
:我来看看。
万秋生走了过来。
蹲下替他号脉。
:放心,那一剑没刺中他要害,偏了一寸,只是失血过多,冬生,来帮忙抬上去!谢冬生跟三儿便赶了过来,南妃乐顿时像焉了气的皮球,觉得全身力气都抽空了。
她抬头,青澜竟也跟了过来:这喜酒怕不是那么好喝,等君掌门醒了,我带他一同走罢。
南妃乐猛的想起什么,望向谢冬生:冬生,把最后一颗三清丸给君魄吃了吧。
谢冬生点点头。
青澜,君魄,她这辈子,怕只能辜负了吧。
等一切回过神,却发现重莲没了影!南妃乐起身,找遍了整个大厅,披头散发捉住人就问道:重莲呢?:没...没....没看到。
宾客见她一脸像是神志不清的样子连忙说道。
南妃乐没听完松开手扭头又往外冲,结果又一头撞上跟着她的青澜,一把拖住她:你急什么!南妃乐站住脚。
扯开他的手:急什么!你看不出来吗!他的功力已经枯竭了!现在路上随便一个人说不定都可以杀了他!!!:什么!南妃乐不管不顾,往外跑去。
重莲那浑蛋想避开她,那她就亲自去找。
武功没了又怎么样,她又不会鄙视他。
他不好好待在她身边,乱跑什么!不知道她会担心吗!不知道她会着急吗!不知道她现在连杀人的心都有吗!!!南妃乐不知是精疲力竭,还是过度紧张,只觉得头晕眼花小腹一阵绞痛,最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等她醒来,人已经躺在青楼的房里。
南妃乐抬眼,一脸苍白看过去,声音已经很镇定:找到他了么?谢冬生看看她脸色,用胳膊肘撞撞万秋生:还是你说吧。
听谢冬生这样说,她脑子已经转了几百圈,万秋生开口,却是最叫她意外的一件事:……妃乐,你别激动啊,这事儿....将来还有机会的...你还那么年轻....南妃乐一呆。
谢冬生站在一旁,察言观色半天,也跟着坐下,拍拍南妃乐的手:妃乐,你流产了,所以现在你要好好养着,才能有力气去找他啊。
谢冬生一边说,站在她身后的何秋月一边看着南妃乐脸色:额....秋生替你把过脉,说你近来情绪起伏太大,身子骨太嬴弱,也不适合生育孩子,这是自然流产...呐....你也别往心里去,我都还没成亲呢,你急着做什么娘....:南姐姐,你别难过...小春花在一旁绞着袖子闷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跟秋月一听她出事儿急忙赶过来,听秋生的意思,南姐姐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有身孕这回事,现在刚知道却是流产的消息,这要她怎么接受。
三儿听着这些话差点哭出来。
南妃乐躺在床上却异常镇定。
就在她沉默得众人都开始不知所措的时候,半晌,听到她轻轻说了一句:我饿了。
屋里五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手忙脚乱的开始去给她弄东西吃。
南妃乐这一养就是一个月。
可不管怎么吃,她还是看着看着就瘦了一圈,原本就没多少肉的脸,下巴尖薄如刀尖;面上她总装作没事谢冬生和何秋月更不敢提起话茬--可是背地里,俩人都怀疑重莲是不是死了--若不然,此时早该痊愈,依照重莲的脾气,怎么会一直没回京都找南妃乐?两人仔细看看南妃乐脸色,自然地很,觉得不像是装没事人。
已经快到初夏,她从床榻上起身批了件薄薄的外褂,走了到窗边,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伸了一个懒腰,微微笑出来:躺了一个月都快散架了,看来该活动活动筋骨了~谢冬生和何秋月不说话。
忽然,半空中响起一声咕咕的鸣叫,雪白的鸽子在半空中盘旋,南妃乐敛住表情,这是重莲的信鸽。
她抬起手臂,那只白鸽便停在她食指上面。
南妃乐从鸽子身上取卜纸条,上面写着:公子在西岭,速来。
这是月笙的字迹。
南妃乐呆住,然后嘴唇不受控制地扩大、扩大、再扩大,好小子,他终于肯联系自己了!笑道:我去找他。
谢冬生静静看着她许久:我叫人送你去。
南妃乐摇头:我只要一匹马。
说完转身就走。
何秋月本来还站在她身旁,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他身子一动,怔怔地望着南妃乐消失的方向:真是什么也阻挡不了思春少女一心去见情郎的决心。
西岭地势很高,山下四季如春,山上寒风凛冽,俨然一个冰雪世界,无处不透着彻骨的寒。
南妃乐止步,喘息。
茫茫风雪中,有人身着红色内衫外披黑丝外褂,高高立于断崖雪上,恍如雪妖。
南妃乐一身白衣,头戴黑色斗笠,瞧见那人便揭开斗笠,露出一张风尘仆仆的娇颜。
:我来了。
她大喊。
男子回头,因功力尽失才未察觉她的脚步声,见到是她,先是惊讶,随后想到什么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我还怕,你再不会来。
南妃乐双手挂上他的脖子:为什么跑。
:我以为,你在乎的是他。
他当时功力快速枯竭,气急攻心之下只好使出全力,谁知南妃乐那声不要,那样撕心裂肺,像是扯烂了他的心,他怕南妃乐在乎的是君魄,因为他失手杀了他便不能再原谅自己,只好落荒而逃。
因而也并不知道当时随着南妃乐那声惊叫,让他颤了一下,他并没有刺中君魄要害。
后来听月笙说了他才知道他武功尽失的缘由。
而且因为他强制性抵制真气四散的时候,一夜白发。
如今对他来说自己已经是废人一个。
他哪里再能厚着脸皮回去找南妃乐。
:神经。
顿了一下:如果死的是你,我就一辈子追杀那人,至死方休,再下来陪你。
重莲一副要着糖吃的小孩样,南妃乐却看得痴心妄想了。
她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红衣如血,长长的黑发如浓墨一般泼在肩头,鲜明的对比,让人见上一眼,就再也难以忘记。
然而转眼的工夫,青丝已成雪。
眼前大雪迷蒙,张张雪片沾在他头上肩上,雪与发几乎难以分辨。
南妃乐仰着脸,一动不动。
半晌。
:武功没了?:没了。
南妃乐捋起一丝白发这个也不能再变回去了?重莲不答反问难看?南妃乐端详他,点头有一点,不过没关系,人都有那一天,你只是早了一点。
再拉起他的手而且,看起来还蛮有个性。
重莲沉默半晌,微笑我已经不能再护着你。
:以后我的武功比你高,地位比你高,你不能再嚣张,什么都要听我的。
:好。
漂亮的眼睛里含着笑意。
漫天风雪,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执手而行,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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