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唯一,目光就不会游移。
可是她又怎么能得知在他心中的唯一到底是谁?听说宫里的那位又开始不安分了,她拉着她的三郎就问,是霓裳羽衣舞好,还是惊鸿舞好。
当黎清流听闻此事后,她冷冷一笑,依旧倚着窗边,不见生人,更不主动踏出梅阁,仿佛大明宫的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似的。
你是在担心吗?她看着窗外的梅花已落一宵,只剩下伶仃几朵,好不悲戚。
防备着她有何必要?她从不主动踏出梅阁半步,更没有外戚在外玩权弄势,她防备着一个根本没有危险性的江采苹也该说她爱的辛苦吗?姑娘,听说节度使,安禄山今日进宫……花络站在黎清流的身边,她特意将音量压低,而且还防备心极重的对外探头,生怕被人听到而被治罪道:宫里的那位竟然认了他为干儿子!哦。
早就猜到会这样的黎清流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震惊与猜疑,反而很是平常的道:打探太多对你不好,花络。
也许她该告诉花络,过几日,宫里的那位还会给他洗个满日礼,到那时,她再震惊也来得及。
窗外,已经入夜的梅阁此刻安静的可怕。
她挥袖,令婢女们在夜幕里长廊点燃了一盏盏宫灯,光影交错处,一身厚重玄青色盔甲的侍卫们穿梭其中,而步伐匆匆。
她在想,如果她为他点燃起长廊里的灯,那么他是否可以一抬头就看见自己。
也许只是痴心妄想,他从不曾抬头过。
突然,梅阁之外传来一阵吵杂声,她蹙着眉梢,隐约的听见马儿嘶鸣的声响。
花络,你去看看屋外是否来人了?她话刚一说完,就见到有一人不顾婢女的劝阻,硬是要闯入内室。
真是好生大胆……黎清流抬袖摇头,不由得感慨这梅阁的看守能力愈发的下降了,连个人都阻止不了。
我只是想要讨碗水喝,为何各位要如此的戒备着我,然道泱泱中原大国的待遇之道便是如此?!黎清流蓦然回首,她诧异的注视着来人。
来人面带一个朱红色的狰狞鬼面具,身着一件圆领窄袖的毛裘胡衣,腰间佩戴着精美的玉坠饰物,随着他的硬闯,玉坠与衣裳摩擦出一阵有节奏的声响。
安禄山?!不知为何,在她的脑海中倏忽一现这个人名。
出去。
她不想和他多言,更不想与他有什么纠葛。
安禄山歪头思索了半天,他一贯任性的思维里,可没有顺从的话语。
我方才迷路了,如果得罪了这位娘娘,是禄山的不是。
可堂堂大唐应该对于外夷伸出援手,娘娘这番冷淡可真伤人心。
他依旧不为所动的对着黎清流道。
这人说话前后矛盾,前来讨水的是他,擅闯她寝宫的也是他,果真真是好生的不要脸。
黎清流下意识抬头对着花络道:派人请来将军,将这位迷路到后妃寝宫的外夷送回他该去的地方。
我想不用了,你的帮手来了。
安禄山充满揶揄的看了她一眼,就在众人的惊愕中,他动作迅速的走向前扣起她的下颚,随即趁着黎清流还未发怒之际及时退下,而后带着笑声牵着马儿打算消失。
只可惜,他这番举动还是全部的落入郎靖的眼中。
还没等黎清流开口,带领了一小队侍卫的郎靖看清骑在马背上的人后,面色一片铁青,他沉声命令道:来人,把他押解下去。
呦呦,这就是所谓的迁怒吗?安禄山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扬,他暧昧不清的来回巡视着郎靖与黎清流,嘴角顿时形成一抹诡谲弧度,非常想要看到他们听完这话以后的反应。
迁怒?黎清流喃喃自语,她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的,却一一无法捉住,当下她心底顿觉得不安。
口出妄言,竟然敢妄加玷污……娘娘清誉,该死!郎靖的话虽明面上非常的义正言辞,但内心却在刹那间失了神,一向强硬的心房瞬间失守。
真如他所言,他这是在迁怒吗?他对于她,根本就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单纯吗?郎靖向来冷峻的神态陡然出现了意思的迷茫,他无法平复心头的震撼。
也不知道是否还要自欺欺人下去。
如果他对于她,只当她是后妃,那么他就不会一次次的沿着这长廊带队巡逻。
他知道这长廊边上的宫灯都是她命人点燃的,他以为最大限度的拉开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却不知道一次次的智慧导致自己不由自主的接近。
好吧,他承认,他承认——他是喜欢她的。
可是……好像太晚了。
呆愣片刻后,他的唇边勾起一丝苦涩的微笑。
安禄山见岔开话题成功,也不多加留念的抬手一挥手中的缰绳,当即骑着马儿一头扎入翻滚的黑幕中,不再回头了。
将军不愧是将军,说曹操曹操就到。
黎清流起身走到门槛边上,她紧紧盯着郎靖,眸底流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光芒。
不过感情世界一向迟钝非常的郎靖并没察觉到异样。
而黎清流也没发现自己现今的模样实在是不宜出来见人,更没发现周遭的视线紧紧地黏在她的身上。
因为入夜了,她只穿了件单衣,漆黑亮泽的长发随意的散落两肩,明若秋水的眼眸,叫人一旦对上,就怎么都看不到尽头。
江采苹的美色可以与杨玉环比肩的,毕竟她们是大明宫里两株奇葩,两人一瘦一肥,一雅一媚,一静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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