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紧车门,小兵憨厚老实的表情就有些狰狞,不看一旁傻乎乎的东葛青云,直盯着雅雅和秦筝,恶狠问道,是你们俩吧?我说过,别给我惹麻烦,否则杀了你们。
现在想死吗?雅雅躺在板上乱滚,秦筝脸憋得通红,发出呜呜声,急得又要撞车壁。
小兵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拎了起来,不知道疼就学不乖?秦筝呜呜挣扎,眼睛直瞥滚来滚去的雅雅。
小兵终于注意到雅雅的异样,一脚踩住她的小腿,一手摘掉秦筝的布条,你家这位娇小姐怎么了?小姐肚子疼。
秦筝都快哭出来了,是不是你的丸子害她成这样的?求求你帮她,那丸子给我吃,我代小姐疼。
小兵皱着眉,将秦筝的嘴堵上,扔到一边,蹲身按住乱动的雅雅,看她蜷身抱臂,真是脸色泛青的痛苦模样,不由自言自语,明明说是慢性毒,怎么会疼成这样?秦筝呜呜不断,吵得小兵没法想,从内袋里掏出一个瓷瓶,倒颗绿色的小药丸,塞进雅雅嘴里,行了行了,吵死了。
你丫头忠心,我就让她暂代你,不过你可能比她命短,最多再活三日。
转身喂秦筝一颗红丸,再吵,我可就不客气了,哪怕只是小孩子,也照样打得你们半死。
小兵走了,秦筝躺着抽搐,雅雅扭身过去支撑着她。
雅雅,筝儿,你们很棒,我已经知道解药在哪儿,很快就会回来救你们。
独孤棠的声音从板下悄悄传入两人的耳朵,原来板已裂了缝,刚才小兵拿瓷瓶选药丸的动作尽落他眼。
他让两女娃闹了这么一出。
就是为了骗小兵取药。
没指望如此顺利,显然小兵只是遵照吩咐行事,并不清楚毒药的性能,到底在乎雅雅的命。
不敢让她这会儿就死。
同时,让他还知道了,如采蘩所料,小兵真有同伙。
独孤棠从车底钻出。
赶上采蘩的马车,敲敲窗,采蘩姑娘,我来了。
采蘩掀半张帘。
请上车说话。
她等着他的消息,因此让丫头们上了另一驾车,只和麦子两人在车里。
独孤棠上了车。
将雅雅和秦筝的情形说一遍。
没有隐瞒。
雅雅的脉上有一条乌线?采蘩睁圆眼,立刻让丁大去请姬三。
姬三不知独孤棠在车上,进来就没正经,蘩妹妹居然邀我上你的香车,真是——语调一抖,独孤棠,你也在?香车?独孤棠眯眼抬眉。
勾起冷笑,姬三公子,真是什么啊?真是肯定有要紧事。
姬三干笑。
采蘩不管他们两人搞什么,拉过姬三的衣袖直撩上去。
姬三简直流冷汗,蘩……蘩妹妹,当着别人的面对我这么蛮干不太好吧。
他可以说非礼么?这也算了,独孤棠——他看一眼,不由怔愣。
独孤棠抱臂靠车,一副有趣的表情,注意到姬三的视线,姬三公子不用害臊,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你不是想我撑你一把吗?这可是争取同情的好机会。
说到这儿,目光一凝,他看到姬三手臂上的黑线,这是——采蘩代姬三开口,此毒叫无夏,也就是过不了十五六岁,人生夏季的意思。
三哥这毒是姬莲的娘下的,后来飞雪楼楼主传他一套心法,延缓了毒性的发作,但没有解药。
独孤棠,你说雅雅中得毒是否是无夏?虽然都是沿脉而上,但雅雅那条黑线从手腕走起。
独孤棠比个手势,约摸这么长。
采蘩还不及松口气,就听姬三道,很可能正是无夏。
我臂上这条黑线原本也是从手腕开始的,后来练了楼主传授的心法之后,手腕到手肘这段黑线才消失了。
你说无夏没有解药,但小兵拿出一颗绿丸来,雅雅服过后,黑线就消失了。
独孤棠凑板缝看到。
也许雅雅服这种毒还不够久,这是她的运气。
姬三将衣袖放下,神情自若,独孤棠,你可同情我了吗?我要求不高,只希望能脱离飞雪楼,最后几年不想杀人过日子。
最后到底是几年?独孤棠问。
我觉得你和她真像,两人都没有同情心。
姬三对采蘩努努下巴,别管我还能活几年,我是真中了毒的。
被飞雪楼的阎罗说没有同情心,我不会感到惭愧。
你既然还能活几年,就等着吧,先把眼下的事处理好。
独孤棠不放在心上,转而跟采蘩商量,我认为小兵的同伙很可能也在这团人里,避免一波波没完没了,防不胜防的,最好能把那人一同揪出来。
估计雅雅这么一装毒发,小兵会向那人问清楚。
等到傍晚可好?到时不管那同伙出不出现,我们都救人。
采蘩想了半晌,最终微微点头。
虽然她想赶紧救雅雅和秦筝,但独孤棠说得也有道理。
如果那个小兵真有同伙,只怕小兵倒了,同伙又来折腾。
我能为雅雅做什么?她不想干等着,全靠独孤棠一个人。
独孤棠还真给她找活儿干,你手里还有那张纸笺吧?写着长安圆月夜,七彩宝灯芯的那张。
有。
采蘩一向妥善保管重要物件。
我觉得那字迹虽方正,但笔力偏弱,似乎出自女子之手。
你是造纸巧匠,看看能不能从纸笺上找出线索,如此便不必依赖那个小兵。
两方面着手,同一个目的。
采蘩道声对啊,我光着急了,完全没想到手上还有这样好东西。
那纸——蘩妹妹,正所谓关心则乱。
姬三却打断她,纸你自己慢慢鉴,有结果告诉我们一声就行了,我们一窍不通,你说得再仔细也是对牛弹琴。
他是牛,顺带拉独孤棠成牛,要一起下车去。
独孤棠是狠主,在姬三的手将要碰到自己的霎那,突然手上连翻数圈,袖子卷出一个麻花,再用力一振,姬三就被送出了车外。
麦子看了,认真问道,大兄,这甩人的功夫好,可否教我?独孤棠不答她,单看采蘩,你这位三哥有些太不正经,我看着很不顺眼,就代你教训了。
他在这儿,那位都跟花花公子似的,要是不在的话,还指不定油腔滑调成什么样。
他天生这副德性,你教训得了厚脸皮,教训不了轻骨头。
何必费那个劲?只当看不见听不见就是。
采蘩抿嘴笑,不过他那样子,比戴了面具的阎罗好多了。
的确。
独孤棠这么说,等于承认了姬三有些诚意,我走了,得盯人去。
采蘩才点头,人已到车外。
她看他上马骑开,自己也不能耽误工夫,将那张纸笺拿出来细细端详。
大兄是吃醋了。
麦子不介意独孤棠刚才当她隐形。
其实他一向酷冷,即便蛟盟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也从不以师弟师妹相称。
唯独对采蘩啊——嗯,他吃醋了。
采蘩边看边同意,浅笑显桃红,媚相隐隐。
真好。
麦子觉得大兄和采蘩这样,真好。
不,还不够,多吃几次,我才开心。
采蘩是谁?勾人魂的妖女是也。
你大兄得罪了我,我心里难平,要消了气才能看将来。
麦子听了倒脸红,不过皮肤麦色,看不出来,你和吴姬姐姐都率性,想什么说什么。
尤其是男女之情。
没那么率性,跟自家姐妹才说。
随着纸笺的鉴定渐深,采蘩开始回得漫不经心。
麦子聪慧,不再言语,静静等在一旁。
不一会儿,采蘩再开口,却是说纸了,淡绿色圆点应该用了制成的颜料,而非天然原料的汁液。
香气——放在鼻前,一次次深嗅,是新鲜的梅花,肯定最近才造的。
不过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出使随行的侍女有数十名,不可能一个个问。
梅花?麦子每到一处就贪看风景,我们水路转陆路的码头不远有座小丘,丘上开了些早梅,然后我就再没看到梅花了。
要不要问问看雨清雪清她们?多双眼睛就看得多。
最后,连云夕都被请来了。
采蘩问她们有没有见过谁摘梅花,或使团里有没有女子造纸。
问了,但没期望在她们之中获得任何线索,因此看她们摇头也并不觉得沮丧。
过了好一会儿,桃枝欲言又止,……小姐,呃——我虽然没看到哪个姑娘采梅,但看到过一个男子摘了梅花上车。
男子?采蘩完全没想到,是使团里的人吗?桃枝答是,他好像是负责张大人起居的仆侍之一,叫什么我不知道,但个头中等,手脚细细长长的。
雨清笑她,对一个仆侍你看得那么仔细?桃枝连忙道,不是,因他长得特别秀气,我差点当他是姑娘家,所以才记住了。
不像麦子这般秀气之中还有俊,他秀气得好看。
采蘩心中一动,莫非是——等丫头们走了,麦子再拉走了云夕,她立刻写张字条,让丁大送去给独孤棠。
---------------------------------今天第三更。
六月反复得了重感冒,体质下降,工作又进入了最忙时期,是十分艰难的一个月。
感谢亲们始终陪伴着聆子,令我有动力有灵感。
七月,会更冷,但我相信明天会更好的。
么么,祝大家健康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