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勾,引。

2025-03-25 15:45:05

让他住吧。

采蘩还没说不,门边又多站一个人,是老实师兄于良。

以为会对西骋仍有一肚子怨气的人,不料还帮他说话。

师兄,你不烦他吗?有独孤棠的地方,就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的地方。

烦,但他的造纸术也确实精湛。

他自己来的,我们没道理将这个学纸的好机会拒之门外。

于良睡饱了,精神奕奕,又冲西骋说道,你要是不让看,就回你师父那儿住去。

别人的家,又不是朋友,没有白住的吧?采蘩不知于良也有挺能说的时候,但觉走远路真能让人成长。

西骋不答,只问采蘩,到底能不能住你这儿?这就是默许了。

采蘩再惊讶西骋的变化,你不介意我们偷师――看一眼独孤棠,得他点头,那就住吧,多一个人不多。

偷师分偷得着偷不着,而且你们也别忘了,既然住在一处,这种事其实就是相互的。

于良想从他这儿学,他想从采蘩那儿学。

说到底,谁吃亏还很难断论。

如今只有纸为伴,西骋全心全意要精进自己的技艺。

于良眼一睁,原来你想偷师?那你还是别住了,到时候把我师父的本事都学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张永胜过左伯。

这么没信心?就一定是我学了你们的,你们却学不了我的?西骋眼望采蘩,童大姑娘呢?和你师兄的想法一样?采蘩十分沉着,西大公子不必激我,我要是怕你学,压根就不会告诉你乌云纸的秘密。

我若不说,保证你现在也只有眼巴巴干看得份。

你要住,我便让你住。

左伯张永都是百世流芳之人,他们的后人能携手并进,相信他们会为之骄傲的。

说来惭愧。

以纸相交。

西骋早也放下傲慢,我仿的乌云纸根本不能同左大匠的相提并论。

乌云是我师父十数年的造诣大成,哪是我们这些晚辈能简单仿像的。

采蘩不觉得惭愧。

仿得成是运气,仿不成是正理,都没什么。

她不会像师父,为了钻研左伯纸,限制了自己的成就。

纸,精妙在造术。

造术无穷变化。

纸就有无穷变化,自有上品出现。

不过,你们的路还长,到左大匠那个年纪,说不定就都追上他了。

独孤棠适时捡起这芝麻绿豆。

说得是。

采蘩在纸上有很大的野心,尊重归尊重,但我师父,还有张翼张大人,终有一日,会让我们超过去的。

西骋面无表情。

但道,我的目标是左伯张永。

于良眼睛一直大睁着。

不知道怎么跟得上这两人。

对了,你刚说找到丹大人朋友的纸铺子,在哪儿?话题绕了回来。

采蘩让丁二把绵茧纸拿来,在书案上铺平。

于良在鉴纸上远不如西骋和采蘩,只觉此纸华丽,难得一见的无瑕疵,这是高丽绵茧吧?柔软如帛。

质地细密。

西骋则绕着书案走了一圈又一圈,指腹在边缘轻轻抚过,又蹲身。

双眼与纸面齐平,借光细看,才缓缓说道,这不是高丽绵茧。

你刚才在外面听到我说的了?采蘩故意压他一头,无视他的天赋。

没有。

西骋淡然否定,若是苛刻挑剔,高丽绵茧有它的短处,但这张纸找不到,只能用几近纯工品来形容。

采蘩求学心强,何谓纯工品?这是张氏造技中的说法。

纯品世间难寻,以天然侧理纸为典例,苔衣因水冲刷覆层,接季节引起的潮水和地气,经阳光反复晒,直至苔衣成为一整片,保留了自然生成的纹理和色泽,不经人手和工具的加工,一旦成纸,张张精美独一,无法挑剔它的缺陷,这就是天然纯品。

纯工品是手工造纸,但其工艺登峰造极,非普通纸甚至名纸可相及。

可以这么说,这样的绵茧我师父都未必造得出来。

西骋眼睛渐现光芒,丹大人推荐的人果然不同一般。

造纸的人到底是谁,还有他和丹大人所指是否是同一人,都尚未确定呢。

等过几日有空,我再派人查个明白。

采蘩把自己说得很忙。

不用等几日,日头仍高,干脆这会儿去不就得了。

于良又成了帮理不帮人。

我不去。

想半天,采蘩找了一份要紧事,雅雅午觉要醒了,我得陪她吃点心。

于良张嘴啊了一声,糊涂不明。

西骋的眼睛斜开,表示扯淡。

独孤棠摸鼻子,掩住笑。

我这会儿忙不开,但西大公子只管去,那地方就在西市尾巷走到底。

要是找不到,跟人打听土地庙,一准容易。

照纸铺子的名字来打听,那就瞎了。

那人把纸铺子开在土地庙旁边?还挺会选地方。

于良傻哈哈笑,小庙香火旺,他的生意就好,人来人往多热闹。

独孤棠手握成拳,堵在嘴上咳嗽两声。

西骋也不多说了,转身就走,两步之后问于良,你去不去?于良看看采蘩,却不见她理踩,考虑再三,点头跟上,去!如果对方真是高人,总不能让你一人独占了先。

独孤棠望着两人出去,看回采蘩,你真不去?你师兄最后说得有理,高人难遇不可求,既然知道他造纸术超乎寻常,你不怕西骋占了先机。

若怕跑不过他,我的马也算千里驹,可以借你。

说着就笑,和她在一起,心情自然而然就好。

独孤少帅难得大方,令我很想占这么好的便宜啊。

千里驹到底有多快,她差一点就能知道了。

但是――独孤棠多了解她,帮她转折。

但是,没办法,我说不去就不去。

采蘩抬手为独孤棠倒了杯茶。

独孤棠因她这个动作,眉微拢。

倒茶本不奇怪,但让他有柔媚似水的感觉,如果不是采蘩的问题,那就是他的问题了。

他说过能等的,今日却屡屡心浮,突然控制不住地烦躁。

她是他心爱的姑娘,日日面对,原来自己高看了自己。

如今让一个承诺自打了嘴巴,动弹不得。

混了这么久的江湖,什么都经历过,却是越混越回去了。

再说这种事也不是谁跑得快谁就有好处。

先不说那少年的爷爷是不是造纸能手,就算是,你想想他会是普通的匠师么?给自己的孙子取名小混蛋。

说有一间叫墨的纸铺子,却是破庙。

而且还贪杯赊账。

不用想,那老爷子不可能会是好好先生,有人上门去请教便不吐不快。

等着瞧,两人必定灰头土面。

我让他们先撞门去,门闩松动了,我一推就能开,不费力气。

所以,她不是不动,而是让人打头阵。

连你师兄也搭上?拇指指腹磨过嘴皮,本是独孤棠不经意的动作,他却没错过采蘩眸中的桃色。

桃色?他心中一动,这姑娘以前犯什么事才被人害得流放来着?天生媚相,双眼不含情也能脉脉,稍稍用些心思就勾人神魂。

嗯――反之,亦然么?他坏过,要再坏也就是翻张面,眼神一变,幽深藏魅惑,沉沉道声,采蘩。

试她。

采蘩的目光撞进那样的眼神里,心脏也狠狠撞击胸口,因此语气失稳,张口竟出不了声,只能咬唇。

这男人其实好看得要命,尤其是此时,那双眼简直令她想――飞蛾扑火啊。

原来牺牲色相就可以了。

以前没这么干过,如果是她的话,他倒一点都不介意。

好汉娶妻天经地义,非常时期非常法,虽然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借这张脸的光,不过横竖都是自己的一部分,能派上这样的用场也不错,比浪费了强。

独孤棠再迷了音色,采――但他的声音消失在她的手心里。

独孤棠,你卑鄙。

可以冷酷得像冰一样的男人,竟然能施展魅术,而且还这么成功。

天啊!要她重生的两世命了!大掌将那只小手捉下,放在指尖轻抚,独孤棠笑得开怀,采蘩姑娘,我怎么了?如果自己的脸是她的死穴,他会毫不吝啬地用。

你说你怎么了?正常说话行不行?再次承认自己眼光好,这个男人内外兼修。

这就让我为难了。

刚发现的,娶老婆的捷径,怎能放过?不行。

他是大男人,这件事上没得商量。

独孤棠,你是四方少将领头,虽然蛟盟散了,那些兄弟姐妹还跟你很近,这么说话,会让他们起鸡皮疙瘩的,而且连一点老大的样子都没有了。

她为他好?不是,她为自己好。

不甘心!绝对不甘心!她要是被他勾了,她还是人们眼中的妖女吗?独孤棠再笑,俊冷的颜,满心的悦,不必刻意施展魅力,比刚才还耀眼。

采蘩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开口嗓子有些沙哑,独孤棠。

嗯。

轻捏她小巧的下巴,这次拇指摩挲她的樱唇,直至它敷上一层亮彩,采蘩姑娘,你好像要陪雅雅吃点心去了。

呃?什么?我得去姐姐那儿一趟。

放开手,恋恋不舍,但勾引总要适时收放,不然逼急了,姑娘会跑,回头,我们继续。

采蘩回神过来,花厅里已经没人了。

继续?她露出一抹狡猾的笑。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