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小心眼的庄王

2025-03-25 15:45:05

公子说要给我买那支和小姐一样的簪子,我可等了几天了。

看你平日里爱耍小聪明,关键时候不派用场。

你跟我说的第二日我就买了,等你自己取呢。

快找快找,现在要是找不出来,那我就不给了。

袖子里没有,香包里没有,怀袋里也没有,分明是公子耍我。

人眼的缺陷便在于此,自以为看得清楚,却容易忽略最当然的地方。

我问你,簪子是做什么用的?当然是簪发用的。

既然是簪发用的,你为何找袖子里香包里怀袋里?不是找错地方了吗?可是,那是女式的簪子啊。

难道公子你如今发冠上的那一支簪子还是它不成?摸冠拔簪尾,簪头却不动。

原来竟是两支簪,一藏尾一藏头。

手在眼前摊开,赫然是一支漂亮女簪。

簪尾绕绿丝罗,只可能是女簪,我本以为你一定会疑心的。

教你,今后要藏东西,放在本属于它的地方,只要稍作掩饰,人们即使天天看着,都不会发现的,是理所当然的睁眼瞎啊。

回忆到此为止,采蘩沉着于心。

两个瓶儿来送饭时,她请她们去给独孤棠捎话。

当晚,东葛府又有不速之客,却只来一道黑影,悄进东葛青云的小说房里随处放了两只木箱,显然是东葛青云回长安后拿回来的行李之一。

睁眼瞎吗?黑影轻声自言自语,不是独孤棠,又是谁?他动作轻巧,打开一只箱子往里看,都是书。

再打开另一只,果真看到了大大小小的画轴。

似乎已被余求的人翻过一遍,但他很仔细。

打开来一幅幅瞧,并摇轴掂轴,确认有没有暗藏玄机。

然而,即便寻得如此细致。

却没有半点可疑之处。

是东葛青云哄采蘩开心,还是他遗漏了哪处?独孤棠决定坚信老婆大人的话,再找了一遍。

结果仍是没有结果。

突然门外有灯光闪动脚步几双,独孤棠才上房梁。

门便被推开了。

动作利落点儿,把箱子绑结实了。

那是东葛府里的总管,小心点儿,别弄坏里面的东西。

一个小厮边绑绳边道。

总管,不就两箱子的书吗?摔了也不会坏。

总管吹胡子,这是夫人再三嘱咐过的。

叫咱们小心。

咱们小心就是,哪儿来那么多话!再说,除了书,还有大人一路上买回来的画。

没有主人的家,养胆大包天的仆人。

另一个小厮也多嘴,那会儿大人还没傻,许是淘到宝贝了。

夫人这才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那被骂多话的小厮仍不改,不可能吧。

大人傻成那样,怎么告诉夫人其中有宝贝?夫人要咱们把大人所有的行李都放到一处去,也许要把大人送出长安了。

毕竟一辈子伺候一个傻子,叫谁愿意?总管给一人一扇掌,喝道,再废话,我让你俩跟着伺候大人去。

两个小厮赶紧闭嘴,抬起箱子就走了。

等人走远,独孤棠跳下梁,站在书房中间。

沈珍珍突然要仆人们把东葛青云的行李都聚在一起,恐怕不是要打发傻子,而是极可能知道余求在找她夫君带回来的东西了。

照采蘩的说法,东葛青云喜欢把东西藏在人们的眼皮底下,利用盲点混淆视线。

小卷轴就该和画轴这些归在一起,以某种掩饰躲过了搜寻。

说到掩饰的话,到底是什么呢?独孤棠想不出来,而且箱子又被人搬走,此时肯定会有人严密把守。

他长吐一口气,正要走,脚步却顿。

眼角余光拐过书桌,看到桌后的地上似乎有一卷画。

他想横竖都来了,多看一眼也无妨,便走过去。

画已经坏了,被人撕成两半后,一气左右扫桌而落在椅子两边。

他拾起一看,当即挑眉。

这画他见过。

画中有美,正是采蘩。

在康城望山书院评纸会上,也就是他假扮望山先生去见采蘩那日,东葛青云用这幅画指证采蘩是奴婢。

东葛青云的画功着实不错,不过让独孤棠在意的是,这幅画也是东葛青云带回来的行李一件。

至于撕毁它的人,很可能是沈珍珍。

沈珍珍帮夫君整理行李时发现这幅画,以为他对采蘩旧情未了,一怒之下将其撕毁,因此也无心再收拾那两箱东西,任其随意放着。

箱上已有薄灰,大概连书房都不想踏进来。

因为在意,也是这屋子里仅存的,随东葛青云跋山涉水来的物件,独孤棠再用心一次。

简直是学邈手望闻问切,他在卷轴上反复拧转,察看有无机关。

但又一次毫无惊喜。

偷偷进来的,当然不能悠闲在这屋里待下去,最终也只得把画放回地上。

然而正要放另一半时,看到裱纸的一角冒出又一个角。

那个小小尖角本来没有的,也许因为损坏在前,又让他摸索在后,终于再也藏不住秘密。

独孤棠在这张画卷夹层中取出四片尺长的云纹青纸。

他该高兴,但又高兴不了。

纸找到了,东葛青云把它们从卷轴上分离开,再藏进大画卷中。

可是,每张云纹青纸上除了底下余求的盖印和另一个人的名章,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周帝瞪着眼前四张青纸,你们别告诉我,余求戏弄朕,故弄玄虚嘲笑我们傻。

罗扬道,皇上,自古白纸里藏字不新鲜,定是余求怕它们落到别人手里,因此想办法把字隐去。

但他隐得了字,隐不了他和同伙的盖章。

这四个和他名字放在一道的人,都是脚一跺震山摇的大商贾,弄得如此神秘,做什么买卖肯定也是见不得光。

要我说,先秘密捉拿这四人,让他们措手不及,再慢慢审。

他们可能不怕刑求,但他们的家里人呢?皇帝看看庄王,钧天,你觉得如何?空白纸上盖章,实在算不得罪证。

皇上是明君,没有真凭实据就先抓人,怕失了民心。

我们之所以迟迟未动余求,不也是因为没有证据吗?要我说,还得先找出这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庄王想了想,我找几个技艺高超的纸匠来,一定有办法。

不但要技艺高超,还要信得过。

这宫里,甚至整个长安,四处是余求眼线,御匠和民间纸匠用不得。

周帝谨慎。

纸擂之后,各地纸匠多已离开长安,若不能用我们自己的大匠,就只有高丽金旭南师徒,还有南陈张副使。

罗扬说到这儿,否决自己,臣以为也不可信,毕竟我们同高丽和南陈还有国与国的盘算在内。

周帝点头表示赞同,似乎犹豫,又下定决心一般,不是火烤就是水浇,要不就是照光或涂剂,也未必需要纸匠。

说着,拿起其中一张青纸往火烛上方一放。

谁知那纸遇热就瞬间蜷皱起来,惊得周帝连忙挪开,这……这是什么东西造的,又没碰到火,无缘无故就缩成这样?皇上,看来我们还是小心对待得好。

传闻南陈有一种纸,叫传世帝王书。

碰不得热,碰不得潮,否则会出现奇异现象,是专防人伪造的。

我看这纸也有奥妙之处,不是造纸能匠,不能解谜。

一纸已毁,禁不起第二次,庄王道。

独孤少帅一直沉默,不知是否有主意?他找徒弟的茬。

没有。

独孤棠回答得爽快。

你妻童氏精通造纸,而你忠于皇上,她就值得信任。

这个念头早就在庄王心里打转。

王爷说笑吧?独孤棠却不想拉采蘩下水,那日纸擂我妻造出了败品,至今大街小巷仍闻有人当笑话来讲。

让她找出青纸奥妙,那等于什么奥妙都没有了。

说起来我还真觉得奇怪。

庄王可不好对付,那日说你夫人造出了败品,我却是看过她造的左伯纸的,实在不能相信她竟会失误到这种地步,所以我就去库中找那枚败品。

结果,皇上,肃公,你们猜怎么着?周帝心里本懊恼因自己的轻率毁了一件可能很重要的证物,听他们说起童氏采蘩,就不由放下懊恼,怎么着?那枚败品不见了。

庄王淡然。

怎会不见?周帝奇道。

我追问存库的小太监,他没料到有人还会对这枚败品上心,吓得老实交待,说有人给了他二两银子把它买走了。

存库的,有当日胜出的朴信义所造之纸,还有南陈西大公子所造的,为何它们的还在,却偏偏要你夫人造的茧子?庄王对独孤棠挑眉。

王爷,我虽当过纸铺的掌柜,但只是略懂皮毛,完全说不上精通。

您问我,却是问错人了。

但采蘩造的纸不见了,独孤棠心里挺惊讶。

会是谁拿了?纸铺掌柜?轮到庄王惊讶,哼了哼,独孤少帅真是出息得很。

王爷到底什么意思呢?独孤棠再不会对庄王尊师重道,而且庄王要采蘩来解开空白青纸之谜。

不是真不知道其中的意思,但这个主意,他可不怎么喜欢。

-----------------------------今天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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