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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亲们。
--------------------------------风进来,人进来。
杯中的酒光,闪闪灭灭,帘起帘落间隐现。
阮大管事带小厮上茶来。
采蘩瞥一眼,没有瓜子,便专心致志,其二,此画乃菊鸟,落款只有一首诗,本该是诗题的地方却写了左伯之名,然而落款处无他的印章,只有年月。
据我所知,书画家一般都会有落款印刻。
四百年的老画,辗转多少人之手,谁知道真假?之前让她羞臊了脸皮,张大人这下可要翻,不说老太爷阅历广见识无数,我平时最收藏古玩字画,还是颇有几分心得的。
左伯多画山水,花鸟之作少之又少,流传至今更是罕见。
左伯常应朋友之邀在他们的庭院作画,既是信手,落款印刻未必有。
小姐刚才说诗题上写了左伯之名,在我看来,那却就是诗题。
诗写夕下菊色鸟鸣,却有盼看山水之神往,正是左伯心境写照。
字是他的字,画风一如他的山水风,当然是真迹无疑。
采蘩不慌不忙,我虽然不懂画,但知道一双眼睛容易出错。
张大人心道不懂还找麻烦,恩师,这画您也瞧过了,您老说句话吧。
画就在姬瞿手边皱着。
他张张口,却没立刻说话,反而再拿起画来看,半晌才道,隆丰啊,你说是左伯的画,我就信了。
这会儿我仍信你,不然云家委屈你不甘心这些都为了哪般?但要我鉴定就罢了。
家里并无左伯真迹,我又甚少收集古董,一屋子老祖宗传下来的旧东西。
我还真是怕了这些古画古物的。
所以,不能不懂装懂。
采蘩差点喷茶,这位老人家在炫耀自己家族历史悠久,古董不用收集,因为姬府里的东西都是古董?这样吧,今来了这么多客人,少不了鉴画高手。
我们就去请两位。
老爷子设想周到。
恩师既然开了口,学生不可不从。
经过这事,张大人其实对姬瞿和老夫人有气。
他提到聘金,他们并没有帮他说一句话好话,看似公正,却偏心云家。
姬明一死,姬氏在皇帝面前越来越难说上话。
居然不巴结他。
好得很。
姬瞿想了想,对阮大管事耳语两句。
阮大管事便出去了,不一会儿再进来,后就多了三人。
秋氏立刻站起来行礼,喊声父亲。
为首的是秋相国,他对女儿点点头,朝姬瞿拱手,听说张大人送来左伯的真迹。
快拿来一观。
张大人连忙迎上去,伴在他边走,相国大人,您有左伯的好几幅山水,想来一定能断真假。
那是。
不过张大人敢送出手,不可能是假的吧?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冲着真迹来的。
你嘴巴可真紧,有左伯的画却从来不说。
秋相国最喜欢收藏的画作之一就是左伯的。
张大人讪笑,下官也是新得的。
相国往木盘子上一看,大为惊讶,这……这是怎么回事?左伯的画损毁成如此,若是真品,岂非令人痛心疾首?张大人阳怪气了,让云家的老马当泥踩了。
相国大人说得正是,下官心疼啊。
相国对云夫人略颔首,马不识宝,真遇到这种误会,也只能说是画的不幸了,待我看看能不能补。
采蘩没在意老相国在说什么,却看他后的两人,都是她认识的。
美玉公子向琚,还有当初和她同船回来,那个喜欢画画的胖子千羽。
千小胖见采蘩瞧他,呵呵一笑,我不请自来的,正坐在兰烨旁边,听说有古画可看。
我也没说什么啊。
采蘩施然掬礼,不过许久不见,而且刚才没瞧见千公子。
我过午入城,所以来晚了。
同样有,千小胖比张大人福相得多。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相国轻轻拿起画来,有些皱眉,千世侄的眼力可不比老夫差,我要是断错,还有他。
相国大人忘了,兰烨也是极能鉴赏的。
更巧得是,向府里也有一幅左伯的菊鸟画。
我怎么瞧着和您手上的十分相似啊。
千小胖步子加快,凑上前,鼻子都要碰到画上去了,一只手向后招,兰烨快来,真是一样的。
在场的人听得这话,几乎起了相同的诧异心思——这画莫非真有问题?向琚不看画。
从阮大管事请他来品鉴一副古画开始,他就觉得事不简单。
进来后见张大人怨气直指云家,而云夫人神凄婉,云小姐柳眉倒竖,便知道事由了。
张家向云家求亲屡遭拒绝这件事,魏吴姬跟他稍稍提起过。
他当时不以为然,没想到会闹大。
然而,他突然发现在这些诧异中,有个人面色始终冷淡。
冷淡之下,还有细微嘲意。
那人就是采蘩。
兰烨,愣什么?千小胖急催。
采蘩好似留意到他的目光,嫣然一笑,桃花扑粉雪,那张冷面忽地光彩四溢,五公子,请。
向琚眯眼又张,回她浅笑,由她亲领上前。
单凭一眼,他就已知此画不真。
张大人听闻千小胖说向家也有一幅这样的画,心里便七上八下了。
这画是一位云游道士为他家开坛作法转风水的时候给他看过,他对书画本就是外行,但又喜欢收集这些充门面,手下有个谋士说左伯如何如何有名,再加上那些门客个个都说是真的,他便跟道士软磨硬泡,最后花二百两银子才买下。
设下圈时,本来他还有点心疼是名师古画,可二百两银子对他而言是小意思,却能让云家陷入无尽困顿,又能满足长子的心愿,太划得来。
可是,他一次都没想过这画会是假的。
道士本就不打算卖,他强讨得。
那些谋士门客,一个说错,总不能全都说错。
这样的坚信却因对方是向琚而轻易动摇了。
向氏两代女,一个是皇上最宠的妃子,一个是太子的正妃,未来的皇后。
向氏人才辈出,不仅贵而且富,即便他现在受皇上宠信,老牌的姬氏可以不怕,对着年轻的向琚却得礼让。
因此,向家如果也有这画,那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张大人。
相国沉声唤他,似乎有些为难,清清嗓子,老夫不知当讲不当讲。
银两事小,面子事大啊。
张大人回咽,相国大人只管说,下官听着。
此乃仿画,虽然仿得极好,工笔妙哉,但你该知,无名之作与有名之作价值全然不同等。
相国说到这儿,咳一声,不过张大人听了可别生气,既非真迹,毁了就没那么可惜。
张大人心里告诉自己认了,但他本骄横,嘴上还硬,如此说来,真迹应在向五公子家中,不知可否借今之机让我们开开眼?千小胖斜眉笑脸,张大人这是不信相国大人的判断啊。
可我看下来,和相国大人的意见一致,这工笔花鸟可谓精湛,若没有这首题词,很难在真迹和仿作之间判断。
向府中的那幅有左伯的亲笔题字和印章,经城中最出名的五位鉴赏大师认定,其中一位就是家父。
千羽出生于书画大家,其父名扬天下,还是大收藏家。
至此,张大人已经脸色灰败,冷汗涔涔。
云小姐可算能一吐为快,既然是假画,那我家老马就不必被张大人杖杀了吧?请问相国大人,这假画值多少银子?相国似乎也察觉到了些什么,对云小姐尤为和善,百年以上的仿画,虽为无名人氏所作,也能值到百两银子。
云小姐笑起来,百两是吗?好!她走到采蘩面前,盈盈一福,姐姐请借我百两银,小妹愿立字据,待我兄长回都述职,立即归还。
聪明的姑娘已经看出这银子得向谁开口最省力。
云小姐,我相信这一百两银子你一定会还,但是我不能借。
一文都不给——姓张的。
采蘩转头,声音清冷而亮,张大人,小女子斗胆,既然是假画,又是你原本送来的唁礼,间中虽闹出不少误会来,如今可否将它送给我们?都说此画工笔好,我想九泉之下义父收到仍会高兴的。
而且义真侯一向不在乎虚名,只为圣上和百姓真心办实事。
此画倒衬极了他,真是妙缘。
向琚一开口,将采蘩言辞间的冷淡化融了,让众人也觉得闹事变妙事了。
张大人正下不来台,听两人这么说,想都不想就连道好,全然不知自己成了他人眼中的笑柄。
采蘩双手捧了画,我这就烧给义父去。
说罢,不再多看众人一眼,转便走了。
姬老夫人那双精明的眼盯了拍动的门帘好一会儿,这丫头叫人宠坏了,任得很,想说什么说什么,各位莫见怪。
相国却能看人,我瞧这姑娘又聪慧又孝顺,老太爷老夫人有福。
千小胖推推若有所思的向琚,怎么了?那画……我还没看。
向琚慢语。
没看就没看吧,仿得再像也是仿的,入不了你挑剔的眼。
千小胖拉他出去喝酒。
不,他在她的眸中分明看到了嚣扬恶劣。
何故?究竟何故?向琚很有点在意。
但,这里,已风平冷静。
张家没赢,云家没输,姬家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