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珊瑚是木棉,花开红比朝霞鲜。
天南树树皆烽火,不及攀枝花可怜!参天古干争盘拿,花时无叶何纷葩!白缀枝枝蝴蝶茧,红烧朵朵芙蓉砂。
——清?屈大均咚咚咚咚剧烈的似打闷鼓般的声音响起,叶知夏渐渐恢复意识。
只可惜,眼睁不开,口不能言。
她猜到自己应该是在重病监护房,不过竟然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存了性命,她的运气真真羡煞旁人!不过,这究竟是哪家医院,为何躺在暖暖的,似是流动的液体里面?且这样吵闹。
隐约听见好几个小孩子嬉笑玩闹的声音,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近在咫尺,三婶婶,这是妹妹对不对,奶奶说这一定是妹妹。
三婶婶,我想摸一下妹妹。
只听见一声极好听的轻笑声,梓有喜欢妹妹吗?说话间叶知夏感觉到一阵晃动,感觉像病床被人移动了一般。
接着便听见那清脆的声音大笑起来,三婶婶,你叫我有有嘛,这样感觉亲一点呀。
我最喜欢妹妹了,我好想摸妹妹。
三婶婶你别站起来了,竹子你推我过三婶婶那边去。
一阵轻微的响动,叶知夏便听见一个兴奋的声音,感觉似乎在耳边。
妹妹,妹妹,我是哥哥哦。
你快点出来,哥哥买糖吃哦。
嘻嘻,三婶婶,妹妹怎么不动呢?叶知夏烦死了这个孩子的话唠,如果不是受重伤,真想一巴掌拍翻他。
许是因为身体本能反映比理智快些,她真的一巴掌拍向那声源,并且,全身上下无一丝异样。
尚未深思,只听那声音高亢的喊道,啊啊啊,妹妹和我握手了!竹子,你来试试。
叶知夏拳头隔着一块暖暖的墙,触到实物,这令她察觉到很强烈的诡异。
但此时她并未来得及深究一切,她累极了,这里的环境诚然诡秘,却没来由的令她感到心安,以及从所未有的幸福。
听着耳边响亮的声音,她安心的困觉。
再次醒来已听不见任何人说话的声音,只余下咚咚咚似敲闷鼓般的响声。
不知为何,一旦听到这声音,她的心灵便如同听上十遍大悲咒,心情瞬间平和。
此刻,叶知夏已然从神农架事故中回过神思,细细斟酌,那种情况绝无幸存可能。
那,如今的处境?来不及细想,她被一个男人爽朗的大笑声惊了一颤。
似是至她有意识之后,听到的声音总是这般快意。
我的小宝贝今天乖不乖?有没有折腾你妈妈?清城,我妈说了,宝贝是个闺女,哈哈!你小声点儿,不要吓到宝宝了。
这声淡淡的似青烟般的声音知夏已是第二次听到了。
哦,那,那好吧。
男人似是极为纠结,之后声量果然小了不止一倍。
宝宝,我是爸爸。
显然已经是男人最温柔的声音了,叶知夏似乎能感受到男人浓浓的父爱。
她似乎是明白了些,一只手握拳轻轻触向那层温暖的墙,果然——清城,宝宝在和我打招呼!知夏险些被吼得魂飞魄散。
间词,你走开,你吓到宝贝了。
淡淡的女音带着严肃,似极为不悦。
清儿,我知道我有些粗鲁了,但是你相信我!我一定改!就是,你千万不要不理我,不要像现在这样看着我。
清儿,你忘了他吧!静默,恒久的静默。
良久,你先出去,我想静一下。
对不起!清城,我说错话了。
我这就出去,我去看看大嫂炖的鸡汤好了没。
明显放轻的脚步声渐渐闻不见。
叶知夏静静的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咚咚声,这声分外悦耳的似闷鼓般的音,此时方知是人类的心跳声。
平和,有力。
叶知夏三岁因智商原因被迫送上新疆昆仑山训练,五岁第一次加入特殊部队,参加第一次任务。
想来平常人听着不可信,然,这确实存在,这便是天才的悲剧。
得与失,永远成正比。
从三岁开始,她甚少回家,见亲人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直到35岁,她为国牺牲。
此一生,她终究没有感受到除却友情之外的情感,甚至友情也不是。
她从不怨自己身在叶家,不怨叶家当家人。
只因她明了,往事种种,如过眼云烟,只不过每个人的生活不一样。
不用羡慕他人,不要怨念自身。
如是说,叶知夏是她的一种生活,那么现在的她,便要过另一种生活。
平淡,惬意,有一大家子纯朴简单的亲戚好友,最好,还有一个单纯的丈夫。
记取城南上巳日,木棉花落刺桐开。
淡如青烟的女音,叶知夏知这是正孕育着自己生命的母亲,不知怎地,感同身受般,心里忽然空落落,愁思迷漫心间。
这个母亲,似是有万千心事呢。
忽闻脚步声渐进,一个带着些西南方言口音的女人温婉的笑道,梓有和梓竹耍累了,都困觉去了,生产就是这几天了,再看看有啥缺的没有。
我这里又织好了几套小毛衣,都是女孩子的样式呢!你们大城市不兴穿旧衣服。
其实这刚出世的娃娃啊,就是要穿别人穿旧的才好养呢!等会我就去村头王大婶家要两身,她家的孩子各个健康活泼呢!大嫂,真是太麻烦你了。
我看梓有和梓竹穿过的就很好,实在不够还有小北呢 。
清城,你也是晓得的,梓有梓竹他们.......我咋好意思啊!唉!这一声似包含了无尽酸楚,听的叶知夏疑惑不已。
妈和尤姑姑也没有办法吗?清淡如烟的声音终归是带着点无奈,如果是缺什么不得了的药材,我可以拜托我三嫂.......唉,没用的,我们这儿啥珍贵药材没有?该用的都用了,也许,这就是老人家常说的命吧。
叶知夏听见此处,恍然,定是方才叫嚷着要摸她的那个孩子和另外一个未曾说话的孩子身患什么疾病吧,引的这位应该是做母亲的女人甚至有些绝望呢。
不过听那孩子活泼乱叫,丝毫不似重病之人。
忽然她听见不远处有些吵杂的声音,接着她便听到她的母亲诧异道,今天大哥回来的这样早?我们出去看看,大嫂你别担心了,既是命,这俩孩子我看着挺有福相,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叶知夏心里一笑,她的妈妈可真是位妙人儿,怎地还能观相,却没能替自己相好前路。
忽地心底一阵心慌,胎儿的耳力怎好到这种地步,她已然隐约听见有一个稳重的男音焦急的喊着三儿,弟妹呢?她家亲戚来电话了。
木门呜啦的一声开了。
大哥,是我三嫂给我来电话了吗?有什么急事吗?唉!弟妹,是一个叫党林的女同志打来的,她说只告诉你一句,你千万不要伤了身子!怎么?是什么事?清淡的声音突然转高,有些紧张。
她说,知夏出任务牺牲了!沉稳的男音有些艰难的说出来,这位知夏同志.......弟妹,你节哀。
弟妹!弟妹!忽然听见惊呼声,而叶知夏已经处于震惊中。
党林,是叶知夏的母亲。
那她现在的母亲,不就是,她那个让爷爷心痛头痛牙齿痛的小姑姑——叶清城!来不及多想,她瞬间感觉到一阵窒息,似是有一股力量在拉扯她向前。
耳边只听到一道尖叫:快,三儿,清城要生了!知夏知道这是气急所致,生产会有极大危险。
她便努力配合的往一处挤过去,争取减少产妇痛楚。
哎哟我的娘喂!快扶清城趟床上去,老大你和三儿去烧水,一定要注意卫生!玉梅留在这里帮我,三儿,你别在这杵着,尤姨保证过不了多久你就看到你的宝贝闺女和媳妇儿啦,快出去!一阵杂乱声过去,只余浅浅可闻的呻吟,这个小姑姑!不,应该是妈妈。
连痛极都能忍,叶知夏和叶清城果然是脾气极像!清城啊,不要怕,妈在这里呢。
一个不知怎样形容的女音温柔的呢喃道,就像一缕阳光,瞬间温暖入骨,又像一缕清风,心下一阵舒爽,却又似一根轻羽,缓缓扫过每一寸肌骨。
世间一切,欢愉与仇恨,**与痛苦,满足与挣扎,一切的一切,不过繁华一梦。
清城,不怕不怕啊。
知夏险些流下泪来,这包含了一位长辈的浓浓爱意,连她都轻易听出。
她奋力涌向光亮处,用力冲出去。
结果,真的用过力了。
只听叶清城忽然一声惨叫,知夏便重见天日了!哎哟我的娘喂!这闺女是自个掉出来的?哎哟我的娘喂!阿云,莫惊怪,是清城力够足。
不是,不是啊枝枝,我是想说这宝贝咋就长的这么俊呢?刚出生的婴儿不都像猴子吗?知夏一听,也不急着睁眼了,奋斗了那么久,累极便睡了。
只是,她显然不懂,新生儿需要经过一个惨烈的过程。
哎哟——宝贝不出声,不会是个哑巴吧!说着便一个巴掌打下去。
(ps:前两章由于剧情需要,是以第三人称站在叶知夏的角度描写。
请勿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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