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祝你幸福(三)

2025-03-25 15:45:29

微风和煦,暖阳高照。

银杏属下稀稀疏疏的路人漫步享受这惬意的时光,木棉半阖双眼,盯着一辆破旧小汽车急驰离去,若有所思。

忽然紧握在手心的手机传来振动,木棉翻开一看,来至花梓竹。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木棉,甚是想念你……不由自主的弯起嘴角,手指飞快滑动。

看着屏幕上那一长串字,她忽然按了取消键。

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呼出一口气,脑海里冒出四个字:年少轻狂。

前生只叹年少未曾轻狂过,今生却又心生胆怯。

回想师俊如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分明是对花梓竹存有偏见,抑或是对整个花家生了不满。

许是党林同孔衍生的婚礼刺激到她,毕竟,叶清允已是单身许多年。

做母亲的最了解自己的孩子,他的苦他的痛,终究隐在不言不语中。

随意逛了逛,赶在夕阳西下之前回了家。

刚进大门,花梓笙满脸泪痕冲进她怀里。

虽说花梓笙十一二岁了,却也只是个大孩子,木棉见他可怜巴巴抱紧自己的模样儿,心软道:怎么了?在学校里受欺负了?说是这样说,她可不信笙笙会被别人欺负。

于是静静抱住他,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花梓笙瞪大包满泪水的眼,抽泣着说:姐……姐……妈妈……妈……是后……后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了心情,脸颊上依旧挂着几行泪花儿。

刚刚我想和哥哥去接你,妈妈不让。

她简直就是后妈,一点儿也不关心你。

我就要和哥哥来接你,妈妈就打我屁股。

小棉花,笙笙被打得好疼,会不会留疤痕?说到这儿,他又开始哭。

木棉紧了紧抱着花梓笙的手,笑,不会的,我给你用秘制的十大功劳不留疤痕养颜嫩白润滑膏,保证笙笙的屁股还和以前一样。

小胖墩这才破涕一笑,牵着木棉的手欢快的进了屋。

长辈们都各自准备了不贵重的礼物,礼轻情意重。

花耀祖夫妇前段时间刚陪了段雅枝夫妇去了北疆,之后再回了趟鄂北,赶在木棉生日之前来京。

四个长辈带了各地纪念品,或者土特产,都是些小玩意儿,却是哄得大家极开心的。

唐玉梅照例替木棉做了一大堆裙子,早早便寄了过来。

党林同叶清城两人自是不必说,恨不得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买来送给她。

叶清城将当年师俊如送给她的祖传玉饰送给了木棉,抚摸着光滑的盒面,她眼内有些湿润。

今儿对师俊如的怨念早已抛到九霄云外,谁都不容易,可母亲总还是心疼自己的孩子。

木棉将一堆礼物抱到自己房间里,心里暖暖的。

花梓竹见她略有些吃力的样子,便顺手将礼物揽到了手中,自顾走在前面。

木棉垂眸浅笑。

叶清城见两人微妙的互动,欲言又止,眼内闪过一丝复杂。

党林扛着锅铲走到她身后,随着叶清城的视线看过去,顿时笑了。

说:清城,别多想,顺其自然吧。

木棉和竹子,都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她自然明白叶清城的心思,但以那俩孩子的心性,凡决定的事要改变谈何容易?何况,两人一块儿长大,关系好自不必说。

这样的结合,她实在不晓得叶清城在焦虑什么。

捏着锅铲寻思了会儿,她见叶清城依旧魂不守舍站在那儿。

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厨房,今儿晚上她可是大厨,其他事儿以后再说吧。

如果只是担忧木棉的年纪还小,那她真觉得毫无必要。

且不说几个长辈决不允许孩子们做出格的事儿,单说竹子那孩子,也不是那么轻浮个人儿。

这头,木棉丝毫不在意叶清城的目光,同花梓竹上了楼。

进了房间,木棉笑眯眯的朝他伸出双手,问:哥哥,我的礼物咧?花梓竹礼物细心放好,这才正经回道:没有教养的人是得不到礼物的。

莫名其妙!木棉皱眉问:谁没教养?忽然想起今儿下午没有回复信息的事,她一阵心虚,耳根微红。

我……纤长的手指捂住她的嘴,木棉抬眸看去。

那双浓墨般的眼划过细碎的光,仔细瞧只觉心里一阵刀剜似的疼。

他淡淡笑开,说:是我太浮躁了,木棉,我会等。

短暂的静默,花梓竹暗自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问道:午夜十二点,你会出来吗?到时候我给你看礼物。

木棉转眸,心道:如今哥哥真是快被笙笙同化了。

有关于午夜十二点的传说,她记得很清楚。

是花梓笙在学校听来的,无论谁将自己最珍惜的东西于午夜赠给他/她最珍惜的人,方显一片赤诚。

这分明是小孩子才会相信的童话故事,没曾想花梓竹也学了来。

注视那双浓墨尽散清澈透明的眼,也许,只有心灵纯洁的人,才会有孩子般纯净的思想。

伸手拉住他的手,抿唇一笑,我会来。

两只手相互紧握,两双眼对视一笑。

花间词直到晚饭时才到家,进门时脸色有些凝重。

见了木棉,问:小北最近有和你联系吗?木棉摇头,说:我们快一周未联系了,前些日子里头他讲要去外地。

但最近却没再提这事儿,怎么了?尤云端着碗筷走出来,打趣道:小北啊,定是勾搭媳妇儿去了哟。

你瞧他今天都没过来替木棉庆生,能有啥事儿走不开的呢?啧啧啧……木棉,你最近没事别外出了,就待家里。

小北过几天会来找你的,你安心在家等着。

花间词欲接过尤云手中的碗筷,想起自己还没洗手,便朝洗手间走去。

木棉轻轻嗯了一声,去花园里喊几个长辈洗手吃饭。

晚饭后,木棉接到花梓有的祝福电话。

两人聊了许久,到了最后,花梓有才说:木棉,我和景澜现在在空军司令部。

你啥时候有空,来一趟吧。

景澜说,他四叔替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在他那。

好的,我会来的。

有有哥哥,多注意身体。

挂断电话之后,叶清城叫住木棉。

木棉,今儿晚上妈妈同你困觉,好不好?你是个独立性特强的孩子,咱娘儿俩许久没睡一张床了。

妈妈,我没有意见。

不过爸爸会不会……木棉瞄了一眼花间词,朝他眨眨眼,爸爸,你没意见吧?花间词复杂的看了看叶清城,嘴角微动,却终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点点头,面无表情说了句:我怎么会有意见?叶清城挑眉,上前拥住花间词的脖颈,亲昵说道:相公,今晚且让你尝尝独守空房的滋味。

花间词憋笑,脸部表情忽然轻松起来。

他像年轻时候那样捏了捏清城的脸蛋儿,笑道,娘子,小生知错,却不晓得哪里错了。

顿了顿,他才正经说道,快去吧,好好享受娘俩的温情之夜吧。

叶清城见他真心笑,这才松口气,搂着木棉的肩膀上楼。

娘儿俩并排着躺在床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盯着天花板,说了许多知心话。

木棉,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

打小就不让人操心,安静的让人心疼。

还特能干,简直让大人们汗颜。

所以,妈妈不想和你多说什么。

但你必须知道,无论你怎样厉害,都是个未成年小女孩儿。

你的思想决定不了更深层次的东西,那便是爱情。

一声轻叹,叶清城继续说:爱情是很巧妙的感情,它可以让你前一刻置身天堂,后一秒摔下地狱。

金钱、权利、美貌,包括你所有的财富(内在的与外在的),都不能左右爱情。

这是需要经过时间的沉淀,经历的打磨,才能绽放最美丽的光芒。

几乎所有的情,都会在某个瞬间,自动排在爱情之后。

因此,爱,有世间最神奇的力量。

木棉,妈妈希望你幸福,害怕你受任何伤害。

尽管,这世间没有谁是一帆风顺的,没有谁可以不经历风雨荆棘。

可是,做母亲的,永远希望自己的孩子只有欢乐,没有悲伤。

深呼吸,木棉将眼泪逼回眼底,声音有些发颤,同叶清城讲:妈妈,相信我,不为喜悦而忘形,不为打击而悲伤。

人生短短数十年,有些东西,不去尝试怎能知道自己的初衷,究竟是什么?伸手从床头扯下几张纸巾,叶清城擦了擦眼角的泪,带着浓浓鼻音,说:我信你,宝贝。

母女相拥而眠,叶清城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过了约摸半个小时,木棉轻声喊道:妈妈?妈妈?如此唤了几声,没听到应声。

木棉轻轻将叶清城的手臂挪开,蹑手蹑脚下床。

借着月光瞅了瞅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

她悄悄走到门口,视线接触到把手上面的物体。

伸出去开门的手瞬间收了回来,细细打量了一番门把连着锁绕了几圈的丝线,上面挂满了铃铛。

只消稍微一触动,几个铃铛便响起来。

这是多么环保而又实用的防盗系统啊!木棉哭笑不得,只得从阳台翻下去。

然而一想到花梓竹,她的药罐哥哥,心止不住的疼。

轻轻跳下踩到草坪上,看到前方那道纤瘦修长的身影。

疾奔而去,紧紧抱住他,喊道:哥哥,我来了。

我从山间走来,带着对你的爱,无悲无喜。

我从原野走来,带着对你的爱,情深似海。

只愿为你一生痴狂,这一生即便黑暗,也因你而明亮。

你是我唯一的太阳。

哥哥,我的药罐哥哥,谁都不知,不知我这一生何求……木棉抬手轻抚眼前清俊的面容,喃喃自语,我只求,无论何时。

在高大的木棉树下,见到那个为我提笔作画的少年,永远健康,幸福的笑……月色如水,两人如一幅浑然天成的国画,淡妆轻抹,美好如斯。

虽不明所以,花梓竹却被木棉突如其来的表白震撼了。

只怪月色太美,眼前人更让他心醉。

心里涌起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轻轻荡漾荡漾,忽又飘向天际,如同漫步云端。

你便是我的太阳,无论何时,只要你在,我便在……他细心打量木棉的脸,每一寸肌肤,每一个五官。

这是他心心念念了多久的人,这是他愿意用生命乃至灵魂去拥抱的人。

何时开始用心,何时开始付出,已然记不清楚。

他只晓得,对她的情,仿佛天生。

无论早晚,无论地点,无论世事变迁多少回。

踮起脚尖,木棉吻上那张垂涎已久的唇瓣。

全身似乎在发颤,心里胀胀麻麻,似有无数气泡漫天飞舞。

最初的震动已经过去,花梓竹双手发颤搂着她的腰。

阖上双目,神态虔诚,像在完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仪式。

双颊发烫,耳根似要自燃起来。

木棉轻轻推开花梓竹,状似不在意的问:哥哥,我的生日礼物呢?声音不由自主的带着娇嗔的味道,木棉赶紧咳嗽两声掩饰,继续催促,午夜都快过了,你再不给我,天都亮了。

花梓竹兀自咧嘴傻笑,抬手抚摸唇角。

不经意的动作却让木棉看得一呆,月下美人也不止形容女人,花梓竹清俊高华的面容衬在月色下,竟然人痴迷。

木棉将脸伸到他身后四处瞧,果然看到地上一幅卷好的画纸妥善安放好。

她大叫:怎么又是画,你每年都送我一幅画,都没有新意唉!话虽如此讲,她却极欢喜。

花梓竹每年送她一幅画作生日礼物,要知道他虽然年轻,画工却极好。

替她作的每一幅画都似倾注了情感,画面清新温暖,每一个景物都有生命力似的,透着一股子美好。

不待花梓竹提醒,她速度飞快的将画展开。

当画面在黑夜中隐约映入眼帘时,木棉喃喃说道:这是……☆、木棉重生暖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