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2025-03-25 15:45:46

夫人,竟是没想到邓德一家如此胆大包天,打着主家的名义在外恣意行事。

账房先生细细核对之后,这其中的偏差竟有五千两之巨!万不能让他们再猖狂下去,不然的话被人查将了出来,不仅对夫人管家不利,就是对老爷官声和前途也有影响。

谢嬷嬷说的铿锵有声,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了一跳,府里还存在这么大的蛀虫。

一想那邓德家的是故去太太的陪房,以往就深受倚重,若是说背后没有故去太太的意思,邓德一家敢如此胆大包天,要是没有这说出去也没人信!安宁揉了揉眉心,摆摆手:这件事我会三思,嬷嬷先下去吧。

谢嬷嬷自然懂这事的难处,福了个礼退出去了。

碧水乖巧的站在安宁背后揉肩膀,忿然道:素来听说那些管事爱贪些小便宜,欺上瞒下贪墨钱两,没想到这邓德竟然会如此猖獗,一点都没把主家放在眼里。

夫人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啊?这事就是一滩浑水,要是处理不好说不定还沾一身腥。

安宁现在可深深体会到了做继室的难处,这一上来就跟个靶子似的,处处受人瞩目,生怕出一点错处的。

管家受限不说,有些人情关系也难捋清,这邓德一家是前太太的陪房,谁能保证他们所作所为没有陈氏在后面授意呢。

谢嬷嬷说得对,这种欺上瞒下、胆大包天的奴才就该严惩,至于老爷那边?夫人,碧水认为这事还是尽早与老爷讲明为好。

老爷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也不会因为邓德是故去太太的陪房就偏袒他们,要不然的话可就对老爷名声不好了。

碧水说道。

安宁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碧水偷偷吐了吐舌头,夫人还在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呢。

老爷脸皮也薄,拉不下脸来求夫人,夫人也是要强的不愿意低头,就是不知道这事要埂到什么时候。

让人到前面候着,老爷回来就请到我院来罢。

安宁松了口,当然不是因为那老男人,她是被身边的丫头烦了才这么做的。

好嘞,我让小厨房准备几个老爷爱吃的菜去。

碧水欢喜的应下了。

月上柳梢头,张致远大步流星的走进来,见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安宁,她眉眼弯弯,略微的垂下眼帘,一派温婉软糯之意,任谁看了她,都会觉得这便是那江南水乡出来的闺秀,纤细娇柔。

身上带着淡然的气质,任谁看到了也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隔了几天再蹋进来,只觉得恍如隔世,大老爷有些怯步了。

外面人报:老爷来了。

莫名让人觉得是狼来了的错觉,汗颜!不等安宁起身迎出去,张致远已经从外面进来,一言不发,走到搭着银红撒花椅搭的一溜三张木圈椅中靠近安宁的坐下。

芝儿端茶进来,放到张致远跟前。

瓷白的茶盅里飘着袅袅的热气,绿莹莹的茶叶飘在面上。

这回儿轮到大老爷盯着茶盅看了,仿佛能看出一朵花出来。

几个大丫鬟紧盯着地面上的地毯看,试图看出一朵儿花来。

摆饭吧。

安宁一句话就像是按开了一个开关,几个丫鬟都动了起来。

安宁转过头来对张致远说道:老爷我们吃饭吧。

哦――大老爷说不出失落还是松一口气的,起身到饭厅了,走的时候还故意步子小了些,跟安宁不分前后的出来。

饭后,夫妻两个人挪到卧房,安宁扫了一圈屋里的人。

碧水知道夫人指定有私密事要跟老爷说,就和杏儿打了个眼色,带着众小丫头一齐出去,在房门外站住。

安宁正想如何和张致远开口,大老爷突然站起来揖手对她施礼,然后道:夫人,为夫愚钝,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夫人,还望夫人海涵。

这可把安宁吓的不轻,在她看来大老爷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道歉?就算是心里百转千回,安宁脸上依旧没波澜的模样,淡淡道: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何曾怨过老爷?张致远额了一声,却也无从反驳,只得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摸了摸鼻子,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夫人大度不与为夫计较。

怎么不见夫人用那套官窑青花瓷茶具?安宁皱眉看向张致远,他不会吃错药了吧?面瘫呢?不苟言笑呢?严谨呢?这不会是谁假扮的吧?是吧是吧?张致远看穿安宁的疑惑,无奈道:夫人,我是本人。

安宁松了下面皮,还真是不好意思,这会儿也不好装淡定了,直言道:老爷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不松口就跟我再拿小性子似的。

不过老爷如此通情达理的,也得知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种道理,日后大姑娘的事我不再多加干预。

老爷听我说完,如今我怀着身孕,安胎养神是必须的,就是后院管理也不容我疏忽,再说大姑娘已不是三岁孩子了,自有奶嬷嬷管教,实在不行请教养嬷嬷来教导她,陪伴大姑娘成长。

张致远听了皱眉,安宁心里冷笑,接着说道:老爷也别嫌我说话直接,我说的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大姑娘本来就不是我亲生的孩子,这原本就不好做。

我对她好,不知情的人定会说我不怀好意;我对她关心不到位,说不定马上就有人跳出来指责我不善,容不下原配的孩子。

当然我这话并不是指责老爷,毕竟老爷也是爱女心切。

安宁顿了顿,看张致远尴尬,心里爽快了不少,当然了,要是亲生的,我看着不顺眼就打,不听话就罚,反正是从我肚皮里蹦出来的,旁人看到了也只会说我对孩子严格,是为他好。

就是我什么都不管任由他调皮捣蛋,旁人也只会说我对孩子慈爱,把孩子当宝。

不管怎么管教,都不会出错。

也不用万分小心,生怕有了什么错处被人拎了去当筏子,平白受了委屈的。

安宁一气说了这么多话,口有些渴了,就端过一旁的茶水喝了两口,等张致远说话。

被安宁一席话,说的面子有些下不来的张致远讪讪笑笑,那天的理由就像是硬套上来的,难道安宁这个做后母的还能挡着拦着孩子去祭奠生母不成?这话说出去明理之人肯定是站在安宁这一边的。

疼爱大姑娘的张致远便道:夫人这话在理,只不过瑶儿她母亲去的早,从小缺母亲疼爱,再加上她身子柔弱,所以还望夫人多照顾些,就当亲生孩子就成了。

安宁放下茶杯,心里不高兴,这老男人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她都这么委婉的说了,他怎么还是认死理,真想质问他你听不懂我意思是不是啊?还是装傻来呢?只好道:不管怎么样,大姑娘都叫我一声母亲,我自然会做好我本分。

多一点都没了。

这就好。

张致远觉得夫妻两人把话说开了,心情轻松了些。

外面都说老爷是通情达理之人,万事能做到不偏不倚,是难得的好官。

安宁在‘不偏不倚’上加重了音,张大官人心里小人猛点头,面皮上还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

打从我管家以来,虽不能说每件事都亲力亲为,但后院的大小事务我自认为管理的虽不能说至善至美,但也算得上差强人意。

如今有件事还需让老爷了解,拿出一张纸来摆到张致远跟前,说道:这是下面的人报上来的,邓德欺上瞒下恣意行事,借着替故去太太管理田庄铺子的便利,贪墨将近五千两。

还有打着主家的名义包揽差事,并借此收取贿赂,西郊的一处三进宅院为证。

张致远脸黑如墨,抿着嘴唇看完,重重拍在小桌上,竟有这等子欺主的恶奴!夫人是何时知晓的?安宁眼睛一凝,看向张致远,道:已有几日。

毕竟事关张府和老爷名声,事不小,总是要谨慎些的。

难道还怀疑我不成,我当然不会傻了吧唧的告诉你我知道少说也有一个月了。

贪墨主家银钱算不了什么,但邓德身份不同,他是陈氏倚重的陪房,不然也不会让他管着陪嫁的田庄铺子,所以一定程度上邓德代表了陈氏,而陈氏又是张大老爷的原配,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张致远。

张致远慎重的点头,如今盐政上乱成一团,一步不慎就可能造成巨大损失。

若是让旁人揪住这错处,深究下来说不准会将火烧到他身上,到时候可不就是恶奴欺主这么简单的事了。

我立马让下面的人将事情查明,定要有个交代。

拿了纸就急匆匆的走了。

安宁靠在柔软的鹅黄色抱枕上蹭了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碧水进来,疑惑道:老爷怎么急匆匆的走了?安宁乱没形象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我饿了,让小厨房煮点咸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