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陈薇醉酒

2025-03-25 15:46:07

这厢,赵相宜连同碧纹几个将陈薇给扶进了沉宵院里,方氏赶忙去厨房张罗醒酒汤了。

室内,陈薇面颊通红,双眼微眯。

她的唇角始终挂着那么一抹笑容,微微苦涩的,让人看了都心疼。

赵相宜亲自将她的外裳褪下,尔后强行地扶着她进了耳房。

碧纹和阿朱早已备好了热水。

等陈薇好容易洗漱干净,被塞回被窝里时,赵相宜也终是松了一大口气。

方氏亲手端来了醒酒汤,可赵相宜却对准了方氏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尔后悄悄道:算了,都睡着了呢,明早看看情况怎么样再说,若还难受,再喝吧。

方氏点点头,又指着陈薇对赵相宜轻声道:那你好好照顾她,要是中途醒了,再喝这个也不迟,让碧纹她们放好温着。

嗳,知道了,奶奶您也早点回去歇息吧,今天为了相莲姐的亲事,您也是累坏了。

赵相宜起身,一路送方氏到了院门口,又遣了阿朱亲自护送方氏离开。

方氏离去后,赵相宜重回室内,见陈薇正扯着自己的棉被睡得安稳,不禁摇摇头笑了笑上前,坐在床边,细细地摸了摸陈薇额前的碎发,呢喃道: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么?见陈薇那边依旧没回应,赵相宜只好叹息了声,转身洗漱去了。

忙完一切,赵相宜捋了捋头发睡在了陈薇身侧,侧脸看她的时候,她依旧是那样一副睡颜,只是原本安稳的神色,突然微微转变,眉头开始紧紧地皱了起来。

薇姐姐?赵相宜一面伸出袖子来给陈薇轻轻地擦拭着额上的细汗,一面尝试着叫醒她。

陈薇咕哝了声,转身对向赵相宜,又伸出了双手来拥住了她的腰。

赵相宜身子一僵,不过尔后又慢慢转为轻松,笑了笑,自语道:你的酒品算是好的,没有大喊大叫的乱做事。

可是话语刚毕,赵相宜就感觉脖颈一凉。

她心惊地伸出自己的手去探了探,尔后浑身一颤,陈薇这是在哭么?思及此,她猛地推开陈薇,在微弱的烛光下,果见陈薇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她的双肩在微微地颤抖着,嘴唇也是死死地咬着。

薇姐姐,你没睡着对不对?她轻轻地晃了晃陈薇的双肩。

陈薇应声缓缓睁开了双眼,语气依旧是醉醺醺的:相宜,我好像还没醉的那么彻底……心里依旧好痛啊。

赵相宜闻言心一跳,赶忙靠近了陈薇柔声道:薇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陈薇没有回答赵相宜的话语,反而自顾喃喃道:连元书他们都有着落了……我究竟还要等到何时,我还应该再等下去么?她几乎是带着哭音说出了这些话,眼泪簌簌地掉,许是平素压抑得太紧了,所以此刻,便干脆趁着半醉,一股脑地将心里的想法给吐了出来。

末了,她开始喃喃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赵相宜的心跳顿时加快数倍,她摇摇头远离了陈薇,不敢听得太仔细,她害怕自己听到自己不想听见的那三个字。

可是,人总是好奇心强烈的动物,不多时,赵相宜又靠近了陈薇,几乎拿耳朵贴到了陈薇的嘴唇。

在那样柔软细密的触感下,她的双眼猛然睁大是弘林——陈薇喊的那几个字是——弘林,赵弘林。

居然不是裴子君,幸好不是裴子君……此时此刻,赵相宜居然会有这样庆幸的想法。

但是……为什么会是赵弘林呢?赵相宜不解地去看陈薇,她的泪止了,眼睛再次重重地闭上,可嘴里却依旧喃喃自语。

见状,赵相宜只好大呼一口气,随即帮陈薇盖好了棉被,自己也跟着平躺下来,闭眼准备睡觉。

只是有点难寐。

在知道了这样一个事实之后,她的情绪很是复杂。

原来她这段日子以来,心里一直在介意这样一个事实——陈薇即将与裴子君走到一起,结为终身伴侣。

怎么会那么在意这个……赵相宜甩甩头,不敢再往深了去想,只将思绪跳跃到了另一个问题上——陈薇在意自己的哥哥,赵弘林。

怎么会?什么时候起的?他们俩不是一直互看对方不顺眼的么?哥哥知道么?一大串的问题等待着解答,赵相宜甩甩头,沉沉地闭上了双眼,酝酿着睡眠。

一切等明天陈薇醒了再细细地盘问吧。

次日,还是陈薇先醒来的。

睁眼就看见了身侧的赵相宜,她似乎睡得不好,眉头皱皱的,嘴唇也是紧紧地抿着,不知在做什么梦。

不多时,赵相宜醒来,陈薇立时温婉一笑:早。

赵相宜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模糊道:早啊。

紧接着意识清楚些了,又问,昨夜睡得好么?陈薇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凝眉道:可能是喝太多酒了,头很疼。

哦,那待会把奶奶做的醒酒汤给喝了,特有效果。

赵相宜猛地爬起,叮嘱道。

嗯,我没事。

陈薇点点头。

可赵相宜碍于昨夜里陈薇的胡言乱语,便一直盯着陈薇看,末了用拷问的语气对陈薇道:真的没事么?陈薇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昨晚酒后失言的事,只点点头宽慰道:真的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唉,下次可不能喝这么多酒了,昨晚上是出于高兴,所以才……也是因为哥哥的缘故吧?赵相宜还是盯着陈薇不放,不过语气要柔缓许多,大多带着对陈薇的心疼。

陈薇的心猛地一抽,诧异地侧过脸来看赵相宜,尔后眼里有东西在闪烁:什么?你昨晚都告诉我了,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赵相宜也不跟陈薇卖关子,只凑近了陈薇的耳朵悄声道,你喜欢我哥哥,对不对?陈薇的身形立马僵住了,血气全数逆流到脸颊上,脑袋里,逼得她窒息。

正巧碧纹和阿朱进来伺候,赵相宜便拍拍陈薇僵硬的肩笑道:我等你给我一个解释啊,希望不要超过今天中午。

陈薇讶然地看着赵相宜,她知道这个事实后,不生气么?怀着满心的疑问与焦虑,陈薇喝下了醒酒汤,吃下了早饭,换好了衣裳。

等她与赵相宜信步游览园子的时候,得知赵弘林一大早就去铺子那边了,心里不禁松了一大口气,否则,此情此景,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赵弘林。

昨晚上,有没有大幅度地失态?是仅仅在赵相宜的面前,还是连赵弘林都……陈薇不敢往下想。

两人一路来到了抄手走廊里,赵相宜见四处安静无人,便笑道:就坐这吧,周围都是花,瞧着都舒服。

随后,又转头看身侧的碧纹,你先去忙你的吧,这里没别的事了。

是。

碧纹笑笑,顷刻退下。

两人挨着彼此坐下,还未等赵相宜主动问,陈薇就小心翼翼地问了她一句:昨晚,我有没有特别丢脸?我是指……除了在你面前说了些不该说的,我有没有……有没有在我哥哥面前也说了那些话?赵相宜眯着一双眼,笑得很是狡猾。

提及赵弘林的时候,陈薇脸色一白,紧接着也是艰难地点点头:你就说有没有。

那你先告诉我来龙去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哥哥知道么?赵相宜问了一连串她昨晚上想问的问题,倒是让陈薇目瞪口呆了好一阵子。

微白的面颊缓缓转红,陈薇捏了捏自己手里的帕子,嘴唇抿得紧紧的,想是在心里思考,该怎么把这些事表达给赵相宜知道吧。

不多时,陈薇深吸了一口气,尔后又缓缓吐出,突然笑了笑,看向赵相宜: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有生气?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赵相宜没听懂陈薇的意思。

陈薇的眼中带着微微的错愕,不过片刻后,她又再次疑问:真的一点也没有?因为……我明知道你哥心里早已有了宛瑶,可还不自量力地继续欢喜着他。

我没有生气,一点也没有,我只是在知道后,有些许的担心。

赵相宜如实说来。

是的,她很担心。

在感情上,她接受的一直是一世一双人的思想,所以,猛地知道陈薇居然也喜欢自己的大哥时,她是真的被纠结到了。

赵弘林与齐宛瑶的感情这么多年了,假如他们真的能结为连理,她是不可能主动去帮助陈薇破坏他们俩的感情的……什么一夫共享,什么三妻四妾,她到底还是接受不了。

那种生活,只是女人们在一块分割爱情罢了,并不能做到真正的和平相处。

可是,不帮助陈薇,反而眼睁睁地看着她如昨晚那么痛苦,她亦做不到……在帮与不帮之间,赵相宜是真的左右为难了起来。

你担心什么?陈薇反问赵相宜。

赵相宜摇摇头,甩开自己心头的思虑,继而问道:也不是很大的事,你先说你的吧,我很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瞒得我太苦了。

对不起……陈薇歉意道,我并非有心瞒你,只是……我很害怕这件事一经我口说出,你便会抵触我,甚至与我断交。

我不会,你是你,你跟我哥的事情又自是另一回事,我没那么偏激。

赵相宜抓住了陈薇的手。

陈薇动容地看着赵相宜,稍稍松了口气,尔后又把话语转向了那漫长的回忆与思念当中:其实……事情非常简单,用一句话来说的话,那就是我一直在单方面地喜欢着你哥哥。

你的意思是,我哥哥目前为止都不知情?赵相宜讶然,那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陈薇眉头微蹙,也很是苦恼道: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明不明白我的心……我对他的那种感觉,是五年前跟你们第一次见面时,就产生了的。

那时我闻见茶香,看见了坐于凉亭里的他,潇洒自然,奔放俊逸,当时我心里就莫名地悸动了起来,回去之后,也一直忘不掉他的身影……那时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很疯狂,我仅仅只见了他一面而已。

一见钟情。

赵相宜简洁地概括。

陈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接着道:我知道他对我的印象不好,可我从来没沮丧过,我对自己有信心,相信有朝一日,定能够打动他的……只是,在见到了齐宛瑶之后,我才明白,我的想法有多么地天真。

我永远也无法到达齐宛瑶在你哥心中的地位吧?末了,陈薇突然这么问赵相宜。

赵相宜心一痛,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闺蜜。

也许,我真不该带你去见宛瑶姐姐。

不多久,沉默中的赵相宜突然说出这么一句,可陈薇却摇摇头笑得一脸苦涩:没区别,我终究还是会知道她的存在,只要你哥在意她一日。

那么……你后来是放弃了么?所以回了京城,一别就是好几年。

陈薇摇摇头,抿唇道:原本是有这个想法的,你知道,虽说时下哪个大户人家里头不三妻四妾的,可那也只是名分而已。

就感情上而言,我还是渴望那种一心一意的,尽管这样的可能性几乎无有。

所以,我见你哥待齐宛瑶深情一片,是既羡慕又嫉妒的,但我当时的确是下定了决心,要狠狠放下这一切的,我不想跟齐宛瑶争什么,亦不想破坏其中美好。

你说‘原本’,‘当时’?赵相宜游移道,尔后又猜测着,难道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么?嗯。

陈薇轻点了点头。

寻思片刻后,方静静道:我这么说,你可不准生气,因为我说的是事实。

哦?赵相宜立马坐直了身子,预感告诉她,陈薇即将说的内容,兴许是自己不大乐意听到的。

陈薇苦笑:我觉得齐宛瑶配不上你哥哥,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地方,我觉得自己的条件要比她的好多了,可不明白,为什么你哥哥就是喜欢她,讨厌我……讨厌二字,陈薇说得无奈又疼痛。

他们之间啊,主要还是儿时相伴在一起的情谊。

赵相宜并没有感到生气什么的,只是为陈薇感到可惜而已,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齐宛瑶的遭遇跟陈薇说说,过程中却自动省略了年世友那一截。

过去的都过去了,她不想重提,更不想说到不知去向的吕氏。

陈薇听完,缓缓地舒了一大口气,眯着双眼道: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我的希望更加渺小了。

赵相宜拍了拍陈薇的肩,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不过她的手却是忽地一僵,猛地抬头问陈薇: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嗯?是关于宛瑶姐姐的。

赵相宜突然想起了上回赵弘林来沉宵院找自己问香囊的事,故而此时也是抓住机会问陈薇道,那个桃花香囊,你还记得么?宛瑶姐姐绣给你的那个。

提及香囊,陈薇的眸光一暗。

我昨晚上连这个都说了?陈薇不可置信,那证明自己是失态到了何种地步。

赵相宜摇摇头:这个是哥哥上回来找我问的。

你说赵弘林亲自找你问这件事?陈薇不可思议地暗暗惊喜道,思绪渐回到了上回大家一块游湖的时光里,那时的确是自己为了逞一时口舌,小小地报复了齐宛瑶一下。

她以为赵弘林不会放在心上的,因为当时赵弘林还为了齐宛瑶跟自己冷脸了,他如此维护那个姑娘,怎会在意此事。

没成想,事后他居然留心问了赵相宜点点头:不过我什么也没说,因为我不知情,也是从那天开始,我觉得你有好多事都瞒着我,心里挺郁结的。

陈薇歉意地拍拍赵相宜的脑袋:对不起……我并非有心瞒你的。

赶紧解释一下香囊的事。

赵相宜身体里的八卦因子突然砰砰地被激活了,在心疼陈薇之余,也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些她从不知晓的真相。

陈薇略沉吟,片刻后出声:我也是从香囊那件事开始,改变主意的。

从那点子上,我认定了齐宛瑶配不上你哥,所以我不甘,为何我要输给一个这样的女人?如果我的退出,是让你哥继续蒙在鼓里,自以为齐宛瑶很美好的话,那么我如此做就真是太蠢了。

当然……说到这,陈薇的眼睑微垂,如果你哥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依旧对齐宛瑶锲而不舍的话,那我想,我就真的是时候该退出了,因为之后,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个香囊有什么问题么?我原听哥哥问,好像是说里头有字条,是宛瑶姐姐给你的字条么?赵相宜问。

陈薇点点头承认:我也是意外发现那里头的字条的,上面的话,呵。

陈薇冷笑,我至今都记得,并且觉得可笑极了。

说着,陈薇将字条上齐宛瑶对自己的挑衅复述了一遍给赵相宜听。

赵相宜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直以来温婉的齐宛瑶,居然会做出这样可笑而不堪的事情来么?你不信?赵相宜摇头:我只是不明白,她是什么时候起,变成那样的。

经过那次之后,我的主意大变,由原先的逃避变成了主动,我不想输给一个那么不堪的女人。

陈薇突然敛了笑,认真起来,所以回到京城以后,我开始主动给你哥寄信。

说到这儿,陈薇又苦笑一阵,表情很是苍凉:可是,从头彻尾,真的就只是我一个人在写而已,他从来没给我回信。

信?赵相宜回过神来疑问道,我从不知道信的事。

又是一个她不知情的内幕,这令赵相宜十分郁闷。

兴许是你哥觉得很可笑吧,所以看也不看就扔掉了,自也是不会跟你提起的。

陈薇摇摇头,言语中带着浓烈的哀伤。

从回去京城之后,就一直在寄信么?赵相宜又问。

陈薇点点头:约莫一两个月一次,最长的间隔是半年之久,我不敢写频繁了,怕你哥更加嫌弃我。

那也有好几封了,怎么我从来没见咱们府上有京城那边的信送过来。

赵相宜总觉得哪里很可疑,可是又说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我想是你哥收到第一封的时候,便叮嘱了下人但凡是来了我的信,就一并销毁吧,可能觉得这种事被第三个人知道了,会让他很丢脸。

陈薇沮丧地埋下了头去,眼泪顿时就氤氲了眼眶,我是不是特别可笑?居然会对着一个根本不会正眼看自己的人动心,还一直坚持下来了。

在遇上赵弘林之前,陈薇是死也不会相信的,素来端庄高雅如她,居然会做出这样幼稚愚蠢的事来,并且还一路倔强地坚持下来了。

我想,我应该把香囊的事告诉我哥。

赵相宜突然做了这么个决定。

陈薇猛地抬头,眼泪被硬生生地逼回了眼眶:这么做合适么?万一他知道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反而对我更加厌弃了怎么办?其实我当时也只是为了吓吓齐宛瑶好玩而已,谁让她有时候在背地里对我……你不了解我哥。

赵相宜摇摇头,如果他知道这件事的真相,那么,对宛瑶姐姐的态度,多少还是会转变的。

从我昨晚知道你的心意开始,我心里就一直矛盾着,不知道该帮谁,一边是哥哥喜欢的人,一边是我的闺中密友。

赵相宜喃喃道,可现在我知道了香囊的事,我觉得我哥哥有权利知道真相,再作定夺。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诉你。

赵相宜突然抬起头来,郑重地看着陈薇,语气是微微欣喜的,我想,你也许还有点希望的,因为——这些年下来,我哥一直迟迟不与宛瑶姐姐把大事定下的缘故,并非他嘴上说得这么简单,是为了家业。

我隐约察觉到,我哥对宛瑶姐姐的感情在变,或许他自己都还在犹豫不决,应是宛瑶姐姐的这些异常被他察觉到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直白地揭开真相,让他死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