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写了一天,今天想想,人物的性格有偏差,决定将后半部分重写,情节没有新意,更合理一些吧…… 萧初过看向我,你以为我需要你做什么?还是,你希望为我做点什么?然后,你觉得你不再欠我什么,我们两清?他一连串的质问,我没反驳,或许,我潜意识里真是这么想的。
许是我的沉默激怒了他,萧初过瞳孔微微收缩,严厉地盯着我。
我平静地回视他。
我已经没有余力关心其他人的感受,在这个世上,我只想做一只乌龟,缩在自己的壳里,独自舔着伤口。
管他外面是微风细雨,还是洪水滔天。
好!好得很!他咬牙切齿,最后低笑,那么,你打算为我做些什么呢?做到什么地步?我还剩下什么?不过贱命一条。
萧初过点着头往外走,在他背后,我看到他的手慢慢握成拳,又慢慢松开。
我们乘坐的船,在我看来,应是这个时代比较大的一艘船了,空间很大,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人一间,我和柳濛睡一块,柳濛忽然说:我真的很想杀了你。
我一愣,反应过来这里只有我和她,不禁失笑,你说得我都不敢跟你住一间了,你一不留神,我的小命就没了。
柳濛冷哼了声,没再出声。
我暗叹了下,继续睡我的觉。
萧初过和封霜晨一间,他们自从上了船,关系就很好,很是投机。
同行,都是读书人,性格上又都偏温润,怎么样都没有不投机的理由。
风度翩翩世家子,他们两在一起成了一处赏心悦目的风景。
当然,这肯定不妨碍他们日后战场相见,依然会拼得你死我活。
我忽然想,当初我也和长孙云一样选择从军,会是什么样的情形?那样,我的世界会不会非常单纯?所有的感情都抵不过同仇敌忾的同袍之谊。
我没有事做,大多数时间就在船舱里睡觉,白天睡得多了,晚上睡不着,就起来坐在甲板上看江水星辰,那是和白天截然不同的意境。
江河之上,苍穹之下,自己实在太过渺小。
渺小化作另一番感悟,往日里那些不堪承受的,都成了鸿毛一羽。
东方隐约见到亮光,我掸衣起身,回首一望,封霜晨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后,看着东方的天空。
你也睡不着?他点头,我笑道:有思念的人?他微笑,嗯,想内人想得睡不着。
我怔住,一不知他竟是个已婚人士,二不知他还是个二十四孝好男人。
封霜晨看我发怔,淡淡笑了笑,再过几日,就是我儿八岁生辰。
我觉得我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赶紧伸手把下巴扶住,半响才回过神,笑问:你这么着急回京,就是为了给令郎庆生?封霜晨没说话,只是笑,我猛然想起他的身份,这个问题摆明了是在刺探人家回京的目的嘛。
我笑笑,正准备回舱内,他道:我的家人并不在京中。
月光下的他,独立船头,衣袂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我往回走,看到萧初过正倚在船舱上,不由感慨,今晚睡不着的人可真多。
他没看我,我从他身旁经过,他也没在意。
几日后,终于来到南朝帝都金陵。
数百年的王都,依江而建,城墙格外巍峨,一看就与别处城池不同,物华天宝,似乎真的有王气这样的东西笼罩着。
我们下船的时候就已经和封霜晨道过别,他骑着骆驼,走在我们前边,夹在川流不息的进城的人流中,如鹤立鸡群。
我注视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
在距离城门数丈之外,萧初过跳下马,仰头看着城门上的金陵二字,看了很久。
我走上前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被那两个字吸引。
其实就是最普通的小纂书写的两个字,却有一种逼人的气势,俯视着天下臣民。
这就跟人似的,书香门第里走出来的,都会有一种气韵。
这里已经做了太久的王都,从天下未分裂始。
正是有这样的底蕴,在南朝人眼中,北朝是蛮夷之邦。
而我们一行人,来到此处,更像是朝圣。
我听过一个说法,说洛阳萧氏,是前赵氏的一个分支,是不是这样?我忽然想起这个花边,不由好奇。
赵是之前的国姓。
传言罢了。
萧初过淡淡道。
他说着,提步往前走。
我走在旁边,看着两侧的茶肆酒楼。
我曾经见过的最繁华的城市是平城,那里的繁华也抵不上这里。
这里的九曲巷陌,不似北方的城池里,明显的横平竖直,而显得很随意。
脚下的路看着是直的,可转身一望,刚刚行过的路,早已弯曲。
这是一个新奇的发现,我走过一段,总忍不住往回看。
萧初过不懂我在看什么,我说金陵真的好大,萧初过笑笑不言。
萧初过先前就让人在这里买了宅子,我们直接住进去。
这座宅子,典型的江南园林的风格,廊亭特别多,开始几天,我没事做的时候,总喜欢沿着回廊走,走累了就在亭子里歇着,天气一天天回暖,园子里泛着草香,甚是怡人。
放松了几天,一天早上刚起来,萧初过就过来敲门,领进来一个妇人,说要给我梳妆,我愣了下就明白了,乖乖地让她折腾。
折腾了半个时辰,就差把梳妆台嵌头上,终于好了,转身让萧初过看,萧初过上下打量了半天,最后摇头,太过艳丽,重来。
我忍住暴走的冲动,扶着脑袋,重新落座。
第二遍刚化了底妆,我就转头让萧初过看,萧初过道:太清淡。
这下我和化妆师都明白了,取中间值。
不过我还是有疑惑:你需要哪种风格啊?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你最漂亮的样子。
他说。
我笑了,你不晓得么,我最漂亮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自然妆成。
我的一句调侃,萧初过竟然很认真地开始思考。
我失笑,我们到底要去见谁啊?太师。
我什么身份?萧初过看着我,半响幽幽道:你看呢?我朝旁边的妇人摆摆手,就这样吧。
那妇人又看向萧初过,萧初过点点头,她屈了屈膝,敛衽行礼,然后出了门。
我扶着萧初过,上了辆豪华的马车,萧初过随后进来。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我怔住,这是我们重逢以来第一次身体上的碰触。
我等着他开口,他却什么也没说,握了一会儿又松开。
就这样一路无言地到了太师府,见到了传说中位极人臣的太师秦玉,从名字上听来,我想他应是个美男子,就算长得没有多好,也该有别样的风采,总而言之,该是个赏心悦目的存在。
事实正相反,眼前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人,浑身上下透着一个小字,小眼睛小鼻子小嘴,身材也可用小字形容,长得那个精致啊。
我第一回觉得一个人还是胖点好,他幸亏是长得胖,端坐在那,还显得有几分气度。
不过男人嘛,长得好本身就不是啥优点,长得不好,更不是缺点。
我的视线在他脸上一扫而过,可他的视线在我脸上驻足的时间着实久了些。
我不是很自在,脸颊还有些发烫。
行完礼,落座,说了一会儿官话,下面就开始拉家常。
话题扯到我身上,介绍我姓苏,母姓段,祖籍洪州。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初过,萧初过神色淡淡,装没在意。
秦玉脸上似有恍然之色,尔后,嘴角显出一丝轻蔑意味。
又说了会儿话,萧初过拉着我起身,今日叨扰了,改日再来府上拜访。
秦玉脸上虽然还挂着笑意,不过连我都能看出他的轻视。
感觉我们像刘姥姥闯进了大观园。
刚走到门外,就有一个妇人,带着一群丫头婆子往这么赶来。
我和萧初过肃然立于旁边,为首的妇人盯着我看了好半响,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愣了下,只见妇人身后走出一个和我年岁相仿的姑娘,挺清秀的,也挺……好吧,长得还可以。
我心里直捣鼓,就听秦玉发话道:我也正准备去告诉夫人,这位苏姑娘肖似我们家静言。
其实吧,乍看之下,我没觉得多像,但我们站一块,肯定会有人问我们是不是姐妹。
我瞬间明白了萧初过带我来这里的原因。
我暗叹了声,我姓苏,家母姓段,洪州人士,当年因为灾荒,去了北方,我也在北方长大。
家母一直心念故土,临终前叮嘱我,一定要到江南走一走,替她再看一眼故乡。
其实最好是人家问一句答一句,不然太显得有备而来了。
可瞅着秦玉那样,我再说一句藏一句,倒显得矫情了。
秦夫人眼睛发红,呆了半响,只是喃喃:阿瑶她走了啊。
我犹豫了下,家母好像不叫……,她叫……她名燕歌。
我木木地点头。
秦夫人走上前来,摸着我的脸,好孩子。
摸了很长时间,我开始觉得不舒服,后来习惯了,心里涌起深沉的悲哀。
静言,过来,这是你表姐。
孩子,静言是你舅舅家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内侄女。
这些,以后再跟你讲。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您叫我苍苍吧。
您也……姓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