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五,太史府传来噩耗,太史府的二公子,西城公子,皇上赐婚的北堂国郡主夫婿,因病救治无效离世。
十一月初七,太史府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过了平安街,淳于晏被安葬于京郊灵犀湖淳于墓园内。
举国上下皆为这位不到二十岁的青年才俊的离世而感到惋惜,而太史夫人更是几次三番在儿子的墓碑前痛哭流涕昏厥过去,直到天渐渐暗了,淳于晏的墓前才安静下来。
早早等候在一旁的我、翔恭还有漠清这才赶紧吩咐带着的几个小厮开始干起了挖坟的勾当。
没过一会儿,淳于晏就被我们给抬了上来,我这才发现,太史大人家里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淳于晏的陪葬品居然这么多,好多金银珠宝啊!我命一个两个小厮将那些珠宝都带了上来,兴奋地打了个大包袱。
漠清见状又嘲笑起了我,我白了他一眼道:不拿白不拿,这些都是给淳于晏的,我收好了自然会交给他。
是么?,漠清的话里都是怀疑。
我没理会漠清,我又没骗他,这些东西的确是等淳于晏醒来要给他的,不过,我偷偷地留下个一两件是没所谓的吧?就刚刚看到的那个珊瑚手串我甚为欢喜,还有那个镶满了玛瑙的簪子,淳于晏哪里用得上?上了漠清提前准备好的马车,淳于晏还一直保持着无意识的昏睡状态,他的脸色极其苍白,看上去真的和死人差不多。
一个男人肯为我如此,我怎么能不感动呢?就算是我终于认识到了自己对于淳于晏只是一时的迷恋,对于他的爱大多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可我也不能离开他了。
是我招惹了他,他却为此付出了这么多。
我想着,一只手不自觉地抚上了他的脸。
墨妍,莫要担心,明日一早淳于晏就会醒来的。
翔恭突然开口了。
我抬起头微笑着说道:翔恭,我一直信你的。
马车行了一夜,天将亮未亮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边宁镇。
这里靠近西街口的一个偏僻巷子里,有一座不大起眼的宅子。
这是一早漠清都安排好的,里面有几个漠清府上最信得过的小厮,还有三个新买来的丫鬟。
我们将淳于晏抬进了东边一间房间里安置好,又等了一会儿,淳于晏也终于醒了过来。
墨妍,醒来就见到你,真好。
淳于晏睁开眼,一双潋滟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我说道。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三天都没吃,你定是饿坏了,我去吩咐厨房做些粥菜来。
我说着便要起身。
淳于晏一把将我拉进怀里,道:别走,我不饿,只想和你待一会儿。
我躺在淳于晏的胸口上,有些局促不安地听着他的心跳声。
淳于晏的身体很温暖,身上有淡淡地熏香问道,在这样的冬日里该是很舒适才对,可是我却一直惦念着那个身上带着不知名花香的微微冰凉的怀抱。
我狠狠地咬着下唇,当做对自己的惩罚。
我不该想起翔恭,不该在淳于晏的怀里想念另一个男人。
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当当当,一阵敲门声传来,我赶忙坐起身,说了句:进来吧。
是翔恭和漠清。
漠清走近了些,道:刚刚好似听见了淳于公子说话,想来是醒了,我二人便进来看一看。
子赫,你的药果然是精妙啊!翔恭淡淡一笑,道:淳于公子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淳于晏摇摇头,道:并没有。
多谢两位了。
所谓大恩不言谢,可现下我也找不到更好的表达谢意的方式了。
如今我淳于晏在此应承二位,若是将来二位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会竭尽所能报答二位的恩情。
翔恭道:那倒不必,我二人与你西城公子又没什么大交情,不过是看在墨妍的面子上。
我们所帮的是墨妍,并不是你,你也不必觉得欠了我们什么,只今后别负了墨妍就好。
淳于晏握着我的手,眼神尽是柔情,道:那是自然。
我看向翔恭,发现他的唇微微有些不自在地紧抿着,随后他道:墨妍,既然也没什么事了,那我和漠清便先走了。
我闻言挣开了淳于晏的手,上前几步,道:翔恭,你要离开?是,翔恭看着我道:如今你和淳于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我和漠清也委实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便不打扰了。
那我以后怎么找你?我心中有万般不舍,可是我能怎么做呢?如今我已是不能负了淳于晏了,况且我也不知道翔恭对我的想法,不过看他如此帮淳于晏,应是对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吧,之前那个拥抱也只是出于一时的迷惑而已。
傻丫头。
翔恭似乎是笑了笑,今后你有淳于晏陪你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和他说,也便不再需要我了。
可是……我还要说些什么。
淳于晏却突然打断了我,道:那是自然,今后墨妍就由我来照顾了。
墨妍,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我回过头,看着淳于晏如桃花般艳丽的笑容,点了点头。
随着翔恭、漠清出了门,我的心一直揪紧着,不知道怎么就那么难受。
我想,我对翔恭的依恋比我想象的还要再深一些。
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出了门,漠清因为怕冷,已经早早地窜上了马车,而翔恭则是呆愣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又道:回去吧。
我头脑一热就抓住了翔恭的衣袖,只低着头,咬着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了?翔恭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子似地,舍不得我?我仍旧没有说话,但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翔恭拍拍我的头,道:你舍不得我只是因为这许久以来你我二人一直在一起,你习惯了我在你身边而已。
如今我离去,你只会难受一时一会儿,很快便能适应了。
我还是没有抬起头,可是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你一直低着头是做什么呢?不想再看看我?翔恭说着已经用手轻轻抬起了我的头,我泪眼模糊着,已经看不真切他的脸了。
翔恭大概是被我的泪水吓到了,手忙脚乱地抹着我的泪水说:你别哭啊!你别哭啊!翔恭,让我最后再看你一眼你的样子好吗?我哽咽着说道:我只见过你一次不戴面具的样子,我怕……怕会记不清你的样子。
翔恭刮了刮我的鼻子,道:你便记得我戴着面具的样子就好。
不磨蹭了,淳于晏还等着你呢。
他说着便已利落地上了车。
我徒劳地扬起手,却又颓然地放下。
看着马车驶出了我的视线很久很久,我才转过头,却见淳于晏竟不知何时站在了前院中不远的地方直直看着我。
我忙擦干了眼泪,几步跑了过去,道:园子里冷,你刚刚醒来,不要折腾自己。
墨妍,你不会离开我吧?淳于晏的声音带着虚弱的游离感。
我泛上一丝心疼,点了点头道:不会。
之后的几天,淳于晏的身体一直有些病歪歪的,明明只是昏睡了三日而已,却不知他竟是如此虚弱。
我心里的负罪感日益加重,便也就常常陪着他,给他讲些笑话,唱些小曲逗他开心。
读心术自熙宁山遇劫匪之后,我便再也没有用过。
现在的我觉得这读心术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它可以帮你了解周围的所有人,却无法了解自己真正的心。
也许,正是因为这读心术让我更加被蒙蔽了双眼,最终错过了我真正喜欢的人。
于是,我便只专心练起了功夫来。
原来只是觉得练功夫辛苦,以后找个厉害的相公就好了,如今却觉得还是有些功夫的好。
淳于晏是一点武功都不懂的,将来若是遇了危险,我也好保护他。
以前因为没什么兴趣所以没发觉,现在才知道,空间里的秘籍都是很精妙的,没几日我的鞭子便使得好多了,功夫长进也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