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很是惊讶,库房中,你是怎么得的?裴清转个身,悠然坐在桌边斟茶便饮。
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桑梓甜甜一笑,揉捏着滑腻的布料,道:公子最能干的。
听着她哄孩子的话语,裴清一口茶喷出,笑着抹嘴道:你这小妮子,赞我像赞孩子一般。
最近在叶府可好?桑梓调皮的摇头晃脑,公子,阿梓知道你关心我,也得等我换了湿衣裳可好?裴清伸出手敲她脑袋,小妮子,我先出去。
好。
桑梓眨眨眼,笑眯眯的为他开门。
这门一开不要紧,一股力道从她耳边擦过去,直逼裴清而来。
裴清忙将桑梓移到一边,挥掌迎上,几个回合下来,他微皱眉,唤了声:苏兄?苏昱珩双眼通红,嘴唇紧闭,挥拳不带丝毫犹豫,完全就是想要裴清性命的样子。
桑梓惊得花容失色,她也看出苏昱珩不对劲,顾不得自己不会武功,起身挡在两人中间,尖叫道:你们统统住手!裴清主要以防御为主,收掌收的也快。
而苏昱珩力度太快,躲闪不急,一掌打在桑梓锁骨处。
桑梓闷哼一声,连退几步,方才停住。
阿梓!苏昱珩脸色大变,正要上前却被裴清拦住。
裴清冷声道:我不知何事得罪苏兄,不过,阿萝是无辜的。
让开!苏昱珩道。
够了!桑梓用手覆在锁骨处,推开裴清走到苏昱珩面前。
她的神情坚定而悲伤,苏公子,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不要说你推门挥拳仅仅是因为我和裴公子独处一室。
就算我真的和裴公子有些什么,那你又能怎样?又想怎样?苏昱珩凝视她,几乎能透过她的眼睛看见她的心。
阿梓,你不该选择他!桑梓突然很想哭,那你说我该选谁?选你吗?哈,我倒不知我有那样大的魅力,你为何欢喜我?就因为我说了那些根本不切实际的过往?阿梓。
苏昱珩无力的垂下眼睑。
桑梓走到门前,让道:苏公子,你忘了那些话吧,就当阿梓从未说过,你也从未听过。
苏昱珩默默的看着她,神色复杂。
你随我来!忽而,桑梓的手腕一紧,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昱珩拉出客栈。
裴清眸色渐深,却没追出来。
桑梓挣脱不得,急道:苏公子,你这是干什么?苏昱珩沉声道:我不管你心在何处,但不许你情牵裴清!桑梓脚步不由自主的跑动,手更是挣扎的分外疼痛。
我心系何处,和你没有关系!苏昱珩眼望前方,道:曾经的那些过往,我不记得,你却记得清楚吧!既然你记得清楚,为何轻易移了情意?为何不坚持曾经的心意?!为何?桑梓苦笑道:我也不知为何!我当然怕,我怕你不记得,我怕我只能在痛苦的思念中煎熬!苏昱珩情绪大动,停在喧闹的大街中央。
鬓发遮住他的眼睛,桑梓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我不记得。
他这样说。
桑梓微微一笑,笑中尽是酸涩,你不必说了。
我本就知道你必不记得。
苏昱珩的手在颤抖,抖的那样狂乱,似乎冷到极致。
桑梓轻易脱离他的桎梏,转身正要离去。
苏昱珩挡在她身前,掏出一截短短的木桩。
离开他。
他说。
这是什么?桑梓接过木桩,木桩断面有一大半是被切割过,很平滑。
它是从你和裴清出事的那间屋子里找到的。
苏昱珩道:你和裴清从新平镇走后。
我派人重新回到那间屋子,发现屋子被人动过手脚。
就算当时没有地震,屋子也会部分塌陷。
桑梓心中波动,未露分毫。
你的意思是……苏昱珩道:裴清心术不正,他在利用你。
哦。
桑梓疲惫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呢?苏昱珩呆了一呆,清俊的脸庞僵硬的如布偶,几乎能看见剔透的皮肤下跳动的血管。
桑梓红润润的嘴巴噘起,慵懒的嘟囔着,苏公子还有旁的事吗?若是没了,我便不陪了。
娇俏的倩影即将消失在苏昱珩面前,他握拳的双手张开,向前一步拉住柔若无骨的纤细手腕。
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桑梓笑眯眯的在苏昱珩的手背上画圈,酥酥麻麻的,浸的他心里微微悸动。
苏公子以谦逊儒雅著称,这等强抢民女的事,不适合你。
不知是被桑梓的话刺激到,还是刚才的挑逗,苏昱珩缓缓放开手,手心中留有的余温还在,那个笑容和煦的人却早已走远。
微风乍起,吹起他鬓边散下的一缕乱发,或许是刚才同裴清动手时弄乱的吧。
苏昱珩轻轻拢起,天凉了,凉的太寒了……梨花在宜馨轩备好桑梓爱喝的奶茶,忽听院门响。
她笑着迎上去,人没看见,只感觉到一股风从耳边擦过。
静下神,只有水墨和如烟两人在。
县主呢?梨花有点懵。
砰!回答她的,是巨大的摔门声。
冲进院子,开门,摔门。
一气呵成。
桑梓背靠着,大力的喘息,宛如去了半条命。
手腕有点疼。
原是红了。
苏昱珩真是太大力了。
想通过这种方式锁住她的任督二脉么?桑梓想着想着乐了,乐着乐着哭了。
抱膝痛哭,哭的头晕目眩。
导致她在一炷香时辰后起身,一个倒栽葱轰然倒地,扑起一层灰。
梨花等人飞奔入内,就看见个四仰八叉的县主……昏睡了不知多久,又做梦了。
桑梓边捶头边坐起,梦到裴清娶了明惠公主。
她真是敬佩自己,竟能将两个不相干的人梦到一处。
睡了一觉,神清气爽。
桑梓叫人端水洗漱了,小脸细腻微红,粉嫩滴水,只是眼圈有些肿,看起来怪了点。
外头天色渐暗,梨花探身请示道:县主,该用晚膳了。
桑梓眼眸发亮,连声道:快,多做些,我饿了。
梨花被她饿狼样子唬了一跳,忙不迭去做准备。
梨花走后,桑梓托腮凝想,苏昱珩尽做些多余的事,就因为他,害得她忘了问裴清如何处理楚姨娘的提议。
叶府不知有没有人看见她是穿着竹衣回来的。
希望没人无聊到整天盯梢。
希望这种事嘛,总是给人惊喜。
叶府家大业大,无聊的人简直多不胜数。
四妹妹,你可瞧见了今儿县主穿的那身衣裳么?三小姐难得坐在四小姐的闺房中。
应该说是四小姐难道没把坐在她闺房中的三小姐打出去。
四小姐闲来无事喜欢哼了小曲,可别说,她的声音确实犹如天籁般,很是难得。
三姐姐眼皮子什么时候这样浅了?但凡那贱胚子有什么好的,还能好过你去?她对于打扰她放声歌唱的人一向没好脸色。
更何况这个人是一直都厌恶的。
三小姐悠闲的自己倒水喝,妹妹也不说让人上茶的,这叫姐姐以后如何登门?四小姐不耐烦的抬起眼皮,爱来不来。
淘气。
三小姐丝毫没有怒意,矫揉造作的拿指尖推她的脑袋。
这打情骂俏的架势,公子哥或许极喜欢,四小姐直作呕。
你少恶心人。
有事儿说事,没事儿滚开!三小姐吹吹指甲,拿帕子轻轻揩了揩,妹妹这性子真得改改了。
四小姐彻底烦了,一把将曲谱砸过去,走!三小姐躲避不急,正中脑门,脑门登时红了。
她也不揉,拾起曲谱拍了拍放在桌上。
罢了罢了。
我且同你说,淑仪县主身上那件竹衣有问题。
哦。
四小姐伸手拿回曲谱,边翻边哼唱。
难为三小姐心平气……额……和。
啪,一根水葱般的指甲应声而断。
四妹妹。
她笑靥如花,那件竹衣或许你没什么印象。
但我可清楚的紧。
它几乎和我娘亲昌平公主的那件遗物一模一样。
听到这里,四小姐哼曲的声音停了。
这衣裳不是只有一件么?三小姐握住指甲收拢袖管中,额间青筋平复下去。
不,这衣裳其实有两件,一件是我烧给娘亲的,另一件在先帝的库房中。
先帝的库房?四小姐彻底丢开曲谱,正色道:你的意思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三小姐浅浅一笑,心道,这丫头还没蠢到底。
她胆子居然如此之大?!四小姐拍案而起,正义之色跃然纸上。
三小姐欣慰的笑了,就是说呢!我觉得这件事是扳倒她的关键。
四小姐很是赞同,扬声道:莲花,上茶!茶香阵阵,青烟袅袅,包裹住三小姐微笑的俏脸。
四小姐彻底高看了这个姐姐,抓人把柄真是厉害。
她手一伸,霸气的说:姐姐从何处得知她命人仿制竹衣的?噗……三小姐一口茶未及入喉,喷了四小姐一脸,额发间还挂着几片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