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子抖若筛糠,八爷,您说什么?死人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乾侩莱的话快,剑锋更快,剑尖直指跛子面门。
跛子未及反应,踉跄数步方才站定。
八爷……跛子慌乱的格挡,整个人步伐被打乱,出手毫无章法。
剑光闪烁,逼出他项间血痕。
跛子大惊,急急往黑衣人群中躲。
大汉大喝一声,旋转至两人中间,耍起砍刀与乾侩莱周旋起来。
桑梓虽没闹清状况,却也知此刻情势紧急,她尽量往边角躲,不给乾侩莱增添负担。
想法是好,可那些黑衣人数量众多,身手不弱。
几个纠缠住乾侩莱,下剩的便朝着桑梓而来。
桑梓只觉一阵阴冷的寒风吹起她的鬓发,这才明白,这些人,其实是冲着她来的。
忽然,小腿一痛,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扑倒在地,一缕乌发飘然落地。
桑梓心惊,若她还站着,那么落地的就不是头发了,而是项上人头。
乾侩莱发暗器分了神,跛子看准空挡,挑破他持软剑的右手臂。
登时动作慢了些,跛子惊喜不已,手下功夫越发凌厉。
桑梓这边刚松口气,头顶上的黑衣人举着剑便砍,她连滚带爬,才堪堪避开。
可毕竟不会武功,一黑衣人抬脚一踹,桑梓躲闪不及,当即一口腥甜喷涌,蜷缩成一团。
丫头!乾侩莱顾不得手臂疼痛,不但恢复之前的剑法,而且更加灵动多变。
跛子大汗淋漓,几次差点剑从手中甩出。
大汉负伤,捂着伤口退下战圈,少主,撤吧!跛子意志涣散,体力不支,纵使不甘心,也只得匆匆逃离。
乾侩莱不欲去追,而是赶紧蹲下/身查看桑梓的伤势。
桑梓哼哼唧唧的还能说话,乾侩莱遂放了点心。
牢外又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圆脸青年匆忙而来,紧张道:八爷,无事吧?乾侩莱站起身,几步走至近前,抬手就是一掌。
青年微动,嘴角沁出鲜血。
命人找郎中!乾侩莱横抱起桑梓,大步流星的走出监牢。
……面色苍白的桑梓着实吓了秦柳氏一跳,她忙忙的铺好床,安置下后,道:你不是潜入监牢救女儿么?这是怎么回事?娘子发火,乾侩莱立刻蔫了,垂着头咕哝道:不知打哪儿来的杀手,一心要取阿萝性命。
杀手?秦柳氏很是意外,阿萝没有仇家。
乾侩莱狠毒的目光骤起,我即刻命人去查。
敢要我闺女的命,那群人怕是不想活了!赤星帮,我定要铲平它!秦柳氏疑惑道:赤星帮属昆朝,怎会插手夏朝中事?乾侩莱喝了杯水道:他们本就是杀手帮,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做。
秦柳氏登时陷入沉思,她不明白,到底是谁想要桑梓的性命?裴公子何在?秦柳氏的突然发问惊了乾侩莱,他不满道:你可一把年纪了,竟盯着年轻人不放?哎哟哟,疼……疼疼疼。
秦柳氏面无表情的扭着他耳朵转了几个圈,方道:还胡说么?乾侩莱揉揉红了的耳朵,眼眶里闪着泪花。
再不说了。
这事……我觉得蹊跷,你派人在昆朝查一查,先不要轻举妄动。
秦柳氏道。
乾侩莱这辈子谁都不怕,就怕他娘子,秦柳氏发话了,他自然满口应承。
啪!什么?监牢昨夜被破,罪妇淑仪县主不见了?!安泰公主铁青着脸,沉声道。
捡回一条命的狱卒带着哭腔道:是的,公主。
牢头呢?安泰公主深吸一口气,沉住气道。
死了。
狱卒淌眼抹泪。
安泰公主道:本宫知道了。
狱卒见公主没什么太多反应,也不敢说什么,悻悻退下。
安泰公主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
淑仪县主,你不但盗窃宫中财物,居然还畏罪潜逃,看来,不是本宫要你死,而是你自己不想活!启禀公主。
纱橱外婢女温声道:裴公子求见。
安泰公主笑靥如花,急忙对镜理了理鬓发,道:命他在正厅候着,本宫随后就到。
是。
……娘。
桑梓喊的愈发顺口了。
爹救我出狱,安泰公主若是告我个畏罪潜逃的罪名怎么办?呵。
秦柳氏笑道:就怕她不告。
桑梓不解。
秦柳氏耐心向她解释道:你可知太后并不知此事?桑梓想到过这点,但并不确定。
娘,其实我不明白安泰公主为何想置我于死地。
秦柳氏冷笑道:安泰公主一向拿下巴瞧人,她本身并不屑于对付你。
只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是的。
秦柳氏幽幽道:当年公主之死,或许涉及到皇储之争。
桑梓惊道:娘,这是你这些日子查出来的?秦柳氏点点头。
我在宫里头也有些相熟的人。
只是,当年的知情人大多已出宫,年头久的也不是全知道内情。
问不出太多东西。
不过,似乎当年先帝格外宠爱昌平公主。
桑梓道。
秦柳氏道: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
我们不知道的是,当时叶府处于什么位置。
桑梓也陷入沉默。
这边厢院外有动静,梨花带着苏昱珩入内。
很明显的,秦柳氏皱了皱眉。
苏公子冒昧来访,似乎不太妥当。
梨花略微羞赧,夫人,是……是婢子带苏公子来的。
桑梓上前一步,苏公子能知此处,必有人告知。
既然是自己人,苏公子定有要事。
苏昱珩目光凝重,裴兄住进了安泰公主府。
桑梓眼前一黑,淡然道:你大老远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县主,其实苏公子……梨花急急的想解释什么,苏昱珩一个眼神示意,开口道:及时止步。
桑梓咯咯直笑,苏公子,怎得越发是个老头子了。
苏昱珩不理会她的嘲笑,冰一样的脸庞毫无情绪。
我帮你,信我。
飞鹰。
一蒙面男子身手敏捷入内,苏昱珩道:他是我最得力的影卫,由他护送你入宫觐见,万无一失。
桑梓的笑容僵在嘴边,我什么时候说要入宫了?秦柳氏适时接话道:如今之计,只有依附太后。
桑梓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秦柳氏同苏昱珩之间有一定的联系。
而梨花,就是那个连线人。
不知何故,她有一种被所有人蒙蔽、耍弄的感觉。
这时,梨花身子晃了几晃,忽而晕倒在地。
梨花!桑梓失声惊呼:这是怎么回事?苏昱珩打横抱起她,道:自你被安泰公主带走,叶家人把对你的不满全部发泄在她身上。
袖管起皱,露出破皮结痂、伤痕累累的胳膊。
桑梓看的一阵恶寒,赶紧让道:先送她回屋吧。
苏昱珩抱着梨花,快速入内。
秦柳氏有些动容,没想到叶家人这般狠毒,想来当年公主定也受了不少委屈。
娘。
桑梓道:我即刻入宫。
街道,空无一人,寒风习习,卷起微尘。
桑梓坐在轿撵中,心如止水。
这条是入宫的路。
她本不想走这条路,可不知为何,其他路均在整修,不得已,必须选择这条孤寂的,连半个人影也没有的路。
苏昱珩留下的影卫飞鹰很是尽责,提醒桑梓有问题。
紧张的握拳攥住衣裙,冷汗冒了又冒。
本平静的心忽的乱颤,颤的要从胸腔跳出来一样。
一声长长的马鸣嘶吼,身着羽缎的宫女举着令牌高声道:奉皇后娘娘之命,带罪妇淑仪县主归案。
飞鹰抽出利刃,半分不离轿撵。
那宫女冷喝道:竟敢忤逆皇后懿旨,县主,你好大的胆子!桑梓道:关于竹衣事件,我自会向太后禀明。
宫女道:太后身体微恙,此事由皇后娘娘全权负责,烦请县主移驾,莫要让奴婢为难。
微恙?桑梓心念一动,想起之前秦柳氏说过,给安泰公主撑腰的正是皇后。
只是她从未见过皇后,自然不明白何处得罪。
我只见太后,皇后娘娘淑仪下回再去请罪。
宫女微微一笑,这点,怕由不得县主您了!来人哪!话音未落,齐刷刷两排弓箭手整齐排列,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县主,怎么办?飞鹰平静道。
桑梓道:救我出去,可有把握?飞鹰嘴角微勾,轻声道:那可请县主弃了轿撵。
只听风声大噪,轿顶掀开,飞鹰从天而降将桑梓带离轿撵,而与此同时,第一批弓箭手齐齐射箭,轿撵登时被扎成马蜂窝,只不过桑梓坐的地方很安全。
那些人确实不打算要她性命。
桑梓心下有了伎俩,可一味被阻止入宫,看来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这下可愈发有趣了,皇后也掺和一脚。
桑梓在飞鹰怀中,随着他轻盈的轻功一上一下,脑海中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