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这是……水墨惊呼,又瞧见桑梓的眼神,心中有数,便上前拉起梨花,妹妹你可真是胆大,仗着侧妃偏疼你些,竟连赏赐之物也敢扔了。
梨花惊慌失措的拾滚落一地的珠子,泪珠滚滚却不能落。
她终于记起那是主子,不是她的姐妹,眼泪是不能在主子面前落的,这是规矩。
少一粒,杖责二十。
桑梓冷冷的说。
一滴泪差点滴落在地,梨花吓的抬手抹去,心头翻江倒海的汹涌,终而忍不住干呕起来。
你还不打算同我说什么么?原来人真是能狠下心肠的,桑梓从不知道她竟如此恶毒。
侧妃……求侧妃放过我。
梨花攥着部分珠子,连滚带爬至桑梓脚边。
侧妃,奴婢不想死,奴婢不能死。
水墨,带她下去歇着。
桑梓气恼至极,直到如今,她还是不肯招认吗?侧妃,侧妃……梨花惊恐的推开水墨,哭的哽咽,却依旧不能落泪。
求侧妃保全奴婢腹中胎儿。
你可承认了!桑梓抓起一把钗环扔在梨花身上。
这么些东西送过去,你觉得苏公子会要吗?!梨花不敢捡拾那些对于她来说极其贵重的饰品,那日,将这些塞在苏昱珩的荷包中,她就知道,一定会有被送回的一天。
只是,没想到却是由桑梓亲自摔给她。
她只是想……能有那么一瞬间陪伴在苏昱珩身边,即使趁着他吃醉了酒,得不到心,只一次躯体的温暖,也足以令她满足的浑身战栗。
没想到上天眷顾,那一次的温存,竟令她有了身孕。
胎儿每一次跳动的心,都会激得她幸福无比,这是最爱的人留下的孩子,无比珍贵的孩子。
落胎!梨花终究从桑梓口中听到这个令她魂飞魄散的两个字。
侧妃!她咚咚叩头,头破血流亦不停歇,求侧妃手下留情,求侧妃放奴婢孩子一条生路。
只要侧妃允奴婢生下孩子,奴婢一定从容赴死,求侧妃,求侧妃,求侧妃……到最后,她也不解释什么了,满口里都是求侧妃。
桑梓却恍若铁石心肠,不闻不问,只命水墨道:叫人抬回厢房,锁起来,给我寻个落胎方子来。
之后,任凭梨花如何声嘶力竭的求饶,也无法撼动桑梓那颗石头般的心。
水墨站在桑梓身旁,第一次感到这个女子的可怕,她竟能面不改色的决定一个小生命的逝去。
水墨,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桑梓低头看着手中精雕细琢的小手炉。
梨花不守妇道,犯下此事。
若是在宫中,定是会被乱棍打死的。
侧妃很是仁慈了。
水墨说的是实话,宫里的女人,全部是皇帝一人的。
宫女胆敢与人私通,还孕有孩子,必然是要叫活活打死的。
是吗?桑梓似在问自己,又像在问水墨,去吧,我乏了。
水墨知趣退下。
桑梓望着她的背影,惨然一笑,这样做,安泰公主可满意了?太后您可满意了?苏昱珩,你为何无法保护梨花?她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一般,贪图那一夜之欢,虽是梨花傻,到底也是你的无情。
厢房内,两个小厮几乎是将梨花扔进房中。
梨花下意识护着肚子,胯骨被摔的生疼。
她憋着泪,抓过几上剩下的凉凉的,桑梓赏的奶黄包,一边吃一边哭着嘀咕:孩子饿了吧,娘这就喂你吃食。
奶黄包很香、很甜,舌尖伴着味蕾,卷着融化的奶味滋润全身,有些凉,孩子不要怪娘啊。
梨花柔柔的说,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怎么也停不下来。
不要带走我的孩子……梨花无力的趴在地上,哭的越发伤心。
门被推开,水墨走了进来。
自从如烟伺候了云荞姑娘,她就和梨花住在一起。
梨花只顾着哭,根本没注意身后的水墨。
你这是何苦呢?水墨露出怜悯之色,想伸手扶起她。
地上凉,小心伤着孩子。
你走开!梨花打开她的手,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这个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人,我喝保胎药的事必然会被你发觉,你敢说不是你告诉侧妃的?!水墨揉了揉红肿的手背,闻言叹息,我扶你起来吧,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也要顾忌孩子不是。
他就要被你害死了!你会在乎这个小生命吗?梨花哭着说,人却是坐在了椅子上。
水墨为她倒了杯滚热的水,那奶黄包冷了,不管不顾吃下肚,伤身。
梨花一口气喝下去,怒目而视。
我的孩子就快没了,你是不是高兴了?侧妃也高兴了吧?!你恨我,我不怪你。
只是,你不该恨侧妃。
你怪我?!你有什么资格怪我?!我恨不恨侧妃,与你有什么相干?!有本事再去告诉侧妃,我出言无状,直接赐死!梨花抓住她的手,五指扣紧,这就面见侧妃!赐我死罪!水墨甩开她的手,梨花,你不要闹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不是侧妃想要你孩子的命,是安泰公主!梨花愣住了,安泰公主?水墨阴郁着脸,太后赐婚,安泰公主下嫁苏公子。
他要娶亲了?梨花后退几步,一下子坐在椅子上。
呵。
水墨冷笑,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只是卑贱的奴才,你以为苏公子会娶你为妻吗?不……不会的。
梨花喃喃道:怎么会……水墨掰正她的身子,傻丫头,你快醒醒吧!打掉这个孩子,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不!梨花猛地站起,推开水墨,我要这个孩子。
你要他又怎样,苏家不会承认,安泰公主不会承认,太后更不会承认。
公主是什么性子,你也见识过一二,你觉得她会饶过你们吗?水墨急道。
不……不……梨花呆呆的往外走,我去求侧妃,求侧妃帮我。
梨花!水墨一把拉住她,侧妃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你为何一点也不让她省心?!梨花手握成拳,掌心鲜血淋漓毫不自知,只哀哀哭着,我不能没有他,不能没有他……这话说的含糊不清,水墨搞不懂是不能没有苏昱珩,还是不能没有那个孩子。
你这么舍不得吗?梨花抬起迷蒙的双眼,泪眼婆娑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桑梓。
奴婢爱苏公子那样深,那样深……她悲戚的说。
桑梓挥手让水墨出去,这才道:你是我的陪嫁丫头,你不可能同苏昱珩在一起。
梨花嘴角微勾,是那样苦涩的笑容。
即使奴婢没有同侧妃嫁进王府,苏公子的心也不会在奴婢身上。
那一夜……她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看着桑梓,苏公子喊了整夜的名字,全是侧妃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