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丝珍珠如水分开两侧,众人一贯走入了流云斋的雅室内。
此时已接近黄昏,薄暮向晚的光透过春和景明的镂花照进来,在光亮的理石地面上落下寓意吉祥的暗影。
苏雪林把薛蓝田安置在主座。
今日是你的生辰,今夜我们可要不醉不休。
薛蓝田豪迈一笑,好说喝就喝舒少白坐在她的身侧,温温地笑道,我看算了,你还是少喝些为妙。
薛蓝田斜觑了他一眼,你这是小看我就这样,我一杯你们三杯如何?苏雪林笑道这寿星发话,谁敢不从啊。
就这样众人闹腾到了夜深,星宿布满了天际。
出了流云斋的时候均是有些微醉了。
语卿搀着小竹,舒少白搀着薛蓝田,苏雪林则很识趣地独行着。
忽然,一线华光在天际忽然炸响。
星火之芒,如花盛放。
醉醺醺的小竹忽然兴奋起来,大呼小叫道,看烟花众人抬首,却见黛黑的夜空一瞬间绚丽到斑斓,明艳的色彩交织绵延,璀璨的星空都为之黯然。
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停下了脚步,抬首望向夜空。
苏雪林微皱了眉头,不是还有几天才是年节么,怎么今日就有人放起了烟花来。
舒少白看看陆离的天际,又望了望身边的薛蓝田淡笑道,喜欢么?薛蓝田一心以为是舒少白为她放的烟火,心中暗自欣喜开,嘴上却仍是不承认,我说小白,你可真俗气。
居然想到了放烟花这么俗滥的方法。
没想舒少白嘴角却噙起了一丝让人费解的笑意,这不是我放的。
啊?薛蓝田有些发懵,不是他,还会有谁。
却正在她发证间,感到了手中多了一件硬物。
这个给你。
薛蓝田微微抬首,迎上了舒少白那双晶亮的眼,那双眸如漫天的烟火一样璀璨明丽,让她不住沦陷。
这是什么?打开看看。
舒少白嘴角微微上扬,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
薛蓝田低首打开了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颗淡蓝色的明珠,眼中光华顿时璀璨起来,好漂亮的珠子这是沧海遗珠。
舒少白淡淡道。
沧海遗珠?薛蓝田轻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淡蓝色的珠子中似有一线光华流离婉转,像是一汪泪痕,触手生凉。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是了,他一定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薛蓝田抿嘴低笑,未想这一颦一笑皆是落入了他的眼中。
这是送给我的?舒少白低笑了一声,淡淡点了头。
薛蓝田笑着把玩着手中的珠子,酒气上来,不住地晃一晃。
怎么高兴的昏了头?薛蓝田感到了头顶的一声闷笑。
忙定了定神,干笑两声,没有,刚刚多贪了几杯,现在有些上头。
舒少白笑意更浓,这是我娘亲的陪嫁。
什么?陪嫁啊,这么贵重,我不能要。
薛蓝田初闻一惊,险些让珠子脱手。
舒少白却轻轻包住她的手,把珠子紧紧握在她手中,这珠子,放眼天下恐怕只有你配得起。
这是送你的生辰礼物,你不要推脱。
况且,我不是欠了你许多银子么。
如今我手头折不出那么多现银,这颗珠子先抵着债。
薛蓝田心中一动,想了想,他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一点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而且这是他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生辰礼物,握着珠子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把珠子收到怀中,好,那就先拿它抵债吧。
众人的目光接被烟花所吸引,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只有苏雪林眼光若有若无的飘来,最终,还是把目光锁在了天上。
此时的烟花已然接近尾声,最后一蓬华光燃尽时,岸旁的廊桥上缓缓走来一个人。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双眼在桥边的风灯下宛若秋水桃花。
广袖轻轻曳在地上,望着众人露出了一抹魅惑众生的笑,蓝田,怎么样烟花好看吧。
我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特意放给你的。
薛蓝田听到那声音浑身一颤,抬眼却见众人的目光一瞬间都锁在了她的身上。
舔了舔嘴唇,嗓子有些发干,一心向着舒少白身后藏去,嘴里嘟囔着,秦少游我的妈呀,这里有什么地缝能让我躲一躲么。
舒少白垂眼看着她,低低道,认识?薛蓝田无比悲壮地点了点头。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薛蓝田怕过谁啊,随即从舒少白身后站了出来,面上挂着生不如死的笑容。
秦兄,别来无恙啊。
蓝田,我对你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秦少游忙凑了过来,瞥见了一旁的舒少白,这是?薛蓝田干笑了两声,啊,这是我的朋友。
舒少白。
舒少白轻轻拱手道。
这位,这位是,薛蓝田面带踌躇,叹了口气,这位是越秀国的皇长子殿下。
秦少游。
秦少游微微颔首一笑,眼中有一道微不可见的精光疾速划过。
原来是殿下。
舒少白躬身一拜,却带着股不卑不亢的傲气。
看得薛蓝田在一旁心驰。
薛蓝田继续介绍,这是我的表兄,苏雪林。
苏雪林躬身一礼,皇子殿下威名伯玉早有耳闻。
秦少游谦和一笑,原来是影照的伯玉公子。
久闻其名,不知原来是蓝田的表兄。
转首看到一旁的小竹和语卿,面带讶色,咦,那不是小竹。
怎么靠在另一个男子身上?这,这???薛蓝田一看心道不妙,当初里就是借着小竹才打发了这个祸端。
秦少游眉眼间带着几分戏谑,走近了几步,笑得极其暧昧,莫非,你想开了?薛蓝田心中一横,想你妹啊怎么着,本公子被小竹甩了。
没想到秦少游笑意更深,看来我妹妹有戏了。
薛蓝田心中更是一沉,公主也来了?秦少游一双桃花眼看得人动魄心惊,可不是么,她已经念叨你几个月了。
薛蓝田顿时感到欲哭无泪,她这究竟是造的什么孽啊。
秦少游看着她的表情,低笑道,好了,我看这夜也沉了,我们明日见。
说罢,广袖一挥,缓步离去了。
那身子果真如传说中的那般丰神俊朗,可是薛蓝田却想着能躲多远便躲多远。
众人向着秦少游远去的背影躬身行了礼。
送走了这个瘟神后薛蓝田的心情简直郁闷到了极点,抬眼间,又见到众人狐疑的眉眼,干笑了两声,今晚的太阳可真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