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额娘,这些东西是儿子今早临时添进去的,福晋也是听儿子的。
额娘前面的德字,一下下的插着德妃的肺管子。
宫里的规矩她知道,但法外不外乎人情,像十四阿哥从来都是软软糯糯的叫她额娘的。
但来到老四这,这声德额娘让她一遍遍的想起他叫孝懿仁皇后额娘时的场景。
且不说这些,这话若是笑怡说出来,德妃不至于这么生气。
但偏偏却是他的儿子顶撞他,不管这个儿子是不是她养大的,玉蝶上总归是她乌雅氏的儿子。
现在看看他,娶了媳妇忘了娘。
越想越生气,德妃捂住心口坐在了榻上。
这下笑怡和胤禛不能装看不到了,嬷嬷,快去叫太医。
额娘,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听到这句话,德妃好悬没直接晕过去。
这点事叫了御医来,岂不是又要闹得宫里人尽皆知,她好不容易才哄回了皇上,不能再让这死丫头坏了事。
这点小事,范不得太医惊慌。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听到太后,笑怡眼前一亮,不动声色的把回门礼单收到袖子里。
听着德妃一路训话,要勤俭持家不可过度豪奢。
因着早上的一出,婆媳俩来的算是晚的。
不过这也就比起平常罢了,德妃在这种大事上还是有数的,这不贵妃紧随其后进来了。
请安完后,笑怡站在德妃身后,时不时的端茶倒水,看得惠妃和荣妃一阵羡慕,大福晋和三福晋也赶紧动起来。
老四家的就是懂事,明个儿就要回门了吧。
回贵妃娘娘的话,明日就是第九日,媳妇是该回门了。
笑怡微微福身,袖中的礼单掉了下来,咔哒一声,在慈宁宫中显得格外醒目。
媳妇失礼了。
捡起来后,她在众人可以看到的角度,惴惴不安的看着德妃。
德妃暗骂一声蠢材,但还不得不做温和状。
奴婢在这替媳妇赔罪了,她刚嫁进来时,还有些毛躁,奴婢下去后定会好好教她。
太后无所谓的笑了笑,老四家的这样就不错,哪有人生下来面面俱到的,看这孩子吓得,德妃也别太严厉了。
太后所言极是。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过宫里哪有傻子,慈宁宫里各个都是人精。
晌午笑怡回去后,同胤禛商议,把他早上添的那几样东西拿了出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笑怡早早的去给德妃请安,又去慈宁宫外磕了头,就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听着马车走出神武门,笑怡突然松了一口气。
皇后与乌拉那拉府离得并不远,没过一盏茶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
掀开车帘一看,阿玛额娘正站在府门口。
马车帘子被掀开,鼓瑟刚想扶着主子下去,却伸进来一只手。
微抬眼角,原来是胤禛。
笑怡心里闪过厌烦,为了争取阿玛的支持,冷面的四爷也可以做出这等亲密的动作。
不过她还是给面子的搭上他的手,两步走下马车。
多谢爷体恤。
若有若无的距离让胤禛一滞,虽然福晋自以为掩藏的很好,但这几日朝夕相处,他还是看出了其中的不耐烦。
想是突然从自由自在的格格变成处处规行矩步的皇子福晋,有些不适应吧。
给四阿哥、四福晋请安。
乌拉那拉府前乌泱泱的跪下了一片,虽知道规矩如此,但笑怡还是不忍心。
没等阿玛额娘跪下,她就上前一步扶住了他们。
阿玛、额娘,你们这样岂不是折煞女儿。
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儿,费扬古的眼眶红了。
不过他还是推开笑怡,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
前面出嫁的事皇上已经罚了俸禄,虽然他不在乎那点钱,但让真的皇上认为他们府没有上下尊卑可不好。
岳父岳母不必多礼。
胤禛亲自上前,扶起了费扬古。
笑怡气咻咻的,怎么早不说这一句,阿玛那么大年纪了,还得给他跪下。
现在跪都跪了,又来博这个好名声。
前世她怎么会为这点事感动,扶起阿玛本就是应该的。
显然费扬古也跟女儿想到一处去了,不过他的情绪病没有外露。
笑怡虽然也克制住了,但胤禛多了解他,苦笑一下他面上仍是若无其事,随着一家人进了府。
姑奶奶回府,那可是天大的事,一路行来胤禛发现,这里果然比过年还要热闹隆重。
前世他曾厌烦乌拉那拉府过于铺张,现在却理解了,这分明是费扬古的一番拳拳爱女之心。
阿玛,何必如此铺张浪费,这钱还不如省下来买个园子。
笑怡出嫁前已经嘱咐过阿玛,万不可像前世那般。
没想到阿玛虚心接受,却弄得比前世还要隆重。
看看这一路的红地毯,府里甚至重新装饰了一遍,她有些哭笑不得了。
阿玛不缺那点钱,乖女儿你看喜不喜欢?走进正厅,笑怡发现才过去不到十天,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桌椅板凳全都换成了新的,而且正是她最喜欢的江南风格,小巧精致。
阿玛,你们这样,叫女儿如何是好!笑怡娇嗔着,抱起他的胳膊。
看着乖巧的女儿,费扬古眼眶红了个彻底。
阿玛这不想你么,你都不在府里了,阿玛额娘想住在你喜欢的院子里,这样你就还在我们身边。
此言一出,笑怡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瓜尔佳氏也抽泣着。
眼眶微红的齐佳氏,再次承担起了安慰全家人的重任。
阿玛额娘,妹妹都回来了。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咱们都高高兴兴的。
父女三人抱头痛哭一会儿,笑怡先止住了情绪,嫂子说得对,阿玛额娘万不可再引女儿哭了。
你是我姑父么,你劝劝姑姑,不要让她哭了。
多西珲稚嫩的声音开口,布景板的胤禛终于被众人注意到。
想起这位小心眼的爷,自家这样可别让他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这下重逢的感动烟消云散。
事实证明四爷的功能是无比强大的,装饰一新的正房内,瞬间鸦雀无声。
笑怡打破了沉寂,将回门礼摆了出来。
干嘛准备这么多,咱家不缺这些东西,多谢皇上和四阿哥的恩典。
胤禛这次总算没让两人跪下去,想起变了两次的回门礼,他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都是应该的。
该有的规矩走完后,瓜尔佳氏迫不及待的拉着女儿去了里面。
留下一脸急切想跟进来的费扬古,跟四阿哥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四爷待你如何?刚进门,瓜尔佳氏围着女儿心肝肉的一顿叫。
她始终记得,女儿记忆中前世受的委屈。
是以这几日,她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
看额娘都清减了许多,这叫女儿如何放心的下。
我在宫里一切都好,额娘也叫阿玛放心,若是再如以前那般,我岂不是白重来一遭。
知女莫若母,察觉到女儿说的是实话,瓜尔佳氏稍稍放心。
齐佳氏适时的摆上了水果点心,这下额娘总算能放心了,前几日那般,媳妇都不知如何与爷说。
哎。
想起远在南疆的儿子,瓜尔佳氏叹了口气。
虽然他们比较宠女儿,但儿子也一样挂心。
齐佳氏自知说错话,忙圆场,看笑笑气色不错,额娘该高兴才是。
是啊额娘,哥哥定会平安无事的。
笑怡加重了定会二字,前世哥哥可是高寿。
瓜尔佳氏总算放心下来,齐佳氏见此识趣的告退,把空间留给母女俩。
作者有话要说:☆、第廿一章岂有此理!瓜尔佳氏皱起眉头,肩膀颤抖着。
笑怡用帕子擦了擦额娘的额头,刚才她把这几日的事,大致的告诉了额娘。
族里也不是在宫里没人,她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再说一家人没什么好隐瞒的,与其让他们从别人嘴里听到这话,还不如她亲自说出来。
额娘切莫生气,四爷对女儿还是不错的。
但那德妃,她自己也是有女儿的,怎么黑心肠的专门欺负额娘的闺女!额娘,女儿也没吃亏,您就放心吧。
里里外外的检查一遍,发现女儿却实健康后,瓜尔佳氏总算稍微放心。
可一想起婆婆对女儿的敌意,她的心又揪起来。
额娘若是这样,让女儿以后如何肯放心将实情告知,额娘阿玛上了岁数,女儿回家说这些,实在是不应该。
笑笑这是嫌弃阿玛老了么?费扬古掀起帘子,走进正房。
笑怡一惊向他身后看去,乖女儿放心,多西珲在陪四爷呢。
阿玛,多西珲一个小孩子,咱们快去前面吧。
笑怡心里暗道糟糕,虽然四爷对她不错,但那也是因为她投其所好。
一个家事举止良好的明媒正娶的福晋,哪位爷都会给些面子的。
但现在,阿玛竟然扔下了尊贵的四爷,跑来听福晋和闺女的墙角。
反正都来了,难道闺女不想跟阿玛说话了?听着阿玛尾音中不自觉的委屈,笑怡心软了,顺从的坐了下来。
费扬古一乐,也坐在床边的绣墩上。
阿玛,你和额娘有没有按时泡温泉汤,每日饮食可还好。
这……听阿玛支支吾吾的,笑怡就知道他肯定是忘记了。
阿玛就是这个脾气,在一个地方住下后就懒得动了。
阿玛如此,怎能让女儿安心呆在宫里。
笑笑别哭,阿玛下午就去。
这不是为了收拾园子么,阿玛要是离府,谁还知道你的喜好,那些下人们干活也不会尽心。
瓜尔佳氏咳嗽一声,费扬古老脸一红,噤声了。
上次皇阿玛因为女儿的事,已经惩罚了阿玛,咱们府里万不可铺张浪费。
这事笑笑放心,你不也说过没有缺点的臣子不是好臣子,阿玛看皇上现在,对阿玛更放心了。
可是……看女儿还要再唠叨下去,费扬古连忙转移了话题,德妃娘娘为难你了?斜睨了一眼阿玛,笑怡搂住额娘的手臂,你们不用担心,女儿自有办法。
怎么说德妃也是你婆婆,这婆婆要治儿媳妇,哪还用得着费力气。
瓜尔佳氏很担心,费扬古比她更担心,笑笑你放心,阿玛给你做主。
一个包衣奴才,也敢欺负我们乌拉那拉府的掌上明珠。
嘘!笑怡打开门窗环顾四周,发现就三人后,才松了口气。
皇上的暗卫再严密,靠近不了房间总听不到吧。
阿玛领兵多年,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
你放心,咱们这个院里绝对安全。
我记得德妃的阿玛,是正黄旗的护军参领吧?笑怡点点头,德妃虽然好命,生了个皇帝儿子,但乌雅家实在是没什么能人。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乌雅·兆惠,也是四爷多多提携的结果。
你放心,她很快就没工夫找你麻烦了。
阿玛,万事小心。
费扬古毫不在意的摇摇头,咱们乌拉那拉家,怎么也是八大族之一,想办这么点小事,哪用得着阿玛亲自动手。
笑怡心里一合计,可不是如此。
现在才康熙三十年,满八旗的势力还没有康熙末年那么削弱。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她还是一再嘱咐着。
主子,该用膳了。
下人来催促用膳,在阿玛额娘不解得眼神中,笑怡忙揉了揉眼眶。
没几步就到正厅,本以为会看到个不耐烦的四爷,却没想到,他正在陪多西珲念书。
她并没有太惊讶,反而是坦然了。
四爷前世不就是如此,乌拉那拉家软和,他就会得寸进尺。
自己不仅要大度贤惠,还要压服住家人。
但像康熙德妃那般,两人让他忍了几十年,去世后他却得对乌雅家多加优待,以示宽容大度。
现在他正要用着阿玛,想必这么点小事,他不会多计较的。
不过还是说开的好,这位爷可是个记仇的主。
给爷请安,妾身见到阿玛一时忘了规矩,还请爷恕罪。
胤禛看着眼眶微红的福晋,那有些皱巴的旗装,顿时觉得这才是前世刚出嫁时的福晋,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前几日在宫里,确实委屈她了,现在时候不多就让她好好松散松散吧。
笑怡快起来,就连皇阿玛也知道,你与岳父父女情深。
果然是这样,笑怡顺着他手上的动作站起来,揉了揉眼眶。
瓜尔佳氏见此稍稍放心,看来女儿是入了四爷的眼,不管前世如何,嫁人后有爷们关照着,日子总会好过点。
食不言寝不语,这句话在乌拉那拉府完全是个摆设。
为了迎接女儿回来,瓜尔佳氏前几天就命厨子开始准备高汤,卯时刚到就起来准备膳食,忙活了三个时辰,呈上来的这桌菜全是笑怡最爱吃的。
笑笑多吃点,也不知道宫里厨子做得合不合你的口味。
阿玛,御膳房里的厨子是大清最好的,咱们府哪能与之相提并论。
费扬古赧然的看了四阿哥一眼,却还是坚持己见,阿玛知道他们水平高超,可做出来不一定适合你啊。
笑笑不爱吃咸,也不爱吃太油的东西,你在宫里能吃到么。
胤禛默默把福晋的爱好记在心底,多年的规矩下来,用膳时开口不合他的习惯。
阿玛,宫里都有份例的,再说女儿哪有你说的那么娇贵。
阿玛说过,姑姑是全家的宝贝!笑怡点了点多西珲的小脑袋,这孩子,你也是全家的宝贝。
一家人和乐融融,胤禛倒有些格格不入了。
瓜尔佳氏是女人,始终心软些。
看他怪可怜的,这要是在自家受了气,那还不得撒到女儿身上。
四阿哥莫放在心上,笑怡成亲时我们已经嘱咐过她,要听爷的话孝顺公婆。
费扬古也顺着说了下去,四阿哥,不是我夸我闺女,虽然我们从小宠着她,但她这规矩绝对是一等一的。
而且我闺女,琴棋书画、女红针黹样样精通……阿玛,笑怡瞪了阿玛一眼,让爷见笑了,阿玛只是无心之言。
笑笑,瞧你刚嫁出去几天,就跟阿玛生分了。
以前你从不瞪阿玛的,而且也不会坐的这么规矩。
都怪那些教养嬷嬷,好好一个活泼的小闺女,给叫成这样了。
行了哈,笑怡朝阿玛打了个眼色。
虽然她知道,阿玛是为了在四爷面前,再次强调对她的重视,可这也太过了。
岳父说的是,福晋这会大可不必如此拘谨。
胤禛倒是打消了心里的顾虑,原来出嫁前福晋被严厉的教导过,怪不得做事周到了许多。
这样一释然,他也就打消了心里的顾虑,认真的品尝起了眼前的饭菜。
岳父说的果然没错,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乌拉那拉府厨子做的菜,倒是挺和他的口味。
等过几年分了府,找个这样的厨子倒还不错。
宫里规矩,福晋回门不得呆过中午,用完午膳也就到了告别的时刻。
费扬古心狠狠揪起来,阴起脸色,再次上演十八相送。
阿玛的闺女啊!府门口他仰天长嚎,再次惊动了左邻右舍。
笑怡无奈的看着阿玛,自己心里也很难受。
才回来不过两个时辰,她又要回去了。
自此到康熙三十七年年,除了逢年过节远望一眼,他们怕是很难再有见面的机会。
女儿一切都好,阿玛切莫难过。
您和额娘,要常去泡下温泉,定期请平安脉,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嫂嫂,哥哥不在家,劳烦你照顾好阿玛额娘。
多西珲,要听你额娘的话,用功读书习武。
多西珲抓住姑姑的衣襟,点点头。
玛法玛姆不哭。
太监催促声响起,笑怡狠狠心登上马车,最终不舍得从窗中探出头,阿玛额娘一定要保重身体。
福晋莫要难过。
胤禛看着哭成泪人的福晋,想要安慰但终归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得跟进马车,搂住她的肩膀,无声的给予支持。
作者有话要说:☆、第廿二章爷,妾身失态了。
狭小的空间里,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让笑怡身上一紧,胡乱抹了两把眼泪,再次端坐好成为那个合格的皇子福晋。
你怕爷?笑怡心里一个机灵,她倒是忘记了,四爷看人的本领从来不一般。
上辈子从嫁人到去世,她从没真正的看透过他。
而重生后,她竟然凭借前世那点经验,没太防备他。
实在是太险了,看来以后得更加精心。
毕竟在看人这方面上,她着实没四爷的天赋,怕是再活一辈子也比不上她。
这些繁杂的念头在笑怡心中闪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她很快恢复了正常,端起皇宫里那张标准版的福晋脸,爷说哪儿话,妾身只是一时间有些伤感。
再次见到阿玛,不知要等到何时。
那你不怕爷了?笑怡无奈,只能把身子倚回去。
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动作,不让他的胳膊承担太多的重量。
谁曾想,身后的人双臂一箍,直接把她圈在怀里。
小小的一团在他怀里,胤禛埋在她的脖颈间,深吸一口气。
福晋虽然面上客气,但无意间的冷淡,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前世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他不能确切的知晓此刻福晋是如何反应,但印象中,她对他不应是这样的。
笑怡任由他抱着,感受到他越发轻柔的动作,听着外面嘚嘚的马蹄声,心里突然一片柔软。
嫁进来这几日,四爷对她如何她心里有数。
或许是为了争取阿玛的支持,但有心无心她还是有感觉的。
只是前世的事影响着她,让她封闭自己,对这个事实选择性的忽略。
可此时此刻刚回了娘家,期间四爷不计较阿玛的失礼,耐心的陪多西珲玩耍。
这一切让她燃起了一股希望,如果她努力的话,是不是可以期待,他们夫妻之间可以避免前世相敬如冰的结局。
而弘晖,也会有一个爱他的阿玛?爷,妾身刚嫁进宫,一切都不熟悉,是有些怕爷。
其实也不只是怕爷,宫中的一切对妾身来说都是陌生的,妾身下意识地小心再小心。
只是妾身虽然想着得到大家的喜欢,可德额娘似乎并不喜欢妾身这个媳妇。
妾身怕,爷会因此而讨厌妾身……笑怡这话半真半假,不过最后一点却是她真正的顾虑。
四爷虽不是德妃亲手养大的,但前世但凡自己与德妃有冲突,他总是站在德妃那边,做足了孝子范。
头破血流之后,她也摸清了门道,什么都听德妃的,安心做一个傀儡。
德额娘那边有爷,你不用太过担心。
爷自小养在皇额娘身边,德额娘更喜欢十四弟。
有爷这句话,妾身就放心了。
马车内再次陷入沉静,只是比起刚才尴尬的气氛,现在则是祥和。
一路进宫,两人马不停蹄的去给太后请安。
老四家的回来了,你阿玛额娘可好?阿玛额娘一切都好,他们还请媳妇代为向太后请安,皇玛姆吉祥。
大家都好,对了今个儿你的回门礼是怎么回事?来了,笑怡打起精神。
宫里都是人精,昨日在太后这,她的回门礼单掉出来。
昨日又把四爷添得东西放回去,这俩动作摆在一起,结合德妃之前的态度,谁都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回皇玛姆的话,孙媳承蒙教诲,在宫里过日子,就该勤俭持家,不可铺张浪费。
孙媳和爷合计一下,就酌情减掉了一些。
看着面有难色的笑怡,太后微微点头,事情与她听到的差不多。
这德妃也太不像话了,竟然要克扣媳妇的回门礼。
看现在老四家的可怜的,活像当年在董鄂妃手下讨生活的那些汉妃。
快起来,来到皇玛姆身边坐。
笑怡从善如流的坐在太后身边的绣墩上,谢皇玛姆。
见她没有趁机再说什么,一旁的宜妃有些失望。
太后扫了宜妃一眼,看笑怡并没有说德妃不是,心里更是满意。
长幼尊卑,即使长辈做错了什么,那也不是晚辈可以说三道四的。
老四家性子活泼心眼实诚,这点像她。
敏锐的感觉到太后身上的气息更和善了,笑怡松了一口气。
谁都明白的事,没必要用她多费口舌。
所以她多一句也不说,做足了尊敬长辈的样子。
老四家的就是懂事,胤祺明年开春也成亲了,他那福晋要是有老四家的一般好,奴婢也就放心了。
笑怡各自端给两人一碗茶,当不得宜额娘夸奖,媳妇比淑莹妹妹差远了。
哦,早就听说你们几个交情好,说来咱们听听。
想起前世苦命的五福晋,笑怡决定帮她一把,孙媳与淑莹妹妹接触不算多,但觉得她非常懂礼,规矩什么都没有任何错处。
而且,淑莹妹妹不仅骑射出色,女红也是极好的。
选秀的时候,哀家就看着这孩子好。
宜妃不好意思的用帕子掩下脸,德妃都能找个上三旗大姓的媳妇。
凭什么她堂堂郭络罗府的嫡女,出身家族样貌样样比那宫女子强,生的金尊玉贵的阿哥就只能配个下五旗五品员外郎家的格格。
不过太后喜欢那个格格,她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太后的眼光,不会有错的。
太后深深地看了宜妃一眼,胤祺是她养大的,她何尝愿意给他找个出身这么低的福晋。
可皇上是这么打算的,她知道皇上是为了不给蒙古任何机会,可这件事终归是委屈宜妃了。
等胤祺大婚的时候,哀家另外给家两台嫁妆。
太后,这怎么使得。
宜妃心里高兴,但又有些惶恐,毕竟前面三个成亲的,太后只是按规矩给了一两件。
胤祺是哀家养大的,这事没人会说道的。
宜妃,这夫妻俩过日子,看的不是出身。
胤祺为人至诚至孝,哀家很喜欢他。
宜妃热泪盈眶,笑怡细细的给太后捶着腿,皇玛姆和宜妃娘娘这么好的人,谁都会喜欢的。
你个猴儿,说好话拐皇玛姆的好东西,这红珊瑚就送你了。
谢皇玛姆。
看着她单纯的笑靥,太后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十三岁时的自己。
这孩子看着规矩,心思却是个简单的,以后就多护着她点吧。
只是德妃那里,这次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宜妃看着太后的表情,心里突然放心了。
今日一大早她等在这,就是为了这一遭。
现在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内,她心里甚至有种预感,离德妃真正倒霉的日子不远了。
笑怡带着珊瑚,去给德妃请安。
看到这东西德妃眼睛眯了眯,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就放走了灌了一肚子凉茶的媳妇。
果然,第二日康熙去给太后请安,母子俩闲话几句。
随后半个月,康熙多次临幸景仁宫和延禧宫,同在东六宫仅一墙之隔的永和宫,似乎被这位帝王遗忘了。
德妃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眼看快过年了,她终于打起精神,去御花园赏梅,途中偶遇皇上。
给皇上请安。
康熙看着面前的女子,脸上有些憔悴,见到他掩藏不住眼中的欣喜和期盼。
当年也是这个时候,她为了见老四一面,漫天风雪中她在景仁宫外跪了一夜。
虽然他拥有许多女人,但这么多年秀儿始终是最坦诚的,她会有自己的小算盘,但她的心机从来都对他敞开。
天这么冷,你也不多穿些。
奴婢自小就习惯了,倒是皇上最近清减了许多。
天越累越冷了,奴婢给您做了一身棉衣。
康熙很感动,秀儿也只是一时糊涂,再说她这么多年节俭习惯了,半个月的惩罚也该够了。
李德全,着内侍收下衣裳,他眼神温和下来,起风了你先回吧,朕晚点儿去看你。
德妃跪下,待康熙走远,起身整理下衣裳,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宜妃那贱人,皇上半个月不来永和宫本就正常,现在不还是去了,得意个什么劲。
还有老四家的,就知道是个藏奸的,竟然勾结宜妃一起陷害她。
夕阳西下,康熙批完最后一份折子,却见李德全急匆匆的走进来。
皇上,护军参领那里查出了《甲申大难录》。
作者有话要说:☆、第廿三章皇上,护军参领那里查出了《甲申大难录》。
什么!康熙扶着桌子的手重重敲下去,刚放下的毛笔墨迹未干,在奏折上地上了一团墨迹。
今日是谁在当值?回皇上的话,是乌雅大人。
康熙揉了下额头,怎么偏偏是他。
说说怎么回事?今日交接班时,乌雅大人的怀里突然掉出一本书。
交办的将领觉得好奇,拿过来一看,就是这本了。
康熙拿过李德全手里的书,随手翻了几页,确认是《甲申大难录》无异。
给朕彻查。
那乌雅大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还杵在这做什么,快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李德全匆匆退下,乌雅·威武和它手下的士兵被押入天牢。
这一消息快速传遍了朝野上下,永和宫中的德妃更是大惊失色。
阿玛一个粗人,从不看书的,怎么会随身带着《甲申大难录》?主子不必担心,皇上那么宠主子,定会还主子阿玛一个公道的。
德妃额头的皱纹更深了,她抱紧了手中的香炉,这可是文字狱啊,是谋逆的大事!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嬷嬷,你快、快去把十四抱过来。
阿哥所里,胤禛结束了一天的功课,正在与笑怡闲话。
消息传来,他蹭的一下站起来。
苏培盛,到底怎么回事?爷喝口茶,这事急不得。
皇阿玛是圣明天子,定会还乌雅大人一个公道。
笑怡心里有数,怕是阿玛动手了。
但是胤禛却不知道啊,虽然他是被皇额娘养大的,但玉牒上他还是德额娘的儿子。
虽然这辈子他不想再被皇阿玛玩弄于鼓掌之间,为皇位争得头破血流,但他也不想有个谋逆的舅家。
所以现在,他的脸色就不好了。
看着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的福晋,他突然一股心火升了上来。
爷去李氏那了。
笑怡脸色一变,从回门到现在才半天功夫,这人就已经变了。
也是啊,从今往后她很难再见到阿玛额娘了,宫里宫外的通信又有严格的限制,她一个刚嫁进来的人能传出去什么消息,四爷怕是有恃无恐,现在这不就暴露了本性。
现在想想,她上午的想法真可笑。
她与四爷的利益,从来都不是一致的。
对他来说,后院女人生的都是他的孩子,可她心中从来只认弘晖。
所以他不会为了一个死掉的阿哥,再去毁了另一个阿哥的前程。
而她却永远的缅怀着弘晖,为了复仇甚至愿意付出一切。
罢了,她还是如先前那般,与他相敬如宾,然后想办法生下弘晖,保护他平安长大吧。
再多的,不应该是她奢望的。
这些复杂的心绪,飞一般的在笑怡脑海中闪过。
瞬间变化的神色,也没被心绪大乱的胤禛察觉。
妾身恭送爷。
竟然不挽留!胤禛更是生气,想要端茶杯的手飞速收回,抬腿出门向北边走去。
我的好主子啊,你怎么不留住爷。
你们正是好时候,可别让后院那俩狐媚子钻了空子。
嘘,鼓瑟你们出去吧,把门关好。
房间里只剩两人,笑怡看着面前的乌嬷嬷,突然开心地笑起来。
主子,这,你没事吧。
笑怡把嬷嬷放在自己额头的手拿下去,我没事,嬷嬷你知道吗,阿玛动手了。
什么!乌嬷嬷捂住自己的嘴,格格,有老爷在,您就可以放心了。
此事宫里,只我与嬷嬷知道。
格格,不,主子放心。
老奴就是化成灰,也不可能把咱们府的事说出去的。
这句话让笑怡心里一酸,前后两世,嬷嬷一直对她忠心耿耿。
这辈子,她定不会让嬷嬷被德妃赶出去,她要风风光光的给她养老。
嬷嬷,这些钱你拿去。
二柱快成亲了,用钱的地方很多。
还有这钗子,就当我给他未来福晋的添妆。
主子,老爷和福晋给的已经够多了。
咱们在宫里开销大,您就别想着老奴那不成器的儿子了。
嬷嬷还跟我见外不是。
见乌嬷嬷收下,笑怡心里总算好受了点。
这几个两世对她忠心耿耿的人,她定给他们一份体面。
笑怡这边高兴着,胤禛却不好受了。
刚出门他就后悔了,故意放慢了速度,却始终未见福晋派人追出来。
他也是有脾气的,想起自己撂下的话,最后索性去了李氏房里。
李氏倒是喜出望外,端茶倒水上点心,一条龙服务下来,站在他身后给他捶着肩膀。
只是这下不舒服的变成胤禛了。
李氏这里的茶水,没有福晋院里好喝。
看她这双手粗糙的,哪有福晋那种莹白如玉的感觉。
还有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你要熏死爷么,这么臭的味道,涂了多少胭脂水粉。
冲茶放这么多茶叶,水这么烫,到底会不会伺候人。
福晋虽然宽容大度,但你是德额娘宫里出来的人,她没教过你要勤俭节约?想起德额娘,胤禛心里更烦躁了。
比起皇额娘的家人,乌雅家老师捅篓子。
这次,竟然犯上了文字狱。
再看额娘每日都要问起的李氏,他更是厌烦。
你且闭门思过,罚三个月月钱!说完不管跪在地上如惊弓之鸟的李氏,甩下马蹄袖起身大跨步,走出后罩房。
苏培盛,福晋在干嘛?爷,自您走后,福晋摒退下人,独自留在房里,到现在还未曾叫饭。
叫你多嘴。
苏培盛忙自掌嘴巴,退后一步,却听到他吩咐,你去传膳,就摆在正房。
嗻!苏培盛心中一喜,就知道巴结福晋没错。
福晋虽然年纪小,但赏赐大方为人和善,依他看爷现在对福晋很上心,奉承好福晋总没错的。
笑怡把所有的事合计一遍,强忍住那股幸灾乐祸,刚准备叫人传膳时,就看到胤禛走了进来。
爷?不是去李氏那了么,怎么又到这儿来了。
不过她很庆幸,自己已经笑完了,不然被这位爷看到,绝对会记恨她一辈子。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用膳?这么好的机会,笑怡当然不会放过,她低下头抓住帕子,妾身,妾身是在担心爷。
顺毛捋果然没错,胤禛开始暗恨自己太冲动,让福晋难受了这么久。
爷无事了,用膳吧!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文的目的,就是虐四爷+德妃(德妃为主)~放心我肯定会虐的,从身到心,全方位无死角的!☆、第廿四章同样的一顿晚膳,有人精致奢华,有人食不果腹。
不论膳食是否精致,忙碌了一天坐下来,安静的吃点东西,总是一种享受。
笑怡和胤禛,以及这片天空下的大多数人,现在都是享受的。
但是,这大多数人中,不包括永和宫的德妃。
德额娘,喝粥粥。
五岁的胤祥小手拿着勺子,递给德妃。
额娘,吃果果。
三岁的胤祯有样学样,随意拿起一样水果,迈着小短腿跑到德妃跟前,抱着她的大腿。
额娘的小十四,快坐回去,可别跌着了。
德妃把十四阿哥抱在膝盖上,瞪了一眼对面的敏妃。
皇上那日亲自下旨,让她一同照顾两位阿哥后,她白天一般就在永和宫正殿,同她一起照看孩子。
敏妃将十三阿哥抱回来,低下头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宫里上下都叫她敏妃,但不过是个没有金册宝印的庶妃罢了。
皇上只是让这么叫着,并没有正是册封,她还是在德妃手下讨生活。
对于皇上让她跟着照看两位阿哥的旨意,她真是喜极而泣。
虽然知道德妃不乐意,但她也想跟十三阿哥多相处。
所以她严守着规矩,再难也不能让德妃挑出错处。
胤祥从小作为十四阿哥的玩伴,寄住在德妃篱下,才五岁就已经知道眉眼高低。
所以他乖乖的坐在额娘腿上,跟着一起不出声。
看着这样的母子二人,德妃一阵气节。
昔日那个心思单纯的敏妃,何时也这样滑不溜手了?十三跟老四亲也就罢了,可别带坏了她的老十四。
一方面担忧十四被敏妃和十三母子俩抢走,另一方面又忧心阿玛的事,德妃面上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
举起筷子吃了两口,时候也不早了,小孩子得多睡觉。
敏妃闻弦歌知雅意,德姐姐这一天也累了,妹妹带他们下去休息。
额娘,疼!敏妃抬头,刚好看到德妃把十四阿哥紧紧地箍在怀里。
光看那撑着的手肘,就知道她此刻有多用力。
敏妃抬起袖子微微迈步,将十三阿哥挡在身后,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也受这一遭。
德妃忙松开十四阿哥,敏妹妹先带十三回去吧,你们母子俩也好好聚聚。
敏妃喜出望外,不管怎么说十三名义上是德妃养大的。
谢过德妃后,敏妃抱着十三下去,临过拐角听到一阵琵琶声。
那是谁?回主子的话,是今年选秀刚进宫的王常在。
敏妃点点头,也没太在意。
这边永和宫,德妃抱着十四阿哥看了又看,一直哄着他睡着,将他搁在自己的雕花拔步床上。
她则是倚在床头,听着房内木炭噼噼啪啪的声音,想着白天的事。
她的阿玛她知道,大字不识一个,满文都不会写,怎么会去看汉文的书。
以她这么多年的经验,这事看似巧合,但肯定是有人在陷害阿玛。
那,那个人会是谁?贵妃还是宜妃,或者是惠妃荣妃她们?德妃浸淫宫廷二十年,身处其中自然知道,这宫里的人当面亲热的叫姐妹,背后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孝昭仁皇后和温僖贵妃这对亲姐妹,都互相攻讦陷害,更别提其它没有血缘关系的了。
她能坐稳四妃的位置,早就不知被多少人眼红。
那个发现的侍卫,刚好是郭络罗家的,难道是宜妃?不对,宜妃不会这么傻的,那究竟会是谁。
德妃现在暗恨,因着前几天的事情,她收敛了自己的眼线,现在出事了她两眼一抹黑。
守夜的丫鬟来换蜡烛,打更声响起,皇上还没来。
德妃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栽了。
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她也知道,皇上最不能容忍的是谋逆。
但凡有点苗头,也会掐死在摇篮里。
前几年的文字狱还历历在目,京师菜市场口当时血流成河。
虽然乌雅家作为满人,不会到那种境界,但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务之急是找出诬陷的证据,保住全家人的性命。
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德妃揉了揉酸麻的手臂,起身走到梳妆镜前。
拿起檀木梳子,一下下梳着自己的头发。
嬷嬷!主子,老奴在。
你看看,我怎么会有白头发。
娘娘啊,您放宽心。
您是皇上的妃子,还有四阿哥、十四阿哥,九公主和十二公主也在太后那……贴身嬷嬷把德妃的白头发扒下来,安心劝解着,德妃稍稍松了口气。
这么一闹,十四阿哥也醒了。
额娘。
小十四醒了,昨夜睡得好不好?梅花开了,等会额娘带你去看花。
叫十三哥一起去。
德妃有些不乐意,但疼爱孩子的心还是占了上风,点头应下了。
用过早膳,笑怡和胤禛也来请安了。
昨夜胤禛和笑怡也睡得不安稳,笑怡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文字狱可是大事,别查到阿玛头上。
不过今早起来,她收到乌嬷嬷的消息,阿玛拐了七八道弯才递过去,这事绝对查不到乌拉那拉家头上,也就彻底放心了。
看着德妃眼角的黑眼圈,笑怡心中的畅快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自己不会只有弘晖一个孩子。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弘晖也不会才八岁就死了。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既然有机会重来一次,她定要德妃夜夜睡不安稳!她要看这个包衣奴才出身的女人,在失去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后,会呈现出一幅怎样的嘴脸。
而现在,报复才刚刚开始。
一会儿十三阿哥和敏妃也来了,看到四阿哥胤祥高兴地扑了过来。
给德额娘,四哥请安。
一夜过去了,敏妃也知道了前面的事。
她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看到四阿哥在这松了一口气。
笑怡拉过十三阿哥,问他昨夜睡得如何,今日吃了些什么,胤禛看着十三弟,烦闷的心情也减轻了不少。
偏偏,有人就不想让她好过。
老四,你郭罗玛法的事,你知晓了吧?德额娘,儿子已经知晓了。
皇阿玛是圣明天子,儿子相信他定会给郭罗玛法一个公道。
又是这种回答,德妃一阵气节。
这个儿子,从小就是如此,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是她的十四好。
刚准备跟儿子斗智斗勇,嬷嬷突然走进来,说皇上身边的李谙达来了。
德妃心里一咯噔,刚才略微阴沉的脸色,立刻变成了微风和煦。
无事不登三宝殿,谙达有何吩咐。
给德主子请安,奴才是来传皇上的口谕,李德全推回德妃手里的荷包,这烫手的东西他可不敢接,见众人跪下,他清了清嗓子。
皇上有旨,即日起德妃暂居永和宫正殿,如无旨意不可随意出入。
十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先由四阿哥代为看顾。
谢主隆恩。
送走李德全,德妃身子一软,摊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第廿五章爷莫要太过忧心。
回到阿哥所,笑怡安排好十三和十四,象征性的劝慰着胤禛。
而她心里却在慢慢咂摸着,刚才永和宫德妃那惊慌失措的表情。
虽然重活一世,但胤禛的性格并没有因此变得开朗。
几十年的容忍,十三年的帝王生活,早已锻炼得他喜怒不形于色。
昨日下午乍一听这事,他还有些忧心。
但一个晚上过来,他也释然了。
这事明里暗里透着蹊跷,皇阿玛不可能不怀疑的。
再说他一向与乌雅家关系不密切,今生也无意皇位,正好借着此事淡出,让兄弟们放松戒心也好。
想通了之后,今日他再去永和宫,心情倒与笑怡没什么两样了。
前世在世时种种,早已磨灭了他对这位生身额娘的孺慕之情。
所以在重生后他已经想好了,这一世除非德额娘性命堪忧,他是不会出手的。
笑怡当然不明白胤禛心中的这些弯弯绕,见他仍旧板着一副脸,她干脆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坐下慢慢品起来。
这段时间,笑怡要多用心些。
笑怡放下茶盏,永和宫那边的事,妾身帮不上什么。
但阿哥所这边,妾身定会竭尽所能。
恩,委屈你了。
说完胤禛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爷先去书房。
没头没脑的撂下这么一句,就要走了?笑怡有些疑惑,但还是起身恭送他。
见他有些匆忙的背影,她突然寻思了过来。
德妃娘家出了文字狱,四爷的生活肯定受影响。
他是皇子阿哥,宫里人不敢对他怎么样,那剩余影响最大的就是自己了。
所以,这人是在为这事道歉?笑怡突然笑出了声,若是四爷知道,这件事是自己授意的,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现在,她这个始作俑者接受着受害者的道歉,这种感觉还真是舒服和畅快。
苏培盛,你把这紫貂皮给福晋送去。
胤禛去了书房,盯着书看了半晌,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刚才从永和宫出来后,他们又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一路上奴才们的眉眼,以及慈宁宫里那夹枪带棒的话,都叫福晋承受着了。
而福晋回来后,第一件事竟是劝自己不要担心。
其实比起自己,她应该更难受吧。
好歹自己还有前世的记忆,那时候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点事说大也不大。
但福晋不一样,她可是刚嫁进来没一个月。
仔细想想,自己下定决心要对福晋好。
但进宫后这几天,她受了多少搓摩。
这样比起来,福晋过得竟还不如前世。
想到这胤禛的愧疚如潮水般涌出,他只能在物质上补偿福晋。
对了,把库房钥匙也一并交给福晋。
嗻。
苏培盛端着托盘下去,边走边想着,巴结好福晋果然没错。
只是福晋虽然人小,但也不是那心思简单的。
不过这样的主子,才能在皇家活得长久滋润。
罢了,向来都是咱们做奴才的巴结主子,咱家再接再励。
不得不说苏培盛,是非常了得四爷的。
而胤禛的态度,则决定了他对笑怡的态度,以讨好顺从为主。
苏谙达,这钥匙是?回主子的话,这是爷小库房上的钥匙。
爷特意吩咐,给主子带过来。
笑怡心下吃惊,她当然知道胤禛有自己的库房。
可前世到死,这钥匙她从未难道过。
怎么这辈子,才成亲不到一个月,就已经给他拿过来了。
虽然有些惊奇,但她面色丝毫未显。
从鼓瑟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瓷坛,苏谙达办差辛苦,这是广储司新送来的普洱。
冬日引用,最是驱寒养生。
苏培盛千恩万谢的收下,心里却总算松了一口气。
自己这几日的功夫总算没白费,福晋终于肯说出这番善意的话。
得到这院里男女主子的支持,他这大太监的位置定会妥妥的。
送走苏培盛,笑怡拨弄着那把青铜的钥匙,陷入了沉思。
从嫁进来到现在,也才这么不到一个月,到底是什么事,让四爷如此的看重她?看着面前袅袅的香烟,笑怡思虑着这一个月来的种种。
不对,四爷跟前世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
他并不若外界说的那般,盛宠李氏。
而且德妃与她的冲突中,他向来是一碗水端平。
面对德妃的不公正,他并未如前世那般抑郁。
他不再硬装着同十四阿哥培养兄弟情谊,反而对十三阿哥很好。
……一桩桩一件件,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
她只是以为,四爷是为了拉拢阿玛,加上自己态度不若前世那般殷勤,他才会主动贴上来。
但现在想想,四爷如今还在御书房读书,他还没被皇上交付差事,用得着阿玛的地方并不多。
那究竟是为何,他会有如此大的转变?慢慢地,笑怡心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四爷该不会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吧。
或者,他干脆与自己一样,都是重生的!后面的想法一出来,笑怡吓了一跳,本能的不相信。
可心中有个声音催促着她,不断地往那方面去想。
比前世更稳重的四爷、不阻止自己与贵妃接触的四爷、对德妃和十四阿哥并不亲密的四爷、以及现在把库房钥匙交给自己的四爷。
如果他记得前世的事,那这一切就有了解释!天,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只是鬼神之说,实在是玄而又玄。
笑怡拿起桌上的紫貂皮,一下下的抚摸着,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与笑怡剧烈的心情激荡一样,德妃现在心里充满了惶恐、不安与绝望。
阿玛竟然有反心,皇上都把小十四送走了,她现在被囚禁在永和宫,不会永远都出不去了吧。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十五年前,谁能想象那个粗使宫女今后会位列四妃,成为尊贵的一宫主位。
在这人吃人的宫里,她已经赢了那么多次,这次她也不会输!作者有话要说: 我华丽丽的卡文了,今天就这么多吧~☆、第廿六章德妃的动作笑怡还不知道,她现在正忙着应付胤禛。
宽大的拔步床上,激情过后两人规规矩矩的躺在各自那边。
爷,苏公公方才拿来的钥匙,还请您收回?恩?四爷板着一副脸,依旧看不出什么,笑怡心里长叹一口气。
前世她就猜不透这位爷,若是他真的重活一世,那肯定更加的喜怒不形于色。
妾身刚接手阿哥所的事物,还有许多不甚了解的地方。
假使贸贸然插手前院的事物,若是弄错了,怕会给爷造成不便。
恩。
语气变成了肯定,笑怡接着说下去,余光却观察着他的神色,妾身看宋妹妹和李妹妹也是极好的,快过年了李妹妹一直不出门,也不是个事。
也看要不让她出来,两位妹妹帮妾身先管着点?胤禛心里则是很惊讶,前世福晋可是想尽了办法,才从德额娘和李氏手里夺过管家权。
这辈子拿到了,怎么轻易地往外放,而且还帮李氏说话。
不过仔细想想,福晋向来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上辈子若不是费扬古突然去世,她背后无人撑腰,怕也不会把管家权抓得那么紧吧。
罢了,终究是自己对不起她,这辈子就让她随心些吧。
不过李氏这种心大的奴才,放出来福晋怕是会着了她的道啊。
笑怡以有心看无心,很清楚的看到了胤禛神色的变化。
尤其是她提起李氏时,他那一闪而过的厌恶。
前世她嫁进来后十年内,李氏可一直是四爷心尖尖上的人,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而且敢于以侧福晋的身份跟她叫板。
这辈子李氏还是那样,而且也没听说过她犯什么忌讳,四爷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厌弃了她。
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四爷跟她一样,都知道了前世的事。
就依福晋的,爷看宋氏是个妥帖的,笑怡若是忙不过来,可叫她帮衬一二。
这么客气的口气,还有眼中一闪而过的关心和愧疚。
起初听着还受宠若惊,现在笑怡却觉得讽刺。
若是这人上辈子,肯拿出现在十分之一的关心,她的弘晖也不会被那两个贱人害死。
笑怡好悬才忍住了到嘴边的讥笑,爷的安排必然是妥当的,明个儿妾身就跟宋妹妹说。
爷看,叫她管着后罩房和花园怎么样?就后罩房吧,花园这边你若是忙不过来,就叫乌嬷嬷一起的。
好了别想那些了,早些给爷生个阿哥才是正经。
孩子啊,这话刺激到了笑怡的神经。
想起小小的弘晖,她的内心一片柔软。
虽然厌恶身边的男人,但她还是闭上眼睛,忍住接受他的求欢。
红衾翻浪,一晌贪欢。
第二日,笑怡揉着酸痛的腰,伺候胤禛起来,去上书房读书。
送他出了门,她打理下自己,主子,李主子和宋主子来请安了。
插上最后一支凤钗,外面罩上件紫貂的马褂,鼓瑟撩起帘子,笑怡走了出去。
给福晋请安。
宋氏和李氏乖乖的半蹲在笑怡面前,那姿势比起教养嬷嬷教的也不差。
笑怡扫了一眼李氏,比起一个月前那个敢穿紫红,按照德妃意思给她下绊子的李氏。
现在她一身浅黄色的侍妾旗装,素面朝天,乍一看倒像是个大丫鬟。
都坐下吧。
笑怡使了个眼色,吹笙搬了两个绣蹲过来。
看着面前的椅子,再看看这绣蹲,李氏脸色微变,宋氏则是不声不响的坐了下来。
果然还是如前世一样,李氏是个藏不住心事的,而宋氏,能在重重算计的四爷后院里,生下两个格格。
虽然最后没养活,但笑怡也知道她不是个没心机的。
不过现在宋氏投诚了,她也乐意给点面子。
给两位妹妹倒个喜,尤其是宋妹妹,爷让你管着后罩房的事。
李氏捏紧了帕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宋氏。
自打福晋嫁进来后,原先宠爱自己的爷就,只来过后院一次,发了一通脾气还把自己禁闭了。
现在,就连宋氏那个女人,都可以管到自己头上了。
可恶,这两个女人,一个抢走了自己的宠爱,一个抢走了自己的权利。
还有阿玛也是个不争气的,本来说好要升知府了,没想到吏部三年考核他却犯了大错,官职不升反降,现在还是个不入流的六品官。
想她李锦云貌美如花,偏生运气不好,娘家不争气。
以至于现在,她在这后院竟是快要无立足之地。
想到这,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笑怡轻蔑的看了李氏一眼,没有了四爷捧着,自视甚高的李氏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而且,有阿玛和哥哥在外面,若不是怕动静太大,李氏一家早就成白身了。
谢福晋!笑怡抚了抚茶盏,停止了自己复杂的心思,宋妹妹快起来吧,都是爷的恩典。
眼看着快过年了,这副镯子妹妹拿去,且添个新。
还有李妹妹,这是德额娘上下来的蜀锦,本福晋看着咱们阿哥所里,也就你穿着桃红最合适。
桃红色的蜀锦端上来,李氏顾不得愤恨,眼中满是惊恐。
难道福晋已经知道了什么?不会的,德妃娘娘做事一向严谨,怕是巧合吧。
笑怡嘴角更是上扬,果然前世的避孕计划,李氏全盘参与了。
这蜀锦看着鲜艳,里面的绣线却早被药水泡过了。
前世因着是德妃的赏赐,她也喜欢这鲜艳的颜色,所以穿了好一阵子。
直到后来自己做了皇后,才偶然从一个老嬷嬷口中,得知了这个法子。
李妹妹?李氏从惊慌中恢复过来,看着宋氏那份簇新的黄澄澄的金镯子一阵眼热。
她是小选入宫的,手头银钱有限。
自福晋嫁进来这一个月,爷已经罚了她两次月钱,没了稳定的经济来源,现在她别说打赏下人了,托御膳房做点爱吃的吃食的都成了问题。
话虽如此,但她只得收下这匹蜀锦。
笑怡笑了笑,对今天的结果很满意。
宋氏得了权,赏赐却不如李氏贵重,她也算一碗水端平了。
都是自家姐妹,咱们可得互相关照。
笑怡正好不知道说什么,看到乌嬷嬷进来打了个手势,今个儿也不早了,两位妹妹且回吧。
两人识趣的退下,笑怡拉着乌嬷嬷走到后面,叫鼓瑟看好门。
嬷嬷,出什么事了?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刚开始,思路很明晰,写着写着却有点乱了。
今天终于找到点思路,但是现言要祐了,需要三章存稿。
算一算今天需要写一万五,鱼丸这边先更这些吧~☆、第廿七章嬷嬷,出什么事儿了?乌嬷嬷确定四下无人后,微微欠身在笑怡耳边小声说道,咱们的人昨夜快下钥时,看到永和宫的小柱子,偷偷跟乾清宫斟茶的小吴子见过面。
德妃的动作还真够快的,笑怡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但没想到,才过了这么会儿,她就已经有小动作了。
可还有别人见到?乌嬷嬷摇摇头,格格吩咐的人很妥帖,当时御花园里人很少,要不是特别注意的话,根本就看不到。
边说着她边佩服自家主子,她是从宫里出来的,知道宫里的水有多深。
但自家格格嫁进来才一个月,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积累起了一些人手。
虽然有老爷在背后帮忙,但格格这么小就能做到这样,当真是不容易。
笑怡稍稍宽心,嫁进来这一个月她一直没闲着。
前世皇后都当了九年,阿哥所这点事她根本没放在眼里。
之所有每日不得闲,就是忙着去整理乌拉那拉家在宫里的人手了。
别看乌拉那拉家现在比不上赫舍里家他们,但笑怡这一支祖上,是被逼殉葬的大妃阿巴亥。
虽然大妃被逼殉葬,但她所出的三个儿子可都是有本事的,尤其是多尔衮,入关后做了多年摄政王,这宫里处处都留下了他的人手。
虽然摄政王被挫骨扬灰,夺取庙号。
但谁都知道,那不过是皇权交替罢了。
皇家对这位战功卓著的亲王还是有愧的,是以他的人手并未被连根拔起。
虽然过去几十年,当年那些人早已垂垂老矣,但他们教养出来的新人却在宫里扎了根。
虽然人手不多,但好好拉拢利用的话,总比前世在宫里两眼一抹黑的好。
辛苦嬷嬷了,笑怡拉着乌嬷嬷坐下,心里则是快速的合计着。
自己多番忍让着德妃,不过是想在弘晖出生前,与四爷保持表面上的良好关系。
但如今,四爷似乎对她有所愧疚。
而且嫁进来后,几次争执中他都站在自己这边,知道前世事情的四爷,对德妃大概也没多少尊敬了吧。
德妃向来诡计多端,前世能给她下药送衣裳,让她六年不孕育,谁知道她这辈子能想出什么歪招来。
她一天在外面蹦跶着,她的日子就一天不舒心。
留着这么个定时炸弹,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凭着这次的事,把她彻底拉下水,那就太好了。
嬷嬷,我们如此……笑怡低声说了几句,乌嬷嬷皱起眉,主子,这可使不得啊。
要是叫四爷发现了,主子下半辈子可怎么办?这就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第一反应不是讲那些礼仪孝悌,而是想着东窗事发后的后果。
笑怡心下非常感动,她是该思虑的周全点,别把嬷嬷搭进去。
这事,叫谁去做好呢?主子,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醒了。
听着门外的声音,笑怡心中一动,她怎么把春杏忘了。
嬷嬷,此事你吩咐春杏去做,叫她小心点。
嬷嬷且放心,我心里有数。
见主子如此坚决,乌嬷嬷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见此,笑怡撩开帘子走了出去,就看到一高一矮两个小阿哥。
十三弟和十四弟昨夜睡得可好?胤祯才三岁,乍一离开永和宫很不适应,所以现在撇着嘴。
倒是胤祥自幼在敏妃和德妃身边两头转,对睡眠环境的要求不是很高,一夜安眠。
很好,谢谢嫂子。
果然三岁看到老啊,笑怡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家伙,由衷的感慨着。
十三阿哥的脾性温和,而十四阿哥则是飞扬跋扈,虽然没有坏心眼,但对不喜欢的人不屑一顾。
依照笑怡的性格,还有前世的记忆,她对十三阿哥的好感多一点。
不过现在两位阿哥一起住在这里,她得一碗水端平了。
笑怡拿出两个荷包,十三弟和十四弟拿去玩,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诉嫂子。
又问道旁边的教养嬷嬷,两位皇子平日都做些什么,昨夜可曾睡得安稳,阿哥所里可是缺了什么,事无巨细一一问道着。
十三阿哥的嬷嬷回答的很干脆,倒是十四阿哥的教养嬷嬷,神色间很冷淡话也不多。
笑怡大概也知道,这大概与德妃的影响分不开。
不是自家奴才,她也懒得管。
但是她懒得管,别人却不是这么想的,胤禛下学回来后,就看到那老嬷嬷,对着福晋一副j□j脸。
因着舅家的事,这两日他没少受冷眼。
现在一个奴才,竟然敢来欺负自己的福晋,还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脑补过度的胤禛愤怒了,于是笑怡就看到,四爷冒着冷气走了进来,冷冷的看着十四阿哥的嬷嬷。
狗奴才,规矩都没学会,也敢来教养皇子阿哥。
十四弟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教养嬷嬷?十四阿哥素来与这嬷嬷关系好,现在听到她被骂,整个人炸了毛,张开手臂拦在两人中间,瞪着眼睛看着四阿哥,坏人,不许你说我的嬷嬷。
笑怡摇摇头,这俩兄弟果然是天生的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家呢。
她牵着好奇的十三阿哥,理都没理那个跪在地上的奴才,十四弟,你四哥也是为你好。
四爷,十四弟还是个小孩子,说话也是有口无心。
本来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偏生那嬷嬷是德妃的死忠。
想起自打四福晋嫁进来后,自家主子诸事不顺,那嬷嬷就为自家主子不值。
福晋,都是奴婢的错。
只是养孩子这事,福晋也没经验。
狗奴才,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地方!都欺负到福晋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胤禛抬起脚,用了十足力气踹向她。
那嬷嬷没想到,四阿哥会这么不给德妃身边的人面子,整个人当场就吐出了一口血。
你是坏人,我要去告诉皇阿玛!胤禛再也受不了这个不懂事的弟弟,对着十三阿哥的嬷嬷说道,你先看着十四弟。
吩咐完扭头朝外面喊道,来啊,把这个欺主的狗奴才押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廿八章在四爷的高压政策下,十四阿哥的嬷嬷被送入了慎行司。
这下笑怡再次确定,四爷一定跟她一样,若不是有着前世的记忆,他断不会如此对待德妃的人。
胤祯再骄纵,也还是个三岁的孩子。
眼看着这一切发生,他整个人呆在了那里。
十四弟,你四哥也是为你好。
等过会儿,四嫂给你找个更好的嬷嬷。
笑怡好心劝解,却没料到本来呆住的十四阿哥瞬间冲过来,额娘说你们都是坏人,不用你们假惺惺。
一时不查,踩着花盆底的笑怡被撞倒在地。
胤禛看他这样,更是火冒三丈。
这些狗奴才,平时是怎么教十四弟规矩的。
十四弟,你就是这么对你四嫂的?看着倒地的笑怡,十四阿哥也呆住了。
眼泪不住的在眼中打转,最后还是止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要奶娘,呜呜呜。
十四弟,不要哭了,我把你喜欢的那只蛐蛐给你。
真的?胤祥点点头,一派认真,过完年我就要去读书了,没空养着它了,十四弟可要好好照顾它。
还是十三哥好,我一定照顾好它。
笑怡向旁边使了个眼色,看到奴才拿上来一个精工雕刻的葫芦。
走进来,隐约听到里面的虫鸣。
送给你了!德妃本就对十四阿哥上心,是以他跟奴才的关系,不是很亲厚。
现在有了新鲜玩意,他的精力很快被吸引过去。
只是经此一事,十四阿哥却是恨上了四阿哥。
一直到晚饭,他对十三阿哥有说有笑,对着胤禛和笑怡,却是横眉冷对。
十三阿哥歉意的看了四哥四嫂一眼,继续不动声色的打着圆场。
看着仅差两岁的俩阿哥,一个如此懂事一个却还一团孩子气,笑怡心里感叹,这就是亲额娘和别人的区别吧。
十三阿哥自幼被德妃带着,即使敏妃也住永和宫,以德妃那种面慈心狠的态度,母子俩怕也是寄人篱下,只得处处小心。
不止笑怡感叹,胤禛心思也很复杂。
前世这个时候,他还没太注意十三弟,兄弟俩不过每日在永和宫见几面罢了。
想起后世那个狭义心肠,对谁都一片善心的十三弟,原来这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如此了。
这么想着,他看着旁白的福晋。
上辈子除了十三弟,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了。
笑怡摔着处可还好?笑怡扭头,自打确定四爷也是重生的后,她的心思就放松了下来。
四爷对她心怀愧疚,那以后一些事就会方便许多。
不过现下却有一事不方便,经过了几十年的后宫生活,她的言行举止早就与前世刚嫁进来时不同了。
若是自己重生的事被胤禛发现了,面对一个同样知晓后世之事的福晋,这位爷指不定危机感大发,让她暴毙身亡。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把自己的行为,变得与前世无异。
妾身自幼习武,这点摔打算不着什么。
她很聪明的没去问十四阿哥,太周全了不像前世的自己。
这一番满蒙女儿的好爽情态,才是自己初嫁时的本色。
看她偷偷撇了撇嘴,绝口不提十四弟,胤禛低声笑了出来。
果然头一个月,是福晋太紧张了,现在这不就恢复了原样?这样的福晋,可比前世那个整天戴着面具贤良淑德的模子,好多了。
听到他的低笑,笑怡松了一口气。
月光照进来,打更的声音传来,这时候春杏该开始行动了吧。
离正院不远的下人房,春杏今日不用值夜,打了盆热水洗脚后,她舒服的躺下睡着了。
主子,奴婢今天看到永和宫,听到旁边翻身的声音,春杏继续说着梦话,主子,奴婢下钥之前,看到永和宫的小珠子,在跟乾清宫斟茶的冯公公说话。
主子放心,这话奴婢只告诉过主子。
……旁边传来一阵翻来覆去的声音,春杏也翻了个身,无意识的拉了下被子。
主子交给她的任务完成了,她可以安心的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早朝结束后,康熙在乾清宫处理奏折。
冯公公端着茶上来,茉莉花茶上面飘着几颗红枣。
批完一份奏折,康熙顺手端起茶,轻呷一口。
桂圆红枣合着茉莉花茶特有的清香,疲惫一闪而空。
茶叶的氤氲飘在康熙眼前,冬日的暖阳下,他仿佛看到身穿鹅黄色旗装的秀儿,盈盈走来,手上端着这杯茶。
今个儿的茶叶是谁泡的?李德全最了解皇上,看这样心里打了个突,乌雅家这次的事可不小。
可是依照皇上对德妃的宠爱,咱家还是说句话吧。
是冯公公。
康熙点点头,长叹一口气,该去给皇额娘请安了。
李德全恭敬地跟在后面,康熙来到慈宁宫,宫妃们正在太后跟前凑趣。
皇额娘今日心情不错。
还不是老四家的,给皇额娘亲手做了双布鞋。
哦?康熙低头,看到太后脚上那双鞋。
精致的鞋子他见多了,可这双不一样,上面没有那些繁复的花纹,倒是两个冒着炊烟的蒙古包。
老四家的一片孝心,都是长辈教得好。
在场的都是人精,康熙这话一出,大家都想到了。
这长辈,可不就是德妃么?太后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其余嫔妃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不过是个奴才罢了,竟然敢窝藏《甲申大难录》。
这要是搁别人身上,那早就满门处斩了。
偏偏到了乌雅家,皇上以快要过年为由,硬是把这事压了下去,责令刑部慢慢查处。
都是好孩子,皇玛姆有赏。
太后拿出三对翡翠镯子,给三位福晋一人一对,不偏不倚。
但明眼人看得出来,四福晋的那对,可是正宗的祖母绿,跟玻璃种的可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四点半了,要出去了,明天继续写~☆、第廿九章笑怡跟着大福晋和三福晋一起谢恩,慈宁宫里其乐融融。
康熙看皇额娘心情不错,到嘴边的话也就说了出来。
皇额娘,快过年了宫里也该热闹热闹。
各位妃嫔久经宫廷倾轧,都是闻弦歌知雅意的人。
悫惠贵妃跟康熙一左一右,坐在太后边上。
听出康熙话里的意思,她也就顺着说下去。
大过年的,咱们宫里一家子,也该团圆。
康熙赞许的看了她一眼,刚准备开口,一直当弥勒佛的太后握住了他的手。
咱们这宫里,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昨个儿下钥时,永和宫的小柱子,竟然跟乾清宫的冯公公叽叽咕咕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笑怡坐在大福晋和三福晋身后,低垂下头掩去了眼神中复杂的神色。
阿哥所中多得是别人的眼线,想要找出这些眼线,对她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是宫中奴才的调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且不说要上报有司,单是这其中牵扯到的,他们背后的主子,就是一件棘手的事。
太过精明了,反而会让康熙和四爷起疑。
她干脆就将计就计,让春杏借着说梦话,透露给了同屋的春芽。
春芽是延禧宫的人,宜妃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至于宜妃要怎么用,那就不是她可以考虑的了。
不过依照她的了解,不过是哪几种方式。
果然,宜妃采用了最直接的方式。
五阿哥打小养在太后身边,在后|宫的所有嫔妃中,宜妃最得太后的眼缘。
慈宁宫里,她说话向来随意。
当她无意识的说出自己偶然听说的事后,慈宁宫一片哗然,笑怡也知道自己这一步算是成功了。
果不其然,康熙脸上的笑不见了。
他是喜欢德妃,但作为一个皇帝,他更关心自己的安危。
八岁登基到现在,除鳌拜灭三番熬死太皇太后,历经无数磨难。
如今在他治下,终于四海归一、河清海晏。
他最在乎的,是自己如何长命的坐稳屁股下那把龙椅。
当初看上乌雅氏,一则她实在貌美,举止间又丝毫没有一般包衣那种小家子气。
二则虽然为满妃,但她不像其余妃嫔那般骄横跋扈。
这样一个综合了满妃和汉妃优点的宫妃,怎能不让帝王见猎心喜。
且乌雅氏一向温柔小意,对自己百般依赖,她和乌雅家的一切都是自己给的。
不像其它妃子,她们背后的家族都有从龙之功。
刚即位那几年,朝政上他甚至得看她们阿玛的意思。
林林总总的原因,他从宠慢慢变成了爱。
所以文字狱这种大事,他强行压了下来。
其实他也知道,威武那莽夫,满文都看不懂,哪有心思去看那些汉书,定是被人陷害了。
一切他都为她考虑好了,她只需要安静的呆着,过几各月风波过去了,一切都好了。
康熙想得很好,可他错估了十四阿哥在德妃心中的重要性。
或者说,他心中那个淡然且以夫为天的德妃,不过是乌雅氏十几年来故意营造出的假象。
男人,尤其是自信心爆棚的男人,永远不可能真正了解他身边的女人。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尤其这位失望的人,还是全天下都得向他低头的帝王。
时候不早了,朕回去批折子。
康熙抬脚走了,太后揉了揉头。
她知道今日的事肯定对皇上有打击,可她不想这宫里再出一个董鄂妃。
董鄂妃当年,对荣亲王也是心肝肉的,但轮到德妃那,看她都做的什么事。
前几个月,竟然想把九公主送到她身边,当年怎么不见她把四阿哥送来。
宫里的公主多了去了,想靠一个女儿巴结自己,真当她是傻的?太后感慨着,其余人看向笑怡的眼神,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
这人上了岁数啊,就是精力不济。
宜妃留下来陪哀家,其余人都回吧。
笑怡松了一口气,太后这话算是给她解了围。
早点回去,她也能好好计划下,怎么把自己和乌拉那拉家彻底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康熙快步走回乾清宫,冯公公恰好又奉上一碗掺着红枣和桂圆的茉莉花茶。
氤氲的茶香沁入心脾,康熙却没了先前的好心情。
端起茶杯,他直接扔在地上。
温热的茶水,阴湿了冯公公的棉衣。
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他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狗奴才,是谁让上这壶茶的?难道皇上发现了,太监眼中闪过惊惧,奴才琢磨着,这几日天凉了。
红枣桂圆最是养生,便自作主张的给皇上端了上来。
康熙眼多尖,二十多年的帝王生涯,只要他想知道的事,基本上瞒不过他的眼睛。
有些事他只是刻意忽略,小冯子那点心思,他一眼就瞧出来了。
恩?冯公公打了个哆嗦,现在他确定了,皇上什么都知道了。
皇上,奴才真是猪油蒙了心,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
都说说吧,你做了些什么?冯公公本来就不是胆子大的人,因着找宫女对食之时,被德妃发现,不得已之下才为她所用。
康熙的龙威可比德妃强多了。
在他凌迟的目光下,冯公公把这些年来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别的事康熙还可以容忍,但是屡次打探前朝,尤其是佟家、钮钴禄家等家族的大事,这就让他不能容忍了。
他突然想起,以前每次心烦了去永和宫,德妃那副一脸不知世事的样子。
而当他每次信任她,说出前朝的事后,她总能顺着他的心思劝慰他。
当时他觉得德妃最了解他,现在想起来,分明是早就琢磨好了怎么说。
冯公公只是个泡茶的,且他的性子放在那,德妃也不敢交给他什么大事。
所以他说出来的,只是些无关紧要的。
可就这冰山一角,也足够康熙起疑心了。
拉下去!陛下饶命,饶命啊。
侍卫掩住他的嘴,像拖死狗似得,把他拉了下去。
康熙揉了揉太阳穴,李德全,你去查一查,德妃这些年做过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