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8 章

2025-03-22 06:59:49

李星回和卫长缨慌地赶去事发现场, 只见前面挤满了人,大家吵吵囔囔的。

王子来了。

众人留开一条路,卫长缨这才看到卫长绫和王琅琊, 卫长绡和朱律也在那里,四人脸上皆有怒色。

当然不只他们有怒色, 周围众人都有怒色。

但是众人当中有一名北狄男子举止怪异,□□上身,后背上有数条鞭子抽出来的血痕,他神色愤怒, 大声地说话。

长绫,是发生什么事?卫长缨拉过卫长绫。

卫长绫一脸没好气,道:好心好没报。

我和王琅琊骑马, 就看到这个女人拿鞭子抽那个男的,王琅琊好心去阻止, 没想到那男的反过来却要打他。

北狄人真是不讲道理,简直是恩将仇报。

卫长绡也气得不行。

卫长缨去看李星回,李星回是大致明白了, 他向周围人用北狄语说了几句,便见那些人都纷纷散开。

大姊夫, 你怎么回事?你就向着你的族人。

卫长绡翻白眼。

抱歉, 三妹夫,我代我的族人向你赔罪,向三妹赔罪。

阿郎, 到底是什么回事?你给大家说清楚。

卫长缨也不解, 王琅琊明明是好意怎会反要被打。

李星回颇为尴尬, 道:刚才那一对是情侣。

什么?他们是情侣?明明那女人拿鞭子抽那个男人, 抽的那个凶, 说是仇人都不为过。

卫长绫完全不信。

这是我们北狄男子向女子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顿时四周一片寂静,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大姊夫,你千万不要说女人拿鞭子抽打男人,是男人在向女人表达爱意。

卫长绫还是难以置信。

确实是的,男子在向女子表示自己愿意做她的小羊,任由她鞭打,意味男子放下一切自尊,终生对这个女子好。

所以,男子承受的鞭子越多,就意味他越爱这名女子。

众人又是你看我,我看你,霎时王琅琊和朱律对视一眼,两人互使眼色。

大姊夫,我们到河那边去说几句话。

说着,三个男人朝河边走去。

卫长绡紧盯他们的背影,嘀咕道:他们三个要说什么话需要背着我们?男人凑一起肯定没好事。

卫长绫哼了一声。

这时三个男人到了河边,离着三个女人有二三十丈远,朱律特意回过头看,似乎是怕她们过去。

王琅琊长叹一声,道:大姊夫,有些话你真不该说的。

什么话不该说?李星回一头雾水,不都是他们问自己答。

就是男子挨鞭子向女子表达爱意的方式,你这么一说,女人肯定就会要我们照办了。

你说,夜里送羊皮那也就算了,累就累点,可是被鞭子抽就不好了。

对,被女子抽鞭子太伤自尊,以后长绡就会日日拿这种事笑话我。

我们男人可以疼女人,但必须在女人面前要有尊严,不然她们就会看不起我们。

朱律摸着光溜的下巴。

李星回这才明白,笑道:不会的,像长缨肯定就舍不得抽我,二妹和三妹应该也不舍得抽你们。

要是之前她们可能舍不得,但现在你说的是男子表达爱意的方式,她们少不得要抽了。

大姊夫,我有个提议,你就多说一些北狄女子向男子的表达爱意的方式,比如女子要给男子洗脚……没有,北狄没这个风俗。

李星回断然否认。

王琅琊吐出一口气,道:大姊夫,你就编一个向着我们男人的北狄风俗嘛!反正她们几个又听不懂北狄语言,这洗脚算一个,最好再想几个出来。

对。

朱律赞许地点头。

李星回挠头发,道:这不好吧?没什么不好,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疼她们,但让她们也疼疼我们,这样更能增进夫妻感情嘛!李星回颇为难,但还是答应下来。

三人计议已定,便又走回来,卫长绫问他们在河边说什么。

刚才破坏了人家的好事,少不得要向人家赔罪。

长绫,过会你和我一起去向人家赔罪。

王琅琊笑道。

我不去,我们又没恶意。

朱律趁机道:大姊夫,北狄女子还有哪些向男子表达爱意的方式,如果我们不知晓,不然又搅了别人的好事就太尴尬了。

洗脚,女子会给男子洗脚。

说完,李星回心虚地看向卫长缨。

北狄女子表达爱意的风俗真是太好了,这风俗如果能传到我们大周……不等王琅琊说完,卫长绫就抱住他的左臂,笑道:王琅琊,我可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了,你想我给你洗脚,那得先让我用鞭子抽你。

她不由分说拉着王琅琊就走。

夫君,我们去穹庐里彼此表达爱意。

卫长绡皮笑肉不笑,也拉走朱律。

草地上只剩下李星回和卫长缨,李星回讷讷地望着卫长缨不知说什么。

我们也回穹庐。

卫长缨忍着笑。

两人回了穹庐,李星回立即脱下襕袍□□上身,盘腿坐在地面。

长缨,你现在可以用鞭子抽我。

顿时卫长缨笑起来,道:我没说要用鞭子抽你。

为什么?北狄男子向心爱的女子表达自己的誓言就是如此。

这都是形式,如果你心里没有我,我无论抽你多少鞭子都没用。

卫长缨蹲在他的面前,其实三个男人一到河边,三个女人就猜到他们要说什么。

她捧起李星回的脸颊,道:你看向我那一眼,我就知晓你在说谎,以后可不要骗人了。

好,绝对不说,我本来也不想说。

那我们去骑马。

卫长缨给他穿上襕袍。

两夫妇从穹庐出来遇到王琅琊,王琅琊一脸笑意,穿戴得整整齐齐,向他俩打招呼。

卫长缨约他带卫长绫一起去骑马,不料王琅琊却拒绝了。

长缨,三妹夫有伤在身。

李星回提醒。

他早就发觉王琅琊肩膀连着后背在抽搐,便知王琅琊受了伤,至于是什么伤,那自然是鞭伤。

大姊夫,我没受伤,我那是满满的对长绫的爱。

卫长缨捂嘴笑,王琅琊十分风趣,怪不得卫长绫嫁给他没多久,尖酸刻薄的性子变没了,任谁与这种豁达的人在一起都会改变。

大姊夫,你对大阿姊的爱多不多?王琅琊也不放过李星回。

我对长缨的爱在心里,不在后背。

李星回哈哈大笑。

什么?岂有此理!王琅琊立即明白李星回没有挨鞭子,怒气冲冲掉头便走。

李星回望着他的背影,道:看来二妹夫应该也受了伤,不能让他们饮马奶酒,待会给他们煮羊奶。

卫长缨白了他一眼,怎么听李星回像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得意语气,道:阿郎,我后悔了,我应该在你的后背留下对我深深的爱。

李星回嘿嘿笑,道:我皮厚肉粗,你想抽多少就抽多少。

卫长缨舍不得抽他,但也不能让他太得意,道:我才不抽你,你要是受伤了,我还得服侍你,我不做这种傻事。

李星回仍是嘿嘿地笑,他岂会不知是卫长缨是心疼他。

黄昏时朱律才从穹庐里出来,卫长绡的性子不像卫长绫能手下留情,她是下狠手地抽,抽过后她又耐心地给朱律的伤口上药。

现在天气转热,伤口不能捂住,朱律便趴在穹庐里呆了一天。

忽然听到外面喧哗,朱律和卫长绡忍不住出来看,原来空旷的草地上烧起了篝火,比前些日子在长安侯府的篝火还要大。

几十个北狄人正围着篝火起舞,篝火的一侧有人烤全羊,粗略一数,竟有十多只羊。

二妹,二妹夫。

李星回换了一身衣裳,他穿着北狄的服饰,外面套了一件狼皮坎肩,两条手臂和小腿各裹着一块狼皮,束起的发髻放下来,仅在额头绑了一条狼尾做的带子。

卫长绡上下打量李星回,这一恍眼差点没认出来。

大姊夫,你这一换装就大变样了,没认出来。

何止卫长绡没认出来,朱律第一眼也没认出来,中原的襕袍中和了李星回的野性,但当他换上北狄服饰,放下发髻,绑着狼皮,他几乎就是另外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头狼。

朱律瞅着李星回宽厚结实的肩背,不禁感叹自己先天与李星回的差距,这是后天弥补不了。

哎呀!那是大姊夫。

卫长绫和王琅琊也被外面的喧闹声引出来。

王琅琊留神打量李星回,伸手在他肩上一拍,这瞬间如是拍在坚硬的岩石上。

大姊夫,如不是今日对长绫的爱太多了,我就想与你好好打一场。

这话立即引起卫长绫的不满,道:王琅琊,每日我都要看到你对我的爱。

饶了我吧,再这样,长绫,我爱不起你了。

众人哈哈大笑。

昨夜众人来得太晚,今日李星回便令族人烧篝火烤全羊,一来给安平侯夫妇和永宁侯夫妇接风洗尘,二是庆祝他与族人终于有了安居乐业之所。

天色渐黑,残霞褪去,明月升起,繁星漫天。

人们载歌载舞,肉香、酒香在广阔的天地间弥漫,李星回似乎感到了醉意。

他下意识拥紧身畔的卫长缨,今后他就要在这片土地生儿育女 ,他的族人也会在这里繁衍子孙后代。

卫长绫拿着一大块羊肉吃,笑道:大块吃肉--------------/依一y?华/,大碗饮酒,放下礼仪,真是人生幸事,只愿能每日如此。

中原繁文缛节多,尤其是上流士族规矩更多,如今在这片草地上,所有人摈弃了礼仪规矩,只按自己喜好来,那实在太爽快。

是啊,现在想着京畿就是个牢笼,而这里真乃自由之地,我愿随风去天边。

卫长绡也难得地大发酒兴。

那有空就来。

卫长缨笑道。

其实都没什么空,小家小户需要忙生计,高门大户人多事杂,当家主母一天要处理的琐事至少也有十来件,所以卫长绡才有如此感叹。

篝火噼里啪啦地响,李星回起了身,向着篝火大步走去。

他的那些族人知他要跳舞,便纷纷退出场。

李星回从篝火中取出两根燃烧的木棍,在手中随意一旋转,那火焰便转成了一圈圆。

大姊夫跳舞了。

卫长绫猛地拍手。

她的话音落下,便见李星回的身子跃起,手中的火棍交叉,那火屑如流星坠落,被风一吹,四下飞散,在夜色中极是绚烂。

李星回的气力大,因此最擅长空中发挥的舞蹈动作,比如飞脚躺身、旋风空转、端腿跳、转体吸腿跳、竖叉跳等等高难度动作。

这些动作皆要在空中完成,若没大气力,只跳得其中一两个就会累得无法起身。

两根火棍在李星回的手里被舞得如两条火龙,点点火屑如星光,在他周身飞舞,绑在额头上的狼尾发带也发出了猎猎风响。

众人不停地叫好拍掌。

这时卫长绡突地向卫长缨看来,卫长缨正目不转睛地瞧着李星回,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

没想到李星回这么俊,大阿姊怕是极满意李星回了。

想当初本来是我被指婚给李星回,可惜让阿娘给换了。

要是我嫁给李星回,也说不定好得很。

耳畔依然传来朱律的一声咳嗽,卫长绡猛然醒悟。

我已嫁人了,还想七想八干嘛!朱律也不差,对我极疼爱,我嫁朱律也是三生有幸了。

想着,卫长绡这才转过脸去。

卫长缨全然没发觉卫长绡嫉妒的眼神,她满心满眼里只看到李星回飞转的身姿。

也怪不得清玉公主会中意他,他确实出色。

卫长缨庆幸自己慧眼识珠。

场上李星回将两条火棍往空中抛掷,那火棍至最高处便落下来,紧接着李星回飞身而起,将两条火棍抄在手中单腿落地。

长缨。

李星回转身,将两条火棍掷入篝火中,欢快地跑到卫长缨身畔坐下。

卫长缨端起马奶酒递给他,他一饮而尽。

王琅琊心醉李星回刚才的舞蹈,道:我看,太后寿辰就不如表演这支舞,有气势,而且光彩夺目,热闹,不过火势还要加大,这样就更好看。

虽然李星回展示的动作不多,但这支舞还是征服了众人,寿辰要喜庆,这支舞足够喜庆。

你们男人可以玩火,总不让我们几个女人也这样吧,我可怕烧着手。

卫长绫第一个反对。

这说的是,女人不可能拿着火棍耍,样子不好看,要是烧着衣裳就更不好看。

卫长缨想了想,道:我们姊妹三个就用灯笼代替火棍,灯笼一样是光明之物。

灯笼?卫长绡侧头沉思。

有趣,举着灯笼跳舞,我觉得可行。

不过灯笼是易燃之物,我们得多排练才不会烧着灯笼,不然在太后寿辰上烧了灯笼可是出大糗了。

众人集思广益,连跳舞的服饰也讨论出来,男人穿北狄服饰,女子还是中原的广袖儒裙。

这□□歌载舞,直到四更天篝火熄灭,众人才各去安睡。

翌日辰时六人返回京畿,约定明日来长安侯府排练。

昨夜闹得太晚,今日又长途奔波,卫长缨虽在马车上歇息过,但仍是感到困倦,沐浴后刚上榻,便听到宫中来人宣李星回进宫。

一时李星回去了,卫长缨便在榻上歇息。

缨娘。

小珠手中拿着一封书信。

这是相公昨日送来的书信,说只让你一个人看,不能让君侯知道。

卫长缨拆开书信,是说太后寿辰即至,届时文武百官皆展所长,望卫长缨劝谏李星回收敛锋芒,切勿出风头招惹灾殃。

其实卫长缨是考虑过,这次是合舞,风头便不只会是李星回一人的,倒也不要紧。

卫长缨烧了书信,便让小珠将灰烬给倒了。

他如此耀眼,我又如何掩得住他的光芒?卫长缨倒在榻上忖思。

既然掩不住,那不如就放出光芒。

我现在担忧的反而是阿兄,如果他来往的真是郦贵妃,那他到底要干什么?张击衣若出事,同样会把所有人带入深渊,到时他们这些相关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我去见阿兄。

卫长缨下榻,梳洗后乘马车赶往城南烟波斋。

不管怎样,也不管张击衣听不听,她都必须去劝张击衣离开是非之地。

烟波斋的门前停着一架马车,马车套的一匹骏马毛发雪白,四肢修长,四蹄乌黑,竟是郦君月的照夜白。

看样子,郦君月就在烟波斋内。

门前守门的还是那几个仆从,这次他们拦下卫长缨,道:长安侯夫人,张郎君不在府内,你请回吧。

没想到张击衣居然因为郦君月将她拒之门外,显然是早就吩咐过的。

去和张郎君说,若他不见我,我便不做他的妹妹。

众仆从一脸为难,其中一名仆从小声耳语,然后便跑进门内。

稍过一阵,那仆从又出来,道:长安侯夫人,里面请。

卫长缨走了进去,沿着曲桥往前,两侧的湖面波光粼粼,一艘小船划了过来。

船上站着两个人,卫长缨眼尖,一眼看出张击衣,张击衣身畔有名女子,几乎比他矮一个头,虽瞧不到脸,但卫长缨猜测是郦君月。

卫长缨没有呼唤,而是耐心地等待小船靠近。

微风拂动,波浪轻轻拍打着湖岸,女子清脆的笑声传来。

小船终于靠岸。

那女子先下了船,和卫长缨打了一个照面。

卫长缨,你想不到我在这里吧?这女子果然是郦君月,她对卫长缨的到来并不感到惊奇,语气中颇为挑衅。

卫长缨没有说话,虽然猜到但还是意外。

长缨。

张击衣走来,他满面笑容,似乎是忘记把卫长缨拒之门外。

你一个人来的?李星回没陪你来?阿兄,我想单独和你说些话。

卫长缨,你不必背着我说,我猜得到你要说什么。

我说过我会找到一个比李星回相貌和功夫强的人,你看我是不是找到了?郦君月用手指绞着耳畔的一缕发丝,然后又放开。

齐国夫人,你不觉得你很无聊吗?一点都不无聊,是你输不起。

卫长缨实在不愿意理睬郦君月,向张击衣道:阿兄,你方便吗?我说几句话就走。

好,你跟我来。

说着,张击衣抓起卫长缨的手臂,卫长缨只觉眼前一花,身子腾空而起,等她回过神时,人已经落在小船里。

张击衣拾起竹篙插入水中,霎时小船离岸几丈远。

船行到湖中央,张击衣放下竹篙,在卫长缨对面坐下来。

说吧,什么事?卫长缨一直在想要怎么开口,以什么样的说辞才不会让张击衣反感,他们的感情已不是三年前。

怎么不说了?我等着听。

阿兄,你认识郦贵妃吗?卫长缨探他的口气。

张击衣一怔,道:认识,这又如何?那个你暗中来往的女子是郦贵妃吗?卫长缨只能开门见山。

长缨,回去好好做你的长安侯夫人,其他的事不用管,尤其是我的事不用管,你没任何立场管我的事。

张击衣双手忽然握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卫长缨见他又生气,便知猜测属实,道:阿兄,有些话你不爱听,可我必须要说……既然知道我不爱听,你就不必说,说了我真不能把你当妹妹。

张击衣话说到这个份上,卫长缨觉得自己是一厢情愿了,也许他们之间的情义早在三年前张击衣去东华岛时就淡了。

她笑了笑,甩了甩头,道:阿兄,我希望你离开京畿,不要报仇,就算你把郦贵妃当成报仇的踏脚石,你也不会成功,反而只会误了性命。

长缨。

张击衣的拳头重重击在船板上,船板被砸出一个大洞,湖水立即涌了进来。

抱歉,阿兄。

不要再叫我阿兄,卫长缨,此后我不是你阿兄。

张击衣压低声音,但每个字眼都充满难以抑制的愤怒。

小船里的水越来越多,两人的脚都泡在水中,但两人都没动。

渐渐船里的水满了,船开始下沉,张击衣抓起竹篙扔到湖面上,另一手抓起卫长缨,凌空跃起,脚尖在竹篙上点过,再次便跃到了湖岸。

走。

张击衣背对卫长缨。

卫长缨咬着嘴唇,转身向曲桥走去,她走得很快,没有回头。

她知道了吗?郦君月站在张击衣的身后。

知道了。

那你想怎样?你和我阿姊的关系要被外人知道,这可是诛九族的大事。

所以,你要尽快杀了卫长缨,免得她说出去,这样你才能留下命。

张击衣折下面前的一根柳枝,如果真要杀人灭口,那被杀的绝不是卫长缨,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