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三男子不同的是, 卫长绡和卫长绫则是中原的广袖襦裙,手提灯笼,男彪悍, 女柔情,呈现出截然相反的效果。
坐在最上面的昭元帝忽然露出笑容, 他虽未见过这支舞,但知道不会差,果然这几个人一出场就吸引众人的目光。
还是他们几个聪明,知道太后看多了中原的舞, 特意表演北狄舞。
周边的灯火熄灭,只剩下李星回几人手中的火把与灯笼。
光只照在他们的身上,仿佛是他们发出的光。
这时侍人送来牛角号, 昭元帝拿起牛角号放在唇边,瞬时豪迈雄浑的号声从牛角中发出, 众人的魂好像被牵扯回身体一般,不禁沉醉在这声牛角号中。
卫长缨的琴声也起动,琴声婉转缠绵, 与牛角号的搭配相得益彰,把所有人带入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
茫茫草原上万马奔腾, 雄伟的汉子与疾风赛跑, 与黑熊搏斗,他们像野狼一样。
火光围绕在他们的周身,将他们的脸照得更加充满野性与狼性, 手中的火把一甩动, 那火屑如同流星飞舞, 如梦似幻。
夜中的微风拂动, 那火流星向人群中散去, 然后飘上了天空。
火把的光在风里舞动,灯笼在夜中飘摇,人如野狼,踏着有韵律的节奏声,琴声与牛角号声交和,忽然从李星回的唇里发出一声狼嚎。
声音响彻天际,把众人心中一惊,却又沉醉。
这与众不同的彪悍粗矿风格深深吸引众人的视线,只见火把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绚丽的火线,火星满天飞舞,分不清哪是星辰,哪是火屑。
两盏灯笼在火屑中飘飘摇摇,广袖飞舞,亦人亦仙。
好好好。
不少人叫好拍掌,差点将琴声淹没,但好在牛角号的号声无人能敌,那一声声奏出来后仿佛呼唤狼男人们,他们的舞姿更具力道,火把在天上飞,却眨眼又落在他们的手中。
卫长绡心中得意极了,她卫家的女郎和女婿可是京畿最好的。
三名男子跃起身体,在空中旋转,用火把画出三圈后单脚姿势落地。
紧接着,他们从狼皮坎肩里取出早准备好的烟花,迅速点燃,便见满天花火绽开。
何太后起了身,遥望夜色的星火璀璨,禁不住也拍起掌来。
这支舞太光彩夺目,众人都起了身,掌声如潮。
良久掌声才停,接着是杨国公的儿媳表演《霓裳羽衣舞》,李星回等人去卸妆。
稍过一阵李星回回来了,坐在卫长缨的身畔,笑道:长缨,表演得怎么样?不错。
卫长缨卷起袖子拭去他额角渗出的汗珠,他眼角那里还有一滴油彩没擦掉,卫长缨又轻轻地拭去。
很快安平侯夫妇和永宁侯夫妇也回来,坐在卫长缨旁边。
卫长绡向人群中看,她还是没看到郦君月。
郦君月是不是不来了?不可能,这么好出风头的机会她不会不来,咱们那个阿兄大约也想今夜出风头呢。
哼,我估计他们现在躲着,不想被人瞧到,待会就出来了。
如果我估得没错,他们准是压轴表演。
卫长绫噘起唇,其他人是比不过他们,现在就是郦君月是个未知数。
果然后面的表演都比较平庸,只有寥寥的掌声,到戌时末时侍人宣布下一个曲目是《洛神赋》。
只见几十个禁军抬着一个庞然大物上来,那庞然大物上盖着布瞧不清是什么,众人伸长脖子看个究竟。
到场中间时,那个庞然大物才被放下来,绸布被扯下来,却原来是个透明琉璃。
这琉璃极大,至少有两丈长,两丈宽,一丈半深。
众人目瞪口呆,这时又有人提着桶往里面倒水,百多人一齐倒水,没多久琉璃中的水便大半满。
这时笛声清悠,一声仙鹤啼叫,夜色中飞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卫长缨也惊呆了,因为她认出那男人是张击衣,他一身青衣,俊美如俦。
而那名女子则是郦君月,郦君月的穿着则如飞天,身上着各色飘带,两人携手飞舞,宛若御风而来的神仙。
众人膛目结舌,不等他们醒悟过来,那两人却飞入了琉璃中。
这样的出场方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李星回握住卫长缨的手,低声道:我们输了。
卫长缨拍拍他的手安慰他,道:输了也没什么,你在我心中永远没人及得上。
毫无疑问,张击衣和郦君月的出场已是先声夺人。
谁会料得到,李星回他们是火,张击衣却正好相反,选了水,可想而知,这是在水中进行的表演。
这也只有张击衣才能想得出来。
太阳要出来,任何人没法掩得住他的光芒,阿兄也是太阳啊!卫长缨不禁感慨。
甚至卫长缨已经猜到张击衣的心思,他大概是要利用郦家姊妹进入朝堂。
当然如果张击衣不是报仇的心思,那卫长缨倒也不会阻止他。
即使张击衣要娶郦君月,她也不会反对。
卫长缨对张击衣的心愿就是希望他好好地活着,生儿育女。
卫长绡和卫长绫两人气得七窍生烟,谁都能看出这个出场无人能及,他们的火把舞虽光彩夺目,但新意远不如郦君月的《洛神赋》。
先看,最多是平手。
我们是陛下吹牛角号,谁敢让陛下参与的曲目第二。
朱律也安慰起卫长绡。
不是说太后评判吗?太后也要顾着陛下的面子,平手的可能性很大。
哼,阿兄太过份了,他竟然帮郦君月,都不着我们,以后我不认他。
卫长绡咬牙切齿。
琉璃的边缘固定着十多个火把,将琉璃里的水映着五光十色,光怪陆离,张击衣和郦君月在水里翩翩起舞,笛声在水面上荡过,让人心头一阵清明。
两人在水中却如同在陆地上,身体不断翻滚,衣袂翩飞,郦君月身上的彩带如条条蛟龙在水里曳动,一会缠住张击衣,一会又放开他。
除了身体的舞动,两人的手均做出佛教里面的各种姿势,虽说是洛神,但舞姿里又掺合飞天舞的技巧。
他们裸着脚,脚上绑着银铃,两人背对背,手挽着,在水中旋转,水面上波澜滚滚。
忽然两人一起向水面飞去,顿时众人惊呼起来,这是真的飞的姿势。
果然张击衣和郦君月飞出了琉璃,他们落在地面上,离着何太后有一丈多远的距离。
太后,妾给你祝寿了,祝你永享仙福!郦君月跪下来。
张击衣单膝跪地,道:张击衣给太后外祖母祝寿,祝太后外祖母与天同寿,凤体安康!何太后一怔,忙道:你叫我什么?太后外祖母。
你是谁的儿子?何太后仍没想起来,因她是太后,其他亲王皆以她为嫡母,所以外孙不计其数。
母李元青。
这样一说何太后就知道他的身份,不过何太后还是反应快,道:你抬起头来。
张击衣抬起头,何太后仔细端详他一会,满意地道:真是个俊孩子,这天下没人及得上你了,可曾婚配?未有。
好,好,好。
何太后连说三声好。
这时张击衣突然手一挥,只见五彩光闪过后,夜空中突然出一只巨大的火凤凰,向着何太后频频点头,似乎在向何太后贺寿,它在空中盘旋,凤尾扫出一条条绚烂的光芒,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一般,比起刚才李星回的火把营造的流星感又强出了百多不止。
整个夜空被那只火凤凰照得如同白昼,甚至天空里还出现了九个太阳,这个奇妙的景观让众人都惊叹起来。
张击衣手指放在唇边发出一声哨声,那只火凤凰便就从空中向西飞去,眨眼消失不见,瞬时空中的九个太阳也隐入了黑暗中。
天地又恢复刚才的光景,众人这才回过神。
神神神。
何太后欢喜不行。
昭元帝一直不动声色,脸上洋溢微笑,身畔的郦贵妃瞧了他一眼,但始终猜不透昭元帝在想什么。
帝王的心本来就是最猜的。
献艺便到这里结束了,果然不出朱律所料,何太后宣布《光耀九州》和《洛神赋》并列魁首。
但是众人又知道,这是何太后顾忌昭元帝的面子才给的平局,事实上《洛神赋》比《光耀九州》更夺人心魄,今夜的赢家是那个反贼余孽张击衣。
众人开始散去,陆续出宫,卫长缨和李星回正要上马车,郦君月便来了。
卫长缨,我说得怎么样?你就是井底之蛙,把李星回当成宝。
这郦君月实在是过于无聊嚣张,屡屡寻衅,卫长缨本不想与她置气,但见她总是辱及李星回,这让她忍无可忍。
齐国夫人,你这辈子也比不上我,因为我比你美,我的夫婿也是世上最好的。
霎时李星回笑岔气,手里的马鞭几乎握不住,卫长缨一直心态平和,没想到竟直截了当地说她比郦君月美。
果然郦君月被气得全身颤抖,卫长缨的容貌远胜她,这是无可置疑的。
卫长缨上了马车,再也不看郦君月一眼,道:阿郎,我们走。
郦君月盯着她背影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直到马车走远了,她才憋出一句话。
卫长缨,李星回,我绝不让你们两个得意,我和你们没完。
卫长缨没有听到,和李星回偎在一起亲亲我我。
太后寿辰后,马上就会有另外一桩事要办,郦君月那些话早就左耳进右耳出。
长缨,我好开心。
你开心什么?卫长缨抱着他的手臂,头倚在他的肩上。
因为我娶了世上最美的女人嘛!我要开心死了。
是的,他出不出风头都不要紧,他的妻子是世上最美的女人,这就是任何男人都不能拥有的风头。
马车慢慢行,铃声丁当,潜入黑暗中,不知不觉卫长缨枕在李星回的腿上睡着了。
李星回抚摸着她面颊,温暖细腻全落心头。
翌日河溯王李傀和周灿要来,卫长缨事先准备好茶点,周灿外室的身份虽让卫长缨有些介怀,但想到李星回来京畿不久,日后有事也须得有人相助,因此卫长缨便放下芥蒂之心。
不料午后下起大雨,卫长缨知他们不能来,便就在房内专心缝襕袍。
这些时日因为太后寿辰耽误了进度,再不做完,等到伏天时李星回就没换洗的薄衣。
卫长缨也想在绣庄里先买两身别人不取的成衣,可是李星回的身材比中原人魁梧得多,那些成衣均小了两三号,就只能自己做了。
雨一连下了几日,卫长缨更是不分日夜缝衣,小珠也帮起忙,给李星回做单鞋。
主仆俩在窗前各忙各的,偶尔抬头活动一下酸痛的脖颈。
窗上挂着一条条晶莹的雨帘,透过雨帘望出去,小珠的眼睛眨了一下,她似乎是看到了赤骨。
可再一眨眼,赤骨就不见了。
赤骨走了也有一个月,这时候他大概早到了北狄。
也挺好,曾经欢喜过一个男人。
小珠甩了甩头,把赤骨的影像挤出脑中。
卫长缨放下手中的襕袍,揉了揉印堂。
缨娘,你累了就歇会。
不用。
卫长缨起身饮了一碗茶。
窗外天色昏暗,隐约有雷声轰鸣,卫长缨赶紧掩了窗。
缨娘,君侯也该回来了吧?这么大的雨不好赶路,应该会耽搁。
小珠,如果开绣坊,我其实是想你去绣坊帮忙,可是这府里也少不得你。
缨娘,我上午在绣坊,下午就在府里。
那你太累了,还是到时我请人吧,光我们两个人也干不过来。
真正要做绣坊,两个人是忙不过来的,但是要竖立招牌,就必须打造位一位出色的绣娘。
小珠的女红算可以,而且她是自己的贴身婢女,信得过,将来能独立掌管绣坊,可是卫长缨又觉得府里也离不开小珠。
四五日后雨终于停了,河溯王李傀和周灿赶来长安侯府,带来了最时新的荔枝。
荔枝的产地离京畿三千多里地,运到京畿后已不新鲜,但还是价格昂贵,一颗荔枝几乎要卖到一两银子。
他们送来的荔枝有一百多颗,就相当于一百多两银子。
几人就在院子里饮茶,品荔枝,没想到这荔枝竟十分新鲜,叶片也是碧绿锭青的。
李夫人,你上回看的那家铺面,我和房主谈过了,他说租金一月二两银子便可。
二两银子对于普通人算很多,省吃俭用足够一家人过上几个月,但作为铺面却是极低廉,尤其是位于繁华市面的铺子。
卫长缨原以为至少要十两银子,但没到才二两,这不禁令她喜出望外。
那房主不缺钱,我因说了是长安侯夫人租住,她便说知道你,因此只要二两银子便可。
李星回听得糊涂,卫长缨还未与他讲过铺面的事,道:长缨,你说什么铺面?你要租铺面吗?嗯,开作绣坊,我们夫妻同心协力。
卫长缨面上有激动的红晕,这租金便宜,就能多请几个绣娘接活。
周阿姊,可以帮忙引见那位房主吗?好,你明日辰时便来那铺面处,我约她去那里。
周灿会心地笑。
聊到申时中,李傀与周灿告辞,两人送至府外。
回来见荔枝还剩一些,卫长缨便找来小珠,让她将荔枝分给府中仆从。
缨娘,你自己留着吃吧,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就别分了。
小珠劝她。
还是分了,这东西虽贵,但吃多了也不行,而且时间久了就不新鲜,小珠,你也吃几颗,其他的都分下去,让大家都尝尝荔枝的味道。
小珠见拗不过她,只得拿着荔枝去给仆从分发。
李星回显得闷闷不乐,道:长缨,你居然瞒着我。
因事情未成,说了也没用,反而会让你着急,所以我只好放心里,等事成之后再说,这样你就只用欢喜,不用着急了。
一句话让李星回心生欢喜,他抱起卫长缨旋转。
别转了,我头晕。
长缨,我忽然觉得好对不起你,还要让你抛头露面去赚钱。
夫妻之间本就应互相协助,同甘共苦,你忙着上朝,还要赶去草场,我也会心疼你,如果绣坊能营利,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卫长缨摸向他的面颊,这些天刮风下雨,草场那边有几匹马下驹,李星回每日赶去,又深夜赶回,这脸都瘦了一个圈。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劳累,我会雇人的,我只隔几日去瞧瞧,那边有小珠照看,我累不着的。
如果小珠去了绣坊,那府里须得请人回来服侍你。
这倒不用,我照顾得来自己,再说请的人也不一定合心。
李星回想了想,道:长缨,你怕请的人不合心,那请你从前在尚书府的婢女,知根知底。
到时再说吧,不急,明日我便去见见那房主看怎么说,这房租过于便宜,我总觉得不放心。
等到清晨时,卫长缨坐马车去南街,不料李星回居然赶回来了。
平日里下朝后,昭元帝都会留下李星回叙话,或者去驯马,多耽搁上半个时辰。
你怎回来如此早?我向陛下告了假,说要陪你去看铺面,陛下通情达理就准了。
两人一起去南街,路上李星回提起张击衣,今日朝上昭元帝宣张击衣晋见。
原来自从那夜何太后寿辰后,何太后十分中意张击衣,加上郦贵妃也在旁美言,何太后也觉得晋国公事发时张击衣只是个襁褓中的孩子,谋逆之事与张击衣无关。
况且又见张击衣模样俊俏,还会各种小把戏哄自己开心,又向她献上延年益寿的千年灵芝。
何太后便在昭元帝面前说,让昭元帝给张击衣一官半职,因此昭元帝便在大殿上封了张击衣一个五品定远将军的职。
阿兄许不是想着报仇,而是走上仕途,长缨,以后你就不用担心了。
卫长缨默然不语,如果张击衣真是寻思如此,那也是好事,只是张击衣志只在此吗?到了南街,阴沉的天空突然放出光芒,天气陡热,卫长缨刚掀开马车帘子便看到周灿。
在周灿的身畔还有一名年约三旬的丽人,那丽人瓜子脸,神色和蔼,卫长缨料得应是房主。
周阿姊。
卫长缨打了招呼。
李夫人。
周灿瞅着李星回,笑道:长安侯也来了,你们真是夫唱妇随。
说着,周灿便给他们介绍身畔的女子,名叫何韵,是怜红居的房主。
我们进铺子里说。
外面大太阳,几名女子都晒不得,要入铺子里去谈。
李星回不知自己要不要跟着,走了两步又停下,掉在后面。
阿郎,你就在外面等我吧。
卫长缨见他面上有尴尬之色。
嗯。
长缨,有什么事叫我。
长安侯,你还怕我们对李夫人不利吗?周灿故意揶揄李星回。
不是不是。
李星回脸上发热。
三名女子踏入铺子里,一进来后卫长缨便吃了一惊,仅从外面看不出里面有多大,可这一进来后才发觉这前面的铺面有自己的内室那般大,可以同时容纳百来人。
前厅里有打好的柜台,还有供歇息的月牙几子,再往后面走,后面还有三间屋子,一间是伙房,两间内室。
没想到这么大的铺面却只要二两银子,这让卫长缨觉得周灿可能是听错租金。
何阿姊,你这租金每月多少钱?怎么?周妹妹没告诉你吗?何韵笑道。
说了,周阿姊说是二两银子,可现在我瞧到这铺面如此宽敞,又在繁华之地,未免猜测周阿姊是否听错了,故而再次询问。
李夫人,你可真是老实,就是周妹妹说的价,每月二两银子。
我这铺面租不租都无所谓,要租就租给合适的人,你是周妹妹介绍的,又是长安侯夫人,租金便就算个情义价。
如此就多谢何阿姊。
卫长缨舒了一口气。
当下卫长缨与何韵签了字据,字据载明何韵愿将铺面租给卫长缨,每月租金为二两银子,每月初一时付下月。
三人从铺面出来,迎面却来了一名二十七八的女子,那女子尖尖一张脸,眉眼纤细,模样甚是刻薄,尤其是一张嘴唇犹如鱼唇。
这铺子难得开门,今日开了可是要继续营业?铺子已经租给这位李夫人。
何韵冷冷道。
女子瞅了卫长缨一眼,道:是你!我记得你,前些时日你来过我绣庄,问东问西,你租这个铺面大概是想和我抢生意吧?我告诉你,在这京畿我‘应红妆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所有人只认可我’应红妆‘,你要想开绣庄别小心亏了血本哭死你。
是吗?卫长缨已知晓她的身份,道:那我们就来比试比试。
新铺开张必须有些噱头,卫长缨正愁不知怎样让人知道自己的铺面,正好这家应红妆挑衅上门,那么便与应红妆在京畿比试,若胜必会名满京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