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三十九章

2025-03-25 15:51:08

楚晶蓝回到安府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她一回来见安府里上下一片欢腾,就连那门房脸上的确笑容也比往常真了许多,她的嘴角微微一扬,知道安府成为皇商的事情只怕已经在整个杭城传播开了。

皇商,多么尊贵的称呼!只是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安府成为皇商对她而言也是有些好处的,日后对付起苏连城来她或许也能借着皇商的名头,从而也不用那么被动了。

所以,谁说安府成为皇商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浅浅一笑,眸子里却看不到半点喜悦之情,她缓缓的走进了悠然居,却发现安子迁披着一件玄色的披风半倚在门口,她的眸光转深,浅浅一笑道:这里风大的紧,怎么站在这里?安子迁见她的笑容浅淡从容,一时间只觉得她离他似隔了千山万水,心里又平添了几分堵,当下只缓缓的道:等你了!楚晶蓝微微一笑,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拉过他的手,触手一片冰凉,她微皱着眉头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就算是等我也可以在屋子里等着,没必要跑到这里来吹风。

她的话里听起来好似满是责备,可是安子迁眉眼却温和了不少,他轻叹一口气道:我怕你躲着不愿见我。

说罢,他反手轻轻拉着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一片温热柔软,可是那些温暖却让他觉得有些摇不可及,就算是这么拉着她的手也觉得心里不踏实。

她第一次主动拉了他的手,第一次主动和他有了亲密一些的动作,可是却让他觉得她这样的亲密反而将他推的更遥远了。

楚晶蓝心头微怔,依旧笑的淡雅如菊的道:又在说浑话了,我们是夫妻,我又岂会躲着你。

再说了,就算是存心想要躲你,也总要回来的,这里也是我的家。

安子迁只到她的话如琉璃一般眸子里有了一分怒气,她却又浅浅的道:我从来都不会去做那明知道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所以是远溪想多了。

安子迁的长睫低垂,将手从她的手中抽了回来,轻哼了一声便大步走了进去。

楚晶蓝看着他的背影眸光转深,脸上的笑意敛去,也缓缓的走了进去圆荷和圆珠两人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也跟着她走进了房间。

秋韵和红绫见众人回来,忙去准备饭菜,楚晶蓝和安子迁进屋之后都没有再说话,饭菜布好之后,两人用膳时也不言不语,一顿饭两人吃的极为安静,居然没有半点声音。

用完膳之后,楚晶蓝洗漱完毕之后,让圆荷将油灯挑亮,再搬来一盏油灯半仵在软榻之上看起书来,安子迁却有些忍不住了,自己椎了一张春凳便坐在她的身边,一双如琉璃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

楚晶蓝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后将书放下浅浅的道:怎么呢?有话想对我说吗?安子迁的眸光微眯道:你在生我的气?楚晶蓝笑的温婉淡然道:生气?你又没有做错事情,我为何要生你的气?安子迁的眉毛微低,苦着张脸道:昨天晚上……说了这一句话却见楚晶蓝满脸好奇的看着他,他轻轻咬了咬唇后道:昨天我上画舫不是你想的那般!我想的哪般?楚晶蓝含笑反问道。

安子迁听到她的话倒真有些恼了,却又反问道:你昨夜为何喝酒?是为我吗?楚晶蓝的眉头微皱道:喝酒?我何时喝酒呢?安子迁彻底恼了,他一把抓过她的手道:还在骗我!他这一下抓的用了三分力,痛的楚晶蓝的眉头微皱,他咬着牙道:我知道昨夜是我不对在先,可是你也不能骗我!你若是生我的气,就直截了当的说,我认罚!我最讨厌你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和我过不去,还是和你自己过不去!楚晶蓝的眉头皱的厉害,他的情绪一激动,拉的她手痛的要命,他又冷着声道:就好比现在,你明明痛的厉害,可以直接告诉我你痛,我马上就会松手,而不是让你自己去忍着!楚晶蓝的眸光转深,直勾勾的看着他道:你既然明知道我会痛,又为何非要我开口才松手?安子迁冷冷的看着她,她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道:就好比你明明告诉我你的心里有我,也知道我对你心里存了几分期盼,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失望,失望的次数多了就不会再有希望!那些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根本就不用明说!安子迁的眸光柔了三分,那紧抓着她的手也松了几分,她轻哼一声将手抽了回来,他一脚将春凳踢开,坐在她的身畔道:我只想你来问我一句为什么,这也有错吗?楚晶蓝也恼了,她咬着牙道:你已经明明白白做下的事情,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了,还用我再来问吗?再说了,若是问了,被母亲知道了,又得说我善妒,你是觉得我在安家生活的太安逸了吗?安子迁的眸子里寒霜和怒气已然轻消,半拥着她道:明明白白做下的事情?什么事情?楚晶蓝冷笑,只觉得和他说话和对牛弹琴一般,当下将头扭至一侧不愿看他,他却半眯着眼睛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道:你吃醋呢?楚晶蓝的眸子低垂,就是不看他,他却抿唇浅笑,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见她的眉心微蹙,当下含着笑伸手轻轻将她的眉心抹平,她轻哼了一声狠狠的瞪着他。

他笑的更欢了,头微微一低,已轻轻吻上了她娇嫩的红唇,她没有推开他,由得他去亲吻,却也没有配合他,只是直直的坐在那里,他的唇沿着她的红唇一路向下,直吻到她修长而优美的脖颈,麻痒感觉传来,她伸手推他,无奈两人的实力实在相差太多,这一推竟是没有将他推动分毫,反而引得他搂紧了她纤细的腰。

她低声喝止道:安子迁,你要做什么!安子迁停下动作,看着她道:你觉得呢?楚晶蓝咬了咬唇,没有说话,他的眸子深如大海,看着她道:我们圆房吧!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楚晶蓝再次咬了咬唇,眸光里一片复杂,抓着锦被的手已成了拳,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她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安子迁的心里却一片寒凉,那轻搂在她腰迹的手也缩了回来,他冷笑道:楚晶蓝,是不是在你的心里,和我圆房也是带着心机的?楚晶蓝微怔后却点了点头,安子迁又恼了,他的胸膛微微起伏道:可是我只要真正的爱情,而不需要带着算计的爱情!楚晶蓝不语,他轻哼了一声后道:楚晶蓝,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不会对敝开心扉?楚晶蓝冷笑道:你觉得你对我就很袒程吗?安子迁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说过,我的事情,只要你问了,我都会告诉你!楚晶蓝微笑道:为什么要我去问你你才告诉我?你就不能主动告诉我吗?安子迁看着她道:因为你曾经说过,只有爱上我之后才会问我的事情,你并没有开口来问我,就表示你根本就没有爱上我。

既然没有爱上我,就没有资格知道我的事情!既然你明知道如此,又为何要求与我圆房?我记得你以前也曾说过若是我没有接受你,你不会要求与我圆房。

你现在要求了,又岂能奢求我对你不带一丝一毫的机会?楚晶蓝反问道。

安子迁顿时语塞,他瞪大一双眼睛看着楚晶蓝,楚晶蓝却浅笑着看着他,他只觉得他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再大的力气打下去也消失的干干净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语问苍天!楚晶蓝懒得再理他,抱着书又继续看了起来,他却站起身来转身便欲出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扭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依旧淡然无比的坐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流淌着冷静淡陌的气息,他只觉得更堵的慌了。

两人间这一次的沟通又以失败告终,他心里疑惑的问题却是半点都没有解答。

他把心一横,又走了回去,气闷闷站在她的身边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昨天为什么要喝酒!楚晶蓝扬眉,正欲回答,他却又道:别跟我说你没有喝酒的鬼话,骗谁咧!楚晶蓝看着他那张有些生气的脸,只觉得这个男人当真是又可爱又可恨,当下浅浅的道:昨夜遇到一个故友,就喝了几杯。

安子迁又在春凳前坐了下来,饶是楚晶蓝素来孤高清冷,看到他那哥样子也忍不住掩嘴轻笑,他却笑不出来了,长叹一口气道:楚晶蓝,我安子迁英明一世,却自不量力的爱上了你,这一辈子算是折在你的手里了!不知道为何,楚晶蓝看着他那副又是生气又是好笑的模样,心里竟生出了三分暖意,只是听到他的话后她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爱上了她,可是她呢?她也没有守住自己的心,不知从何时起,她竟也将他那些所谓的爱她的话当了真,她的心也在沦陷。

她低头不语,他却又轻声解释道:那个女子名唤玲珑,是我的线人,三天前,于文远去找过她,我昨夜去那里是去想问问她于文远又想玩什么把戏。

楚晶蓝看着他道:你的女人缘当真是极好的,和宝二少爷当真有得一拼!谁是宝二少爷?安子迁问道。

楚晶蓝的眼睛微微一眨道:宝二少爷是指那一类对女人的博爱的男人的统称,就是无论看到哪个女人都能当成是宝的男子。

安子迁失笑道:乱七八糟的比喻!楚晶蓝也掩嘴失笑,她总不能告诉安子迁宝二少爷是《红楼梦》的男主吧,说了他也不会明白。

安子迁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什么宝二少爷,只是觉得在这个世上女子们大多都活的不易,那些名节什么的的,不知道害了多少的女子,我见她们可怜,所以常会出手相助,久而久之身边倒真有不少女子了!楚晶蓝见他说的袒程,心里反倒宽慰了些,他又低低的道:可是我的心全在你这里了,你老是对我不冷不热的,开心了不见你开怀大笑,怒了也不能你发怒,我的心都替你苦。

楚晶蓝微微一愣,他半拥着她道:罢了,不说这些了,今日里父亲回来了,他派人去了楚家吧?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道:你日后不要再去楚家了,我不想太难做。

安子迁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怒气,却长叹一口气道:全天下的人都觉得安家成了皇商是至高的荣誉,可是我却觉得这件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楚晶蓝的眸光一亮,安子迁又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件事情了,安家成为皇商,你日后在安府只怕过的会更加的不容易,你若是有什么谋划的话还是告诉我一声吧,整日里猜来猜去实在是累的慌!楚晶蓝扬了扬眉毛看着他道:你不是最讨厌我耍心机吗?为了自保有些心机是必须要耍的。

安子迁缓缓的道。

楚晶蓝的嘴角微扬,原本心里还对他存着的一分怒气也散了,当下浅浅一笑,安子迁轻轻拉起她的手道:真不知我何时才能走进你的心里!楚晶蓝想告诉他她的心里早已有他,只是一想起他那风流的性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当下只淡笑不语。

他幽幽的道:日后别再一个人跑去喝酒了,我不喜欢!若真是要喝的话,把我叫上,我陪你喝。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他浅浅一笑,一把将她手中的书夺下,将她打横抱起来道:夜深了,别看了,小心伤了眼睛!楚晶蓝惊呼一声,手不自觉的勾上了他的脖子,他坏坏一笑已将她扔到那张大床之上,秋韵早将床铺好,床上一片柔软,倒也一点都不痛,她一个翻身便已钻进了锦被之中,他微微一笑,也脱衣上了床,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两人去给安夫人请安,俞凤娇也由琼宛扶着去请安了,三人在荣华堂的门口相遇,楚晶蓝浅笑着道:姐姐今日里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俞凤娇由于那一日她提醒药有问题的事情,再加上前些日子田甜的事情,对她虽然心里依旧不爽,这里又是在荣华堂前,也不愿再给其它几房少夫人看笑话,面上比以前要缓和的多,当下笑意浓浓的道:都病了这么久了,再不好些,我只怕都要在病猫了!她这句不算太打趣的话却引得随后跟来的三少夫人的娇笑:可不是嘛!这段日子大伙都在说自从五二弟妹进了安家,五大弟妹就成了病猫了!她这一句话里满是挑拔的味道,楚晶蓝的眸子微冷,俞凤娇看了楚晶蓝一眼后却笑道:人总有生老病死,又哪里能怨妹妹?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才好一些又被人算计了。

而如今总算是大好了,经过这一病,我算是明白了,这人啊就不能跟自己呕气的!三嫂,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三少爷大前日说要纳一房小妾,三少夫人正在为这事懊恼,此时听到俞凤娇的话便知那件事情已在安府里传播开来,当下脸色便有些难看,却依旧强挤出一抹笑容道:五大弟妹这一病当真是病的通透了!若是再病上几日,只怕了然大师都赶不上五大弟妹的修为了!俞凤娇掩唇笑道:三嫂就喜欢说笑话,了然大师是得道的高僧,我不过是有些自己的见解罢了!再说了,若是想看别人的笑话的话还是先管住自己别闹出笑话。

三少夫人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楚晶蓝心中了然,浅笑道:时辰快到了,母亲只怕已在里面等着了,我们快些进去吧!她微笑着对俞凤娇道:姐姐,我扶你进去!俞凤娇笑的灿烂道:如此便有劳妹妹了!楚晶蓝笑的淡然,俞凤娇却扭头看着三少夫人道:三嫂,请!三少夫人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上,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依旧笑的温婉,也不客气,大步走在了前面。

她才一进去,俞凤娇的目光却落在了楚晶蓝的身上,那里面的怒气和敌意依旧明显。

楚晶蓝笑容未变,眼底里却依旧冰冷,也不说话,只当做是没有看见她眸中的敌意,浅笑道:姐姐身子才好,慢些走!可千万别再把自己弄病了!俞凤娇轻哼一声道:我这身子已经无事了,倒是妹妹要小心了,此时安家已是皇商,不会再在乎楚家的那些许财产,妹妹日后若是能经营得好楚家,倒能和其它的几房少夫人一样,若是楚家再一倒,你这个平妻的地位不见得会比妾室高上多少!她的声音不大,却寒气逼人,楚晶蓝凑近到她的耳畔道:多谢姐姐的好意提醒,楚家的事情就不劳姐姐操心了,姐姐还是多多担心一下自己吧!田甜的事情只怕没有还没有结束。

俞凤娇的脸色微变,有些狐疑的看着楚晶蓝,她却只浅笑道:姐姐,请!两人走进去的时候,其它几心房的少爷少夫人都已来齐了,按照长幼顺序站在那里。

三人来得晚了些,忙对安夫人告了个罪,安夫人的心情似乎极好,那张已微微有些皱纹的脸上满是笑容。

楚晶蓝见今日里所有的少爷和少夫人都在,就连平日里极少在众人面前出现的安老爷也端坐在主位之上,太夫人今日里居然也在,自楚晶蓝进门之后,除了她第一次的请安之外,还从未有一次人这么齐过!她的眸光深了些,知道今日里只怕是有事要发宣布了。

果然,只听得安夫人道:相信大伙都已经知道安家成为皇商的事情了,这一次老爷进京,带来了如此大的荣誉,实在是佛祖显了灵!我早前在安佛寺里许了愿,今日里愿望成真,我打算带着所有的女眷去安佛寺里还愿。

众位少夫人忙附和道:这个愿自是要还的!大少夫人笑眯眯的道:母亲,儿媳妇觉得光还愿是不够的,那安佛寺里大佛金身已许久没有人塑了,那些金漆有些都掉了,不如我们再替佛祖重塑金身吧!安夫人赞道:还是你最懂我的心!四少夫人笑道:母亲如此心诚,想必佛祖会更加保佑我们安家,让我们安家财源滚滚,百子千孙!三少夫人也笑道:就是了,今年安家可算是喜事连连,先是娶了五弟娶了五二弟妹,现在安家又成了皇商,母亲的心愿怕是马上就要全部实现了,安夫人的闻言面色却暗了些,看着楚晶蓝道:晶蓝,你进门也已两月有余,肚子怎的还不见动静?楚晶蓝最是讨厌提到这个话题,却又知道在这豪门大院里这种事情通常都是备受关注的事情,她当下含娇带羞的道:母亲,才两个月了,前面还有姐姐了……安夫人看她那副样子,再见她的体型未有变化,一时间也不太清楚她是否已与安子迁圆了房,只是想起安子迁素来风流的性子,想必是已经圆房了,当下便道: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先来后到的!你也无需害羞,和远溪再加把劲,争取三年抱两!安子迁摸了摸鼻子道:母亲,三年抱两的事情就先放着吧!还是先把第一个孩子弄出来再说!他的荤不荤素不素的话引得满堂轻笑,俞凤娇却有些恼火,她只觉得自从她生病之后,安夫人对她的态度是一日冷过一日,再这样下去,她只怕真的再不能在安家生活下去了!她咬了咬唇,一双眸子里满怒气,手也握成拳,指甲掐进肉里也毫无所觉。

楚晶蓝的脸却红了,安子迁这浑球当真是常年厮混于那种场合,竟是连这种话也说的出口!当下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却笑的像个没事人一样。

安夫人笑道:远溪说的也对,先生下嫡孙再说!晶蓝,阿娇,你们可都得努力了!俞凤娇此时才听安夫人提到她,她的心里是极不悦的,只是想起因着这一病,她已经失去很多的东西了,此时绝不能再引起安夫人的不快了,当下忙将心底的不悦压下,抬起笑的温柔如花的脸看着安夫人道:母亲说的甚有道理,只是相公日日都守在妹妹那里,我就算是心急也没有用!说罢,她又扭头看着楚晶蓝道:妹妹不要误会,我决没有半分指责妹妹的意思。

我这一段日子一直生病,伺候不了五少爷,这段日子当真是辛苦妹妹了!她前面那句话说的含娇带羞,虽是哀怨的话,却说的韵味十足,看起来是对安夫人说的却是对安子迁说的。

后一句话虽然是对楚晶蓝说的,却是告诉所有在场的人她不是捏风吃醋,她有的是当家主母的风度。

楚晶蓝浅浅一笑道:姐姐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我们是姐妹,原本伺候五少爷就是我们共同的责任,又哪里来的辛苦之说?我这些日子一直心怀愧疚,由于楚家的事情太多,实在是不得空来照料姐姐,还请姐姐见谅!她心里冷笑连连,在她的面前装大肚,她也会装贤淑,再说了,要耍心机,她楚晶蓝可还没有怕过谁!俞凤娇微笑道:我知道妹妹最近忙的紧,又哪里会怪妹妹!安夫人的眸子里有一抹光华闪过,她浅笑道:看到你们姐妹如此和睦相处,我当真是开心的紧!子迁,你当真是极为选媳妇,你的两个媳妇是一个比一个得我的心!安子迁心里却是苦笑连连,已经听明白安夫人的话里还藏着话的,他不禁有些无语,这些个女人在一起,怎么就那么不消停!却也浅浅笑道:母亲喜欢就好!果然,安夫人又道:虽然这闺房之事我不方便过问,可是在我的心里,这两个儿媳妇都是一样的好,你也不能偏袒哪一方。

现在凤娇的病已经大好了,你也不能总是呆在晶蓝那里!母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道了!安子行回答的嘻皮笑脸,一双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道:我保证让她们雨露均沾!他的话再次引得满屋子的哄笑,他的心里却满是苦意,扭头看了楚晶蓝一眼,却见她依旧如往日一般淡然,脸上在挂着得体的微笑,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的小举动没能逃过安老爷和俞凤娇的眼睛,因为这一眼,俞凤娇在心里又恨上了楚晶蓝,也正是这一眼让她全然忘了她的这一条命若不是楚晶蓝的提醒已经没了。

安老爷却觉得他这个儿子是越来越不成器,整日里围着一个女人转又哪里还有半点男子汉的气概!虽然当初他同意安子迁娶楚晶蓝是别有目的,可是如今这个目的已经随着安家成为皇商之后不再明显,他也便越看楚晶蓝越不顺眼,一个女子整日里抛头露面,安家的脸都快被她丢尽了!安老爷当下便沉着脸道:男子汉志在四方,又哪里整日里只记得闺房之事,瞧瞧你方才说的那几句话,没有一句话是正形!现在我们安家已经是皇商了,凡事都得注意影响,说话行事绝不能给皇商丢脸!安子迁自小被安老爷骂到大,什么难听的话安老爷都骂过,此时安老爷当着所有的兄弟姐妹的面骂他他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面上却也恭敬的道:父亲教训的极是!安老爷看到他那勇样子,只觉得有些无力,偏偏他的态度又极好,想要再骂下去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安夫人虽然对安子迁恨事,但是他终究是自己生的,再不成器在她的眼里还是个宝,安老爷那样骂他她便有些不太舒服了,她在旁道:这是在自己家里,说上几句笑话又打什么紧?安老爷怒道:以前是不打紧,现在安家可是皇商了,凡事都得注意了!日后谁再敢说浑话做诨事,全部家法伺候,谁求情都没有用!安夫人见安老爷动了真怒,也不敢再往下说了,太夫人瞟了安子迁一眼后道:谁说远溪不成气候?我瞧着远溪是越来越乖巧了,也越来越懂事了!皇商是给外人的看的名头,在自个家里若是说句话还不能随意的话,那家还是家吗?安老爷微皱着眉头道:娘,这些孩子平日里都娇纵惯了,说话行事很多都没谱,这圣恩浩荡,日后指不定要进京面圣,又哪里还能往以前一样那么放肆?太夫人恼了,一拍桌子道:怎么?成了皇商就不让人好好过日子呢?面圣了又怎么样?难道皇上还能吃人不成?你说他们往日里行事没个谱,那么你平日里是怎么教他们的?现在成了皇商就要面子了,要来教儿子了!安老爷被太夫人这一阵数落的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几位少爷和少夫人忙闭上嘴,一时间大厅里一片安静。

楚晶蓝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在这个以孝为首的国度里,那个孝字就是悬在头顶的利刃,没有人敢触犯那个权威。

安夫人见太夫人数落安老爷心里满是不痛快,当下浅浅的道:母亲教训的极是,只是这皇商原本就是极高的荣誉,老爷他紧张一些原本也正常。

太夫人扭头看着她,大少夫人忙打圆场道:母亲,你不是约了了然大师今日要带全家去安佛寺还愿吗?马车我早已命人备好,错过了时辰就不好了!太夫人的面色微缓道:你们都去祈福吧!佛祖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人啊,都要懂得惜福!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目光从俞凤娇脸上掠过,那里面居然有一丝警告的味道。

俞凤娇一时有些不明所以,却很快回过神来,知道太夫人是在维护着楚晶蓝,那些话根本就是说给她听的,她心里不禁满是怒气。

却又见太夫人方才诉斥安老爷的样子,一时间也不敢多说什么。

楚晶蓝自成亲之后,由于安府的事情太多,再加之楚家又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一直没有空去见了然大师,想起之前托附给了然大师的事情,又想她的添箱之礼上匆忙来去的神秘男子,她还有一大堆的疑问想问了然大师。

只是想起于文远最近正闹心闹的厉害,她的那些应对之策也该动起来了,当下便吩咐圆荷去处理相关事情,她带着圆珠和红绫跟着安夫人去安佛寺。

马车是早已准备好,只是今日里所有的少爷和夫人全部都去,马车还是显得有些紧张,楚晶蓝有专用的马车,她见安夫人已坐上了马车,便也上了车,安子迁欲跟她上去,俞凤娇却在旁道:五少爷,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说,你坐我的马车可好?她的话里早已没有往日的悍气,只有温婉的表情,软语相求,安子迁愣了一下,想起昨夜里和楚晶蓝的谈话,正欲推拒,安夫人却掀开车帘道:凤娇的身子还未大好,远溪在路上陪着她我也便放心了!安子迁无法只得上了俞凤娇的马车,楚晶蓝的车帘刚好掀开,俞凤娇满脸得意看了她一眼,她只淡然一笑。

圆珠看到俞凤娇那副得意的样子,却已有些不太痛快,在马车里不冷不热的道:有本事就一直能留住五少爷!她的声音不大,俞凤娇的马车就楚晶蓝的马车旁边,这一句话俞凤娇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她的眸光微转,却轻轻的偎在安子迁的胸口道:五少爷,我头有些痛,你帮我揉揉可好?安子迁瞪了她一眼,见楚晶蓝的车帘已经放下,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推开几分后道:琼姿,大奶奶头痛了,还不快来替她揉揉!说罢,他的人已闪到一侧。

他的声音楚晶蓝也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一勾,再轻轻的摇了摇头,心里有一抹淡淡的无可奈何,圆珠在旁轻声道:小姐,那女人实在是太过份了,日后寻到机会我一定要报她上次打我之仇!圆珠上次被俞凤娇打那一顿,足让她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她是发自内心里恨着俞凤娇。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后厉声道:你上次被打的事情我自会寻机会替你讨要回来,你万万不可擅自动作,这里是安府,不是楚家,由不得你胡来!圆珠点头称是,心里却依旧有些不太舒服,她既替楚晶蓝委屈,也替自己不平。

一行人到达安佛寺后,了然大师早已在大殿前相候,众人相互见过礼之后,了然大师慈眉善目的走到楚晶蓝的身侧道:楚施主,多日未见,可安好?楚晶蓝抬眸看向他,却见他的眸子里满是关切,她浅浅一笑道:有劳大师挂心,一切安好!了然大师看了站在她身侧的安子迁一眼后笑道:佛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楚施主与安施主是前世修来之缘,命定如此,当是喜事哉!楚晶蓝悠然浅笑道:大师说的甚是,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无法改变,缘份之事更是不能强求。

安子迁的眸光流转,看着了然大师道:大师这话似在劝晶蓝一般,怎的,觉得我配不上她吗?了然大师捋须而笑道:在佛的眼里,天下万物皆是平等,又何来配得上配不上之说?安子迁闻言浅笑,轻轻执起楚晶蓝的手道:大师说的甚妙!俞凤娇看到安子迁对楚晶蓝的新昵之态,心里恨的紧,只觉得方才强行将安子迁坐她的马车扳回来的面子又全部消失了,只是这里是佛门圣地,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能发作,当下浅笑道:我以前就在奇怪,五少爷为何对妹妹如此温柔体贴,今日里听到大师的话我才明白,原来五少爷和妹妹之间是有夫妻缘份的。

了然大师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的眸子里满是妒意,可是一张脸上却又是温婉的笑意,他的心里有些不悦,当下浅浅的道:缘份天注定,十年修得共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这共枕眠能枕多长时间却是难料之事,夫妻的情份很多时候也来自于前世的业报和今世的积福。

与其争宠吃醋,倒不如心存善念,相敬如宾,这才是长久之计。

了然大师原是一番好意,可是他的话听在俞凤娇的耳中就成了另一番味道了,她只觉得了然大师的话句句都是对她旁敲侧击,心里不禁有些恼怒,想要辩驳,安夫人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咬了咬牙,心里更加委屈了。

只觉得在楚晶蓝没有进门之前,安夫人待她是极好的,可是自从楚晶蓝进门之后,安夫人就处处偏着楚晶蓝了,于是在心里只觉得这个安家是有她没楚晶蓝,有楚晶蓝就没她!了然大师是世外高人,平日里虽然待人都极为有礼,但是能让他青眼有加的人却没有几个,有礼之外全是淡然。

就算是安老爷和安夫人前来安佛寺,他也只是如接待寻常的香客一般,从未有过出门相迎之说。

安老爷见了然大师对楚晶蓝有异于常人,他以前来寺里想要和了然大师说上几句话都极难,知道今日里了然大师出门相迎不过是因为楚晶蓝。

他的心里微微有些不悦,如果了然大师不是方外之人,不是得道高僧的话,他只怕已经发作了。

了然大师差小沙弥引着众人去大殿,十八个大和尚和众人见过礼之后便坐在蒲团上颂起经来,安家所有的男女老少都双手合十极为虔诚的跪在那尊巨大的佛像前开始祈福还愿。

一个时辰之后,祈福还愿结束时已到午时末,安府的众人到安佛寺的斋堂内用完斋饭后,一个小沙弥便过来道:楚施主,方丈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