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肥肥热心伸援手

2025-03-25 15:52:19

赵郎中不在,腿上伤得又重,村里的汉子们急得没法,最后干脆给两个妇道人家想了个点子,让他们连夜将人送到苏京去。

要是晚了整出个好歹来,那条腿就废了,这个家也就算完了!刘奶奶抹抹泪,昏花的老眼里满是茫然,愣愣地看着媳妇。

吴芝容僵着身子站起,深深地望了一眼躺在木板床上人事不知的男人,毅然转身摸进小房,打开柜子,在里面悄悄摸了好久,才从小房里出来——来到几个汉子面前,摊开双手,现出一吊擦得透亮的铜钱,边哭边说:谷子大哥,福子兄弟,这是俺们家里所有的家当,都是刚子一分工一分工的做回来的。

我和刚子到了这把年纪也没个娃,心想着存些钱到城里领个娃,好等我们老了给我们扶灵送终。

可是现如今……谷子兄弟,福子兄弟,我一个妇道人家,一遇到点事急得头都昏了。

我这会儿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了,刚子……我家的刚子还要麻烦你们了……吴婶说着直愣愣地朝着两个汉子跪下,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

这个要强了一辈子的女人,在自己的男人出事时,如同天下间所有的妻子一样,充满了担忧和惶恐——啊!芝容嫂子,这要不得要不得啊——两人赶快将吴芝容扶起。

刚子是我们的大哥,他出了事不用嫂子说我们都会出力……你放心,我一会儿就问老崔家借个骡车去,嫂子跟我,还有福子。

连夜推刚子过去——吴芝容哭着点头。

刘奶奶久久没有吱声,望了望床上的儿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泪水流不尽却一直坚持着不倒下去的媳妇。

泪水在眼眶里激烈的动荡,瞳孔睁得很大,如同一汪平静的湖水泛起了缕缕涟漪,而湖深处酝酿着波澜起伏的惊涛!芝容嫂子,你看我们把刚子送是送去了,可咱对苏京又不熟,上了那儿张张张的张两下就张晕了,哪知道上哪找人治去?还有啊。

咱们这次是送刚子进城,这点钱甭说治腿了,怕是城里的大夫甩都不甩咱,让不让咱们进门都还不好说馁!福子平时在码头就是个人精,对这些事想得比较多,也比较透,这……这可……吴婶揪着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芝容嫂子。

我看你去找找老马家的财财丫头,这丫头三天老头的就往苏京跑,在那儿卖了不少的货,也认识了很多人,你找她准成!再讲了,现如今村里要论过日子。

老马家不输谁!财财那丫头能干,一个人忙着就做成了一大厢屋,我看她手头上不像是没钱的样子,你去问她借点凑凑。

别到时候到了那里被大夫从里面踢出来——还甭说福子想得蛮周到的,这些事要是少想了一样。

事到临头出起岔子来,怕是谁都没辙。

对啊。

芝容嫂子,财财那丫头蛮热心的,对人又热忱,大伙儿真心托她帮忙做的事一次也没黄过牛,你去找她试试——谷子也在一旁帮着劝。

可……可我……前两天才跟她娘吵了一架,都没往来了,见面也没说过话,她还会帮她才怪!哎呀!芝容嫂子,你该不会还在想着你前日和虎云嫂子吵架的那点事吧?老实讲,你这人……刚子都在这躺着快不行了,你还在想这想那的……我……我马上去,马上去!福子这一说倒是提醒她了,男人还等着救,她怎的还想着这些鸡毛蒜皮的芝麻绿豆小事?想到这儿,吴芝容颤着身子摇晃着就往老马家奔去——啪啪啪!啪啪啪!吴芝容急促重重地拍响了老马家的大门。

朱大姐?——朱大姐——实在忍不住,吴芝容边拍着门边哭着大喊。

老妇人披着衣起来为吴芝容开门,还没等老妇人张大嘴质问她为什么来这儿时,吴芝容急切地穿过老妇人,闯到了甄肥肥的房里。

哎——你这奶奶还真是!老妇人跟在后面大骂。

财丫头,财丫头——甄肥肥听到人敲门,又听到有人唤老妇人,正要起身,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朝着她俯冲过来。

吴……吴婶?这么晚了,吴婶咋跑到这来了?而且她不是和他们家闹翻了吗?甄肥肥满眼的疑惑。

财丫头,你刚叔出事了——吴婶话还没说完,泪水就已溢满了眼眶。

刚叔,刚叔出什么事了?甄肥肥也紧张起来。

你刚叔今儿以为家里的老要上吊,急着从码头上赶回来,结果摔坎子下面去了,腿戳进尖桩上去了……吴婶虽然在说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是要将甄肥肥往外扯。

摔尖桩子上去了?那严不严重啊?这句话一问完,甄肥肥才发觉问得没有丝毫价值。

他要是不严重,吴婶能来找她吗?重重重!你刚叔都昏迷不醒了……福子谷子兄弟让我连夜把刚子送到苏京去,可我……我这个时候也只能来找你了——不待旁边的老妇人插话,吴婶抢着说。

财丫头,朱大姐,我吴芝容是个混沌的婆娘,不晓得事,之前的事儿都是我不对,我给你们认错。

可我家的刚子现在就躺在床上,我……我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啊——吴婶,你甭说了,我都晓得。

娘,你快把我上次放你那儿的钱都拿出来,再给我找件厚些的衫子,我好披上,陪着吴婶进城一趟——甄肥肥一边说一边忙着穿鞋,又从柜子里拿出些到城里可能需要用上的东西。

闺女,你这……前两天的气还堵在心里头,没有散尽,老妇人一时难免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娘,这人命关天的事儿!甄肥肥也无需多说,她知道娘是个明事理的人,会明白她的。

老妇人听闺女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小跑着回到自己的房,给甄肥肥拿了钱和衫子过来。

娘,我这一走,怎么着也得要几天,家里就交给你和二老了。

大热天的你和爹别总是往外面跑,你对爹讲,家里不少他那几把提把,让他晚上睡早点……还有毛毛和星星,过段日子私塾要开了,你给他们先去夫子那说一声,其他的事我回来再想办法……对了,阿旺,田里的事要是忙得过来不急的话,你也让他歇两天,铁打的人也经不住天天这么累,啊?甄肥肥像是一去就不回来似的,边穿衣边一一嘱咐道。

莫名地,就在这一瞬间,吴婶忽然哭了——那是不同于之前担忧恐惧的哭,更像是一种感动,也是一种忏悔!吴婶,刚叔等着呢,我们快走吧——甄肥肥也不问她为何而哭,因为现在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去做。

吴婶动容的点点头。

路上,甄肥肥在经过一片小竹林的时候停了下来,在路边拽了点什么东西揣在兜里,然后和吴婶一前一后赶到了吴婶家。

甄肥肥一进门就直奔刚叔的卧房,一走进去便看到平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静的刚叔。

谷子不停地拿着布帮他缠着伤口,腿上的鲜血虽然不似起初那么凶,仍然在缓缓的流淌——甄肥肥二话不说,赶紧掏出刚才在经过小竹林时扯下的止血流,熟练地放个嘴里嚼了两下,利落地为刚叔敷上。

这个东西平日村子里的人也用过,怕是事情临头,他们一时没有想起来吧?一捧止血流用完,甄肥肥又从兜里掏出了些,给刚叔的腿上厚厚的铺了一层。

不一会儿,在众人的震惊失色中,刚叔腿上的血终于止住了。

刘奶奶握着儿子的手看着甄肥肥不停的点着头,心里充满着无尽的希望和感激。

福子回来了,赶着老崔家的骡车回来了。

一着地,谷子和甄肥肥就抬着刚子上了车,骡车比较小,勉勉强强能挤得下三个人。

几个人一商量,让谷子留了下来。

谷子家里有老娘孩子要养,一家人每天就指望着他在码头上的钱吃饭,这一去怕是一家的生计都成问题!福子要好点,家里好过点,也丢得掉人,走个天把应该也没啥。

说定了,吴婶,甄肥肥和福子坐着骡车拉着刚子上路了——到了上家唐码头,天还没亮,离第一班船出发还需些时候。

几个人一边照看着刚子腿上的伤,边等着船开——当东方的第一缕曙光洒向并排站着的三人,当码头上传来了那似乎亘古不变的三声铜锣响的时候,第一班船要出发了!甄肥肥站在艄尾,抬首凝望着不断远离的马回村、上家唐,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了一股感动和激情——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这是第一次!她体会到那么强烈的归属感和思乡的情切——望着这怡人的家乡,美妙的青山绿水,甄肥肥的心里胀满了感动——她知道,她的一生都会奉献在这里!因为,她的家在这里!她所珍视的爱着的人们在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