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景,却身陷一事中不能自拔,自从张世永那一卦后,他能不去宫里就绝不踏进宫门一步。
但越是这样,越能发现几位兄长如今在私底下玩着什么样的手段,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从小长在一起。
只是一个陛下旧疾复发就惹得三位兄长面和心不和,且暗地里各自下黑手。
那张位子,李景从来没想过,更不认为会落到自己头上。
哪怕是张世永告诉他卦辞,他最终也是一笑揭过。
太子持重,且早已监国多年,能力如何不需要多说,朝臣们也多是支持太子的。
至于二皇兄,勇武难挡,气魄非凡,有赫赫军功在身。
三皇兄曾匿名参加科举,若非殿试时被认出来了,那一届的状元恐怕就是他了。
有这样的三个兄长,李景唯一的想法就是将来做个逍遥自在的闲王。
兄弟阋墙,手足自毁,张世永是这么说的。
李景想去劝三位兄长,却被他们每个人都拉拢了一回,李景现在连劝的心思都没有了。
殿下,今日难得清闲,何不出去走走。
也好,听说尧尧回来了,过府找她下棋去。
李景想到程帛尧又翘起嘴角来。
只是还没到程国公府,李景就被两个人影给绊住了眼神,杨玉绫和周存光!男女之间会面,本朝倒不那么拘谨,李景也不会多想,毕竟他知道这两人因着程国公府肯定有些交情,可那周存光灼热的视线,却是不该出现的。
周存光倒也罢,痴情妄想的人哪儿都不缺,只是杨玉绫那娇若含露,泪光盈盈的模样算怎么一回事。
李景选杨玉绫,不过是当个有趣的,这种有趣不包含欣赏的成分,仅仅是看个热闹罢了。
在自家后院里摆个天天扑上来,上演各种戏段子的,他一点也不嫌占地方。
去跟着,看怎么一回事,我在酒馆等结果。
虽然未必多在乎,但既然已经定了是自己后院的人,那李景就容不得有任何不干净。
聘诏虽然已下,但那可不是圣旨,聘诏只能算是皇家的聘文,和圣旨赐婚完全不是一回事。
侍从领命离去,大约半个时辰后才躬着身子到李景面前:殿下。
李景冷哼一声,光从李从的脸上,他就能看出一二来:说。
侍从觉得自己今天真是瞎了,早知道就不该建议出门:杨姑娘说,她进选秀是被沈家所逼,那周姓公子似乎在帮杨姑娘做什么事,杨姑娘要他一定答应办成。
那周姓公子被说动了,说是一定想尽办法,还说必定会想出主意来救杨姑娘于水火之中。
冷笑数声,李景重重放下酒杯,道:继续打探,看看到底什么事。
救于水火中么?李景不是那种一怒之下把人踹开的,既然自己于人是水火,那他就会让人体会一下什么叫水深火热。
一开始,杨玉绫就知道李景是那种外表若春风拂柳晴光照水,内里却若冰川雪原的人,却不知道管住自己的嘴,竟暗里这样言行,世上的事纸包不住火,总有烧透的一天,哪怕灯笼也一样。
如果杨玉绫谨言慎行,细细图谋,说不定迟早有一天会占得一席之地,毕竟李景通向皇权的路总需要人去铺。
因为杨玉绫的突然出现,李景也没去成程国公府,再等侍从把消息却打听回来后。
李景平时面若春风的笑,真正化作了漫天冰雪:噢,挣银子啊,好啊,喜欢挣就多挣点吧。
至于要对付程国公府,你哪来的自信!别说有程帛尧,就是没有她,李景和程松溪这些年的棋也不是白下的,凭程松溪的才能,凭与程越申的那些许师生之谊,李景绝对不会坐视有人对程国公府不利。
不过,这倒也让他查到一些有趣的事:尧尧,你这丫头倒是诡计多端,连着堵了她两回。
也是,她那日陷害了你,你向来记性好,看来记仇的本事也一等一。
所以说啊,人心都是偏的,杨玉绫除却说了不该说的话,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都是暗里耍花腔,到程帛尧那儿在李景眼里就成了让人喜欢的理由。
李景必需得承认,他仅仅喜欢的只是那点干净的记忆,而程帛尧是他干净记忆里如同一抹阳光般的少女,且卖得一手好萌。
多么深爱?不至于,他只是渴望珍藏着那点干净而已。
结果隔了一天再去见程帛尧,找她下棋,她就一边毫不留情地在棋盘上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屠杀,一边抱怨:李师兄,你说我才多大点,娘居然就要给我订亲,真是太不人道了。
而且都是些什么人选呀,我决定了,我要出家当道姑。
你说什么?李景充满意外地看着程帛尧问道。
娘说我虚岁十二,该订亲了,还我说什么。
好诡异的是,娘居然把崇安师兄也列为人选之一好不好,那简直太恐怖了!一想到以后大清早起来,他就逮着我在棋盘上把我虐一遍,我就想干脆出家算了。
程帛尧纯粹吐槽,因为小程妈没打算放过她,且见她跟李崇安比较亲近,如今她老人家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李崇安身上。
更糟糕的是,她老人家居然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了。
此时此刻,李景才缓过神来,他怎么忘了她到底是程国公府的姑娘,华玉夫人自会去张罗合适的人家把她嫁作某位王孙公子的正室。
像他这样正妃庶妃都有的,早已经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哪怕真有一天,他高高在上,凭着程家对她的喜爱,也不会让她进宫去跟人争宠夺爱。
这个认知,让李景很头疼,他不能阻止,更不能干涉。
至于李崇安,李景向来知道程帛尧对他的态度,倒没觉得李崇安需要忌惮:崇安不是挺好,你怎地就不喜他。
挺好?做女人倒是挺好,程帛尧忍不住翻白眼:好是好,可是李师兄都不知道他现在多得意,让我一先我都下不过他了好不好。
他在道院跟几位师长日日下棋后,棋力水涨船高,天天追着我砍得我不知东南西北。
我要还会喜他,那真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非得找虐。
这样!李景不由得失笑,小丫头向来在棋盘上没吃过亏,看来她是不会喜欢崇安了:若是华玉夫人非要把你订给崇安,你也没办法是不是。
所以我说我要出家啊,出家了就不能逼我了。
胡闹,才多大点,张嘴出家闭嘴出家。
李景认为让她嫁给李崇安都比出家好,反正这俩人也看不对眼,这样……日后,嗯还能另想办法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李师兄,你好像和从前有点儿不一样。
程帛尧是敏感的——在棋盘上的时候,今天李景的棋风明显和平时不同。
投子认输,李景笑道:因为再不改变,就来不及了。
尧尧,你要永远像现在一样,知道吗?莫明其妙好不好,干嘛我要永远像现在一样?程帛尧满头雾水,只觉得李景今天又抽风了:人总要长大的吧,我怎么能永远像现在一样,人每一天都在改变的。
心性不变既可。
留下这句话,李景就走了,说他还有事要去办。
留下程帛尧在那儿傻了老半天,然后浑身一阵恶寒,她虽然不太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今天的李景有股正常人勿近变态气质,生生令人从心底升起一股凉意来。
看来他能坐上那张椅子的转折就是现在这一段时期,啧,不得不承认这样还挺唬人的。
能当皇帝的都有点儿变态,程帛尧想通后也就更谨慎了,她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不要在李景面前这么随意了,因为这个人已经站在了成为帝王的岔道口上。
面热心凉的人,本来就适合这职业,倒是以前她没想到这个,才总觉得李景不像是能做皇帝的主儿。
小师妹。
噢,武师兄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连脚步声都没有。
程帛尧被忽然出现的武师兄差点吓得蹦起老高。
武师兄一脸无辜:十一殿下刚走一会儿我就来了,是你在想事情没发现。
摆摆手,程帛尧说:武师兄有什么事。
那位周公子又出新招儿了,这回不是找人,也不是找地儿,而是找一种石头。
武师兄说完就开始描述那种石头,说什么黑黑的,能烧着,可以用来代替柴火。
这么一形容,程帛尧一现代人怎么能不知道是什么,煤呗。
没想到杨玉绫还知道这个,这姑娘想挣钱想疯了吧!这时代采矿,不管什么矿,哪怕只是普通石矿,都需要到官府开具文书,一般的人家哪里开得到。
且不说开不到,就是开到了,周家沈家那点势力都不够看,扛不住的。
这件事不用管,让他们去找,找到了也不用管,这件事让他们心情发挥。
程帛尧倒想看看,周存光怎么弄到文书,又怎么扛过那些贵族老爷们。
另外,小师妹,十一殿下的人打听过周公子和杨姑娘的事,我让人透了一些。
没说男女私情,只说了他们最近做的那些事,大概十一殿下已经查到了小师妹在染坊和西子街这两件事上横插了一手。
武师兄现在越来越像个合格的情报人员了。
这事本来就瞒不住他,他手底下养着一群闲着没事干的人,只要不传出去就行了。
程帛尧开始做这些事就预料到,只要有心去查,总能查到她。
不过,李景能查到的是她曾经资助董丰,查不到她直接就是彩霞坊的东主之一,她占四成盈利呢,虽然分了一成给武师兄他们。
她的事,李景知道了不要紧,杨玉绫的事,李景知道了很要命好不好,只是不知道李景要怎么处理。
卷一 屠龙手 第二十九章 来自现实的那盆凉水李景怎么处理的程帛尧一直不知道,只知道李景让人捎了书信给她,让她以后不用再惦记着杨玉绫了。
未来的帝王许下承诺,作保杨玉绫兴不起风浪,也祸害不了程国公府上下,让她安安心心在云涯道院读书学习,别被那些污糟糟的事儿脏了手。
既然未来帝王都作保了,程帛尧觉得这位虽然不着调,倒是个言出必行信守承诺的。
再说她也不能杨玉绫做一件事,她就去拦一件事,太麻烦了。
有李景掌控大局,省了她多少事儿,她感激都来不及,当然不会再多关注了。
至于生意,有董丰全权操办,又有李崇安找的人监督,云涯道院的悠闲生活,美好得让程帛尧真心愿意在这里一直待下去,直到整个穿越生涯结束。
但理想越美好,现实就越能泼你一身凉水。
一晃五年过去,京中物是人非,太子被废,如今皇嫡三子李昆才是皇帝陛下心头最为期许的皇子,朝堂上复立太子和另立太子的两派各持己见,皇帝陛下态度是如此暧昧不明,使得人人都不知如何抉择。
王爷,晋郡王殿下回京了。
两年前李景有了嫡子后便受封襄王,如今的他,还是花瓣一般使人如春风拂面,见人总还是三分笑意七分和煦:一去游学便三年没消息,他如今倒舍得回来了,程师妹呢,可也一道回京了?回王爷,程姑娘却是没回,张公子婚礼就在几天后,程姑娘是直接去了张家。
至于晋郡王殿下,想是接了秦王的书信而回。
闻言,李景眉目微垂,嘴角的笑意一丝一毫也不曾改变:去送个帖子,明日天元茶馆,邀静山饮茶推枰。
侍从应声退去,李景片刻后走出门去,站在廊下看着漫天微雨出神。
这一别,程帛尧竟五年没有回京,程国公府倒是常去云涯道院瞧她,三年前,李崇安和程帛尧两人与何易山及另一名女弟子出外游学,一游便连个音讯也无,连他的人都打听不到半丝消息。
五年呵,我的尧尧,你长成什么样了呢?王爷,杨夫人在外候见。
杨夫人,杨玉绫!李景眼底掠过一丝寒意,又重新挂了满脸温和动人的笑意:进来吧。
甫一进门,杨玉绫就看到了李景,如果说起初惦记着这个人只是为了复仇,如今却已成了全心的眷恋。
她明知道世间男儿皆薄幸,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沉沦:王爷,妾煮了药茶来,王爷好歹饮一些祛祛寒气。
这杨玉绫,不知从哪学来的方子,李景也颇谙药理,自然知道有毒无毒,对身体有益无益。
这药茶连着喝了几年,倒愈发身轻体健,冬日里不畏寒,夏日里耐得晒,且不管多累饮了这茶睡一觉,第二日又是生龙活虎。
杨玉绫说是上古神方,李景并不尽信:玉绫辛苦了,劳你日日为我煎汤煮茶,快些进来坐。
真正让李景觉得古怪的,反而不是这茶,而是杨玉绫的容貌,近几年愈发地出尘脱俗,倒越来越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云中仙子。
王爷可是还在为修堤之事担忧,立春将至,大皇兄丢下的这摊子事落到王爷肩上,王爷是不是已经有了对策?杨玉绫知道李景缺钱,有这几年的积累,她现在敢说一句自己最不缺的就是钱。
她一直小心翼翼从不泄露,眼下却是时机成熟,正好是拿出来的时候。
对策,李景饮尽杯中药茶后,含笑道:无非就是缺银钱罢了,去年北方闹了荒,国库本就不丰,今年又累月阴雨,修堤之事,国库能拿出来的银两不过一百五十万两。
但江南一带,这几年修下的堤没一处可用,说是大修,其实却无亦重来,只怕少说也有二三百万两银子的缺口。
往年江南道也不是不愿好好修,贪墨固然有,但国库中拨下去的银资不够也是实情。
本就不够,层层分拨下去,哪里填得满那个无底洞。
虽然杨玉绫觉得自己最不缺的就是钱,可一听到二三百万两,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以为有个一百万两就差不多了,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缺口。
二三百万两杨玉绫不是拿不出来,只是二三百万两一下就去了她的十之五六,做生意没银钱在手里,免不得捉襟见肘。
但,什么也比不上取得李景的信任与依赖更重要:王爷,妾……妾倒是有些银钱,江南无数百姓,若堤不修好,汛期一到便要流离失所,想着他们妾也不能坐视不理。
杨玉绫有多少钱,李景比她本人都清楚,这头羊是肥到正好可以割一刀的时候了,李景虽说不富裕,可要四处拆借个二三百万两真不成问题。
但如果是拆借来的,这功劳与美名又怎么会落到他头上:玉绫,这不是一点银钱,你别胡闹,你那点银钱留着做体己便是,拿出来做什么。
且,你的银钱,爷也不能动,你留着日后多给?_儿添一份嫁妆吧。
李?_是李景和杨玉绫的女儿,杨玉绫那儿的恩宠并不多,但杨玉绫偏能在二位庶妃和另三位妾侍之前生下了长女李?_和次子李骁。
这倒也是本事,后院里的事,李景一清二楚,药没打落,跤没摔掉,竟让她平平安安生撑到了生产。
妾……妾本不该瞒王爷的,只是……接下来杨玉绫就把自己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又有多少财产,这些又从哪里来的一一讲了出来。
对于她的坦白,李景表现出十分的震惊,八分的意外,五分难以置信,以及三分责备,一分火气:你,你怎竟有这么丰厚的身家。
事实上,杨玉绫只报一半身家,她当然不知道李景一清二楚,所以表现得相当完美:王爷,妾有再多也是您的,妾本想若能平平安安,日后这些便是?_儿的嫁妆和骁儿将来开府的本钱。
王爷,?_儿和骁儿毕竟是庶出,妾不得不为他们多操心着些。
这不,王爷有难处,妾便双手奉上,爷要多少,只管取去便是。
此时,李景震惊中又有喜又有忧,那表情复杂得李景差点认为自己的脸要扭成一团麻花了。
这一夜,杨夫人如愿几度春风,过得几日杨夫人升庶妃的宝牒玉册就赐了下来。
同一时间,参加完婚礼的小程七段,正怀揣着满满一怀抱的喜糖一路从张家吃回了京城。
哟,京城,你好,几年不见,这城门还是这么高这么宽,一点变化没有啊!程帛尧掀开帘子看了眼街道城门,心里挺欢快,游子终于要归家了,虽然很有可能要挨一顿胖揍,谁让她三年没跟家里联系呢,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活该呢。
车把式把马车停到了程国公府门口,门口那俩尊石狮子还是那么威风凛凛不可侵犯,连色泽都还是那么光鲜亮丽。
跳下马车,程帛尧还没来得及大喊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就被小程妈一把拽怀里猛掐脸。
死丫头,你有能耐,三年多连个口信儿都没有,要不是时不时云涯道院会有点消息,我还真当你死了呢。
小程妈这叫一个气呀,本来姑娘家这时候早就该成婚了,可她的女儿倒好,这时候才云游归来,别说成婚,连个相中人的家儿都没有。
娘,哪有三年不见,一见就诅咒女儿的。
亏得女儿日思夜想,带了一堆各地特产回来孝敬您,您就不能让我先进家门嘛,非要在人来人往的门口掐我。
程帛尧是和李崇安一道回来的,可李崇安有事去了云涯道院,没陪她回城。
所以她只能一个人独自面对娘亲大人的滔天怒火,好惨呐。
小程妈一边把女儿往门里带,一边却没准备就此饶过她:死丫头,这会儿知道怕丢脸了,晚了。
今儿就是你哥哥来讲情都不管用,老老实实给我程门立着雨吧,看你如今身子骨强健得很,站一两个时辰看来连大夫都不用请。
看来程松溪和程柏涛在家,如今两位兄长也都比较少去宜山书院了,程松溪一朝得中榜眼,如今在翰林院任校书郎,程柏涛则子承父业,这不着调的如今已揣着架子,不仔细看绝对的为人师典范:只要娘能消气儿,别说立雨了,就是立雪我也咬牙认了。
娘要是觉得不解气,我立马去钦天监请我师伯来求雪,什么时候下雪了我什么时候立给您瞧。
少耍嘴皮子……进了屋里,小程妈才揽着女儿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看到最后小程妈不得不承认,女儿被养得很好。
圆圆的一张脸,皮肤润润的,一双眼灿若星辰,也不似时下姑娘们的纤细身条儿,倒显得骨肉丰匀,减一点多一点都不好:看来这几年在外边没吃苦,你师父把你照顾得很好。
本来小程妈以为女儿会又黑又瘦,还满心怜惜来着,现在一看这死丫头分明吃得好喝得好还被伺候得很好,小程妈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接着又是一顿花拳绣腿地满屋子追着打。
老程进来一看连忙往外退出去几步看向四周满脸疑惑:我进错门了?没有啊!爹,是尧尧回来了。
也只有他家小妹回来,娘才会追着人揍,却总是追着跑半天,连捏重点都舍不得。
程柏涛就在外边陪着老程看,心头唏吁不已,他反正永远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她娘揍他,绝对来真的。
噢,那让她再跑会儿,父母在不远行,你和你哥都没出过远门,她倒好一去三年不回家,连个信儿都没有。
老程要不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连带着还舍不得让女儿跑得这么气喘吁吁,他也得上去追着打几下解解气不可。
卷一 屠龙手 第三十章 仇人见面,分外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