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的糟心事--月煞仙君本人是个典型的废柴仙人,生性胆小怕事,又无甚修为。
只因祖上三代皆是狂热的修仙爱好者,根红苗正的崇神派。
遂由天帝特批,破格入紫阳观修习仙术,期满直接飞升天庭,列位仙班。
他虽资质平平,毫无慧根,在九重天做事却是恪尽职守,半点不敢懈怠。
此点深得帝心,竟在迫害妖族之事上被赋予掌司一职,统管记录妖族后裔的死亡情况。
自月煞仙君领到该职后,同僚们渐渐发现,他的性情不知为何开始大变。
本是成天低眉恭顺,曲意逢迎的一双眼,如今不但炯炯有神,还时不时地瞟向那些容貌出众的仙娥宫婢,特别是对年轻俊美,有潘安之色的男子,眼神更是毫无忌惮的露骨调戏。
众人皆捶胸感叹道,九重天的风气日渐腐化,竟连这老棍也淫了……殊不知,此时的月煞仙君已是云卿的化身,真正的月煞早在他手中化作一滩恶臭之水。
做这一切,只为了能在天帝眼皮子底下,将一名妖族女子堂而皇之地偷换出来。
众所周知,世上不透风的墙是不存在的,这偷梁换柱的诡计在天帝核对妖族骨骸时被揭穿。
一顿雷霆震怒后,月煞仙君被锁拿九重天问罪。
*********九重天上,最古老的仙海便是祥鹤西海,俯瞰下去,海面清平,白烟袅袅。
碧海中心,一叶孤岛随浪逐流,此岛名为灵魅岛,岛上便是天家府邸。
月煞……不,是云卿正被五花大绑,粽子般的押解前往府邸的路上,一旁跟随了风度翩翩的月殇,悠闲自得地摇着把折扇,还不时地玩弄手上的翠玉扳指。
你,嘿,就是你……两位负责押解的小仙官一屁股坐在树荫下,其中一位气喘吁吁地指着月殇,嚷嚷道:把你那玉扳指拿给爷看看,要是成色不差让爷看上了,孝敬上来,爷立马给你这老叔松绑,让他舒服点。
怎样?月煞仙君挪了挪骨瘦如柴的身子,满脸的褶皱淌着大片汗渍,倦容疲惫,斜眼瞪月殇时,眼珠子却是贼亮,几乎是从后槽牙咬出的字:侄儿,你就将那扳指给这两位仙官看看,我真是熬不住了。
月殇将扳指捧给那两位官爷后,便凑过来,甩开扇子遮着,悄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大怨气?云卿牙齿咬的格格作响:披着这又老又丑的皮囊,在毒日头下行走两个时辰,你怎么不试试?你倒好,拿把破扇子还玩扳指,耍个屁潇洒?月殇满眼笑意,收起折扇轻敲了一下云卿的头: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让你化月煞,照我说的了结此事后,便来找我。
眼看那两位爷一脸贼笑的要过来松绑,云卿抓紧时间低声问道:我去哪里找你?月殇站起身来,转身便走,背对云卿做了个挥别的样子:公主府。
云卿一脚踏进祈粟殿时,天帝正将面前百十来个薄肉馅大包子,蘸着醋吃得满嘴流油。
这些个碗口般大小的包子,热气腾腾,在龙案上堆得小山一样。
包子山将天帝的尊容遮去大半,却掩不住龙椅上肥硕的身躯,本就膀大腰圆的,却还敢身穿雪白龙纹锦袍,一眼望去,竟将那龙椅填得满满当当,无一缝隙。
云卿安抚着自己的小心肝,运着气。
心中暗骂,妈的。
这死胖子如今更是肥得可以,不怕起身时,被龙椅卡住么?正当云卿走神谩骂中,一旁的仙官们冲他纷纷呵斥道:见到天帝,为何不跪?!没错,根据天庭的礼仪,此时,他需俯首叩拜这肥胖子。
重重的呼出一口郁结之气,又忍住恶心酝酿一番,才在殿下跪拜:罪臣月煞叩见天帝。
天帝剔着牙,眼睛眯成一条线:你何罪之有啊?月煞扬起脸,正瞅见那条被腮上肉挤没的眼缝,翻了翻白眼,忙又低下头去:臣……臣玩忽职守,收受贿赂,私自将那妖人后裔偷换出去。
你罪认得倒是痛快天帝饮了口茶,咕叽咕叽涮着口:说吧,那私自行贿的是何人,幕后主使又是何人?云卿一猛子扎到地上,声泪俱下,演技彪到了极致:天帝啊……那事老臣本是抵死不从,贿赂也被退回过好几次,怎奈那人着实厉害,又是声名显赫,在这九重天深有威望,老臣实不敢开罪,就……就……天帝怒目圆睁,眼缝犹自变大:哦?那人是谁?云卿偷眼瞄了天帝一下,吸着鼻子道:是……是白煜上神。
**********月殇本是闲庭信步的踱向公主府,刚过大门,正撞上三两个着急忙慌跑出来的仙婢。
好奇的叫住其中一个问道:怎这般慌张?出什么事了?仙婢答道:公主方才回来,不知为何,在屋中大发雷霆,你听听,这会儿还有杯碗碎裂的声音,大家全跑了出来,月公子也最好不要进去。
月殇踏进前厅便立刻明了为何公主会无来由的发火,原因并不是由于心情不佳,而是要以此驱散婢女,掩饰闺房中床上的那个男人。
瓷白微透的屏风上映出一名女子倩影,正俯身为榻上的男子擦拭梳洗,绢帕在盆中辗转淘拧,水声滴答。
月殇不用猜也知道,床上之人定是白煜,那日公主匆匆前来找他要使人昏睡的蛊毒时,他便知道美娘是要赶去招隐峰助白煜渡劫。
他清了清嗓子,惊了屏风后的佳人,也扰了屋中的柔情似水。
屏风后传来美娘幽幽的声线,嗓中尽是沙哑:你的蛊毒还能维持多少时辰?以白煜上神的修为,不出半个时辰,便会转醒。
月殇从怀中掏出个精致的瓷瓶放于桌上,悠闲安然的说道:若是公主想让上神多睡一会,这瓶中的蛊效果更佳。
未听到屏风那端有任何回应,月殇淡淡开口,娓述来意:公主殿下,月殇今日是特来向公主辞行的,公主不嫌在下出身贫寒,收容在府已数年,此番知遇之恩,月殇他日定当回报。
许久,屏风里只冷冷地传出一个嗯字。
月殇牵了牵嘴角,干涩苦笑,正当旋身准备离开,一个眼生的仙婢跌跌撞撞的扑进来,哭着说道:公主……公主,出……出事了……奴婢本是战司府上的,方才几百天兵将府上围得水泄不通,全府上下捉拿白煜上神……什么?美娘兀然起身,绢帕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所为何事?!那仙婢更是趴在地上哭得全身颤抖:奴婢也不知,只是拉了一个好说话的军官问过,他说什么……月煞仙君供出白煜上神是……是怎么说的来着,好像说是上神贿赂这仙君偷换什么……奴婢实在听不懂,也记不得。
公主娘娘一向同我家上神交好,您就大慈大悲救救上神吧……美娘迅速地放下帷幔,抖落边沿,将白煜掩个结实。
一闪身出了屏风,向月殇道:月殇,最后再为我做两件事,就算是报我的恩。
指尖在空中划旋,下一刻,手中便多了一道明晃晃的咒符,美娘将咒符摆在那白色瓷瓶旁边,说道:晋国的淮山林海,有一栋宅院,是白煜做出来的,用这咒符将它化了。
宅中之人莫要放出,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美娘身子未出门槛,背对月殇,依旧冷声:将瓷瓶中的蛊喂给他吃。
美娘走后,月殇推开屏风,立在床边,冷眼看着床上人。
身后依旧传来嘤嘤哭声,他料想是那吓坏了的宫婢,回身蹙眉问道:你怎还在此?仙婢缓缓的站起身来,淡定自若的掸了掸身上的灰,笑嘻嘻道:不是你让我来的么?我人到了,又要赶我走?笑颜蔓延眼底,嘴角微扬,月殇含笑道:怎这般快?那边事情都了结了?云卿捏了决,化回真身,一个美艳公子跃然眼前,不过仍是衣衫半挂,风骚犹存。
嗯,完事了。
屎盆子都扣在白煜身上了。
云卿抓起桌上的茶壶,对嘴豪饮一番,抹了抹嘴,继续道:月煞那老货终因生性太过胆小,猝死于庭上,虽死无对证,却临死前一口咬定是白煜所为。
唉……好毒的计谋。
月殇挑了挑眉,问道:月煞那皮囊不会露陷吧?云卿嘴中虽回得快,眼光却不时的向床上瞟:不会,一离了我的身,那皮囊跟死人一般无二。
他轻步靠近床边,撩开幔帐贴身坐下,指尖轻抚白煜眉间,沿着笔挺的鼻一路滑下,直至柔润唇瓣。
云卿的手并不像普通男子那样骨节宽大,粗糙不堪,而是天生的白皙纤纤。
他来回揉蹭他的唇,感叹道:真俊呐。
又抬眸飞快地扫了一眼月殇:比你可俊多了。
月殇嘴角抽了两抽:你是想激怒我么?云卿并不接话,只是自顾自喃道:可惜实在太不乖了,把我的天母兽杀了,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在月殇满脸的讶然之色下,云卿俯身吻上了白煜的唇,唇瓣在云卿舌尖挑逗下,润泽微动。
离开时,还不忘咬破他的下唇,点点暗红血迹,像盛开的动人娇花,蔓在唇边,娇媚性感。
吻过后,云卿抿了抿嘴:好甜。
回过头望向月殇时,笑得明艳,眼中溢彩的百媚流过:想知我为他种下何种蛊毒么?月殇含笑道:不想,你种的没个好东西。
云卿托着腮边,一脸无辜看着他:怎会?你又没试过,怎知呢?说着起身一把勾住月殇的脖子,媚惑的笑:要不?你也试试?月殇拉下环住的手腕,笑得轻柔:别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亲不得的。
云卿干笑两声,问道:那下一步呢?要如何?月殇拿起桌上的瓷瓶在手中把玩:你化身那仙婢再去一趟祈粟殿,将这咒符带给天帝,当着百仙面前,说出白煜现在公主闺房之中,床榻之上。
就算这次玩不死他,也能让他分/身乏术,无法去找离笑和那婴孩。
他将瓷瓶扔给云卿,沉声道:走之前,把蛊毒给他喂了。
完事后,三界门旁汇合,咱们即刻下界盯着离笑和那婴孩,罩于他们身上的仙障能将内物隐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么非凡精湛的仙障必定极为耗损修为,它不会维持多久。
月殇脸上的笑虽浓得化不开,嗓音却透着寒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不留意,让这黄雀啄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