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章 谢公子成全

2025-03-25 16:03:47

陆真真不忍再见秀秀母亲这么难过,便蹲下低声安慰道:大娘,可别再伤心了,若秀秀泉下有知,定不希望见到你这么难过。

秀秀母亲抬头看着陆真真,突然伸手抹了抹眼泪,说道:姑娘说得有道理,秀秀……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一定不希望我们一家子这么难过。

陆真真轻轻点头,把手里的银子放到她手上说道:这些钱是秀秀的工钱,也是她留给你们最后的东西,大娘且一定好收好。

秀秀母亲盯着银子,又一副几欲落泪的样子,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泪来。

多谢姑娘了……若换了他人,只怕不会如姑娘这么有心还专程给送来。

陆真真脸上苦笑一下,说道:大娘先起来吧。

说着,扶着她站起身来,如今秀秀去了,大娘也要顾着家中人,忧能伤身啊。

秀秀母亲点了点头,看向大哥二哥,眼神之中太多无奈。

家中就秀秀这孩子活计做得好,人也聪明伶俐,嘴巴更甜,她这两个哥哥是不成大器的,只能靠着家里那么点儿薄田煎熬。

陆真真看向秀秀的大哥二哥,还有小妹,看几个人的眼神,确实属秀秀最明亮了。

人说,眼睛是了解一个人的窗,一眼便能看出来一个人的智慧,当然也会出现错误的时候。

她回头看了木子峻一眼,转头看着秀秀母亲说道:大娘若是不嫌弃,大哥二哥以后便到麒麟山帮忙做活儿,工钱虽然不多。

却能贴补家用。

麒麟山?秀秀母亲看着陆真真,很好奇要她两个儿子去麒麟山帮忙做什么!大娘不用担心,麒麟山不日便要动工改造,到时候大哥二哥且去找负责的人。

说是我吩咐的便可。

陆真真微微笑,自秀秀死后,这也算是她第一次绽开这样的微笑。

秀秀母亲听完。

心里也跟着稍微开朗些,秀秀的死带来的痛苦也随之减淡。

秀秀的两个哥哥也看着陆真真,露出一脸喜悦之色来。

人总是这样的,哪怕这一分钟伤心得几乎要死去,在下一分钟遇上其他的事情,便会把上一分钟的伤心抛却。

姑娘所说属实?说话的是秀秀的大哥,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

留着一脸薄薄络腮胡的男子。

陆真真点头,大哥二哥尽管放心。

如此……我的儿子便有机会娶上媳妇了!秀秀的母亲望着陆真真,又看了看两个儿子,心中一阵难过。

若麒麟山的事情属实,那这两个儿子有份差事也完全是拜秀秀的死所赐……。

大娘。

你且好好休息,千万别太难过了,若连你也病倒的话,秀秀这几个兄弟姐妹可就没人照顾了呀!陆真真安慰着说道,见秀秀母亲点头,她这才稍感轻松下来。

如此,我便先回去了,家中还有事情。

姑娘何不留下来用饭?秀秀母亲开口挽留陆真真留下用饭。

陆真真却淡笑着摇了摇头,家中实在有事要忙。

待改日空闲时必定前来叨扰。

娘,姑娘本就是忙人,便不要为难姑娘了。

秀秀的大哥出声制止即将开口的母亲,还不住朝她使眼色。

大哥说笑了,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陆真真说罢,转身看了看木子峻。

走吧,子峻哥。

秀秀娘家一家子把陆真真跟木子峻送到门口,这才回到屋里仔仔细细打量那几锭银子。

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个并肩行走在田野间,夕阳余晖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陆真真顽皮地走慢两步,踩着木子峻的背影走。

走着走着,被木子峻突然停下来的身体撞个正着。

哎哟!木子峻嘴角噙着一抹笑,在陆真真撞上他时,笑得更甚。

陆真真抬头看着木子峻,见他笑得不怀好意,遂脸一热,娇嗔道:子峻哥莫不是想撞死我!说什么死不死的!木子峻伸手抚上她的唇,而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陆真真反射性地朝四周围看了看,这个时代可不兴当众拥抱这种事情,特别是一个未嫁的闺女跟一个男子这么亲热地抱在一块儿。

木子峻点了点她的鼻尖,长叹一口气……还要等那么长时间……!松开她,牵着她的手走在小道上,田里好多蜻蜓飞来飞去,少说也有几百上千只。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蜻蜓聚在一块儿飞来飞去,似乎很焦躁又似乎很自在。

木子峻突然伸手一抓,再把手伸到她面前,缓缓张开手,在他手中的蜻蜓见到光,挣扎扑腾了两下便飞走了。

子峻哥?陆真真歪着脑袋,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木子峻微微笑了笑,见你看得开心,便抓一只给你欣赏一下。

陆真真嘟着嘴低低‘切’了声,心里却甜丝丝地像蜂蜜一般。

两个人经过麒麟山,她心想着麒麟山变身之后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一阵欢喜。

麒麟山啊,三天之后便要开始改头换面了。

木子峻看了看陆真真,挑眉说道:只怕得等多几日了。

等多几日?陆真真看着木子峻,边走边问:为何?木子峻回头看了看刚刚蜻蜓飞舞的地方,说道:我曾在书上看过,蜻蜓近水,凡有蜻蜓聚集之地,短时间之内必定会经水浸。

水浸?陆真真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天,见漫天红霞……明日起,当有雨下……木子峻说着,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估计还得下好几日。

两人一路说笑回到元下坊,看着陆真真进了院子,木子峻这才转身朝木府而去。

他必须回去解决张汉的事情,该如何发落他还是得下决定的。

秀秀的死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他可不允许自己手下的人做那等与有夫之妇私通的事情来!回到木府,儒是站在院子里,见到木子峻进门只低低唤了声:公子。

木子峻应了声,继续往书房而去。

让张汉到书房来。

儒是站在原地,望着木子峻走去的方向,心里头稍稍为张汉捏把汗。

木子峻到书房不久,张汉便来了,一进书房门,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张汉求公子责罚。

责罚?木子峻冷笑一声,问:因何而要本王责罚于你?张汉低着头,脸色难看,嘴唇微微颤抖,若仔细看还能看到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很明显刚刚哭过。

属下的事情……瞒不过公子。

你即知瞒不过,又何必做那等事情?木子峻语气冰冷冷地说道:你本是本王最得力的属下,自当知道本王如何处置犯错之人。

张汉嘴唇微抿,而后稍稍叹了口气说道:属下知道。

木子峻看着张汉,久久不语,按照以往他狠戾的性格,此刻只怕没时间在这儿跟张汉纠缠,早已下令取了他性命去。

只可惜在元下坊呆久了,身上的戾气也好,架子也好统统磨得几为零。

你且把你与秀秀的事情说与本王听。

未了,木子峻又补充:不得有假!张汉听罢,先是一愣,而后朝木子峻一礼,跪在地上直起腰板说道:属下对秀秀……日久生情。

木子峻双手紧握,甚至能听见咔咔咔的关节声。

属下也相信秀秀对属下动心。

张汉说罢,重重说道:但是,属下与秀秀绝无做任何越位苟且之事。

听到最后,木子峻脸色总算微微一松。

张汉也是个二十来岁的正常男子,正是年轻力壮时,对女子动心本是常事。

但是错就错在他动心的对象竟是有夫之妇,若是别的闺女,他倒是可以给他做主了。

偏偏秀秀对他也是有心的,面对婆婆的指责跟丈夫的袒护,还有张汉平日里的照顾,想来她正是因为舆论压力太大这才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吧。

你既然知道秀秀已经去世的事情,本王也不想多说。

木子峻用眼角余光看了看他,要如何处罚你自己说了算。

张汉朝木子峻趴下行礼,说道:属下谢公子成全。

说罢,他突然从袖口袋里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动作迅速地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木子峻早料到他会这么做,在他那把匕首接近脖子时,用手里早就捏着的一颗东海珍珠轻轻一弹,匕首哐啷落地。

张汉疑惑地看着木子峻。

木子峻站起身,走到书案前,盯着他说道:秀秀已经为了你而死,你又何必辜负她一番心意。

秀秀是为他而死,所以他才要惩罚自己,到黄泉路上去陪伴她不是么?若是她知道她保护了你,而你却为了一些你觉得对的事情跟着去死的话,想来她想从坟墓里跳出来的心思都有了。

木子峻说罢,长袖一甩,绕过他身边走出书房。

张汉虽然是个聪明的,但是面对男女之事,难免会想不开,需要给他点时间慢慢去消磨方能消除他心中的郁结,只要命在其他的都好办。

☆、第一六零章 挽救亲情第二日一早,陆真真睁开双眼,便见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就如有人在屋顶上泼水似的。

眼见这个情形,她只在被窝里动了动身体,便又闭上双眼。

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除去上次生病,她从未睡过懒觉,今日定要睡个懒觉!反正这么大的雨,店铺那几个都是木子峻手下的人,自然知道要如何做,她也不用再如之前那么操心。

只是……不知今日张汉可有到店铺去报到,也不知道昨天木子峻是如何处置张汉的。

心里想的事情多,躺在床上想睡却也睡不着,许是习惯吧!睡不着,便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风雨声,还有陈氏起床开门的声音,更有陆展贺对着窗户低声念书的声音。

本来以为只有三日时间会很吃力,如今多出几日来让自己做准备,却又缺乏动力了。

在被窝里躺了良久,直到陈氏跟陆展贺两个在客厅里压低了声音说话,那种即使压低了也掩饰不了兴奋激动的声音,令陆真真听了不禁怀疑,又有什么好事令他们两个高兴成这样!好奇心强,便从被窝里爬起来,随手拿了一件衣衫套上,悄悄走到房门处,打来房门。

见到陈氏跟陆展贺两个正围着桌子说悄悄话。

因为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清楚他们两个到底在嘀咕什么。

于是,她走出房门,静悄悄走到他们身后,看到他们竟然围着桌子对一颗鸡蛋指指点点!娘…展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陆真真指着桌上的鸡蛋,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问:你们对着这颗鸡蛋说什么呢?陈氏抬起头来。

你起来啦!姐姐,你不知道,这鸡蛋是咱家的鸡下的!陆展贺却显得很兴奋,这似乎是阿全走后,他第一次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自己家的鸡下的蛋……对了,那几只养了那么久的鸡仔,如今终于到下蛋的时候了。

难怪昨天喂鸡的时候。

总听见那几只鸡咕咕咕咕叫个不停,敢情是因为要做母鸡了呀!陆真真忙上前拿过桌上的鸡蛋,白白净净,很大的一颗鸡蛋,而且摸着还有点儿暖暖的。

好大一颗鸡蛋呀!就连她看了,心里都免不得震惊一下,那鸡才多大?却能下一颗这么大的鸡蛋!我这便去给你们两个做碗蛋羹。

让你们尝尝这新鲜下的鸡蛋是什么个味儿。

陈氏说着,从陆真真手里接过鸡蛋,喜滋滋地出了屋门往厨房而去。

陆真真上一世从来没吃过这么新鲜的鸡蛋,穿越到这里之后虽然经常能买到当天下的鸡蛋,却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新鲜还热乎乎的鸡蛋。

心里头一乐,望着陆展贺傻傻笑了起来。

陆展贺见罢,嘴巴扁了扁,低声咕哝道:都要嫁人了,还这个小孩儿模样。

望着陆展贺变得有点像小男人的样子,陆真真哭笑不得。

看来。

大家都在成长。

时间……真的是把利刃。

把你的文房四宝借给我用一下。

陆真真拍了拍陆展贺的脑袋,笑着说道。

陆展贺抬头看了看陆真真。

你什么时候也爱写字了?什么!陆真真回头,佯装生气地说:谁说我不爱写字了!陆展贺没再回话,进了房间,没一会儿便取了毛笔,磨好的墨水,还有带着杂质的宣纸。

喏。

陆真真接过,嘴里却骂道:什么态度!我可是姐姐。

安啦。

我知道如今家里你最大!陆展贺说罢,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谁让我姐夫是当今杞王!被他这么取笑,陆真真有点生气,从她知道木子峻的真实身份之后,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什么好处坏处。

却没想到,她身边的人竟然这么介意。

她与木子峻成亲之后,若木子峻是王爷,她便是……王妃了么!只是说笑,姐姐别生气。

陆展贺见陆真真动真格生气,连忙道歉,与陆真真似乎有了少许生疏。

陆真真心里一惊,到底是谁跟他说了什么,竟然让他对自己有了生疏感!一惊一乍之间,她只觉得心里似乎被万蚁所噬,竟不知不觉间与他们两个产生距离了么?她不希望这样,哪怕木子峻是天皇老子,若跟她成亲,便只是她的夫君,她不希望因为他的关系令她跟家人有隔阂,更加不希望家人因为他的关系而疏远自己。

展贺,过来坐下。

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陆展贺坐下。

陆展贺嘴角微微抽了抽,最后还是乖乖坐下,心里带着一丝不安,与一丝对陆真真的陌生感。

陆真真见状,心里火气不打一处来,当真是对自己已经疏远成这样了!展贺,你觉得木子峻当你姐夫如何?陆展贺哪里知道她想说些什么,愣愣点了点头:自然是好的。

那好在哪里?她盯着他,似乎想看穿他。

陆展贺想了想道:姐姐与他情投意合,只要姐姐幸福,我与娘亲都不会有意见。

这么伟大的想法,陆真真听罢差点没为自己的自私而晕过去。

可是,为何你与娘亲却对我疏远了?姐姐想多了,我与娘亲还是原来那般与姐姐相处。

陆展贺连忙解释,但是他眼神之中的慌张之色却掩盖不了他的心虚。

正巧这会儿,陈氏端着一小锅蛋羹进来,脸上笑着说道:蛋羹来喽!陆真真接过那一小锅蛋羹,放在桌上后说道:娘,您坐下。

陈氏看了看陆展贺又看了看陆真真,心里好奇,见到女儿一脸严肃,却也没多说什么便坐了下来。

娘,你与展贺为何对我越来越疏远?是否因为木子峻的身份?陈氏没想到陆真真会问这个,先是一愣,而后沉默了一会儿笑道:确有此因。

陆真真心想,果然不出她所料!娘且说来听听。

母子几人彼此沉默了一会儿,陈氏才幽幽说道:木子峻乃是当今杞王,有兵权不说,你舅舅说与我们知道,他以前是个无所不用其极之人,为了夺取皇位甚至想要弑杀自己的亲叔公。

娘啊……陆真真听完陈氏的话,有点为木子峻难过。

他身为先帝的儿子,当今皇帝坐拥的这个天下本就应该传位于他,若他不保护自己,便会被别人伤害,你们又岂知当今皇帝当时没有打算伤害子峻哥呢!陈氏一噎,也说不出话来反驳,真真说得有理,木子峻若不伤害别人,就会被别人伤害!她被刘氏母子几个设计逐出陆府,对这种事情应该感同身受才是,却因为彼此身份不同而忽略了这点。

倒是陆展贺,一听完陆真真这么解释,当下微微皱着眉头,想着事情的正反。

娘,他的身份虽然是王爷,但是他已经不再理会朝廷的事情,他日我们成了亲,他更是娘的女婿,展贺的姐夫。

陆真真说罢,低下头淡淡说道:娘亲跟展贺理应理解他当年之为。

陈氏跟陆展贺两人对望一眼,而后陈氏说道:娘亲糊涂,竟然视自己的女婿为猛兽,幸而真真明白事理,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难免生出风波来。

姐姐,我与娘亲也只是谨慎,并无他意的。

陆展贺看着她,目光之中带着诚恳。

陆真真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扬起嘴角说到:不管以后如何,我与娘亲展贺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任何人任何事都没办法改变。

陈氏跟陆展贺听完,更加无地自容,双双低下头去。

陆真真见状,笑着说到:我去取碗来,这蛋羹凉了可不好吃。

我去!陆展贺话音未落,人已经站起来朝屋门口而去。

陆真真跟陈氏摇头看着他的背影,随后相视一笑。

娘,以后可不许再胡思乱想,更不许随便听别人说事儿知道么!说罢,她又补充一句道:何家可是听信谗言最好的例子。

想起秀秀因为何大嫂胡言乱语而上吊自杀,陈氏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接着一阵的颤抖。

断然不会。

陆真真扶着陈氏的手,两母女坚定的目光似乎在宣布什么。

陆展贺一进门便见到这情景,笑着说:碗取来了。

陈氏抬头看着陆展贺,笑呵呵说道:给我,我给你们姐弟两个装蛋羹。

娘,还是我来吧,你坐着。

说罢,陆真真结果陆展贺拿来的碗,一碗一碗装好,一个鸡蛋做了三小碗蛋羹,水多鸡蛋少,却散发着各种幸福的味道,令人向往。

给,娘先吃。

陆真真装好一碗,递给陈氏。

这碗给展贺的。

陆展贺却说:应该先留给姐姐。

陆真真笑了,挑眉说到:也行,那剩下的就都给你了。

陆展贺点头,接过陆真真递过来的碗,低头一看,却是鸡蛋最多汤最满的一碗。

这……你就吃吧,你姐姐知道你正长身体,故意逗你的!陈氏说着,喝了口蛋羹,忙点头说到:咱家自己养的鸡下的蛋就是不一样,不见腥味反而鲜甜。

这还不都是娘的功劳……姐姐说得对……你们姐弟两就知道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