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中,刚刚结束承裕的满月酒。
郑萧萧发现酣睡在襁褓之中的承裕所中怡然香之毒。
我诧异万分,指尖暗自用力,尖利的指甲嵌入肌肤却不觉疼痛。
眸中的腾腾黑色愈发深沉,只恨得牙骨痒痒。
想来下午接触过承裕的人除了我之外便唯有李元吉和芙姬,李元吉自是不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
芙姬,芙姬竟想无形中至我的孩子于死地好歹毒的心可是如今我无凭无据如何指正她便是下毒的凶手,难道就凭她抱了承裕一会儿,恐怕实在不能让人信服。
不出片刻,太医院的张太医领命前来,见到承裕面色发乌嘴角泛黄,对症开了方子,叮嘱我们道:小世子才刚满月,如今又身中怡然香的毒,幸亏太子妃发现得早,不然老夫真的是回天乏力了此后还要多加照顾,切莫再让世子出什么意外才好。
语罢拿了纸笔寥寥几笔写了解毒的药便和身边的小厮回太医院拿药煎熬。
虽然太医已经开了解毒的方子说是好好调养一番便无大碍,可是我却还是心悸难耐,只觉得我的承裕实在苦命,才出生刚刚满月便要受这种苦…不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
郑萧萧连忙用丝巾来帮我擦拭,好言安慰道:妹妹切莫伤心,如今发现得早,小世子只要用药好好调理一番便无大碍的。
我撇了眼躺在床上酣睡的承裕,心疼得紧,愈发难过。
姐姐哪里知道,承裕这么小便被人暗算,我这个做母亲的心上哪能好过若是这苦受在我身上也就罢了,可是那芙姬好狠的心,竟然对我才刚刚满月的孩子下毒手,若不是姐姐你及时发现,叫我如何安心郑萧萧见我愈发激动,轻拍我的背脊安抚道:我怎么会不知,好歹我也是这孩子的干娘只是那芙姬的确可恶,平日里一副温顺贤良的摸样,没想到背地里竟如此蛇蝎心肠我连连点头,梨花带雨。
姐姐有所不知,在王府的时候我被人暗地里下过奎宁,十有八九便是这个芙姬搞的鬼因为奎宁一事,我将绛雪赶出了齐王府,但是真正害我的却是另有其人。
这个人,便是平日里温顺可人的芙姬。
向来便是闷声不吭的狗咬死人,越是看起来温顺柔弱的女子心肠便越发的歹毒。
如今咱们没有证据指正这两次的事情是她所为,妹妹也不可平白的打草惊蛇,要逮着机会抓住她的把柄一次扳倒。
只是苦了妹妹,回府之后要多多忍让让她放松警惕自己露出马脚郑萧萧拢了拢身上的紫金缎袄坐在榻上替我分析。
我点点头,姐姐说的极是,只是这股怨气要妹妹憋在心中实在难受,可是照姐姐所说,如今也唯有忍耐了言毕,细心地端了丫鬟刚刚送上来的汤药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给承裕,心里郁结不已,却只能将心中团团怒火压制心头,只能祈求老天爷怜悯,让承裕快快苏醒好转过来。
大约三更时分,承裕的哭闹声吵醒了我和郑萧萧,我二人和衣坐起。
看着眼前哭得声嘶力竭的承裕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来。
只见他淡淡的眉毛紧蹙,哭得小脸涨的通红,我连忙将他抱起来在怀中给他唱儿歌哄他。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双手轻轻摇着你。
睡吧睡吧…世上一切幸福的祝愿,一切温暖全都属于你。
好像我唱得儿歌真的起效了,他渐渐平和下来,不再哭得那么声嘶力竭,想来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确是难受,只是小孩子不会说话无法表达自己的感觉唯有用哭来表达自己的痛楚。
郑萧萧聆听我唱着儿歌哄他,小声问我道:妹妹的这首儿歌曲调和缓用词新颖,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过呢?我浅浅一笑,这是小时候妈妈用来哄我睡觉的舒伯特摇篮曲,她又岂会听过。
只道:这是我家乡的儿歌,姐姐自是没有听过。
郑萧萧微笑点头,上前拢了拢包裹承裕的缎袄,蹙眉道: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便要受这样的苦,只是他倒也坚强,就哭了这么会儿。
正可谓是大难不死必有厚福,妹妹就不要太担心了。
嗯,姐姐说的是。
我将怀中又渐渐熟睡过去的承裕安好的放在被子里,替他掖好被角自己也躺下沉沉睡了过去,忙着招待宾客一天身体早就乏了,晚上还生出了这样的枝节实在是让人难以心安。
我翻来覆去好容易才睡着,却是一个怪梦连着一个的扰人睡眠。
不知是不是我已经许久未见李世民,梦中竟梦见他在战场上打了败仗样子颓废不堪,让我从睡梦中惊醒了来。
一摸额上全是细汗。
浑的是睡不着了,便起身披了件鹅黄兔绒披风出去走走。
三月的夜,宫里一阵死寂。
只有月光在地上铺上一层银白色的霜和远处传来树叶被风拂动的簌簌之声,却有西府海棠的香气,带着微凉的寒意,在这月色高涨的夜里别有一番韵味。
是谁,谁在那里恍惚间竟听得一女子疑问的声音,待那人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海棠。
只见这么寒冷的夜里只穿了件对襟梨花缎衫,脸色都冻得发乌了。
我拢了拢身上的兔绒披风,用关切的语气问她道:海棠,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去休息?海棠见是我,才安下心来。
福了身子道:回王妃,奴婢经过刚才世子中毒的事情不放心还留在这里值夜,反正奴婢还不困。
我暗自咂舌,这丫头担心我就直说,凭的怎么会四更了还不困呢我忙将她拉进了屋子里,与她围坐在暖炉旁。
海棠待手暖了,抬眉问我道:王妃呢?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可还在为小世子的事情担心?我摇摇头,皱眉。
不是,适才我做梦梦见秦王打了败仗从梦中惊醒便再也睡不着了海棠看我一脸愁眉不展的神色,将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
安抚我道:世人都说梦都是相反的,若是王妃梦到了王爷打败仗,那王爷定是能打胜仗胜利归来,王妃不要太操心了我抿嘴冲她点头,李世民千古英明,前线打仗向来也是所向披靡攻无不克,可能是我太想念他的缘故,自己胡思乱想罢了。
如此想来,心上到宽慰了不少,复叮嘱海棠快去睡觉自己也重新回到榻上小憩。
自那日后,我又在太子殿挨了两个多月不愿回去齐王府,郑萧萧也知道我的心意。
只是李元吉隔三差五便差人来送信想接我回去王府,只是都被我推诿了去。
如今距离我在宫中诞下承裕已近三个多月,想来是时候差不多该回去了。
只是在这里生活实在是惬意得很,简单不失乐趣,与郑萧萧的相处亦是十分投机,想不到我们竟能因为承裕的关系变得如此亲密乃至无话不谈,如今要离开了,心中也是十分失落。
这日,便是我决定带着承裕离开的日子。
天气风和日丽,宫里也好像添上了勃勃生机,到处都是悦耳的鸟叫虫鸣,到处飘荡着令人陶醉的的香气。
郑萧萧徒步将我们母子送至承天门,我见她略有不舍之情,抿起唇角笑着对她轻语:姐姐可别太想我哦,有时间去沁香园找我玩郑萧萧点点头,明眸皓齿对我粲然一笑。
会的,你也要多来宫里走动几句寒暄之后我便坐上马车与郑萧萧道别,本想着郑萧萧是沅沅的情敌又是太子妃,故而就算不将她当做仇人亦不会想要与她亲厚,没想到如今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翘唇苦笑,世事就是这样难料。
奴婢有事禀报一上马车海棠便像来了精神一般对我道,你说。
我掖了掖承裕的银狐对襟小夹袄,生怕他进了风着了凉。
只见海棠神色高涨,奴婢接到消息,秦王在前线大捷,战败王世充与窦建德二军,不日便会班师回朝呢我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明眸晃动。
真的吗?内心只替李世民觉得骄傲,如此骁勇善战战无不胜的美男恐怕眼看古今便唯有他一人。
海棠笑道:当然是真的,奴婢的消息怎么会有错我轻笑出声,用手指轻轻在她的脑门上戳了一记,就你嘴贫,秦王身体可还好?没受伤吧?海棠机灵得掩嘴笑了笑,回王妃,秦王很好吃得好睡得好,只唯有一样不太好我神色微微一变,是什么?海棠掩唇低笑,便是太思念王妃了,日思夜想实在难过啊我一听,脸上一阵发热。
嗔怒道:你这个丫头,愈发胆大,竟敢拿我凑趣了说罢我便作势要打她,海棠巧笑着躲避,嘴上却还不忘打趣道:奴婢说的可是真话,王妃饶命啊你还说我嘴上虽然嗔怒,心中却十分开心。
第二卷 倾世齐王妃 第八十九章 黄伶茹大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