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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封信

2025-03-22 07:00:08

岑蔚捧着玻璃杯,薄荷的味道盖过了酒,一口下去只觉得冰爽,她不知不觉就快喝完了。

手机屏幕亮起光,周然低头瞟了一眼。

他们上车了。

嗯,那就好。

岑蔚放下杯子,改为双手托腮,在这干坐着有些无聊。

周然对她说:卡号给我。

真打钱啊?岑蔚坐直身体,觉得不好意思,不用吧,我也没干什么。

周然看看她:你不要我要。

岑蔚笑了声:行啊,你拿去吧,就当是我平摊的房租。

不用那么多,石嘉旭也就收我一个月两千。

周然打字回复好,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反正是纪清桓的钱,不拿白不拿。

好吧。

岑蔚想了想,好像也没那么不好意思,薅资本家的羊毛谁不乐意呢。

所以那个到底是谁啊?她忍不住八卦。

谁?纪总的那个女朋友,也是女明星吗?周然回答说:不是,她爸是维仕的董事长,她现在也在维仕工作。

他的语气太稀松平常,岑蔚怀疑自己听错了:维仕?做冲饮的那个维仕?嗯。

岑蔚又确认一遍:她是维仕的千金?周然点头,放慢语速说:对。

岑蔚还是不敢相信,用手捂住嘴:不是吧?纪清桓是珀可的少公子,他女朋友是维仕的千金。

岑蔚无法消化这信息量。

在国产冲饮品牌界,珀可和维仕就好比肯德基与麦当劳、统一与康师傅、□□音乐与网易云,是知名的死对头。

之前因为一款鸳鸯咖啡的产品创意,维仕控诉珀可恶意抄袭,还直接把对方告上了法庭。

虽然不正当竞争是常有的事,但能这么撕破脸的还是很少见。

岑蔚石化在原地,她现在觉得自己是真的参与了一次特工任务。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周然说被拍到塌房的是纪清桓他爸。

如果今晚的头条是惊!表面你争我斗实则缠绵悱恻,揭秘珀可少公子和维仕千金的秘密恋情......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他俩怎么......岑蔚神情复杂,嗟叹道,造孽啊这是。

周然对她的反应见怪不怪,夏千北第一次知道这个秘密后,求着周然砸他脑袋,让他失忆,省的他哪天一不小心说漏嘴,到时候商圈地震心橙上不了市,怪他是始作俑者。

周然告诉岑蔚:纪清桓几乎和他身边所有的富家小姐都dating过,除了戚映霜。

两年前他去鹿城玩,好巧不巧,戚映霜也在那家酒店。

岑蔚不自觉联想下去:他俩一见钟情了?然后又发现对方是仇人的子女?没有,他们俩都知道对方是谁,一开始互相装不认识。

然后呢?周然顿了顿,把接下来的剧情一语带过:然后就发生了一些事,回来以后纪清桓就不对劲了。

他追了人家两年,今年才在一起的。

岑蔚蹙眉:发生了什么事?就......一些事。

岑蔚隐隐约约懂了,她抿了抿唇,低头喝水。

气氛骤然冷却了下来,岑蔚没话找话说:这种其实也挺美好的,对吧?哈哈。

周然嗯了声。

岑蔚话锋一转,问:你体验过吗?嗯?外国电影里演的那种,就看着看着突然......岑蔚把双手指尖对到一起,然后又像烟花绽放一样张开,你懂的。

周然摇头:没有。

酒吧灯光昏暗,杯子里的冰块渐渐融化。

夜深了,酒意微醺下,岑蔚说话开始不经过大脑。

不过也是该聊些成年人的话题,一男一女坐在这么有情调的地方,总不能整夜聊房子和钱。

说实话,我还挺好奇的。

岑蔚嘴角翘起弧度,一只手慵懒地托着腮,说,真的会突然被荷尔蒙袭击吗?现实生活中又没有电影里那些暧昧的背景音乐,你就这么看着,一个眼神?然后就能激情四射?岑蔚发出不屑的一声嗤笑,摆摆手说:不会吧。

周然没有说话,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玻璃杯。

从岑蔚的角度平视过去,目光恰好落在他的嘴唇上。

上唇偏薄,下唇饱满,唇峰的M型很明显。

颜色......好像是浅粉。

像花瓣,在日光照晒下失去水分,微微起了皱褶的花瓣。

岑蔚的心脏在胸膛里绊了一跤。

走吗?周然陡然出声,吓得某个心猿意马的人身体一缩,眨眼收回视线。

岑蔚屈起手指关节,刮了下脸颊,从高脚椅上起身说:走吧。

大堂里还坐着几个记者,周然没有搭理他们,办理好退房,和岑蔚走出酒店。

对了。

走到室外,岑蔚才想起来问,那我们要怎么回去啊?周然说:地铁。

岑蔚无奈地笑了笑:好吧。

刚刚还是霸总娇妻呢,还不是得灰溜溜地坐地铁回家。

晚风凉爽,路灯和广告牌映亮城市的夜。

察觉到岑蔚在频繁地整理上衣,还一直含胸抱着胳膊,周然慢下脚步问:怎么了?冷吗?不冷。

岑蔚神色窘迫,欲言又止,最后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她发育得比我好,我穿着有点没安全感。

周然愣了一瞬,避开视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肩膀上。

谢谢。

岑蔚抬起头小声说。

他们走到十字路口,地铁站就在马路对面。

红绿灯还有二十七秒,街口已经聚集了乌泱泱的一堆人。

岑蔚穿上宽大的西装外套,终于心安了。

等红灯的时间里,她向路两旁随意张望,有一下没一下地踮起脚尖又站平。

听到身边的人沉重地叹了声气,岑蔚抬起目光,歪着脑袋凑到周然面前:你又是怎么了?他本来正低头盯着地面,往上抬了抬视线,对上岑蔚的眼睛。

我没怎么啊。

那你突然叹什么气?周然摸摸鼻子,蹦出一句:我讨厌过马路。

啊?岑蔚掀开嘴角笑了,周然小朋友?是需要姐姐牵着你吗?她说着就伸出手。

不是。

周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他深吸一口气,坦白说:我讨厌扑面而来的人群。

——或者说害怕。

人流像翻涌的海浪,像要踏平大地的军团,拥挤、吵闹、压抑。

乌泱泱的一大片朝着他走来,每一张陌生的面孔都是压迫感的来源,像鲨鱼的巨口会把他吞没。

每次走到十字路口,看见对面密集的人群,周然都会下意识地焦虑、紧张,不敢抬头直视,甚至是恐慌到想要躲避。

红灯结束,绿灯开启新一轮的倒计时。

人流开始涌动,熙熙攘攘。

不会吧。

岑蔚一边说,一边扯了把周然的胳膊,拉着他踏进人海里。

她很自然地挽住他,眉飞色舞、表情夸张地说:这么帅的脸都怕见人吗?周然,说实话,我要是你,我就把我走的每一条路都想像成T台,昂首挺胸,拽得六亲不认。

该害怕的是其他路人好不好?你这个巨人个子,啊不是,宽肩窄腰大长腿,一走过来别人都以为是哪个超模,你才给别人压迫感,你怕什么呀?她喋喋不休的,周然光顾着看她、听她说话。

那些来往的行人和车辆都悄然退场了,聚光灯下只有她和他。

踏上一级台阶,岑蔚站定,松开手面对周然站着,恭维的话张口就来:你知道刚刚一路上有多少女孩盯着你看吗?周然摇头,他不知道。

他只顾着盯着他的女孩。

很多年前,周然把这个奇怪的小毛病也告诉过林舞。

她对此的反应很平静,她对这个世界和人类的包容性总是很强,好像没有什么能让她大惊小怪。

林舞判定他是社交恐惧,并且给他提出建议:你可以试着慢慢克服这种心理障碍,比如先从公共场所开始,待多了就会习惯了。

对人群的恐慌没有严重到影响周然的正常生活,他现在也可以在公共场所表现地若无其事,甚至和人游刃有余地往来交谈,但他没办法从根本上消除心里的排斥和反感。

出门和社交纯粹只是在消耗他的能量,带给他的只有疲惫。

林舞开导过他很多,依据各种理论和心理研究,也给过他很多建议。

科学的方法被证明是有效的,他有在不断改善。

但周然绝对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魔法。

岑蔚总是很好相处,和谁见面都能聊上两句,和谁都能做朋友,吹捧的话更是信手拈来,逮着什么都能夸出花。

在她一通乱七八糟的彩虹屁里,周然心里那个总是敲鼓的小人被打败了。

他现在情绪轻盈,一个劲地只想笑。

我谢谢你啊。

他用的是无奈的口吻。

岑蔚笑意灿烂,在他面前摇头晃脑地蹦跶:所以下次还怕吗?忘了自己穿着高跟鞋,她没站稳,右脚崴了一下。

小心。

周然伸手扶住她。

岑蔚自己也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顺了顺气:这么贵的鞋我可不敢弄坏。

看她穿得不习惯,周然没多想地问:要不脱了?脱了你背我走啊?岑蔚低头看了看,嘟囔说,而且我才舍不得,我要多穿一会儿。

周然用他的直男思维抛出一个问题:你自己没有高跟鞋吗?岑蔚往下压了压嘴角:实话实说,我还真没有。

他们走进地铁口,站上下行的扶梯。

岑蔚说:而且我也没什么场合能穿。

周然举例:约会的时候呢?岑蔚扯了下嘴角: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之前那个男朋友个子不太高,也就一米七六左右吧。

周然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他不会和你说,他不喜欢你穿高跟鞋吧?那倒没有啦,他没有当面说过。

岑蔚顿了顿,不过我觉得他心里可能就是这么想的。

末了她又补一句:很多男人都这么想吧。

我不会。

岑蔚笑了笑:你当然不会。

她现在的个头也才只到周然的下巴。

有地铁到站,轰隆隆地一阵响。

周然说了句什么,岑蔚没听清,依稀听到什么和我、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两件事:1、明天的更新推迟到后天。

2、本文5月9日(下周一)开始入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