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致我最讨厌的你 > 第51章 第五十一封信

第51章 第五十一封信

2025-03-22 07:00:08

小区没有完全限制他们出行, 但只允许每户隔天安排一个人出门采购一次。

在家待了一个礼拜,岑蔚憋不住了,嚷嚷着想出去玩。

周然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粥粥, 把火腿肠当零食喂给它吃:那明天你出去买菜。

不要。

不是说想出去吗?岑蔚叹了声气, 说:我是想和你一起出去玩, 我又不是想出去买菜。

她一回头就看见粥粥前腿抱着周然的胳膊, 眼睛直勾勾盯着火腿肠。

岑蔚嫌弃地摇摇头:这么馋肉吃也不知道像谁。

周然掌心最后一点肉屑都被它舔光,吐着舌头哼哧哼哧地像是还要。

没了哦,等明天吧。

他揉揉小狗的脑袋, 把它从腿上抱到地上。

岑蔚在做下一个系列的设计稿, 正没精打采地趴在餐桌上改图。

周然去卫生间洗了个手,走到她身边, 轻拍她的背提醒她坐坐好。

那你从现在开始就计划要去哪里、干什么, 等一好我们就走。

周然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酸奶, 投喂完小的又来投喂大的。

岑蔚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歪着脑袋真的开始筹划起来,注意力被悄无声息地转移, 一想到雨过天晴的未来,她的心情终于没那么憋闷了。

今年年会还会在游轮上办吗?岑蔚问。

周然摇头:还不知道。

岑蔚扬起笑容, 突然充满期待:这次去就名正言顺咯。

周然笑了:哪次你不名正言顺啊?岑蔚的生日在情人节的前三天, 本来周然想带她去江边餐厅过, 鲜花红酒烛光晚餐,浪漫老三件套,谁知道疫情突然爆发, 外头的店铺全部停业了, 连蛋糕都买不到。

零点前的五分钟, 他们躺在被窝里,卧室里漆黑一片,但他俩都还没睡。

岑蔚看着天花板,问:三十岁是什么感觉啊?上了一天班,周然早就困了,懒懒回答说:就那样。

我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想许的愿望。

岑蔚侧过身子抱住他,对他说,我觉得我现在想要的都可以靠我自己的努力得到,用不着许愿。

周然圈紧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可能这就是三十岁的意义。

秒针划过数字12时,手机闹钟铃声响了。

周然伸手摁灭,撑着胳膊翻到她身上,给她三十岁的第一个吻。

生日快乐,三十岁快乐。

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岑蔚捧着他的脸揉了揉,笑着说:快睡吧。

周然重新躺倒下去,嘴里念叨:礼物在茶几抽屉里,明天起来自己去拿。

岑蔚这一听还怎么睡,作势要掀开被子,被周然拽回来:明天再看。

不行,这样我睡不着。

好吧。

周然松开手。

岑蔚一骨碌翻身下床,踩着拖鞋哒哒哒地下楼。

抽屉里除了平时堆放的杂物,还躺着一个她没见过的信封。

岑蔚拿在手上捏了捏,硬邦邦的,看大小像卡。

不会吧?她提起一口气,屏气凝神地拆开。

嗯?岑蔚捏着那卡正反看了看,有些懵了。

不是银行卡,倒像是小区或写字楼的那种门禁卡。

她回到卧室床上,问周然:这什么呀?你猜。

快说。

岑蔚钻进被窝里,伸手去捏他的侧腰。

周然弓着背躲,抓住她手腕认输:是新房的门禁卡。

新房?嗯,家里几年前就买好了,不过还没精装过。

周然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那不就是......婚房?岑蔚表情僵住,攥着卡平躺下去,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周......等她刚想出声,一回头又发现周然呼吸匀称,已经睡着了。

岑蔚把那张门禁卡轻轻放到床头柜上,拍灭了小夜灯。

亲朋好友们蹲点给她送祝福,她挨个回复完,又刷了会儿手机,一直到天快亮才睡着。

在三十岁这一天,岑蔚收到的第二件大礼是一把车钥匙。

一家四口见不了面,只能打视频,岑蔚又生气又想哭:我都说了自己买。

岑悦彤磕着瓜子哎哟了一声:你就拿着吧,我那会儿还是求着爸帮我买的呢,你这样搞得我多不好意思。

顾可芳笑了声,呛她:你还会不好意思呀?他们热热闹闹地说笑了会儿,周然从厨房出来,喊岑蔚吃饭了。

屏幕那端,顾可芳用胳膊肘拱了拱丈夫:看到没啊?岑烨装傻:看到什么?你什么时候能做顿饭给我吃吃?我没做过吗?你忘了?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地斗起嘴来,这通电话最后在两个女儿不要吵架、好好相处的叮咛声中挂断。

这两个月来周然和岑蔚从早到晚都在一起,生活里的摩擦和矛盾不能说没有,但也无伤大雅。

他俩都不喜欢吵架,也不是擅长吵架的人。

天气暖和了些,趁着出太阳的周末,岑蔚把家里的被套和床单洗了,换上了新的雾蓝色的四件套。

阳光温暖,空气里漂浮着细小尘埃,她看着空荡荡的窗台,想要不要在家里种两盆花。

周然最近闲在家里没事干,开始训狗,但教了粥粥两个礼拜了也没教会它握手,火腿肠倒是喂了不知道多少根。

本来岑蔚担心疫情严重影响收发快递,给粥粥囤了两大盒这个牌子的低盐鸡肉火腿肠,现在都不剩几根了。

看周然那副坚持不懈的样子,岑蔚叹气摇摇头,心里想以后给孩子辅导功课的任务就全部扔给他吧,这么有耐心。

脑袋里突然蹦出这么个想法,岑蔚又愣住,回头看了客厅里的男人一眼。

她恍惚觉得自己已经和他结婚了好多年。

岑蔚收回视线,弯唇笑了笑,把湿床单在衣架上晾好。

教会了吗?她走出阳台,回到客厅。

会了一样。

周然站起身,看着地上的小家伙说,粥粥,开饭啦。

小狗立刻摇着尾巴奔向它的碗盆,吐着舌头作嗷嗷待哺状。

周然满意地笑了笑,看着岑蔚,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岑蔚抿了抿唇,于心不忍地说出实话:这难道还需要教吗?是条狗都会吧。

周然板着脸白了她一眼,指责她:就是有你这种总是泼冷水的父母,孩子才不相信它自己的能力。

岑蔚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您来,育儿大师。

等三月底,春回大地,暖风驱散了寒冬的阴霾。

疫情得到控制,公司通知下周一开始恢复正常上班,岑蔚看完消息后振臂耶了一声,周然的情绪却并不高涨。

他说:你不觉得,其实这种居家办公的模式也挺好的吗?岑蔚看着他,眯起眼睛:你不会还怕见人吧,小社恐?周然摸了摸脖子:也不是怕,就是觉得社交没必要。

岑蔚问:为什么没必要?周然顿了顿,开口说:人其实都是很自私的,大部分在社交中受欢迎的人概括起来无非就两个特点。

什么?可利用价值高,和会带来的麻烦少。

岑蔚琢磨着这话,发现好像确实如此。

周然说:就像有些人看起来随和、脾气好,大家都喜欢他们,觉得和他们待在一起很舒服,那他们自己呢?他们自己也一样舒服吗?岑蔚垂下睫毛,想到了自己。

周然下结论道:所以啊,人不过都是贪图自己的安逸。

但是......岑蔚想到什么,问他,如果人真的有那么自私的话,你那个时候,在蓉城,半夜看见我哭了,为什么要过来?你完全可以不管我然后上楼睡觉啊。

我......周然一下子没话说了。

岑蔚笑起来:而且,你忘了一件事,人和人在接触交往的过程中是会产生感情的。

一旦有了感情,你有再大的麻烦我也愿意帮你收拾,哪怕你没有什么可利用价值我也想陪在你身边。

她说着,伸手牵过周然,十指交叉握住。

周然问:你是说,爱?嗯。

周然点点头,蓦地笑了。

岑蔚又举了个更直观通俗的例子:而且你说,虽然一个人吃饭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是不是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时候才吃什么都香。

周然只能认同地点头。

窗外的树冒出新芽,绿莹莹地焕发着生机。

鸣鸟啁啾,又是一年春天。

岑蔚生于寒冬,却温柔如春花。

在过往的三十年里,她终究是被爱浇灌着长大的。

岑蔚。

周然低声喊她的名字。

嗯?岑蔚看着电视机里的推理综艺,已经是第五季了。

你......周然顿住,清清嗓子,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我什么?你好温暖。

他抬手指了下窗外,语气认真道:你像春天,我很早就这么觉得。

难以说出口的原因不是因为这话有多么羞耻,再腻歪的话两个人都说过了。

只是因为,这不是三十岁的周然想说的,那是十六岁的他想要告诉他的女孩。

——你好温暖,你像春天。

在那段时间里,他从来没有过要表白或接触她的想法。

他并不想把她占为己有。

他只是想看着她,像他上课开小差的时候总是会盯着发呆的那株树。

他能在十六岁的时候,见过那一场明媚柔软的春天,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岑蔚缓缓偏过脑袋看向周然,有些看不明白他举止言谈里突如其来的生涩。

那不是她熟悉的样子,更像记忆深处某个好久不见的男孩。

她突发奇想地问:你说,要是我们高中的时候就做了朋友,现在会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