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蔚抓住他手腕, 明知故问:干嘛?睡觉。
我就是上来看看你的,今天自己睡吧。
周然圈住她的腰,把脑袋靠到岑蔚身上,撒娇似的哼唧了声, 不想她走。
岑蔚笑意盈盈地戳戳他胳膊:你多大了呀?周然顺势躺到她腿上, 闭上眼睛说:再陪我会儿。
岑蔚替他揉捏太阳穴, 今天他们是团建出来玩, 周然却是来出差的,眉宇间疲态尽显。
工作还顺利吗?不太好。
周然叹了声气,纪清桓想争独家代理权, 但看人家那个态度, 到最后能谈下一个联名纪念品都不错了,心橙说到底还是没什么优势。
岑蔚点点头, 对他说:辛苦了。
周然掀开眼皮, 安静看着她。
被他目不转睛地盯着, 岑蔚有些不自在,笑了笑说: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周然收回视线:没什么。
就是以前一个人闷头咬牙也这么过来了,没觉得什么, 今天突然听到一句辛苦了,身体还是累的, 但心上的疲惫都被轻轻拂去了。
滑雪好玩吗?周然问。
好玩。
岑蔚说完又改口, 不好玩, 你不在,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周然呵了一声:嘴这么甜啊?岑蔚加重语气:我说真的!知道了,下次再一起来。
周然一回来就洗漱过, 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 岑蔚看着他睡着了才走。
他们返程的航班在第二天下午, 有人一大清早组团去体验了当地正宗的早市。
岑蔚就没这个精神头了,昨天玩了一天,她一觉酣沉,睡到快中午才醒。
周然八点多的时候给她发了消息,问她醒了吗。
岑蔚回了句刚醒,起床换衣服洗漱。
周然收到回复,拨了个电话过来。
喂。
岑蔚把手机放到耳边,嘴里含着牙刷泡沫。
周然问:中午想吃什么?她含糊不清说了几个字,周然没听清楚,问:什么瓜?岑蔚漱干净嘴里的泡沫,重新说:拔丝地瓜啦!周然哦了声:知道了。
没一会儿,门铃声响起,岑蔚正在化妆,刚抹好粉底。
她起身去开门,是周然,手里提着打包袋。
岑蔚惊讶道:这么快?问你的时候我就在店里了。
周然把餐盒拿出来放到桌上。
岑蔚飞快给自己打上腮红:马上好啊。
周然夹了一块拔丝地瓜喂到她嘴边:这个要趁热吃。
糖丝甜蜜,包裹住外酥里糯的地瓜,岑蔚眼睛亮起光,点点头评价:好吃!老板打包的时候就叮嘱过,这道菜要先吃。
岑蔚认真化着眼妆,周然一只手握着筷子,一只手捧着餐盒,时不时往她嘴边喂一块。
怎么感觉你好像在喂粥粥呢?岑蔚说。
周然勾起嘴角笑了笑。
桌上还有几样当地特色菜,岑蔚指着其中一份问:这是锅包肉吗?嗯。
周然抓住机会,试探着开口,要不要尝尝看?岑蔚摇摇头,把筷子伸向了旁边的地三鲜。
周然放轻语气,哄她说:我们可以先试试,慢慢来。
岑蔚抬眸看向他,扯了扯嘴角:其实我不是不想吃,也不是不能吃,我是......不允许我自己吃了。
周然蹙起眉心。
我有的时候觉得,奶奶说得也没错,又不是一命换一命,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吧,我那些纠结算什么呢?你们都和我说,不是我的错,但我觉得就是我自己不懂事,没有把这件事处理好,对不起他,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自己,所以就当是赎罪吧。
周然放下筷子,牵住她的手,沉声说:岑蔚,你要真想赎罪,你更应该好好生活,健健康康的,不是用这种办法来惩罚你自己。
岑蔚鼻子泛酸,她眨眨眼睛,声音低了下去:他也这么说。
留给我的信里,说不怪我,说他这辈子没法补偿我了,他去了下面会帮我祈祷的,让我只管幸福就好了。
岑蔚提起嘴角,红着眼眶说,哪有要死的人劝别人好好活下去的,这算什么?周然站起身,把她抱到怀里,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的怀抱永远宽大温暖,岑蔚安心地依偎着,像倦鸟归了巢。
我不知道要怎么帮你。
周然坦白他的无措。
不用帮我。
岑蔚说,没关系,我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吗?我当然希望你能再更好一点。
岑蔚抬起脑袋,胳膊圈着他的腰。
周然眼睛里的那些情绪被她看见了,炙热而真挚,烫得她心尖发颤。
那我尝一小口?怎么说也是当地特色菜,回去了就吃不到了,她劝说自己。
周然笑着点头:行。
有些凉了,但味道不错,酸甜口,正合岑蔚的口味。
周然问:好吃吗?还行。
太久没碰荤腥,嚼到白肉的时候岑蔚还是觉得腻,她忍住反胃感,嚼完咽了下去。
周然把剩下的肉放到她碗里:今天就先吃这一块,回去了我往粥里加点肉末给你试试。
岑蔚点头,乖巧地应好。
吃过午饭,她问要不要出去转转,但周然看上去兴致不高。
听见他打了声哈欠,岑蔚问: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今天一大清早就醒了。
嗯。
周然脱了外套,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半夜迷迷糊糊地想去抱你,忘了你不在,捞空了,把我自己吓醒了。
岑蔚弯唇笑起来,爬到他身边也钻进被窝里:我还以为你认床。
周然伸开双臂,岑蔚靠过去,这是他们都最舒服的姿势,已经是习惯了。
准确地说是认你。
岑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睡吧,到点了叫你。
嗯。
周然闭上眼睛,适意地叹了声气。
岑蔚一个小时前才刚醒,没有困意,躺在他身边刷手机。
彭皓一早上没看见她,在群里艾特岑蔚,问她去哪里了。
岑蔚打字回复说:酒喝多了,头疼,在房间睡觉呢。
有同事说她那里有药,可以给她送过来。
岑蔚赶紧拒绝:没事,我再睡一会儿就行,不严重!苏晚忆突然冒泡,问大家有没有看到老板,说自己找不到他人。
同事们要么说没有,要么说好像在电梯里遇到他了,但不知道他去哪了。
周然睡得正熟,岑蔚怕是有要紧事,又不能直接向苏晚忆打听。
她小心翼翼地伸长手臂,够到周然枕边的手机。
他没设密码,岑蔚解锁后点开微信,苏晚忆五分钟前问他在哪儿。
岑蔚斟酌了一下语气,打字问:有什么事吗?苏晚忆很快就回复:张总约您今晚再一起吃个饭,您看我需要帮您改签航班吗?岑蔚看了看周然,思忖后替他回复:好的,我知道了。
退出和苏晚忆的聊天框,她无意中瞥了眼消息列表,才知道周然一直给她备注的是岑总监。
岑蔚看着那冷冰冰的三个字,纳闷又有些生气,哪有给女朋友备注这个的?没等她叫,周然睡了一会儿就自己醒了,睡眼惺忪地问:几点了?岑蔚回:一点半。
周然举高胳膊伸懒腰:起来收拾东西吧。
小苏刚刚发消息给你,说张总约你今天晚上吃饭,问你要不要改签机票,我帮你回复了。
哦。
周然拿起手机。
岑蔚抱着手臂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透着不爽。
周然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抬眸瞥她一眼,问:怎么了?为什么给我备注岑总监?周然没觉得什么:你不是岑总监吗?岑蔚反问:我只是岑总监吗?周然动了动嘴唇:那你,那你不是也只给我备注了老板?岑蔚眨眨眼睛,一下子被问住了,咄咄逼人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
也是哦......她撇撇嘴,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他的微信名片,重新修改了个备注。
现在可以了吧?岑蔚把手机屏幕举到周然面前。
他垂眸,自己微信头像旁边赫然写着五个黑体字:老板兼老公。
她还从来没当面喊过这个称呼,周然面上没表露出什么情绪,但心里的小人已经爽得做了个滑跪。
行。
他点点头,也点开岑蔚的微信,改了个对仗的新名字,——总监兼老婆。
满意了吧?岑蔚撅着嘴哼了声。
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越来越会撒小性子了。
周然捏了捏她的脸颊,问:先回家还是等我一起走?岑蔚说:我早改好航班了。
周然心满意足地笑了,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那你准备怎么和同事们解释?我说周总道德沦丧,拉我留下加班。
周然觉得好笑:公关部那么多人我不喊,偏偏要留你啊?嗯啊,谁知道你怎么想的呢?可能是趁职务之便想图谋不轨吧。
周然故作严肃威胁她:我要是在公司名声败坏,我就找你算账。
岑蔚笑嘻嘻地说:那正好你卷铺盖走人,我上位做老板。
上位做老板?周然轻蔑地笑了声,不太可能,上位被老板做倒是可以试试。
周然!岑蔚气急败坏,拿了枕头砸他。
反正不急着走了。
周然一只手接住枕头,另一只手伸过去抓住岑蔚手腕,朝她逼近。
岑蔚瞪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他:干嘛?周然刚一觉睡醒,现在精神得很:脏水都泼我身上了,我不得坐实一下图谋不轨的罪名?作者有话说:晚会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