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们没资格听王妃弹琴吗?苏小姐,也就是苏绾不依不饶的质问,她的父亲是当朝丞相,自己又长得极为貌美,才情出众,所以才会被称为京城的第一美人,可想而知,这样的天之骄子,从小定是被捧在手心里,在哪都是别人的焦点,哪容得别人半点的无视。
相宜是真的烦了,这些女人有事没事就找她麻烦,她惹着谁了,真是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看向场中的小姑娘,相宜挑眉,既然你硬要这么咄咄逼人,就不要怪我等会让你难堪了。
要说别的她不行,可这弹琴却是她的强项,小时候,跟父亲相依为命的时候,父亲就硬要送她去学古筝,却没有选择当时更为盛行的钢琴,父亲说,古筝是真正能展现一个人的内心的乐器,那种空灵的音色能够洗涤人内心的污浊,沉淀内心的暴动。
父亲还说:我们尧儿弹琴的时候是这世上最美的人。
后来父亲省吃俭用了一年为她买了一把古琴,记得当时她好开心,抱着那把古琴就不撒手,却没看见父亲消瘦了许多的身体。
后来父亲死后,那把琴便成了她思念父亲的寄托。
相宜眼里闪过点点泪光,若是可以选择,她愿意用她的一切来换一个活生生的父亲。
不知苏小姐可不可以把你的琴借我。
相宜笑着却感觉好遥远,苏绾一时有些怔住,心里暗忖是不是自己太难为她了。
男宾区里,帝少卿和舒烈都担忧的看着这边,慕容齐却是一脸兴味,他很期待这位王妃还会给他带来什么惊讶。
苏小姐是不愿意吗?相宜摊开手无奈道:可是没琴我怎么弹呢?苏绾回过神来,忙摆手,将手中的琴递给相宜:我没有不愿意,这把琴就给王妃用吧!相宜点点头,接过那把古琴,随意的试了试音色,感觉还不错,便在中央席地而坐,将琴放在矮几上,焚香完毕后,便将手放在琴上,思索着自己该弹什么。
周围的人见她半晌不动,都有些不屑,她怕是根本连琴都不会弹吧。
苏绾也有些后悔了,她刚才只是一时气愤才会逼着她弹琴,如果她真的不会的话,自己这不是在羞辱她吗?就在大家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相宜终于动了起来,芊芊十指就像是有魔力般,让她手下的琴弦跳动出一个个优美动人的音符,渐渐带着大家走入一片静谧的世界,这里有山,有海,有小木屋,还有遍地盛开的花朵,不时还能听到孩童嬉戏的声音,和海浪拍击崖壁的怒吼声,就在大家都沉迷于这片美丽的世界时,画面似乎又转变了,此时,没有了百花,也没有了小木屋,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片断臂悬崖,幽深的谷底看不到尽头,一个中年男子站在悬崖边,恋恋不舍的看着后面向自己跑来的小女孩,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被后面深渊里伸出的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抓了下去,只留下空空如也的悬崖,小女孩撕心裂肺的趴在悬崖边哭喊着,却再也看不见那个身影。
大家似乎都沉浸在这份绝望的哀伤里了,最后,那个女孩站了起来,擦掉眼泪,坚定的往回走,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但却能从她的背影里感受到那份浓浓的伤痛。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周围一片寂静,大家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相宜闭上眼睛擦掉从眼角滚落的眼泪,嘴角微微笑着对自己说:不要伤心,父亲会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这首曲子是父亲去世后她悲伤之下所做的曲子,很久都没弹过了,不知为什么,今天忽然就很想弹这首曲子,想要记清楚父亲的样子。
帝少卿最先回过神来,看相宜的神色有些担忧,为什么会弹这么悲伤的曲子,让人的心都忍不住跟着疼痛起来,而相宜明明坐在那儿,他却总觉得无法触碰到她的世界。
等到所有的人都醒过神来,相宜已经坐回了自己原先的位置,苏绾神色不愉,扭身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了,从小到大,别人就夸她琴艺高超,可现在看来,自己根本就成了一个笑话。
剩下的人都恭维起相宜来,直叹她琴艺超绝,可想而知,过了今日,京城怕是会广传慧夜亲王妃琴艺是如何的高了。
相宜不耐烦的瞅了他们一眼,对这种马后炮的行为不耻。
她只是看着苏绾离去的背影,心想这个女孩其实心眼不坏,只是从小到大没有受过挫折,太过骄纵了而已,这次也算是给她的一个教训。
男宾区那边很多人都为这一曲而沉迷,这是什么样的意境才能把所有人都带进了她所描述的世界里,这样一个妙人,他们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白白让帝少卿那个懦夫捡了个便宜。
苏亦凡看了一眼帝少卿便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慕容齐苦笑,没想到这位王妃带给他的惊讶一个接一个,他是真的看不透她了。
而大皇子眼里炽热的神色更加明显了,他站起来,大声鼓掌,志在必得的看着相宜:王妃果然多才多艺,这一曲整个南临怕是无人能及了!闻言相宜只是敷衍的笑笑,对他并不理会,大皇子脸有一瞬间的僵硬,在心里狠狠发誓他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看她以后成了他的女人,还敢不敢如此无视他!后面的宴会也没人再来找相宜的麻烦了,相宜一个人乐得轻松,宁昔翡却像一个幽灵一样轻飘飘的出现在她后面:你不是相宜!相宜吓得差点把手中的筷子扔掉,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她:对,我不是相宜。
你果然不是,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扮她?宁昔翡狠狠的盯着她,像要把她盯出个窟窿来似的。
你真的想知道?相宜凑近她,笑得格外鬼魅。
宁昔翡点点头,相宜在她耳边吐了一口气,飘渺的轻语:我啊,原本是个孤魂野鬼,到处游荡,某一天,恰好就碰见了快要死的相宜,我就躺到了她的身上,最后我就成了相宜。
宁昔翡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惊恐,最后终于忍受不了的跑了出去,大家都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们俩,见相宜还一脸笑意,而宁昔翡却是面无人色的狂奔出去,都暗叹这位王妃太过厉害了。
宁烟也怪异的看了相宜一眼,心里暗忖,她好像对宁家的姐妹都没什么好感,先前皇子妃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了,她却岔过了话题,明显不想与她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