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父爱无疆

2025-03-25 16:10:44

相宜在摄政王府里呆着,所有的人都对她很恭敬,虽然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只要看了她那张脸的人都能够猜到,再加上摄政王又如此重视,他们不敢不恭敬。

秋白早就买好了两个丫头给相宜,因为摄政王的重视秋白挑丫头时是慎之又慎,几乎连人家祖宗八代都盘问清楚了,确定完全没有问题之后才带了回来。

不过对相宜来说,这丫鬟可有可无,她向来习惯自己动手。

这两个丫鬟一个叫小翠,一个叫小花,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刚听到这两个名字时,她差点没把喝进嘴里的茶水给喷出来,多么让人觉得恶俗的两个名字啊,无论是在哪个时空,这两个名字总能发扬光大,源远流长。

虽然名字恶俗,叫着叫着也能习惯,她懒得给她们改名字,估计人家也会不习惯。

相宜收下这两个丫鬟,让她们自己先熟悉一下这儿再说,不用伺候她。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明很和善,很温柔,很善解人意,那两个丫头却好像她要害她们一样,一个个都一副恐慌的样子,嘴里还不停地说不敢。

相宜莫名其妙的瞪着她们,她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样子很凶残啊,她们竟然怕成这样。

懒得跟她们解释,干脆就随她们去了,这样那两个丫头才算松了一口气,看得相宜都快冒火了,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们这样反应的原因除了这个时代制度所造成的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有便是凶名在外的摄政王的原因。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摄政王冷酷无情,外面更是把他给妖魔化了,她们怎么会不怕。

拓跋宜北下朝之后原本是坐着马车回府的,经过一条街道的时候却突然叫停了下来,让马车自行回去,他走下马车竟然极有兴致的逛起了街来,都城街道熙来攘往,临街人家枣花开的正香,偶尔还有一两串儿嫣红欲燃的榴花调皮的在街上探头探脑。

拓跋宜北一路信步行来,心情竟少见的开朗起来。

又红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好吃又便宜……正宗香软可口的桂花糕…………街道两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东西也是琳琅满目,拓跋宜北突然停下了脚步。

秋白。

王爷。

跟在后面的秋白忙快步上前。

把这些东西一样来两个,装好带回去。

拓跋宜北兴趣盎然的指点起来。

啊?秋白看着街道两边各式各样的小吃,有些发愣,堂堂摄政王,什么时候竟看上这些东西了?只是他向来不敢质疑王爷的话,只好点头答应。

身边的其他侍卫一时都忙了起来,不一会每个人手里都提了大大小小的几包东西。

拓跋宜北却似还觉得不够,又信步向前逛了起来,秋白只觉得今天的摄政王很不正常,王爷什么时候逛过街啊,还亲自买东西说出去别人都不会相信这是摄政王。

走到一家卖朱钗的饰品店外,拓跋宜北停顿了一下便抬步走了进去,秋白石化了,这种专卖女人东西的店铺王爷竟然也进去了。

拓跋宜北站在台前看了看细心挑选了起来,掌柜的忙上前:这位爷,您想要什么东西尽管挑选,我们店里的东西样样精美,买回去送给夫人,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秋白刚进来便听到掌柜的这句话,心想这口无遮拦的人等会摄政王肯定不会饶了他。

可是当他看到摄政王的表情时,他无力的垂下了头,只见拓跋宜北正细心的看着柜台上的东西,根本就完全无视了掌柜的话。

拓跋宜北忽然看到一支金色的蝴蝶凤钗,上面的蝴蝶薄如蝉翼,雕工精细,拿起来的时候那对翅膀还在不停地颤动,这支钗如果送给相宜,相宜一定会喜欢的。

抬起头来,将这支凤钗递给掌柜道:把这支钗给我包起来。

忽然又觉得一样东西太单调,便又将其它看着还可以的东西全部要了一样。

掌柜的嘴都快合不拢了,没想到一大早便遇到这么一个大财主,忙陪着笑脸快速的将所有的东西都包了起来,足足装了两大包,递给拓跋宜北。

秋白忙上前接住,现在他终于是明白了王爷为什么会亲自买这些东西了,王爷平时不近女色,府里也没有其他的女人,只有昨日跟着王爷一起回府的相宜小姐,看来王爷很喜欢这个女儿。

幸好他今天出门的时候银票带得多,不然要是没钱付账,王爷说不定会把他丢进河里喂鱼。

出了朱钗店,拓跋宜北似乎仍然没有满足,不一会跟在后面的几个侍卫每人又多了几个大包,等到他逛到一家绣庄的时候,所有的侍卫的手上都提满了东西,秋白也是满手的东西,心想王爷再逛下去他们就得用嘴拿东西了,王爷难道是想一次性把这条街上的东西都买完不成。

拓跋宜北一进绣庄便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那件红色的广袖流衣裙,不禁想如果相宜穿上这件衣服一定很好看,于是他指着那件衣服对店主道:把那件衣服给我包起来。

店主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如此俊俏,又贵气逼人的男子,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位老爷,这件衣服是别人定了的,我们店里其他衣服也很漂亮,老爷不如看看别的。

一千两。

拓跋宜北想也不想的便报出了一个价。

店主目瞪口呆,这人竟然用一千两来买这件衣服,还真让他有点心动,可是,他们开门做生意的讲的是信誉,所以:老爷,不是价钱的问题,实在是这件衣服是别人定做的。

一万两。

店主觉得自己现在很想直接晕倒,一万两都可以买下好几个他这样的店了,他真的很心动啊!内心无限挣扎中。

秋白在后面抽了抽嘴角,王爷这是在败家吧,虽然他们王府不在乎这点钱,但用一万两买一件衣服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是谁好大的口气!一个有些尖刻的女子声音在门口响起,店主看到来人,原先已经动摇的心思马上收回,谄媚的对来人道:柳小姐来了,您的衣服已经做好了。

然后又转头对拓跋宜北道:这位老爷,这件衣服就是这位小姐定做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同时心里也在肉疼,一万两啊!柳锦月刚进门便听到一个背对着她的男子要出一万两买她的衣服,一时无名火起,她柳锦月要的东西竟然也有人敢跟她抢,口气还如此之大。

可是当她走进去看清那个男子的样子时,立时呆住了,两眼痴迷的盯着他那绝色的容貌。

拓跋宜北感受到这样的目光蹙了蹙眉,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气,看得旁边的秋白都为柳锦月捏一把汗,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敢这么看摄政王,摄政王平生最讨厌的便是有人对着他发花痴。

果然,摄政王抬起手来,对着那个女人便准备一掌把她拍出去,那个女人却在此时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一脸的温柔娇羞:这位老爷,这件衣服你若是喜欢,锦月可以送给你,不知锦月可有这个荣幸知道老爷的名字。

秋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女人抓着摄政王的那只手,这女人是活腻了吧!拓跋宜北瞟了一眼这个恶心的女人,脸色阴沉,手一挥,柳锦月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柳锦月随行的丫鬟忙惊呼着追了出去。

柳锦月对这突来的变故完全反应不过来,等到她落地的时候便晕了过去,丫鬟们见此情况什么也不敢说,抬着她们家小姐上了马车,便急急忙忙的回去了。

店主瞪大了眼睛,这位爷是不是太狂了点,也太不知死活了,那位柳小姐可是吏部尚书唯一的女儿,向来民不与官斗,他这样一下子把人家小姐打飞出去,就不怕遭到报复吗?你到底卖还是不卖。

拓跋宜北脸上闪过不耐烦的神色,冷飕飕的看着店主,店主额上滑下一滴冷汗,他不卖行吗?拓跋宜北示意秋白把银票给他,秋白翻了个白眼,他现在两只手都不空,怎么拿银票。

拓跋宜北见他没反应,杀气腾腾的瞪了他一眼,秋白哭丧着脸道:爷,我满手都是东西,没法拿啊!拓跋宜北此时才发现他竟然买了这么多东西,走过去,伸手从秋白的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来递给店主。

店主将衣服包起来,颤颤巍巍的交给拓跋宜北,等拿到那叠银票时,他更抖了,一万两啊,真的是一万两!拓跋宜北亲自抱着那件衣服便出了这家店,秋白心想王爷不会还要继续买东西吧!拓跋宜北走着走着忽然问身后的秋白:你说,相宜会喜欢这些东西吗?王爷从来没有给别人买过东西,这次不但自己亲自买,还精心挑选了一番,小姐哪能不喜欢: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闻言拓跋宜北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看着四周的东西道:若是相宜不喜欢,再去找便是,世界这么大,总能找到一两样她喜欢的东西。

秋白在后面一个踉跄,差点把手中的东西掉到地上,竟然还要找!终于拓跋宜北不再买东西,几个侍卫都松了一口气,跟着王爷往王府行去。

回府后他便让侍卫提着东西跟着他一起去了相宜住的院子。

此时相宜正一时心血来潮,练起了字来,她前世学过书法,而且还意外的选了颜体,颜体主要究字内精微,求字外磅礴,一个女子学这样的字还是有点困难的,可她就是喜欢这种坚实骨体,雄媚书风,于是下了很多功夫在上面。

拓跋宜北见她练得专注,抬手阻止了她身旁两个丫鬟的行礼,也示意那些侍卫在外面等着,自己走到相宜身后看了起来。

相宜似有所觉的回过头,惊讶的叫道:大叔!拓跋宜北的嘴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同时又有些黯然,这丫头还是不肯叫他一声爹。

相宜的字很好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字体,是相宜自创的吗?拓跋宜北眼里是掩不住的欣赏,他拓跋宜北的女儿果然不是凡品。

相宜低头小小的羞愧了一下,自己哪会自创字体,可又不好解释,只好不说话默认了,然后抬起头道:大叔,下朝了吗?嗯,回来的时候路过街上,我给你买了一些东西回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拓跋宜北首先便将自己手上的那件衣服递给相宜,然后让侍卫们将买的东西全部拿了进来。

相宜接过来打开便看见了那件红色的广袖流衣裙,展开看了一下果然很漂亮,笑着对拓跋宜北道:这衣服很漂亮,我很喜欢,是大叔亲自挑的吗?他那向来冷酷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移开眼睛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相宜倒是诧异了,没想到还真是他亲自挑选的,心里有一种暖暖的,感动的情绪在滋生,他比前世的父亲还要宠她。

等到侍卫将所有的东西拿进来在桌子上堆成了一个小山,相宜目瞪口呆了,他这是买了多少东西啊!你看看这些东西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再去给你买。

拓跋宜北温柔的看着相宜,若是那些大臣看到摄政王这样的神情估计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可是他们做梦也不会梦到摄政王竟然还会有这样的表情。

相宜愣愣的看着他,他是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搬到她的面前来吗?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这种被人如珠如宝对待着的感觉,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拓跋宜北有些慌张起来,从来没有做过安慰人的事,此时那向来杀伐果断的摄政王却手足无措起来,在这个时候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心疼女儿的父亲。

相宜,你不要哭,不喜欢的话就全部扔掉,我们再去买你喜欢的。

拓跋宜北说着就准备把这些害得相宜流泪的东西扔出去。

相宜却抓住他的手,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肆意的哭了起来,像是要发泄两世以来的怨气,泪水不一会便打湿了拓跋宜北胸前的衣服,可他却毫不在乎,只是像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轻声安慰着相宜。

过了许久,相宜才停止了哭泣,松开拓跋宜北,红肿的双眼看起来楚楚可怜,让拓跋宜北心疼不已。

相宜看着拓跋宜北胸前的那一大滩泪渍不由笑了起来,这时才道:这些东西我都很喜欢。

拓跋宜北松了一口气,对一旁的丫鬟道:去打一盆温水来给小姐洗脸,还有去煮个鸡蛋来给小姐敷眼。

两个丫头急忙下去准备了,心里还在想她们原先都听说摄政王凶残无情,现在看来摄政王明明很温柔,尤其是他对小姐好好。

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我今天已经把你封为了公主,明日府中会设宴,让你见见那些大臣,以后他们见了你才不敢放肆。

拓跋宜北嘱咐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永远带着孤寂的背影,相宜忽然叫了一声爹,拓跋宜北猛的停了下来,不敢置信的看向相宜,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张了张嘴道:相宜,你刚刚是在叫我吗?相宜笑了起来,满满的洋溢着幸福,大声又叫了一声:爹。

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她又何必还要钻牛角尖,他们都是他的父亲,都是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人,她谁也不会忘记。

拓跋宜北愣了一下,然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心大笑了起来,眼里还隐隐有泪光闪过,只是这一声爹,这么多年来的痛与悔似乎都消散了许多,他也终于变成了一个有温度的人。

秋白远远的看着,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小姐,只有小姐在,摄政王才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那么孤寂,那么悲伤。

帝少卿的处境却没有相宜这么好,此时他和端木咫涯被几个大汉给扛着扔进了柴房里,起源是,帝少卿身体恢复之后,便急着想要离开这里,他与端木咫涯商量了一下,还是悄悄的溜走比较好,两人便趁着金珠带着人下去打劫的时候,打晕了守在寨里的几个大汉,准备悄悄的下山离开。

可是他们才踏出山寨范围一步就开始头晕目眩的坐倒在地,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端木咫涯哀嚎一声:我怎么又中招了!而且这次他仍然不知道这毒到底是下在哪儿的,真是想把人逼疯啊!然后两人双双倒地,不省人事。

等到金珠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两人躺在山寨外,再看山寨里被打晕的几个人立时就明白了他们是想逃走,便生气的让人把他们俩丢进柴房里,还让人马上去布置喜堂,她今晚就要跟他们成亲,看他们还敢跑。

两人在柴房里醒来的时候都郁闷的看着彼此,也不知道这金珠到底是哪位大神,他们竟然连山寨都出不了。

这时,门被打开了,一脸英气的金珠就那么大马金刀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两团红影向他们俩扔了过来,两人接住一看,嘴角都不由一抽。

这是你们的新郎服,赶快换上,我们今晚就成亲。

金珠不容反驳的宣布。

帝少卿怪异的看着她,这女人还真要跟他们两个成亲,脸色一冷,寒声道:恕在下不能从命,我已经成亲了。

他死也不会跟这个女人成亲的。

端木咫涯终于反应过来,瞪着她叫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抢男人就算了,竟然还要嫁给两个男人,你你……端木咫涯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金珠蹙了蹙眉,对帝少卿道:你真的成亲了?帝少卿点点头,指着端木咫涯道:不信你可以问他,他是我师兄。

金珠看向端木咫涯,端木咫涯讽刺道:哼,我师弟的娘子可比你美上一百倍,你竟然还想嫁给我师弟,做梦吧!金珠也不在意他的话,想了想道:既然你已经有娘子了,我也不夺人所爱,就不跟你成亲了。

然后又对着端木咫涯道:但是你还是要跟我成亲,你最好好好准备,不然我让你这一辈子都出不了山寨。

端木咫涯愣愣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然后忽然反应过来大喊道:我也成过亲了。

可是金珠一点也不理会,很快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帝少卿怜惜的看着端木咫涯,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幸灾乐祸:师兄,辛苦你了,最好你跟她成亲后能够劝她把我放下山去。

你让我娶她?那跟娶了一个男人有什么分别?端木咫涯不善的瞪着他。

帝少卿一本正经道:师兄,你说错了,不是你娶她,而是她娶你。

端木咫涯泪奔了,都是他交友不慎啊,这个师弟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好歹自己刚刚还帮了他,现在他就开始落井下石了。

其实,说真的,我觉得你嫁给她还不错。

帝少卿想到京城里的宁烟和已经死去的韩香,觉得也许这样对师兄来说也不错。

是娶,不是嫁!端木咫涯吐血的强调:不对,你要觉得不错你干嘛不娶她。

我跟师兄你不同,我已经成亲了,我不可能背叛相宜的。

端木咫涯沉默了下来,半晌才抬起头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哀伤:韩香已经死了,是我亲手害死了她,我知道就算我死了也不能洗清我的罪孽。

可是我也不能放着宁烟不管,我不想到时候再后悔。

宁烟与韩香不同,韩香善良而又倔强,永远都充满着活力,凡是认定了的事就不会回头;而宁烟在他眼里就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只一眼便入了他的心,后来宁烟为救他而被打伤,甚至药石罔治,幸好当时一个游方郎中出现给了他一颗保命的金丹,他照着郎中的话喂给宁烟吃了,然后将她放在冰窟里。

因为郎中说这药只能保住她五年的命脉,还需要去找回生蛊才能将她救回来。

可是他在外寻找了一两年都没有一点结果,这时他又遇见了那个郎中,他告诉他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就是回生蛊最好的载体,而他手上正好有一只蛊种,只要将它种到那个女孩身上,待到回生蛊成熟便会自行脱落。

当时他也很挣扎,那个女孩,也就是韩香是宁烟受伤前他有一次去陇北的时候认识的,这几年她一直跟在他身边,虽然他从不理会她,可也无法轻易去害了她的性命。

最终还是想要救宁烟的心思占了上风,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以怎样复杂的心情将回生蛊种在她身上的,只是那一霎那忽然觉得自己生命中有一样重要的东西在慢慢消失。

他用韩香的命救回了宁烟的命,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韩香在他生命里的分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宁烟,每次看到宁烟他就会想起自己是怎样残忍的对待韩香的,所以自宁烟醒来后,他便几乎没有再去见过她。

可是他已经对不起韩香了,不能再对不起宁烟。

帝少卿张嘴,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把宁烟已经嫁给大皇子的事告诉端木咫涯,如果告诉他,他能够接受得了吗?可是只要他回到京城就会发现这件事,倒不如现在告诉他,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师兄,有一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在离开京城后不久,宁烟就嫁给了大皇子为侧妃。

端木咫涯看向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看不出是伤心还是愤怒,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这样也好!这样我就不会觉得对不起她了。

师兄不会是受刺激过度了吧,帝少卿怀疑。

很快天色便黑了,整个寨子里都热闹了起来,金珠穿着一身便利的新娘服,如果不仔细看,别人会以为她穿着新郎服。

寨里的人都上前对金珠表示恭喜,金珠也全部笑纳了,然后转身问身后的人:新郎呢!后面的大汉面现难色,小声回道:那位公子还不肯换上衣服,说……死也不会娶你的。

哼,还挺有骨气,走去看看!走进柴房里,端木咫涯和帝少卿安静的盘坐在地上,即使是这么违和的地方,两个人也还能保持住那绝尘高雅的姿态。

你是想要自己换,还是要我动手帮你换?金珠的声音听不出一点威胁的语气。

端木咫涯恼怒的瞪着她:你真是不知羞耻!金珠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不耐烦道:你能不能换个词,这词听的次数太多,腻了!然后直接走进他,伸手便要脱他的衣服,端木咫涯真想把她一巴掌给拍出去,可是金珠越靠近他,他越觉得手脚无力,更不用提反抗了。

他忙向帝少卿投去求助的眼神,可是帝少卿却回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他此时的情况也跟端木咫涯一样,实在是有心无力。

你这个妖女,你是不是又给我下毒了?端木咫涯看着越来越近的金珠再也淡定不了了,这个女人真是邪门,总能不知不觉让他中毒,而且每种毒的药性都还很奇怪,现在他虽然手脚无力,脑子却很清醒,难道他今天注定逃不出这个妖女的魔掌?这世上偏偏就有这么一个女人,敢说还敢做,不一会,金珠便在端木咫涯恼怒羞愤的眼神中扒掉了他的外衣,然后将新郎服套在了他的身上。

端木咫涯却只能站在那儿任她为所欲为,根本没有一点力气提起反抗。

帝少卿在一旁同情的看着他,这估计是师兄这辈子最悲愤的事了吧!幸好这个女人还有点良善之心,知道他成亲了便不强迫他了。

看自己把事情搞定了,金珠拍了拍手对身后的人道:把他扛到大堂去,拜堂。

端木咫涯现在连撞墙的心思都有了,这女人哪有一点女人的样子啊,师弟说得对,她并不是要嫁他,根本是在娶他,怎么想都有种让他羞愤欲死的感觉。

整个山寨的人都聚在大堂里,看到寨主来了,都兴奋起来,更有人兼起了喜娘来,大声吼道:新郎新娘到!端木咫涯被扛着扔在了大堂上,金珠瞪了那个扛他的人一眼:这是我以后的相公,你就不能轻拿轻放?那个大汉摸了摸头,憨笑道:不好意思啊,寨主,我一时没控制好力度,摔着了寨主夫人……不,寨主夫君。

端木咫涯嘴角一抽,当他是什么,还轻拿轻放,如果他现在还有奔跑的力气,他一定马上冲向墙壁,一头撞死算了。

其他围观的人开始讨论起来:还别说,寨主的夫君长得还真俊,配得上我们寨主。

不过那个被寨主救起来的男子还要更俊一些,寨主怎么没有把那个男子也拉出来一起成亲呢?金珠抬手示意众人平静下来道:今日是我金珠大喜的日子,等我拜了堂之后,你们尽管放开了去乐!然后端木咫涯就被人压着跟金珠拜起了天地来。

眼看拜堂就要结束,端木咫涯都已经绝望了,想着这估计就是自己的报应吧。

珠儿,你又在胡闹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这一片热闹中响起,却异样的清晰。

端木咫涯闻声眼神一亮,大叫道:爷爷,你快救我啊!来人正是青崖老人,他听到声音才发现那被押着拜堂的男子竟然就是他的孙子,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师父,珠儿哪有胡闹,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

金珠难得的有了一点小女儿姿态。

端木咫涯都能听到自己下巴掉在地上的声音,他刚才听到了什么,这个女人叫爷爷师父?青崖老人见那不可置信,一脸呆像的端木咫涯,无奈了起来:咫涯,这是你的师妹金珠,金珠,这位是你的师兄端木咫涯。

金珠和端木咫涯闻言互相瞪着对方,端木咫涯连声音都劈叉了:爷爷,你说她是我师妹?你什么时候又收了一个徒弟啊?其实他更想问他怎么收了个这么不着调的徒弟啊。

你这死小子,一去几年都不回来看看我老人家,要不是珠儿陪着我,都不知道我这老头子会有多寂寞。

青崖老人数落着端木咫涯的不是,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端木咫涯惭愧的低下了头,这几年一直在为了救宁烟而四处奔走,竟然都没有回去看看爷爷,他就自己这一个亲人了。

青崖老人原本装着抹泪的手停了下来,偷偷的透过指缝间看端木咫涯,见他一脸惭愧,奸笑了起来,要不这样,回去之后这小子还不得天天埋怨他没有收一个好徒弟啊!可是金珠却在此时大声问道:师父,你就不要说废话了,我还要拜堂呢!就算是师兄这堂她也照拜无误,看他现在根本一点反抗力都没有,如果不是师父来,他们早就拜完堂了。

端木咫涯抬起头来恨恨的瞪着她,这女人都知道自己是她师兄了,竟然还想要跟他拜堂,转过头可怜的对青崖老人道:爷爷,你要救我。

青崖老人咳了一声,笑眯眯,一脸慈祥的对金珠道:珠儿啊,你看这是你师兄,就不要拜堂了吧,你也不要再在这儿当山贼了,江湖上有比你师兄更俊的男子,你不如去江湖上走走。

后面的话就完全带了诱拐的成分,就让她去祸害江湖吧,不要祸害他的青龙山了。

端木咫涯总觉得现在的爷爷怎么看怎么猥琐,几年没回来,这儿变化真大,连爷爷都变成这样了。

这也不能怪青崖老人,人家原先也是个很有风骨的世外高人形象,可是自从遇见金珠这个丫头之后他就再也世外高人不起来了。

金珠与帝少卿他们不同,最爱的便是学习毒术,偏偏她骨骼惊奇,连武功也学得不错,毒术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爱好是抢劫,不管是抢劫珠宝还是抢人,她很享受这个抢的过程和结果。

于是,她学有所成的时候便在青龙山脚下建了一山寨,搜罗了一些人来当她的手下,开始了她的抢劫生涯。

青崖老人开始还努力制止她,可后面发现完全起不了作用时,他就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每每对上她便只有叹气的份了。

好在这丫头还有良心,会经常上山陪他老人家。

金珠想想师父的话倒也对,这个师兄除了长相以外,也没什么让人喜欢的,还没什么本事,一点挑战都没有,便点头道:好吧,今天不拜堂了。

端木咫涯松了一口气,其他人却急了起来:寨主,你不会真的要离开,不管我们寨子了吧?怎么会,你们继续抢劫啊,我玩腻了就会回来的。

瞧这话说得,她到底是把抢劫当成多么神圣的职业啊!青崖老人得到金珠的同意拿出一个瓶子来放在端木咫涯鼻前,让他闻了一下,端木咫涯立刻觉得自己慢慢恢复了力气,此刻他在心里发誓,出去以后他一定要好好学习一下用毒。

爷爷,少卿还在柴房里呢!端木咫涯突然想起自己的师弟来。

青崖老人无奈的瞪了金珠一眼,这丫头是把她两个师兄都抢来了不成,还真是抢来抢去,抢了自家人。

等到帝少卿得知金珠是他们的师妹时,不由额头滑下三道黑线,这个师妹太极品了,他们两个师兄弟消受不起。

既然已经来了青龙山,帝少卿与端木咫涯便决定在山上呆几天陪陪师父再走,帝少卿看着远方,心里默念道:相宜,希望我们能在京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