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墨——渊——四个字,极怒,瞬间响彻宫闱。
十尺城墙,女子弓着身子。
脸色惨白,血流不止。
长孙墨渊惶然后退,倏尔又强迫着站定脚步。
锦儿,除非是死,否则,朕永远不允许你离开朕的视线半步!安锦瑟笑了,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来。
这就是她爱的男人啊!长孙墨渊!长孙墨渊!她现在真的恨不得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
她恨啊,比起恨长孙墨渊,更加的恨她自己。
若是没有一开始的心动,也不会有现在的万劫不复。
对于长孙墨渊,她是恨到了骨子里。
安锦瑟咬牙将羽箭拔出。
因为这一动作,伤口流血的速度就更快了。
安锦瑟却恍若未见,好像流的不是她的血,伤的不是她的人。
那一双一直淡漠的眼睛,终于抽离了所有情绪,没有了爱,没有了恨。
没有了迟疑,没有了决绝。
只留下一片空洞,死寂一样的空洞。
人啊,最怕的就是空洞,一旦空洞了,无念无求了,也就变得生无可恋了。
锦儿……长孙墨渊也见到了安锦瑟的变化,喃喃开口。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女子算不得笑容的笑容。
另一边跟随回来的青鸾和傅云峥也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青鸾告诉了傅云峥,安锦瑟的功夫是一个白发男子教的,叫风无忧,傅云峥这才知道为何魔笛会在安锦瑟身上。
锦瑟,不要难过,我带你走,我带你去西凉,好么?然而安锦瑟却没有理他,只是看着长孙墨渊,道,长孙墨渊,当初在悬崖边,我欠了你一条命。
现在,我还给你,至于多出来的半条,算是我送你照顾我这么久的礼物。
但愿,你收到的时候,亦能和安锦曦百年好合!嘴角的笑容如此诡异,安锦瑟想了想,却又道,不必再说什么下一世的话了,我们之间,没有下一世了,你清楚的,不是么?笑容更加盛大了,茶蘼开尽,莫道微凉……长孙墨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蓦然瞪大眼睛,泰山不变色的帝王生平第一次露出此等惊慌失措模样。
而傅云峥也意识到了什么,那神情,那样深深地绝望,在前世,他也曾见过,也曾见过。
十尺城墙,红色身影一跃而下,飞扬的青丝,洒落的血滴。
组成一幅震撼的画面。
轰——震惊。
锦儿——锦瑟——长孙墨渊踉跄,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那明黄的龙袍,被地上的污秽之物弄脏了。
似有冰冷的东西从他的眼中落下,冰冷却绝望。
碰——重物坠地,青石板上,开出了妖冶的花。
皇上,锦妃娘娘……唯一剩下的几个禁军犹豫着上前。
锦儿,锦儿怎么了?长孙墨渊抬头,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皓月飘袅气质,只那么一瞬间,侍卫觉得游离于红尘之外的帝王,刹那间跌入了红尘深处,跌的如此深,如此重。
娘娘从宫墙摔下来,只怕是命在旦夕,应该立即送往宫殿中治疗,只怕晚了,会有所变故!平阳一看这一幕,愤恨难平,指着龙熠白,破口大骂,七哥,安嫂嫂如今这般,全都是被你逼的,她若死了,全都是给你逼死的!平阳,谁教你这般没有规矩的?皇上做何事,何须需要你来说什么?一旁的长孙墨奕淡漠的说,可是那女子坠落的瞬间,他脑子却像被砸开了般。
八哥——青鸾在一旁哭着,傅云峥想要上前去带安锦瑟走,却被惊鸿拉住了,此刻不适宜去做这样的事,而各大臣纷纷交头接耳,谁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的皇帝身上所散发出的绝望悲鸣,他紧紧抱起甄绾,轻轻在她额间吻了吻。
锦儿,很冷吧,我带你回桃夭宫!墨渊……当长孙墨渊走过安锦曦的面前时,她前去询问,墨渊,事到如今,放手吧。
说着,她伸手去摸了摸安锦瑟的手臂。
然而那男人却淡漠的开口,在他抬眼的瞬间,安锦瑟吓坏了,那茶眸变得猩红,谁让你碰她?!安锦瑟好似被烫了一般,手迅速从甄绾的手臂上滑下。
长孙墨渊将安锦瑟抱回了桃夭宫,将一大群御医召集到这里,而后看着那些御医围着安锦瑟。
而此时的安锦瑟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嘴唇干裂,长如羽翼般的睫毛连一下都没颤动,哪怕只是轻微的一下。
长孙墨渊坐在桌边,痴痴地望着里面,怎么也不肯移开一点的视线,凤眸中凝聚着绝望的伤痛。
锦儿,朕要你一直都陪着朕。
这时,刘熹走了进来,皇上,瑄王在外求见,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与皇上说!长孙墨渊微微眯眼,交代了几声,便出了门。
夜。
暮的光景被墨空蘀代,夜降下预示着又一个辰辉即将结束。
桃夭宫内忽欲熄的灯火如幄幕般落下,几只飞蛾在宫灯面前晃悠,徘徊着……触碰及灯火时,化灰,如同生命划过浮尘,一样脆弱。
长孙墨渊静静地看着扑火的飞蛾,墨色的眼眸中什么情绪也没有。
恍如一尊没有生命的塑像。
门口忽然有一人进来,低声道,皇上,宁王果然造反了,该如何处理呢?他在哪里?长孙墨渊的眼神寒冷似冰。
宫无伤忙回道,此刻已经进入宫门了……是么?长孙墨渊的语气决绝狠厉,停顿了几秒,他又淡淡的道,通知小九,该收网了,不管是长孙墨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