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绵换上方便行动的宽松毛衣,再在外面罩上黑白双面羽绒服和弹性上佳的棉裤。
想着一会儿说不定要爬墙,她没穿雪地靴,而是换了保暖运动鞋。
行李还在菲尼克斯开的那辆车上,不过这个房子里肯定也放置了一套她习惯使用的家伙。
随手一抽床头柜,海绵果然看见一条有小孩巴掌宽厚的黑色武装带放在里面。
把武装带拿出来,沉甸甸的,边沿有寒光闪烁。
于是她知道那些间次参差交错夹在皮带上的肯定是她的小片刀。
将武装带系在毛衣外面,再拉上羽绒服,这样就不会有谁发现这个看上去温良无害的少女其实身藏利器。
海绵曾经和卫修学了两手三脚猫的招式,但她后来终是知道除了些微真气可以帮她治疗异能后遗症,其余都是花拳绣腿。
健身可以,伤人致敌不行。
在那处深山老林的佣兵训练场,海绵苦受了一年多训练,但身手方面限于资质和年纪还是没有多大的长进。
唯一还算能让人看的除了枪法,就是这手小片刀暗器。
其实她更习惯用石子儿。
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让以吨计数的沉重石块被无声无息分割成两半。
当然,这么干的后果就是她身体的某个部件又会疼得要死。
训练场的教官终于发现海绵手指灵活,眼力极准,并且有让人惊讶的直觉。
因材施教的教官便逐渐减少了海绵的格斗课,转而让她把重心放在枪法上。
后来海绵考虑到要回国,带着枪肯定不方便,又请训练场的一位华裔教官教了她一手暗器。
先是用的石子儿,后来改成了小片刀。
在过去那段当佣兵的日子里,这些和剃须刀的刀片差不多厚薄的小片刀数次帮她化险为夷。
海绵随手抽出一枚小片刀。
试了试刀锋锐利程度,满意点头。
不再拖拉,把手机钱包钥匙揣兜里。
海绵下楼找着了菲尼克斯事先提到过的车库,开出了一辆不会引人注意的中档越野车。
她很快就驶出了小区大门,直奔京郊。
出门时间不大好。
这时候车辆还多着,堵了两次车。
等海绵找到了地方与菲尼克斯会合时。
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钟。
冬日天短,这会儿天光就显黯淡。
这是一片背风的小山峦,旁边是冰凌履盖的一小群枯树林,是个不错的隐蔽之所。
海绵把车小心开进乱石枯草堆里,跳下自己这辆车钻进菲尼克斯那辆车,扔给他几袋面包、牛肉干和矿泉水。
你饿了吧,先吃点儿。
她也撕开包装吃起来。
任务之前吃个半饱。
她已经习惯了。
菲尼克斯也没客气,两个人坐在车里默不作声且飞快地消灭食物。
小姐请放心,他们一直没有离开。
菲尼克斯吃相优雅,不过速度一点也不慢。
我来的路上遇见好几拨警察在路口查问,也不知道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海绵拿出纸巾擦嘴巴,接过菲尼克斯递过来的手枪塞进羽绒服内袋中,开始把其它装备往身上挂。
绑架小少爷的那些人很警惕,他们中途换了几辆车,还在高速公路上兜了几个大圈子才来到那个小区。
菲尼克斯摸着下巴邪笑,可惜在下是跟踪和反跟踪专家。
他们再换车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海绵把通话器挂在耳朵上,检查所有装备是否都携带妥当。
阿宝的亲生父亲现在已经是最高检察院的副检察长,他手里办了不少案子,肯定得罪了很多人。
她眼里阴沉沉的。
低声说,就为了这个,我也要尽快把儿子抢回来。
菲尼克斯跳下车,走到海绵坐的副驾驶室这边给她拉开车门,笑容恭敬:您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小姐,请下车。
走吧。
话说有两年没好好活动了,手脚该不会生疏了吧。
海绵神情轻松,一跃下了车。
她和菲尼克斯离开了这片荒野山林,很快就摸到了正路附近,走在路基之下的雪地里。
天色越发昏沉下去,通往那片小区的公路上偶尔才开过车辆。
每每有车就要驶近,事先使用探测仪器察知的两个人就会躲避一下。
到了五点半左右,整个天都黑下来,二人就跑上公路加快了前进速度。
自从五年前开始在训练场被逼得每天三万米长跑之后,海绵现在已经形成了长跑习惯。
尤其在她发现,如果身体的强度韧性等等素质都有所提高,异能后遗症给她带来的痛苦就会相应减弱之后,她更是将长跑视为了自己的最大爱好。
所以不管到哪个地方,只要早上起来有时间海绵必然要狂跑一通。
这个好习惯让她保持了充沛的体力和耐力,今天即使速度方面她不能和菲尼克斯相比,耐力和均速却很可观,绝不会拖后腿。
这是中速跑步前进,不仅可以驱散寒意,更能让她被冻僵的四肢因血液加速流动而更加灵活起来。
海绵很快就拿掉了帽子围巾手套,脸颊和掌心都红通通的,身体从内到外也暖烘烘的。
她的十根手指富有韵律地活动着,做好热身准备。
从藏车的地方到那片小区,跑步前进花去大半个小时,海绵跟着菲尼克斯来到了一片围墙外头。
在雪光反射和手电筒照射光芒中,她看见围墙很高,建立在陡峭斜坡之上。
墙头嵌满了尖角朝天、寒光闪闪的破碎瓷片。
看墙面遍布的线路,应该还拉了电网,装了警报器。
菲尼克斯取出一个仪器打开,蓝光开始闪烁起来,天线吱吱转了两圈对准了一个方向。
他来到天线指示的围墙的一处拐角,蹭蹭爬上斜坡,从背着的挎包里取出别的工具。
海绵知道菲尼克斯正在破解布设电网的电子系统,她自己左右环顾、四下溜达,很快就找准了一处方便攀爬的墙面。
五六分钟以后,菲尼克斯跳下墙,向海绵做了个成功的手势。
海绵早就取下了肩上挂着的飞索准备着,见状便晃了两晃把飞索扔出去,恰到好处地挂在了墙壁之上,牢牢的。
两个人早就培养出了默契,菲尼克斯跑过来接过飞索,扯着绳索先行攀爬上墙探路。
他像只猫一样用别扭却绝不会伤着自己的姿势蹲伏在墙头,片刻后对海绵招了招手。
海绵双手紧紧握住绳索,倒退十几步起了个势子,猛地向前冲,脚步踩在墙面上,双腿交错着飞速向上攀登。
她第一次能够使用绳索独立攀爬上墙时,还在心里产生了不小感叹。
曾几何时,她还要霍憬元护着才敢抖抖索索地从二层楼的窗台往下滑。
不过一年多,她就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攀爬跳跃十几米的高楼。
所以人呐,不用惨淡现实逼迫,只怕永远不会真正改变真正长进。
只要进了围墙,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能让这二人组多注意的了。
菲尼克斯说的确实不错,这个小区瞧着挺高级的,大多数都是富丽堂皇的别墅,但安防设施实在不敢让人恭维。
当佣兵期间,海绵接的任务除了保护人的差事,也干过不怎么光明的事儿。
这种穿越安防防线的经历她有过好几次,哪一次都比今天这回要难得多。
但她和菲尼克斯都没有放松警惕,两人行进速度虽然不慢,却很是谨慎小心。
海绵和菲尼克斯的腕式电脑都联结着车载卫星监控系统,海绵的指路,菲尼克斯的监控着那栋别墅。
这会儿两个人跟随电脑指示的方向前进,除了几个穿了棉大衣、牵了狗巡逻的保安,没碰到别的厉害安防设施拦路。
很快,那栋颇为古香古色的独栋别墅就出现在二人不远处。
海绵瞧着楼里的灯光,隐约还能听见嘈杂劲爆的音乐声,和菲尼克斯打了两个手势,分头靠近了房子。
就在海绵往手上脚上戴起蹼式吸墙器打算爬楼找人时,贺肇麟迷迷糊糊醒过来。
他挣了两挣,立刻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捆住了,嘴里也堵了一块臭烘烘的布。
好吧,那些人终于成功了一次。
果然是夜路走多了容易遇见鬼。
不过贺肇麟并不后悔,与其被人天天跟着接上接下,他宁愿承受些威胁以换来自由。
再说,他也不是这么好绑的。
手指在绳索上滑动,贺肇麟很快估算出绳索的强度和韧性,看来割断它要不少时间。
眼前黑漆漆一片,他不知道这是哪儿。
但是身下冰凉坚硬,并且也没有摇晃之感,他还是能判断出自己并不是在车上。
还是大意了。
他的警觉性向来是很高的,要不是今天被莫玉娴缠出了火气,再联想到了过去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他也不至于闷头走路连被人挨近了都不知道。
唉,霍叔叔要是知道自己这么没用还让人绑架了,一定又会训斥的吧。
贺肇麟费力地蜷起身子,被向后绑缚住的双手努力往下伸,而双脚极力弯曲让脚跟能靠近手。
他挺庆幸的,要是把他的手绑在身前,他要取出藏在鞋帮里的刀片还真挺难的。
但他这五年除了学习,还学了别的东西。
所以现在,他对自己的处境尽管忧心,却并不慌乱。